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芙蓉帐-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仲冉夏的轻功比刀法还烂,虽然万分不愿在展俞锦怀里,如今也只能妥协。美相公抱着她一同跳下,周侧“呼呼”的风声,仲冉夏闭上眼,没敢往下瞧。

待两人安然站在平地上,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以跳下来的时间算,这洞口离地面足有八九米。

这是一处天然的洞穴,仲冉夏没有看出挖掘和开凿的痕迹,暗自惊奇。此处足有百来平米,沟沟壑壑,墙壁凹凸不平,有不少突出的石柱,似是天然而成。

小和尚亦甚为惊奇:“在书中曾听说瀑布附近有此种洞穴,由水滴千百年渗透而成,没想到小僧有亲眼目睹的机会。”

仲冉夏对此并没有兴趣,以往在南方旅游看过的溶洞不知多少,推开展俞锦便站到了明远身边:“我们如今去何地?”

袁大夫似是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平板,再也不似以往那般恭敬:“仲小姐尽管跟着我们便是,无需多问。”

她气恼,离了仲府,这人就打回原形,不屑于伪装了么?

展俞锦径直抬步往前,在一面不显眼的墙壁上不知碰触了哪里,一道石门缓缓升上。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剑影自门内刺出,仲冉夏张口疾呼警示,却见美相公衣袂微动,已避开了数丈之后。这才落地,又有数十只泛着青光的小箭大范围地扑面而来。

袁大夫不情不愿地拎着仲冉夏的衣领,轻飘飘地贴在旁边的石墙上,灵巧避过。

明远颇有些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滚,险险避开了冷箭,可也有几支将衣角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仲冉夏担心还有机关,小和尚定然避不过,跑向他那边就要伸手拔箭,却被明远阻下:“女施主,小箭上涂了剧毒。”

她立马缩回手,看着小和尚不管不顾地扯烂衣衫站起身,面容依旧平静如初:“已经没事了,不必忧心。”

仲冉夏抬头,这才明白了他说的话。

石门后有两名黑衣男子跪在地上,长剑高举在头顶,显然是在向展俞锦恭谨地行礼。后者犹若君王般的凛然神色,一反先前在仲府的温和,仲冉夏看得有些怔忪。

原来,此处居然有天凌府的人守着?

只不过,他们的欢迎仪式,未免太过于肃杀了。这些人就不怕误伤了自个的大BOSS,被人千刀万剐?

想必是她的脸色太过于明显,袁大夫在一旁嗤笑道:“这么点雕虫小技,也不过是为了防备那些不长眼的宵小罢了。要伤及府主,他们还早了几十年!”

仲冉夏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好歹这位府主曾重伤失了大半的武功,那会甚至不是这些属下的对手。若非原来的仲家小姐,如今尚未恢复的展俞锦,也只有被风莲宰割的份了!

“既然到了这里,袁大夫不如用真面目示人?”就不知那位真正的袁大夫,而今身在何处。或许,早已不再人世了。这些人做事,又怎会留下祸端,引来怀疑?

袁大夫当下伸手一揭,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相貌普通,面无表情,仲冉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真不知道以前袁大夫笑眯眯、和蔼的神情,此人是怎么做出来的……

说不定,平日他脸皮在笑,心里也恶心得不行……

穿过石门,仲冉夏还以为便到达了目的地,谁知走了几步,眼前四通八达的石洞几乎一模一样。她迟疑地扫了眼各处洞穴入口,心想天凌府的防备果真够深。难怪正道人士,连潜伏一年之久的风莲也打听不了半分。

展俞锦走向了左边数起第三个洞口,仲冉夏立即跟上,却保持两臂长的距离。只见他转过头,含笑道:“娘子,到在下身边来。”

她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一小步,便不动了。

美相公也不勉强,转身继续往前,身影轻忽,不像在行走,反而是在飘移。仲冉夏努努嘴,好好的地不用脚走,愣是要用上轻功,他这时候还不忘显摆?

