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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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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

沈哲自认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冒险的事情也常干,可以说是喜欢刺激的哪一类型,但是他拿捏得好分寸,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踩过界,比方越俎代庖,比方以下犯上,比方威逼利诱,同时,他也知道什么东西是绝对碰不得的,比如鸦片,比如妓女,再比如就是他现在身处的赌场。

前两样是显而易见地绝对碰不得,而且是说不定碰一下就能把自己的性命给交代了,至于赌场,以沈哲的精明自然不至于会让他倾家荡产更别说是要了他的命,他不愿意进赌场主要是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绝对不会去认栽。

但是人一旦要是进了赌场这样的地方,你是不管认不认载,都是栽定了的。且不说他自己要盈利,要赚钱,还得保证客人玩儿的开心呀,客人玩儿的开心自然就会当回头客,说不定还能拉几个狐朋狗友过来捧场,客源有保证,自然就不愁没钱赚,因此,不能让一个人总是赢,也不能让一个人总是输,给只鸡肋换个鸡腿什么的,应该是属于最常见的了。

当然这个时代的赌场肯定还没有先进到会安装什么针孔摄像头,但正所谓无商不奸,人家自然会有人家的另一套土办法。

总之,这种地方三教九流,就算是为了个名声,避而远之总是件好事。

不过,相比于鸦片和妓女,赌场还是可调和的,甚至在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沈哲还曾经想过来见识一下古代的赌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他的预想是等他功成身退,随便拿两个小钱来消遣一番。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风华正茂的时候,被逼进了赌场,而且还是被他一直以来给予了充分信任的,曾经还是同病相怜的老战友章云平,章大老板给逼进赌场的。

他一边在这鱼龙混杂的鬼地方小心翼翼地下注,一边时不时地观察章云平的一举一动,本来想这位大款既然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来让他消遣,自然对这种“赌博”这种娱乐活动已经轻车熟路了。

可章云平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只见他在另一只赌桌上,满头大汗,面红耳赤加上抓耳挠腮,活脱脱就从一个智人退化成了一个大猩猩。而且沈哲看得很清楚,章云平这小子要说是像的赌棍那样,赌博赌的得仪态尽失,甚至是走火入魔,那状态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进了翰林院,别说是和翰林院的“玉堂仙”吟诗做对了,就连最基本的游戏规则似乎都不知道,要不是他的荷包有让人欲罢不能的分量,他大概老早就已经被赌场的人给扔出来了。

这让沈哲看得着实疑惑,回想起刚刚拽着自己进赌场的时候,章云平似乎也与在赌场外面时的豪情万丈大相径庭,一踏进赌坊的大门就神情紧张,动作拘谨,似乎是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看着倒像是沈哲把他给劫持进来的一样,怎么看着这家伙也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沈哲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儿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既然自己已经身陷贼窝,多想也是无益,倒不如就当自己是舍命陪君子,况且,这么一个地方,时间就是金钱,与其浪费时间思考这些分明问一嘴就能知道答案的问题,还是小心着不要送羊入虎口比较实际。

二人在赌场中从晌午一直奋斗到了日落,人在赌场中的时候,从来不会知道时间过得是慢还是快,手气不好的时候时间自然是慢的,手气好的时候,时间陡然就开始飞速溜走,想抓也抓不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便神在赌场中,也难以断定自己究竟耗费了多少时间,而赌场的运营方对于这个事实也营造了相当好的氛围,无论是白天黑夜,赌场中的光线不变,服务不变,客流不变,气氛自然也就不会变。

从赌场出来的时候,沈哲是头昏脑胀,章云平看起来状态没有更好只有更糟,全然没有左右赌徒们得兴奋亢奋,意犹未尽,他们两个人在赌坊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的人或许只要忙着下注就可以了,可是这两个人除了下注,还得时时提防着周围有没有面熟的人,二人皆是家教严苛,对于这种地方自然是从小就被三令五申,不可涉足,要是被熟人看见了,透露给家里,那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人找了个茶楼坐下,章云平做出一个无比闲适的姿态,笑而不语,只顾着饮茶,一副超然处世的高人之姿,那假模假样的笑容下,似乎也包含着无限深意。

