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首席外交官-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下官沈哲参见恭亲王。”
这里虽然是英国,但是沈哲还是很识时务的给奕䜣来了个跪拜大礼,这个皇叔倒不是第一次和外国人打交道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出国,心里憋屈那是必然的,自己得给他找找在京城时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沈哲的表现的确还是让奕䜣很受用的,他倒不是那种好面子的庸人,但是这至少让他看见了一点,沈哲是个人才但不傲才,心中有杆分辨是非黑白的标尺也懂得人情世故,想想这位公子的显赫身世,能虚怀若谷,谦卑至此着实是不易。
“起来吧,沈公子现在可是大清的功臣,为沈公子请功的折子本王已经上呈给朝廷了。”
“沈哲谢王爷抬爱。”沈哲觉得这段时间老天对自己不错,给了他过目不忘的智商,反应敏捷的身体,在他第一次进入清廷官场的时候还赐给他一个恭亲王这样的好上司。
客套话说完,该进入这次会面的最主要程序,恭亲王按照惯例摒退了左右,最后一个走出的侍从十分识相的将门掩上,作为奕䜣的近侍这种场面也是司空见惯了。
“这里再无外人,沈公子随意吧。”
沈哲依言平身,却仍显得拘束得紧,对他来说,什么叫没外人,最大的外人那就是恭亲王,要说沈哲和恭亲王正面接触可能还没和英国代表打交道的次数多。
奕䜣看透了沈哲的心思,这个孩子还真是谨小慎微,谨慎点好啊,特别是在复杂的官场里,做官永远比做事重要,你不会做官再有心思报国,再有才能做事那都是枉然。
奕䜣轻笑了一下,拿出了开玩笑的口气:“沈公子可是湘淮二军的心头肉,李鸿章那可是有许多年都没有登过本王的门了,本王离京之前,李大人还亲自从保定跑来为本王送行,让本王照顾好他的干儿子,左宗棠的信今天才到。”
“沈哲区区一介书生,却得诸位叔伯爱护,实在是惶恐。”
“沈公子太谦虚了。”
沈哲苦笑,他哪是谦虚啊,实话实说他连书生都不是,要不是广东省的提督学政知道他是沈葆桢的儿子,李鸿章的义子,他这个连八股文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能考上举人,梦里面考去吧。
奕䜣无奈,深知和沈哲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暄下去那是没个头的,索性自己把话题引到正轨上“依沈公子看,我等此行究竟有多大的意义。”
沈哲向恭亲王拜了拜;“下官愚见,此次大清访英可以毫无作为也可以大有所为,关键在于王爷打算怎么做。”
奕䜣沉默片刻,沈哲所言看似是一句废话,但奕䜣却深谙这些中国官场的哑谜,这如他刚才问沈哲那样,好像指的是这次访问的意义所在,而事实上本意是在探问大清的工业还有多少夹缝求生的机会,此时此刻虽然国内的洋务正进行的热火朝天,但是湘淮军办理洋务的大臣手脚也并不干净,而最重要的是虽然是搞洋务办工厂,但是欧美各国在中国都享有片面最惠国的待遇,要与其竞争绝非易事,万一事情做的出格儿了一点,欧美又会向朝廷方面施加压力,几艘军舰往厦门天津一停,谁能说半个不字,中国的洋务虽然有朝廷的支撑,但是朝廷再厉害也不敢与欧美叫板,事实上也是举步维艰。让欧美各国放弃对洋务企业的干涉,做事中国市场的丢失,那也是绝计不可能的事,而沈哲的话却明显是在告诉他奕䜣,一切并不是没有翻本的机会。
“愿闻其详。”奕䜣说这话时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一方面他希望沈哲可以提供一些挽救大清,中兴天朝的策略;而另一方面他也惧怕这只是又一次的失望,沈哲呈现在他面前的年纪只有十五岁,就算是战国时的甘罗也不过只是仰仗着秦国的强大实力可以耍些小聪明而已,难道真指望他经世济民?