当她一脚踩到陷阱,就要被底下尖刀刺了个透心凉的时候,仲冉夏郁闷得想骂人,有机关怎么不提前说一句?幸好小和尚就在旁边,眼明手快地拽了她的手臂,才没有掉下去。

等她差点被两面墙上的冷箭射成刺猬时,仲冉夏识时务地溜到展俞锦身边,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提心吊胆地时刻警惕即将出现的陷阱。

但诡异的是,自从她挨着美相公,刚刚那样的陷阱压根就没再出现过。

仲冉夏再次郁闷,敢情是她老踩中机关,还是陷阱就欺负新来的人?

百来米的洞穴,走得她一身冷汗,终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出口。暗叹这些人在自家门前布下那么多陷阱机关,就不怕误踩到,变成一堆人肉大串烧?

当然,这点疑问,仲冉夏断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试问在石室内,面前跪着七八个黑面男子,浑身杀气,跪下高呼“恭迎府主”二字。她除了紧绷着神经,运气抵挡四面八方而来的压迫感,再没了其它力气。

展俞锦不过一挥衣袖,方才围绕全身的冷意与压力顿时全消。仲冉夏抬手在额上擦了把汗,看几人皆是不痛不痒的,暗叹内功修为方面她还得再加把劲了。

离开石室,外面别有洞天。

曼曼绿草,丛丛树影,涟涟碧水。百花满园,芳香扑鼻,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此乃何地?”仲冉夏快走几步,看着这般美景,忍不住展颜。

“西山的另一侧,无人能至。”展俞锦望见细碎的阳光自绿叶中穿透而下,落进她明亮的双眸中,流光四溢。让他想起了许久以前,曾见过的一颗南海黑珍珠。

他伸手自袁大夫手中取过一个白瓷瓶,倒了几颗殷红的药丸:“这片花海虽美,却都是少见的毒花,没有解药不出半个时辰,便要沉睡在此地,归于尘土成了花肥。”

仲冉夏闻言,毫不犹豫地拿起药丸吞了下去。难怪这里只有花香,却惟独缺少了鸟语,死静一片。

她要取消刚才的话,这哪里是世外桃源,根本就是催命的地狱!

待明远也吃下药丸,一众人这才继续前行。

脚下时不时踩中草丛里乌黑的人骨,仲冉夏只觉毛骨悚然。想到一路走来的陷阱,那些艰难躲过机关,避开重重守卫到达了这里的人,怕是寥寥无几,最后却被美景晃了眼,放下了警惕,这才葬身于此,委实可惜可怜。

小和尚在身后双手合什,半闭着眼低声呢喃。仲冉夏不用仔细听,也知道他是在念着超度的经文——当然,来来去去只得一两句。不过替亡灵引导,有心便可,经文什么的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

绿地之外,豁然开朗。

打磨过的石阶从平地一直往天上延伸,仲冉夏仰着头,半山腰层层雾霭,根本看不见山顶,更不知这石梯究竟有多少。

笔直的阶梯陡峭如九十度,光是这样看着,就让她萌生了怯意。

“半山上的红枫开得正好,娘子不上去瞧瞧么?”展俞锦自然而然地揽上她的腰,微一提气,犹若大鹏展翅,飞掠而上。

仲冉夏除了下意识地伸手抱紧他,实在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不说这动作突如其来,转眼间就离平地二三十米。再者,她也怕多说多错,一个不留神惹怒了美相公,直接把自己扔了;又或是,尖叫声惊吓到了某人,于是华丽丽地岔了气,摔了下去……

事实证明,仲冉夏压根就是杞人忧天,顺带自己吓自己。当两人站在石阶的尽头,她已是手软脚软,扶着展俞锦脸色苍白。

她的恐高症,并没有因为穿越到古代,换了一具身体而改变。这也是仲冉夏无论如何都学不会轻功的缘由,为此钟管家曾大发雷霆,又使出好些极端的手段,把她一人丢在屋顶上整整一晚,仍旧不能让她开窍,更别提融会贯通了。