要是在平时,别说他现在正是赋闲在家,就算是京城那会儿有堆成山的公务要忙,他也一定不会开口,而是会跟章云平就这么耗着,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也是一种较量,比的就是谁沉得住气。

这是一门很重要的功力,尤其对沈哲和章云平这样心性还未稳定的年轻人来说,不管做什么事,沉得住气的人往往就会成为最后赢家,就像是武侠小说里常常会出现的情节,两个实力颇为相当的高手较量,在没开打之前总是有两个人看着对方为这场子转圈儿的过程,然后定然有一方先出招数,如果故事到了这儿,基本上也就不用看结尾了,因为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至少也会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可能,这个先出招的会最终败下阵来,至于用不用丧命,那就要看赢他的那个人究竟是主角还是个反面角色了。

沈哲虽然年轻,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虽然章云平虚长了他两岁,但是至少在这个方面,他在于章云平的较量中,却从来没有占过下风。

但是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且不说沈哲被莫名其妙地拽到了赌坊里,已经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自打章云平来到福州就已经带给了他很多个措手不及。

首先,他对章家的生意结构十分清楚,虽然章云平是章老爷的独子,但是一直以来是自己经营着章大少爷自己在北方打下来的产业,而听说章老爷近几年也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并没有让章云平这么早就掺和进位于章家位于广东福建,乃至于江浙这一代的生意,而据沈哲所知,也是拜沈哲所赐,章云平刚刚在山东境内兴办了工厂,无论是劳工还是市场都有的他忙个两三年也未必可以上得了正轨,照理说他现在应该是在华北照看着他的生意才对,怎么就这么快腾出空闲来南方游山玩水了哩。

另外,章云平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跟着目前可谓是李鸿章面前最说得上话的张树声一起南下的。

当然张树声南下属于公办,途经福州自然要跟自己的老战友也就是沈哲的爹叙叙旧,拉拉家常,热络一下多年不走动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忘记帮着李中堂关心一下他正赋闲在家的义子,可是当时沈哲恰巧并不在家,到了晚宴的时候二人才算是见着面,当沈哲看见章云平也在席中的时候自然是很吃惊,不过当时他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吃惊,毕竟虽然朝廷正在调整“农本商末”的治国思想,但是长时间的“士农工商”的概念题在人们的心中也很难根除,作为最底层的“商人”想要把生意做大做长久,自然得要把自己和最顶层的“士”绑在一起,才能得到保障,不会一天到晚的被一些为国效忠的理由来勒索他们的钱财,章家在江浙一带也有不少的产业,和负责江苏漕运的张树声把关系打得火热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比起探究章云平为何会跟张树声在一起,他更加想知道的是能从张树声的口中问出多少关于京城的消息,只可惜当时的外人实在太多,他也不方便多问什么,几句寒暄的话就将这个机会给硬生生错了过去。

而他事后向章云平打听京城最近有什么风声,这位章大少爷却只是说“还好还好。”如果这个章云平和那些受过FBI训练,承受得住测谎仪考验的特工一样当然还好,可是偏偏这位章大少爷什么都在行就是不在行说谎,神情紧张,眼神闪烁,就是瞎子也能从他含糊的语气中听出来其中有鬼,这更加让沈哲断定,京城不但有事,而且可能不是小事。

自己暗自算算日子,似乎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到年底,而按照他的那个世界的历史来看,同治十二年的年底,十三年的年初,那可就是他的“老板”同治皇帝载淳的死期了,他本来对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紧张,因为在不久之前他就救过同治皇帝一命,而在他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中,虽然正史记载,同治皇帝是死于天花,但是疑点颇多,首当其冲就是天花在当时虽然没有后来那样预防有效,但牛痘已经被发现其在治疗天花上的价值,天花这个让满洲人入关之初谈之色变的疫病早就已经不再成为一个能够致人死命的病症,就算慈禧太后再狠毒,可虎毒不食子,说她有意不给自己的亲儿子活路也有些牵强,因此不管是民间喜欢“猛料”的老百姓就更加倾向于相信,和他爹咸丰皇帝一样生性风流的同治皇帝载淳,是在民间不干净的地方沾染了梅毒才导致了最后的丧命;而沈哲如果当时没有将同治皇帝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同治皇帝所要沾染的病症也同样是梅毒。