奕䜣的估计其实并没有偏差,别说十五岁,就是现在他加上前世在二十一世纪混迹的二十年,整整二十三岁,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在这之前,沈哲想的很简单,怎么自强,怎么富国,那还不容易,八个字“自由民主平等共和”嘛,但是现在他总不能跟奕䜣说,回去劝你侄子退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再说就算真能这样,也未必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至少西方列强不会因为你中国没皇帝了,实现民主共和了就把以前的不平等条约都撕了,永远放弃远东的最大市场了,战争赔款都可以作废了,再者就算是实现民主共和了,你八成还得费个一年半载的去向广大群众解释什么叫民主,什么叫共和。但是有一点,沈哲至少还看得清现如今的国际形势,知道中国站在那一边才有可能得到喘息之机。
“下官以为,如今的欧美各国虽然看似同祖同宗,互为姻亲,情比金坚,但是其中也并不是没有摩擦和矛盾,英俄现在因为中东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偏偏俄国又与英国的世仇法国私交甚厚,因此虽然欧美各国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涛汹涌,可以说已经形成了法俄和英国两个阵营。我大清是强国的潜力弱国的实力,没力量像美德一样置身事外,也没条件像瑞士,暹罗一样保持中立,此次出访欧美的当务之急当然应该倒向一方,寻求庇佑,像如今这样摇摆不定难免日后成为欧美各国博弈的战场。”
“寻求庇护?那我大清不是成了欧美的家奴。”奕䜣眯起了眼晴,他的心中仍然存在着那份天朝上国的尊严,虽然从理性上他明白这个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已是日薄西山。
沈哲的嘴角不经意地瞥了一下“我大清如今的处境就算别人看不透,王爷还看不透吗?在英法俄这些欧洲国家的眼中我大清与印度缅甸一样,不过是他们随意宰割的牲口而已。”
奕䜣的双拳默默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过大发白,他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这个少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王爷,大清之衰落非王爷之过,亦非大清之过,此乃时代使然,圣者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往昔已成定局,我等无从改变,但是大清的未来,王爷还可以左右之。王爷说的没有错,卷入欧洲内部的权利纷争,我大清的确会沦落成英国,俄国或者是其他国家的奴仆随从,但就算是奴隶至少也成了一个可以办事的人,总好过当一个只能被屠杀取血的牲口。好比将领想要士兵打仗,必然要给他兵器口粮,就算不给,至少也不会反对他自己去买把利剑吧。若与英为友,则我大清再不用受法俄凌辱,若与法俄为友,则再不用给英国面子,恕在下直言,王爷此行务必使大清与欧洲同列。”
奕䜣沉默了片刻,对于沈哲的话,他是赞同的,至于亲英亲俄他心中也是策划了个大概,随即叫人召了随行的官员进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甚者一眼:“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本王和沈公子可以担当得起的。”
沈哲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
不出片刻,人已经悉数来齐,中国此时在英国没有大使馆,所有来英人士都被安排在了这座宾馆,因此即便是这样的临时会议也可以保证到场效率。
沈哲仔细打量一个接一个进来的官员,除了容闳外,竟没有一个是他眼熟的,毕竟这是大清第一次正式的遣使访欧,吉凶不知,除了让恭亲王撑台面以外,基本上来的都只是军机处章京,直隶及两广的候补知县和京师同文馆的学生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一个个的精神萎靡,双目无神,其中几个上了年纪的怕已是归心似箭,沈哲暗自摇了摇头,就凭这些人怎么考察欧洲呀。
奕䜣倒也并不指望这些人能给他帮上什么忙,之所以叫他们来,那是要表明他今后做的事并不是他恭亲王一个人的意思,而是征求了所有人员意见的,他日上面若是追究下来他也好推脱,而且军机处章京是代表帝党,同文馆的学生师承洋务派自然是代表后党,这么一来更不能说是奕䜣偏向哪一方了。
奕䜣轻轻押了口茶,丝毫没有架子地让惴惴不安的一干人平身。
“今天找诸位大人前来其实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只是各位大人来英国也有些时日,本王想要听听各位大人对英俄这两国的看法?”