于是一身的内力,除了用在刀法上,别无用处。

袁大夫落地时,不忘向仲冉夏投去一眼鄙夷的目光,转过头,对着小和尚眼底却闪过一丝赞赏。

这石阶对于学武之人来说,算不得什么。问题是此地的阶梯甚为倾斜,在心理上给了人极大的负担。只要稍微分神,便有可能葬身于山脚。

明远却是不骄不躁,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他后头,不能不让袁大夫心生赞叹。不愧是智圆大师的入门弟子,确实轻视不得。

相比之下,那位不但需要府主亲自送上山,最后还满脸惧意,面无血色几乎要站立不稳的女子,实在无用得紧。

袁大夫不知道府主为何将此女带到天凌府,却也明白府主做事向来深思熟虑,此举定有深意。不过短短一瞥,又收回了视线。

被人鄙视了……

仲冉夏撇撇嘴,继续窝在展俞锦暖和的怀抱中,一动不动。山顶白雪皑皑,冷风呼啸。光凭她那一点点内力,如何抵御得了?

反正这人也没打算推开自己,她也乐得贴着美相公窃取温暖。

而且,她跟小和尚两人闯进人家的大本营。明远是少林寺的人,又是智圆大师的高徒,功夫也不弱,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自己刀法半调子,内功也不怎样,又只有一个做山贼的老爹,在这里怕是要不好过了。

倒不如粘着大BOSS,给天凌府的人一个美丽的误会,予以自保,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毕竟自己正受展俞锦恩宠,谁敢动她?

局外人

展俞锦的住处,就在西山最高的地方,名为日月阁。

明远被安排在木风阁,顾名思义,满园枫树,红叶飘飘。

仲冉夏没能一并住在此处赏枫,反而有幸入住日月阁的侧院,与美相公相隔比邻。

此乃天凌府的正中央,核心之地,说不定能窥见府中秘密,只是一角,也已足矣。为此,她并没有拒绝。

原以为自己会认床,可仲冉夏晚上不但忧心又动武,困倦不堪,沾上玉枕便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房内摆了一桌热腾腾的吃食,屏风后的浴桶更是盛满了热水,白烟袅袅。

她怔忪片刻,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纹丝未动的房门和关得紧一紧的窗棂,又仰头瞧了眼屋顶,奇怪了:府中的仆役,难不成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不等仲冉夏想明白,门外传来展俞锦略显轻快的声线:“娘子,醒了么?”

随意披上一件外袍,她推开门:“展公子,有事?”

兴许是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美相公总是带笑的面容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温度。

“在库房凑巧寻到一把长刀,娘子要去看看吗?”展俞锦睇着眼前的女子,衣衫不整,长发凌乱,脸色还有一点刚睡醒的红晕,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

仿佛不管多少时日,又经历过怎么样的事,他们就该这样自然而毫无忌讳的相处。

他低垂着黑亮的眼眸,忽然想起与自己融洽相处的二哥展俞齐,白皙清俊的容貌时常挂着羞涩怯弱的笑容,性子柔顺,唯唯诺诺,对他这个唯一的弟弟很温柔,也很宽容。

只是,展俞锦从来都想告诉他,若是那双与爹神似的眸子再少一点凌厉,那分笑意也抵达到眼底,便更好了……

“不是叫我去看刀,在哪里?”仲冉夏见他出神,双眼一眨一眨的,不解道。

展俞锦侧过头,女子明亮清澈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不耐与狐疑一览无遗,不由失笑:“在下失礼了,只是……娘子打算就这样出去?”