这就让沈哲更加信服了所谓“梅毒致死”的说法,而认为可以对此时安枕无忧,可是这个世界毕竟跟那个世界是不一样的,沈哲虽然是曾经信心满满,看见章云平的神色,就难免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档子事儿,顿时又觉得这人的性命到底是老天爷注定的,正所谓是:“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万一这同治皇帝就是福薄,天生注定就过不了二十岁这个关口,那又该怎么办。

但是章云平的性格他很了解,平时看起来好像挺好说话的样子,但是他要是真的不想说,泛起倔脾气来,就算是上帝,真主加释迦牟尼一起在他面前显灵,他也绝对不会说一个字儿。在这个时候自然就不能正面的硬碰硬,整得是两败俱伤,就好像是罗马著名的“马其顿方阵”一样,弱在侧翼,得要从旁敲侧击,剑走偏锋,曲线救国让他自己把话给说漏了嘴,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别人。

这点正是沈哲的强项,而章云平也不是一个坚固的堡垒,至少是比清流的那些老顽固们容易解决,因此沈哲从来也没有试过失手是个什么滋味儿,可是这次情况就不同了,章云平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连寒暄之词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就直接不由分说的把他拽进了赌场,一逗留,就逗留到了这个光景。

不过现在,沈哲耗费了大半天之後终于有机会说话的时候,他却没有了探听京城消息的心情,连茶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劈头就喝问道:“我说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被马蹄子给踢着了。”

章云平并不以为意,笑笑说道:“沈大人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就是消遣消遣。”

沈哲心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说得轻松,还消遣,是他被消遣还差不多,要是真被熟人看见了,他章云平就只等着给他收尸吧。

但是看到章云平的怡然自得中似乎还有隐隐一丝得意,心想人家那样不急不躁,自己要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相比之下就显得很没有涵养了,别人看见了倒还无所谓,毕竟他沈哲至少在这个地方不那么在意面子,但是在章云平面前损害了他一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颇具儒将风范的形象,他就很在意。

又想到刚才章云平在赌场里手足无措的形象,于是也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说道:“云平兄引在下到赌坊难道只是消遣吗?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章云平仍是不急不躁,但显然也被沈哲的转变之快惊着了一下,但是仅仅是一小下,沈哲看见章云平的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是转瞬即逝,心道,原来他也学会了隐藏心意,不服当年在法兰西郊外的豪宅中见到的那个莽撞冲动的学生,看来,他当年猜测的并没有错,失去了从前世界的记忆,对于章云平来说真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而是和章云平一样,仅仅是回到了过去,又和章云平一样,失去了先前存在的所有记忆,完完全全地成为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自己的根,自己的家,在一个自己永远都回不去的地方,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呢,但是正如他曾经经常听自己博古通今的祖父说的那句话“历史永远不存在如果一样。”他的过去也是他的历史,同样不存在如果,既然是不存在,也就没有了追究的意义,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章云平似乎是一个比他更加有福分的人,他苦笑了一下,心道,什么人,什么命吧,你有什么能力,自然也要相应地去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章云平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看了一眼茶盏的功夫,沈哲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么多类似于“生存或者毁灭”的深奥问题。

店小二在他的杯子里加水,章云平礼貌地扶了一下,看着看着店小二走出了房间之后,又将门虚掩上了才说道:“那瑄瑜贤弟觉得,愚兄在乎的‘山水’又是什么?”

沈哲冷笑了一下,心想,我沈哲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充裕得不得了,您老人家要是想绕圈子,没问题,陪你“逛花园”就是了,连想都懒得想就说到:“云平兄高深莫测,您老人家的心思,那是在下这种凡夫俗子可以随意猜度得到的。”

章云平听见这话,自然感觉得到沈哲话中的锋芒所在,心想着,你小子说这话是在噎谁呢,谁不知道你沈大人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猜度人心,察言观色,连那么难搞定的东太后和西太后都相信了你是她的重臣顺民,连和他沈哲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的荀明义都可以被他劝得乖乖的卸甲归田,听说还在上海跑起了航运的生意,若不是得到了可靠的途径证实,他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章云平知道沈哲这话是故意的爱答不理,却并不以为意,没有反唇相讥,更没有自己把这“山水”的答案给透露出来。

只是缓缓地说道:“这次愚兄从京城南下,途经上海,见了位故人,听说瑄瑜贤弟不久之前也在上海小住了几日?”