沈哲闻言略微惊诧地扫了一眼恭亲王的方向,心下疑惑奕䜣为什么不直说,片刻之后又恍然大悟,所谓结盟一事,说白了是相互利用,最终结果自然是中国要取得最终利益,况且出于留有选择余地考虑,在结盟没有形成之前自然也是不能让英俄任何一方察觉到的,现在在场的这一干人等虽说都是自己人,但除了恭亲王奕䜣外无一例外是处于整个统治集团边缘的群体,且不论对大清忠诚与否的问题,要是这中间有谁提前把消息通报了国内,事情必然会遭遇那些所谓“清流”的阻碍,想明白个中缘由,沈哲不由自嘲一笑。
随团大臣们要么毫无建树,要么是明哲保身之辈,头几个都是上至三皇五帝下至道光咸丰的说了一大通也没论出个所以然来,后来终于有个还算是自认为深谙朝廷心意的同文馆学生认为俄国与大清早有邦交,虽然形式都不是那么特别愉快但也算是知道点根底,更何况中俄互为邻国,自古以来和邻居搞不好关系的王朝那都是比较命苦的。
虽然这个意见是在沈哲看来可笑之极,但好歹还是一个说话的,而且朝廷方面包括恭亲王的确在欧洲各国之间比较倾向于俄国。被一语惊醒的群臣们顿时文如泉涌,开始不遗余力地对沙俄加以溢美之词。其中最主要的是围绕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城的时候,俄国人曾经给予过留守北京与英法谈判的恭亲王一定的保护,而且在整个谈判过程中都一直在帮助清政府与英法斡旋才使得联军退去,以及在太平军之乱的时候俄国也曾帮助镇压。当然也有一个有一定见识的同围观学生提出俄国与法国最近打得火热,而法国最喜好的就是向外国贷款,中国取得俄国支持也就是取得了法国的支持,变向也是取得了法郎的支持。
奕䜣听罢,赞同点头:“这么说诸位大人都是更加青睐于俄国的?”
众官员们此时一心只想着回他们那个小空间抒发思乡之苦,自然附和声一片。
“在下不敢苟同众位前辈的意见。”官员们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人提出异议这次的“小廷议”可以就此结束,可不想半路上却有杀出了一位,更要命的是这位小爷他们谁都不能得罪,甚至不能露出一分半点的不满神色,只得撑着打架地眼皮硬扛着,打碎了门牙往肚里咽。
奕䜣也皱了下眉头,事实上他心中的天平也是偏向俄国的。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偏偏有用一句话就扭转他心意的本事。
“请诸位大人不妨仔细想一想,抛开别的不说,自道光年间外夷来犯开始,到底谁是在华实际意义上的最大收益者。难道不是我们的好邻居俄国吗?”
众人沉默了半晌,不约而同地点头,欧美人总是要做生意,要钱,要通商口岸,而俄国不同,英国要的东西他要,英国没想到的土地和军港他也要,像是一只巨蟒嚼也不嚼一下就将大清整个吞下。
“依在下愚见,沙俄的野心比英美的野心更加可怕,英美的势力范围集中在印度,暹罗,菲律宾,一历次的战争来看,真动起手来至少最先波及的是广州,福州这些东南沿海地区,我大清仍可以应对,但沙俄不同,它地处大清之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一样将大清网罗其中,况且在沙俄眼中,我大清的大连旅顺以及威海卫都是他们绝对不会放弃的利益,就算我大清真的与其结盟,筹码也必然是大连旅顺,东北重镇,别说大清在辽东的龙脉保不住,就是京城到时也已经暴露在外夷的火炮之下。但是若我大清可与英美为友而与俄国兵戎相向,别说胜负尚不可知,至少也可打压俄国的嚣张气焰。”
奕䜣已经完全被沈哲说服,能达成这种效果,沈哲的口才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沈哲点名了沙俄对东北的觊觎,而在这些满清贵族的心里,沈阳的分量远远高于了北京。
奕䜣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缓缓道“各位觉得沈大人说的话有理吗?”