“反正院子里除了你便是我,有什么所谓?”西山很别致,一面朝阳,漫山红枫,暖意盎然;另一面背阴,常年积雪未融,日月阁建在两者之间,一边冷一边暖。

而仲冉夏所在的厢房,正是最暖的地方。想了想,她还是取来一件狐裘,免得待会去了雪地,冷得够呛。

虽然不明白美相公为何突然示好,只是钟管家赠与的刀纵然就手,对于她来说还是太重了。反倒小和尚更为适合,仲冉夏索性把大刀送与了明远。

好刀,自然要给最适合它的人了。

展俞锦给她看的,是一把银色的短弯刀。薄而轻,却坚韧无比,用上七八分内力仍不能折断。

仲冉夏赞了一声“好刀”,仔细端详,颇有些爱不释手。

“这把刀……展公子真的要送我?”她有些怀疑,此刀能在天凌府中,定然来历不凡。就这样便宜地送给自己,总不会还有什么附加的条件吧?

“娘子以前的刀已送了人,正需要一把新的不是么?”

仲冉夏抱着刀,皱眉道:“出府时携带的银票都在马车的包袱里……”

言下之意,压根没带上来,她如今一个子儿都拿不出的。

展俞锦笑道:“放心,不必付钱。”

仲府将多年来积累的财产双手奉送给天凌府,如今,他也算是能在金子上躺睡的人了,这小小的弯刀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她心满意足地继续抱着刀子,脑海中幻想出某一天,自己挥着刀,将此人踩在脚下惨败的境况,唇角不禁地往上一翘。

小小的插曲,让两人相处得更为融洽。

他们会同坐在厅中品茗看雪,会漫步在枫树林中,欣赏日落西山之景,会在温暖的屋内静静对弈。

就如同之前的事从未发生,日子宁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仲冉夏捻着一颗白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这平静的表面下,正暗涌横生。

她每日早晚练刀,依旧没有落下。

展俞锦喜静,院内除了他们,并不见其它仆役。没有看到,不等于他们不在。

仲冉夏肆无忌惮地把袖子和亵裤剪短,露出白净的双手双脚,便于活动。自此之后,厢房几不可闻的气息消失殆尽。

她全神贯注,盯着手中的弯刀,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入门的刀法。

两人隐在暗处,墨衣墨发的男子远远望着,身后的人用秘音传话,语含嘲笑:‘府主,她从头到尾只会一套刀法,何惧之有?’

前者望见某人额上薄薄的湿汗,以及因为用力而微微通红的脸颊,摇头不语。

仲冉夏练完十遍,收了势,随手擦了擦汗,转身回了房,将弯刀放在桌上。

怀里钟管家送她那本薄薄的册子,早已烂熟于胸,闲暇时,却还是忍不住拿出来翻翻。在看一遍,总是会瞧出与之前不一样的地方来。

她明白自己的筋骨不如明远,领悟力不如展俞锦,只能笨鸟先飞,努力再努力。

初学者总会看轻入门刀法,殊不知这些没有半点花哨的招式,才是最要人命的。

简单,直接,这便是杀人的刀法。

仲冉夏从遥远的未来而来,对于性命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可是,如今她下不了手,死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自己。

翻看了几页,一如往常阖上收好,拧干手帕擦脸,眯起眼咀嚼着方才得到的一点点想法,设法融入到招式之中。

仿佛这样,才能忘记对老爹他们的无能为力……

或许她在仲府的时候并不久,但当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漂泊,总会渴望一种归属感。

又或许是雏鸟情结,老爹的亲切,钟管家的关心,让仲冉夏慢慢适应了自己这个身体的角色,将仲府看作她的家……

仲冉夏自问不是个伟大无私的人,为了什么目标,即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这样的心思她从来没有过。

当初向风莲提出保住仲府,也只是不想失去这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终归到底,她也是个自私的人罢了……

仲冉夏在没有练刀,又未曾像往常般与展俞锦一起时,会坐在窗前发呆。

她心底有些懊恼,又有些无措。当日自己亲口拒绝了风莲,便是与正道决裂,这是不该。千不该万不该的,是随展俞锦回到了天凌府。

仲冉夏有自知之明,她不是美相公的对手。平衡被打破了,仲府也没了,一无所有的她突然有了些迷茫和矛盾。

没想到,这动摇的苗头才丁点大,就被展俞锦察觉了。

这日,他翩然而至,眼眸犹若天上的明月,清透中含着点点温情:“娘子,可是愿意成为天凌府中之人?”