沈哲也不知道章云平为什么突然就把话题给绕到了千里之外的上海,也懒得去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不所谓似地一笑说:“马蒂尔德都跟你说了什么?”

章云平摇摇头,嘴角仍谈保持着一抹好像是自鸣得意的微笑:“愚兄此行可是没有瑄瑜贤弟这么悠闲,只是匆匆和故人叙叙旧罢了,也没有说什么,不过欧阳先生,哦,就是马蒂尔德的继父,你有什么感觉?”

提到这个人,倒是让沈哲登时一阵振奋,沈哲自己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自然也喜欢结实一些厉害的任务,虽然当时这位章云平口中的“欧阳老板”并没有跟自己透露姓名,也没有说过自己究竟做的是什么营生,还时时保持着一脸一团和气,模范先生的做派,好像就是一个好好先生一般,但是沈哲可以肯定这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黄金荣,杜月笙,看着章云平的样子似乎对这个人很是了解,心想着与其自己费劲巴拉地去调查,还不如就从章云平这里套取情报,于是变现得自己好像是毫不在意地随意问道:“他是什么人?”

章云平立刻表现出一副像是看见了已经灭绝了几百年的稀有物种又突然重现人间了一样,愣愣地看了沈哲片刻才说道:“我说瑄瑜贤弟呀,哦,不,是沈大人呀,您现在只不过是丁忧还没有下野,不至于两耳不闻窗外事吧。”

沈哲对他的大惊小怪很是嫌弃,说道:“愚弟和章老板不一样,愚弟不是生意人,租界里的事情少知道一点儿很奇怪吗?”

第四十四章 东瀛之石(2)

章云平也没有卖关子,立刻解释道:“欧阳先生,是当今的上海滩上最抢手的买办,掌握着上海滩近乎半数的赌坊,妓院和烟馆,上海滩上所有的小混混都是为他卖命,别说是上海的道台,就是外国人的领事馆也没有几个是不领他的帐的,听说在广州也有不少赌坊和烟馆是他的产业,那可是现在上海数一数二的大鳄。”

沈哲眯起眼睛,感叹“大丈夫就当如此”似地摇摇头之后叹道:“我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怎么样?”章云平突然问道。

沈哲被问得是莫名其妙,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章云平神秘一笑说道;“如果这么一个人让你去当‘军师’怎么样。”

沈哲冷笑了一声,说道:“云平兄,你刚才也说了,愚弟现在虽然是丁忧但是仍然是朝廷命官,你这么公然地挖朝廷的墙角,妥当吗?话说回来,你刚才带我去的那个赌坊,不会就是属于这位欧阳先生的吧。”

章云平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挖墙脚”但是大致意思是明白了,连忙说道:“这怎么可能哩,你别多想,只是我听马蒂尔德说,这位欧阳先生似乎是对沈大人你很是赏识,说如果沈大人在朝中不顺心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他一定会给沈大人一个好位子的。”

沈哲也不否认,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是我,没兴趣。”

章云平说道:“我想也是,瑄瑜贤弟这条大鱼,小小一条黄浦江怎么能够游的开呢,不过,愚兄对欧阳先生说了。”章云平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是有意要引起沈哲的主意,见沈哲瞟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愚兄对欧阳先生说,如果是在下我的话,是绝对不会请沈大人来帮忙的。”

沈哲本来听得百无聊赖,听见这话,眉毛稍稍挑了一下,他轻易不会表露自己的心思,也从来没想过要从章云平口中听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无论是从前的那个气血方刚的学生,还是如今这个慢慢积聚着城府的生意人,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搭档,至少章云平不是这样的搭档,章云平对他的作用不过就是一个朋友,简简单单的朋友,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而他们两个人一个没有了过去,而另一个的过去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的,也等于是没有。

但是此时,他却根本就听不出来,章云平的语气究竟是讽刺还是奉承。

于是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章老板的眼光独到,在下天资愚钝入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也是实属正常。”