第六章 与英为友
第六章与英为友
最后一个官员离开的时候,沈哲看了一眼窗外,恭亲王的房间和他的是一个朝向,通过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大本钟,此时指针正好指向九点一刻的位置,房间中陡然开阔了许多,沈哲却没留意迅速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旷感,他此时的心思完全放在了揣测恭亲王的态度上,他本来觉得自己以辽东为筹码定然可以说服恭亲王与英国交好,可是直到先前会议的最后,恭亲王都没有表现出倾向于任何一方的意思,稳稳当当地做了两手准备。
“沈公子,你是否在想,本王方才为何只是询问众人对你意见的看法,而没有定下背俄之纲?”奕䜣语气平静,却一针见血地将沈哲的心思说了个通透。
沈哲慌忙施礼,下意识地替自己辩解:“方才言论不过下官一己之愚见,怎敢奢求王爷垂青。”
奕䜣闻言哭笑不得地哼了一声,这般不温不火的作风真不愧是李鸿章那精明人调教出来的,摇摇头道:“本王可对沈公子的见解佩服得紧的,至于本王刚才为什么只是问了官员们的态度是……”
“王爷行事周到,是沈哲疏漏了。现在……王爷无论做出何种决定,刚才那些大人们其实都已经和王爷站在了一条船上。”沈哲猛地灵光一闪,豁然开朗,可话一出口他又后悔,官场大忌不是读懂上司的心思,而是看出了上司的心思还不思掩饰反而在上司面前卖弄。
“哦?何以见得?”恭亲王饶有兴致地挑了一下眉毛。
沈哲无法,咬了下嘴唇生硬地道:“沈哲不敢揣度王爷的心思。”
奕䜣的脸色冷了下来:“本王和沈公子难道不在一条船上吗?”
沈哲猛地紧张起来,虽然他从来没觉得恭亲王有多平易近人,但一直是喜怒不形于色,波澜不惊的。现在突然动怒他不得不严阵以待,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他们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恭亲王身边的可用之人实在不多,而他还这么一副明哲保身,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的确是有点不上道了。罢了,罢了,以他对历史上那个恭亲王的了解不能说是个百分之百的好人那起码也是个正常人,他又没有要某朝篡位,通敌叛国,那恭亲王也没理由会对他怎么样,索性就大家开诚布公算了,一直打官腔,用密语,一句话得想个半分钟他自己也累的慌啊。
“如果王爷最终决定与俄国同盟,那是应了刚才的大人们说的俄国这好那好,中俄感情深厚云云;如果王爷要与英国缔结同盟,那么沈哲刚才说俄国居心叵测不堪为友,也没有人反对。至于王爷为什么没有刚才就做决定而是要做这两手准备。宣瑜(沈哲的字)以为王爷有两点顾忌,其一,是英国虽然为当今世界的第一强国但断没有以一己之力单挑法俄的气魄,法俄虽然较英国实力微弱但不是没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甚者顿了一下,不失时机地望了一眼恭亲王略为压低了声音道:“英国凭什么接受大清?”