仲冉夏面露诧异,没料到此人会如此直接。

见她犹豫,展俞锦略略前倾,低低一笑:“那天你厉声拒绝风莲的话,在下还记得一清二楚。”

“得罪风莲,等于是得罪了正道。再者,他们囚禁了仲府的人……娘子不想报仇么?”

一字一句,柔和至极的语调,仿若罂粟花,低沉、惑人,不知不觉间,缓缓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这一瞬,仲冉夏不能不说,她动心了。

“……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展公子大费周章地劝说,究竟为何?”

感情和理智的天平,最终还是偏向了后者。

心里像是有一道声音在说,其实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这个男人。很可能只是在那一瞬间,展俞锦习惯使然的温柔,让她有了爱上的错觉。

“娘子太小看自己了,”他淡淡笑着,掌心覆上仲冉夏的手背,声音放得越发轻柔:“那么,你的回答?”

“……不,”她感觉到手上的暖意,脑中突如其来的空白,半晌后,还是听到了自己空空洞洞的答案。

“果然,”展俞锦抬头一瞥,漫不经心地笑了:“娘子,你既不愿与正道为伍,却也不想与在下同道……你以为置身事外,便是万全之策?”

这个人总是如此轻易地看穿她,仲冉夏垂下头,不言不语。

她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

她能够动心思借助各方力量互相牵制,能够与风莲合作抵御展俞锦,却也能够反过来,借展俞锦的手克制风莲。

眼看着两虎相斗,她从来没想过要站在哪一边,对谁表示忠诚和支持。

由始至终,仲冉夏只当她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只想要离开争斗的泥沼,保全自己的世外孤魂而已。

如今,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自己,让她作出选择。只是,也不过是唯一的选择罢了。

仲冉夏歪着头,这时候居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展公子,若我削发为尼,连少林寺的秃驴都不敢找我的麻烦……”

手上骤然一痛,她面露惊讶,止住了话头。展俞锦敛了笑,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娘子倦了,竟然说起胡话来。”

见着这样的他,仲冉夏突然有些心虚,嗫嚅道:“我只是说着玩的。”

展俞锦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身影转眼消失在黑夜之中,留下她一人在房内满脸莫名。

手上还残留着一丝痛楚,仲冉夏咬着唇,郁闷了:她又没做错事,干嘛心虚?

执念

光自己练刀,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实践才是真理,于是仲冉夏找上了在木风阁的明远。

院内没有可怕的婢女,亦少有人打扰,小和尚的日子过得惬意又自在。

当然,这是在仲家小姐找上他之前。

明远清秀的小脸皱成包子样,右手握着刀,被逼站在空地上。对面的仲冉夏还穿着那身古怪的短袖短裤,小和尚脸颊微红,眼神左右飘荡,就是不敢直视:“女施主,小僧愿意比试,可是……你能换一身么?”

他很想说,这奇怪的装束比叫花子身上的衣料还少,叫人如何是好?

仲冉夏低头扫了一眼,不在乎地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小师傅将我看作是骷髅不就行了。废话少说,出招吧。”

明远欲哭无泪,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如今骑虎难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握着大刀冲了上去。

她一边迎面抵挡,一边仔细观察着小和尚所有的动作。

开山劈地之势,干净利落。可是缺了几分凌厉,这刀法就跟花拳绣腿没了区别。

仲冉夏暗自运功,突然往后急退,小和尚不明所以,走前几步,却见她骤然扑了回来,银亮的刀光在眼前一闪,明远刚稳住身影,刀锋已落在他的颈侧,只差毫厘,自己这脑袋就得跟身子分家了。