章云平放下茶杯,表情突然之间就严肃了许多,他说道:“瑄瑜贤弟没必要在这里跟愚兄耍贫,愚兄猜,瑄瑜贤弟此时心里一定对于愚兄的话很是不屑。”

沈哲没有说话,但是也收敛起了笑容,他现在明白了,章云平是讽刺,而且似乎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们的谈话,包括章云平这次放下山东的事务,千里迢迢地来福州的目的,似乎也即将要进入正题了。

章云平又说道:“瑄瑜贤弟绝非资质愚钝,相反,瑄瑜贤弟之才,这两年来在京城是人所共识,当今圣上,包括两宫皇太后也坚信沈大人您,是王佐之才,他日中兴我大清之才俊栋梁。但是,愚兄也并不是在和瑄瑜贤弟开玩笑,愚兄之所以这么说,自然也有愚兄自己的理由,瑄瑜贤弟不要怪愚兄直言,瑄瑜贤弟现在似乎觉得自己做事是滴水不露,毫无破绽。但是在我们这个行当,就算是要当一个掌柜,甚至是一个荷官儿,瑄瑜贤弟仍然是少一样东西。”

沈哲感觉到了章云平此时是动真格的了,而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在这两年的京城生活中,似乎渐渐地丢失了什么东西,章云平所说的东西,对此时的他来说,也未必是不重要的。沈哲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还请云平兄赐教。”

章云平用画着墨竹的折扇敲了敲桌子,说道:“知道愚兄为什么要带瑄瑜贤弟进赌坊吗?愚兄不过是想看看,瑄瑜贤弟究竟会输成什么样子。”

“那还真是可惜了。愚弟一局都没有输过。”

赌场绝对是一个坑人的地方,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但好在他沈哲也绝非常人,虽然在赌场中扮演的只是一个“小鱼”的角色,但是也巧妙地避开了“大鱼”的围追堵截,时不时还能捞到几只虾米吃。

但是,他的战绩,章云平不可能没有看到,现在再提这档子事儿,不是要自取其辱,就是另有深意。

沈哲将眼睛瞟向窗外,南方本来就是个多雨的地方,而很多时候这雨水都来的毫无预兆,两个人说话间,窗外就已经飘起了牛毛细雨。

“的确是可惜了,瑄瑜贤弟居然可以在那种地方依然长胜不败,但是,要是在愚兄看来,如果瑄瑜贤弟输得一个字儿都不剩下的话,愚兄反而会倍感欣慰。”

章云平的“倍感欣慰几个字儿说的是一字一顿,乍一听,还真有那么些恨铁不成钢之意,一时之间,竟然沈哲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愧疚。

但是他沈哲在章云平面前有合适占过下风,以前没有,现在没有,而日后也不会有,即便现在对于章云平的话一头雾水,心里没底,但也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沈哲轻笑了几声,问道:“云平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谁进了赌坊只想着输,不想着赢得。”

章云平摇摇头说道:“说实话,在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瑄瑜贤弟还能步步为营,头脑清醒,不偏不倚,愚兄实在是佩服得紧,但是既然是‘赌’必然是有输有赢,而瑄瑜贤弟只赢而未曾输过,只能说明,从头到尾,瑄瑜贤弟都没有‘赌’。”

沈哲冷笑道:“云平兄这话,愚弟是当真听不懂了,在赌坊里头,愚弟不是在赌,还能是在干什么?”

章云平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他的平静让沈哲不禁心惊,他明白此时的章云平与他几年前在法兰西见到的留学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只听章云平的语气不徐不疾,就像和家人闲聊一样随意轻松:“你那不叫做‘赌’,叫做‘经营’。”

沈哲一愣,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章云平说的没有错,他在赌场中的时候的确是仔细算计,每一次下注都基本上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这是他面对事情时候的态度,他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完美,他不可以让事态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连百分之一失控的可能性他都不允许存在。

“我一直注意你。”章云平接着说道:“无论是那一局,你不会下你没有把握的注,但是也把自己的赢面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至少是不会引起庄家的注意,好像是你在掌控每一局一样,你这样做,固然可以万无一失,稳赚不赔,但是你赢不了大钱。”

沈哲皱了皱眉头,隐隐感觉到了章云平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却仍然是装作并不在意,淡淡说了一句:“无妨,愚弟不是一个生意人,赢大钱不是愚弟的追求。”