恭亲王点了下头表示对沈哲推断的认可:“我等肩负大清兴亡之重任,不得不先天下之忧而忧。”
“关于这两点王爷大可不必烦心。”沈哲颇为自负地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花旗国建国只有百余年,其事实上还与英国有着类似于父子的感情,一旦发生争端,在不会严重妨害到自己经济利益的前提下,花旗国无论从立场上还是情感上都会站在英国一方,而刚刚崛起的普鲁士被夹在法俄两个国家之间,为了自保也势必会倒向英国势力,因此英国看似势单,实际上则是一呼百应。我大清有英国作为后盾,实际上也是与花旗国和普鲁士站在了同一阵线上,不但可以仰仗英国人的势力收回俄国法国的在华利益,也可以打消美德在华继续扩张的野心,对我大清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但这好事现在也只是空谈。”奕䜣苦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哲一眼,他的第二个顾忌还没有打消呢。
“定然不是痴人说梦,英人有他必须接受的理由。”沈哲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名年轻侍卫“只是刚才人多嘴杂,不堪言明。”
奕䜣顿时明白了沈哲的意思,只是那侍卫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奕䜣忠心耿耿,此次留下他也是自己有意为之。“此处在无外人,瑄瑜但言无妨。”
沈哲也不是傻子,见恭亲王这么说,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个还有几分稚气的侍卫是支不可小瞧的潜力股,便冲那侍卫笑了笑,那侍卫愣了一下,也对沈哲点了下头。
“英国虽然是当前世界上最强大的邦国,但是绝没有高枕无忧的资本,论钱财,他的资本大部分投资到了藩属国上,国内的流动钱款不及法国,从军事方面而言,海军虽然实力优胜,但在陆军方面相较俄国又有所欠缺,而与他对立的法俄两国,一个拥有欧陆最雄厚的财力,一个拥有欧陆最强悍的陆军,这种情况随时有导致欧洲各国力量失衡的结果,怎么能让一向秉承大陆均势政策的英国睡得踏实,在欧陆,现在他可以通过欧洲新贵——普鲁士遏制法俄两国的势力扩散,但是在远东的利益仍然处于无所保护的危险境地,英国的军事力量虽然驻扎在印度,算是在东方有个落脚点,但印度毕竟不是他英国的一个省,他有自己的民族,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灵魂,印度的驻军除了要随时准备对东方进行军事上威慑之外还必然要应对来自印度内部民族斗争的反抗,而俄国与东方诸国山水相连,其对东方的控制有英国防尘莫及的优势,关于这点相信英国高层已经开始有所警觉,现在英国与俄国正在争夺中东,又与法国争夺东南亚,而美国也在与西班牙争夺菲律宾,以大清的地理优势正好可以对这些地方形成制约,更何况大清能供给给各国的利益就那么一点,在英国人看来,自己独享当然好过和法俄去分。况且我们现在没有让他放弃在华利益,只是我们收回别人利益的时候他别插手管就可以了,对英国来说是不下本钱光赚利润的事,英人都是生意人这笔买卖他们为什么不做,至于我大清的理由自然可以是不堪俄国威压,而另外寻求庇护罢了。”
奕䜣赞赏地拍了下手:“瑄瑜果然是传承林公血脉,端是见解超群。这件事需尽快与英国交涉。”
“瑄瑜还以为此事绝不可大张旗鼓,应是中英双方心知肚明即可,一面法俄狗急跳墙,对大清进行报复。”
奕䜣思索片刻道:“本王与英国额尔金勋爵还有些私交,看来此时应当与英国进行一次密谈。”
“王爷英明。”和聪明人交流还是省事些。
“其实本王来英国之前就有一件事想要问瑄瑜你。”经过这一番对话,恭亲王和沈哲之间的关系显然是拉近了不少,沈哲没再自称下官,奕䜣也没一口一个“沈公子”。
“王爷请讲。”
“瑄瑜你是个赞赏欧洲的人,不同于那些死抱着圣贤书的腐儒,当初为何也反对开办工厂呢?”