仲冉夏喘了口气,收回了弯刀。

明远双手合什,眉宇间噙着七分平静三分喜悦:“短短数日,女施主的刀法已在小僧之上,小僧认输。”

“你错了,若非出奇不意,小师傅又怎会躲避不及?”她黑亮的双眸转向了小和尚,叹道:“你的心太软,刀法只能用作保命,却无法救人。”

明远,并不是合适的练刀对象,看来她得另外想办法了。

“女施主,出家人不该伤人性命。”对于她的话,明远不急不躁,语气平和地答道。

仲冉夏好笑,挑眉道:“确实,出家人普度众生,一视同仁,也便没有了善恶之分。”

小和尚脸色涨红,皱起眉头:“女施主此话差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恶者改过自新后,便能向善了……”

她摆摆手,对于跟他探讨佛理没有半点兴趣:“我只知道,这世上没有清晰明了的善恶之分。小师傅以为,我是善人还是恶人?”

见他为难,仲冉夏笑了:“这个问题,小师傅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拿着刀出去继续找陪练的人了。

自那夜的玩笑话之后,她不曾再见到展俞锦。不知是对方刻意避开,不愿见自己,还是真的忙得不见人影。

总而言之,展俞锦暂时是找不着了。

出了木风阁不远,便见那位“袁大夫”抱着一柄长剑站在树下,面目阴沉,眼神冰冷。

仲冉夏不在意地笑笑,上前道:“此处的红枫美不胜收,堂主大人也是来赏景的?”

后来才知道,天凌府府主之下有八位堂主,各司其职,不分先后。只是这位却是从小便在展俞锦身边的,在府中地位与其他堂主总有些不同。

“仲小姐不是缺了一个练武的对手?在下愿意赐教一二。”他站直身,眼皮一抬,语气颇有些不耐:“在下姓柳名锋,仲小姐尚未是我天凌府的人,堂主大人的称呼,在下可受不起。”

仲冉夏撇撇嘴,这人想跟她打一场也就算了,怎么说得像是施舍自己一样,听着就不爽。脸上笑容不减,她眯起眼上下打量一番:“不知柳锋的剑术如何,与展公子相比又如何?”

以牙还牙,谁不会?

柳锋怒极,说起展俞锦,话语间仍透着恭敬:“府主的武艺,岂是我等能比得上的?至于在下的剑术,比试之后,仲小姐不就清楚了?”

下一刻,他不等仲冉夏反应,立刻抽剑直扑要害。

她原先早已蓄势待发,迅速避开,脑海中闪过数种迎击的方法。不等自己细想,柳锋的剑芒一波一波袭来,仲冉夏只能摒弃杂念,凭着多日以来的练习,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卸去大部分的凌厉剑招。

柳锋一直觉得,此人不过是绣花枕头,刀法来来去去在入门徘徊,不足为惧。可惜府主不过笑笑,让他亲自来与仲冉夏喂招,便能明白其中之意。

纵使不愿意,柳锋还是来了。

只是交手五十招后,他原先的轻视早已褪得干干净净。

这个女子的刀法仍有些稚嫩,内功也有所欠缺。可是每一招每一式,都能落在最关键之处。若非有极为冷静的心,善于观察的眼,又如何能做到?

虽然两人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可她仅仅受了点皮外伤,避开了要害,又予以准确地抵挡。

柳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一直以为仲冉夏觊觎男色,才在风莲和府主两人之间徘徊不定。近日才明白到,她所谓的制衡。单凭一人之力,就能如此,假以时日,稍加雕琢,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但是,如果此人不为天凌府所用,那么他纵然惜才,最后也只好除去她了……

仲冉夏很快便发觉跟自己交手的人竟然走神了,不知是看轻了她,还是对自己的剑法颇为自负。

她巴不得如此,剑锋不再紧逼,自己便能分出些精力细细观察。

与展俞锦不同,柳锋显然有自己的剑术路数。这便是明远所说的,一套完整的剑法,会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不断循环出现。

仲冉夏坚信,这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剑法,那么就一定会有它的弱点。一次又一次地试探,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她脾气一上来,固执得不想要放弃。

只差一点点,便要找到了。再坚持一会,或许就能成功。

失血过多,眼前有些晕眩,仲冉夏的剑招却丝毫没有慢下半分。

柳锋望着面前浑身是血的人,双眼略显失神,赫然意识渐转迷蒙,手中的弯刀只是习惯性地舞动,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不由诧异万分。

要达到怎么样的执念,她才能如此?