章云平冷笑道:“赚大钱不是瑄瑜贤弟的追求,但是做大事呢?万物皆有同法,愚兄并不觉得赚大钱和做大事有什么不一样。愚兄记得当年北上之时,家父曾经对愚兄说过,一定要想好了,既然决定了这条路,就得去拼命,要是不敢拼,就回家去当大少爷,什么是拼命,拼命说白了不就是‘赌’?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的赌博。愚兄虽然之做了几年生意,生意场上的事情还知之甚少,但是愚兄最先明白的一件事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从来都不会是大买卖。”

沈哲没有说话,他觉得一直以来挡在他前面的那堵墙似乎在一点点变得透明,越变越薄,最终似乎成为了一道雾气,不禁让他想到了许多年轻,在伦敦的清晨所经历的那场大雾,隐隐约约地透过浓雾,他似乎又看见了自己,十五岁的自己,靠着窗边,那个时候他的处境要比现在难得多,地位也要比现在低下的多,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的一力挽狂澜,难道仅仅是因为时机对了吗?不,一定不止如此。

“稳赚不赔的买卖,从来都不会是大买卖。”

恍惚间,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的,他又听见章云平说的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像是一柄厉锤,一下下地敲击着他面前的“那堵围墙。”

章云平说的没有错,而曾经的他虽然谨慎,但又何尝没有胆量将身家性命搭上来一场豪赌,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成了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是拥有了盛名之后,还是拥有了权势之后,他想不清楚,但是他现在可以明白一点,老天算是对他不薄的,在他渐渐要被圆滑的官场腐蚀同化的时候,及时地将他从京城里拽了出来,而他一直要寻找的答案,似乎就是在此处。

他是要做大事的,从他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他的一切同样是未知的,而他的每一步都不否是一次次的豪赌,只是后来他把这股劲头给遗失了,但是,好在现在又重新找了回来。

以身家性命来一场豪赌,就算是失败了,他也相信这样的失败凌驾于一辈子碌碌无为的成功之上。

是时候,他该重新面对京城,直面这个已经完全脱离了原先他所知道的轨迹的这个时空了。

也该是这个时候,他应当用自己的手,自己的意志,把挡在他面前的那堵围墙给推到了。

章云平见他一直不说话,心想,这个少年似乎可能要一定的时间把这些事情好好想一想,毕竟此时的决定或许要影响沈哲的一生,虽然他章云平明白,此时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太多时间,不过还是应该给这个年轻人一时片刻的闲暇。于是站起身来往外走,想让沈哲一个人先静一静。

只是他刚站起来,一转身,手都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门板上,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响起:“云平兄请留步,云平兄说得对,愚弟都明白了。”

章云平停住脚步,心想沈哲到底还是沈哲,虽然现在处于低谷但也并非是浪得虚名,将门关紧,又重新坐下,淡淡地笑道:“你这块璞玉,终于是成了和氏璧了。”

“云平兄勿在说笑。”沈哲沉默片刻又说:“不知云平兄何时返京。”

章云平笑道:“近来无事,若是想留,便在此处逗留一段日子,若是留腻了,明日就可启程返京。”

沈哲眯起眼睛,心想没有事情你老人家大老远的跑到福州来做什么,若是只是要给他敲敲警钟的话,其实一封信就可以解决了。

不过凭心而论章云平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很够朋友,如果真的是为了给他上这一课而从京城跑到福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心里对章云平又添了一分感激。

“那等到云平兄回京之时。”沈哲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到了章云平的面前,说道:“劳烦云平兄将这封信转交给恭亲王。”'TXT小说下载:。。'

章云平看了看那封信,道:“这是……”

沈哲正色道:“瑄瑜能不能提前官复原职,就在此举了。”

刚刚听到沈哲的这份封信是要给恭亲王的时候,章云平还愣了一下,心想沈哲虽然是恭亲王的下属,但是他在此时如果有什么事情应该去寻求帮助的对象也应该是他在各省担任总督巡抚的叔叔伯伯们,再怎么样似乎也犯不着去找恭亲王这个外人,但是又听沈哲说什么“提前官复原职”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要让皇帝“夺情”,自然得要有人在皇帝面前说话,而这话,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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