第七章 断发
第七章断发
沈哲愣了一下,反对开办工厂?他沈哲什么时候反对过开办工厂?恭亲王是从哪儿听来的谣传,不管是现在这个沈哲还是以前那个,要论起搞洋务,那可是不掺和一点水分的思想进步,根正苗红。再者了,退一万步说,江南制造局建起来的时候他沈哲才多大,福州船政局开办的时候他才多大,要不是这次朝廷让他担任赴欧使臣,大清国上上下下知道他沈哲是谁吗?即便是他提出过反对意见,那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的言语,至于能传到恭亲王的耳朵里吗?还是,恭亲王在知道要与他合作后,特意对他进行过一番调查呢。
可是,就算是调查,恭亲王的眼线怎么比克格勃还牛,连沈哲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居然能查得出来,本事大啊!
沈哲努力回忆脑海中那些被自己忽略的记忆,终于被他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这件事离得不长,就是年前他自己一个人没事闲着溜达到了京师同文馆,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难免是要讨论一些国家大事,头脑一发热自然什么话都敢讲,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说过上海和福州办的工厂都是无用功这样的话,本来这只是几个投缘人摆龙门阵的场合,沈哲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说完就忘了,现在仔细想想,恭亲王所谓的“反对办工厂”可能就是指这件事。
“瑄瑜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见沈哲若有所思,半天不说一个字,奕䜣以为是涉及到了湘淮势力内部的一些隐私,毕竟湘淮的人张罗洋务,办工厂,练新军,建新式学堂,哪一样都少不了和大笔的银子打交道,哪一样也少不了与地方乡绅地主的交涉,湘淮军的官员鱼龙混杂,有坚持操守,誓死护道的义士,但更多的是靠军功位居高位的莽夫,这些人没什么道德立场,除了忠于自己的主公,上战场杀敌更多的是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谋求富贵;如今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蟒袍加身,怎么也不能能指望他们十年知府,两袖清风。要说沈哲还算是个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他们沈家也不是其余阡陌之中的,但毕竟众所周知湘淮集团内都是血脉相连,基本上是靠私交的纽带维系起来的,无论湘系和淮系怎么勾心斗角那都是人家自己的家务事,轮不到宗室来插手,更别说沈哲这样一个有需要依靠湘淮势力支撑自己日后前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和他奕䜣几句话投机了就把自己人给卖了。
沈哲听恭亲王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恭亲王的意思,凭那些地方上湘淮势力官员的所作所为,沈哲要替他们洗白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样一个官场里混,他沈哲能保证自己以后当个清官那都是要感谢八辈子祖宗保佑的。沈哲倒不是怕别的什么,就是担心恭亲王去怀疑他身边和他关系亲近的人手脚不干净,要说湘淮军里的清官的确是不多,但是和沈哲走得近的还真是湘淮军里的稀有物种,除了沈哲的干爹李鸿章晚年和俄国人有点不清不楚的事儿,其余的人那都是实打实地身家清白,朝廷给多少俸禄就过多少钱的日子,不能毁了人家的名声。
又是片刻思索,心中规划了个大概:“怕是王爷听闻的有所参差。”
“参差?难道瑄瑜没有说过,江南制造局和福州船政局无可强国这样的话吗?”奕䜣皱了皱眉,他知道他的情报工作那是比不上西太后的厉害,但现在不过是去同文馆跟几个毛头小子套套话而已,又不是让他们窃取什么机密决策,难道这也能出差错。
“这话,瑄瑜的确说过,但是瑄瑜并不是指江南制造局和福州船政局不该办,瑄瑜只是认为所谓洋务,不该像现在这么办。”
“现在的洋务有何不妥呢?”其实奕䜣自己也觉得洋务的确有点问题,但具体什么问题,他不知道,只是从客观来看,洋务迄今为止所制造的利益远远低于他之前所想象的。
“瑄瑜敢问王爷,我大清以西学为用,大兴洋务,所谓何事?”