仲冉夏终于瞅见一式剑招替换的瞬间,手臂抬起,露出左边腋下和半身胸腹的破绽。不过眼前一花,后一式完全把它掩饰住,再也不见。

她连忙打醒精神,双眼紧盯,再次发现了这个漏洞,心下不禁一喜。

当这个动作再度出现,仲冉夏没有多想,刀锋一转,做了个向右的假动作,直刺左臂之下!

待柳锋反应过来,弯刀像是有了灵性,穿过重重剑招居然贴近,刀剑离他不过一节指腹。

可是她资历尚浅,如何快得过他的长剑?

眼看剑尖便要穿透仲冉夏的心肺,一只手横在中间,两指夹住剑身,长剑骤然停下。

柳锋立刻收势,执剑跪下,低呼道:“参见府主。”

展俞锦冷着脸,由始至终没有看脚下的人,轻叹道:“……你真是胡闹。”

仲冉夏晃了晃身影,忽然咧嘴笑道:“我几乎要赢了。”

“这会,你还赢不了柳锋。”展俞锦抬起手,指尖在她手臂上一戳,疼得仲冉夏呲牙咧嘴,正要开口怒骂,眨眼间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展俞锦单手托着她,垂眸道:“既然娘子那么想找人打架,在下亦能奉陪。”

跟他对打,不是找死么?

仲冉夏眨眨眼,双眸湿漉漉的,欲言又止。

这人居然捏住她手臂上的痛处,莫不是故意的?

她完全可以肯定,展俞锦绝对就是故意的。

不但拽着自己的手臂回到日月阁,疼得她两眼泪汪汪,想要大声控诉,居然发现又被点了哑穴。

——此人心眼很小,也很记仇。

最后被丢上床榻,仲冉夏已经快痛晕过去了。

——此人从来不懂得如何怜香惜玉,以前那个是假冒的,还是现在的是伪劣产品?

被粗鲁地剥掉外衫,她反应过来,亵衣也给撕掉了,仲冉夏翻身抱住锦被,总算是保住了最后一件薄薄的肚兜。

虽然在沙滩上,裸泳的或者裸身日光浴的男人女人大有人在,她看到的也不少。可让自己赤身裸体的,脸上还是要挂不住,思想实在没有开放到这个程度。

好在展俞锦还是厚道地解了哑穴,仲冉夏瞥了眼站在榻前的人,嘟嚷道:“让府中的婢女帮忙就行,不劳府主亲自动手。”

展俞锦挑眉一笑:“娘子何曾在天凌府见过婢女?”

她郁闷,自己连送吃食的下人都没看见,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天知道是婢女还是小厮?

仲冉夏往床头一缩:“展公子手下总是有女子的,随意派一人过来便可。”

展俞锦笑着摇头:“天凌府内,不留女子。”

她惊诧,转而怒了。美相公这话摆明是不当自己是女的,难不成看作男子来对待?

“各堂手底下的人能任意挑战,赢了便能成为新一任的堂主。从未有女子胜出,并非武艺修为,而是心智。”见仲冉夏将自己裹成蚕茧,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忽闪忽闪,透着好奇的亮光,展俞锦难得好心情,多说了几句。

她皱着鼻子,明白了美相公话中之意。

女子年长后,难免寂寥,想要有一份归属。除非尼姑心无杂念,要不然实在容易被人钻了空子,丢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