“自然是富国以强兵。”
“没错,但是请王爷观我大清今之洋务,不管是江南制造局、福州船政局还是安庆内军械所、天津机器制造局哪一样不是只在‘强兵’而无视‘富国’”
奕䜣暗自思忖,沈哲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大清如今钱固然不多,但靠着各地的税收仍可以勉强支撑,弱兵才是清朝统治的致命之伤。“我大清如今内忧外患,兵者,方为国之大事,以强兵为重也不是无道理的。”
“瑄瑜以为王爷此言差异。”沈哲今天状态好的无以复加,才思敏捷,侃侃而谈,毕竟与恭亲王对话的速度,那要比他前世在学校里的辩论赛上轻松许多,好歹现在还是在讲道理,而以前的辩论赛则是比谁会强词夺理。在北京的时候,他的老师左宗棠曾经称赞过他颇有战国谋士的风采,他不由自傲了一把,要是他是穿回到战国时代,他觉得自己至少可以比苏秦那家伙强悍,至少他可以保证自己不被秦王给踢出来。“兵者,的确是国之利器,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但是强兵是要钱的,如今黄河长江不是水患就是大旱,连年未有歇时,而经太平之乱后,农人流离,土地荒芜,而各地洋教士又大肆圈地,我大清还不得征税,不得过问,税赋征收早大不如前,支撑朝廷用度已是捉襟见肘,又拿什么扩军备,利船炮。王爷方才也说了,所谓洋务,欲富国以强兵,粮草丰备,军心可安;国有富余,其兵自强。而以我大清洋务如今之势——倾天朝举国之力以强兵器,无异于割股充饥,到头来也是自取灭亡。”
奕䜣一惊:“瑄瑜所谓自取灭亡是何意?”
沈哲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我大清所以强兵之钱款难道不是以重税征之于民。民疾必反,民反成势,军心必散,到时就算我大清兵强英俄皆不可挡,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据外而内纷乱实乃撼动大清之根本。”沈哲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另一份思量,你大清朝为谁做嫁衣那不关我的事,你亡不亡也与我无关,只是国内一乱,清政府一倒而新政府还没有兴起的话,必定会被外国利用,说不定会落得个和朝鲜一样分崩离析的下场,堂堂一大国被别国操控,他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老天让他回到这个时代就算不是为了救国那也绝对不是要祸国的。
“瑄瑜这话是说错了,若是民反军散,那当年太平贼起牵连数省,还不是有湘淮二军将其剿灭。”沈哲本来以为恭亲王就是不拍案而起也至少会有点紧张,没想到奕䜣非但一脸的莫不在乎,竟还有些笑意,殊不知奕䜣心中是暗笑他沈哲竟忘了自己家是怎么发家的。
“王爷,恕瑄瑜直言,当年的太平之乱虽然绵延数省,但都以席卷之势,大军过了也就过了,而且参与者基本上是两广之人,他们的造反有太多的偶然性,绝不仅仅是由于朝廷疾政而导致的必然结果,充其量那是广西地方官员处理的失当,全国范围内就算有相应他的,那也多是天地会的堂口,其乱大,但不成势,更别说他太平天国只拜他的什么中不中,洋不洋的‘皇上帝’,不习儒,不认宗,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认同,兵之五事,其首即为道,而太平天国把道统丢了个干净,此虽皇天后土仁慈亦欲亡之,能无不败。况太平贼乃我朝大逆之先河,民仍多以圣上为父母,敬之爱之,举家投湘淮以报国亦是未忘康乾二帝之恩德,然母欲弃子,复为母乎?父欲杀子,复为父乎?民不以大清为家,不以圣上为高堂,是为民反成势,兵之眷为民,兵亦为民,民心既散,军心得无不散,民思变,军意得无不变?而夫外邦之所助吾剿贼,亦是我众敌寡,大局已定,非有心助我大清也,望王爷思之。况且……”沈哲停了片刻,话锋一转“以我大清之洋务只怕连拒外夷都做不到。”
“此话怎讲?”奕䜣有种被侮辱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