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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原野)-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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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这才明白,纷纷询问,也有人去逼问那两个人,槐子也不管,只在一旁瞧着,不时地跟菊花轻声说几句话。

秦枫看着众人道:“这些小娃儿都无事,不过是被迷晕了。去医馆用些药就能让他们醒过来。衙门里的人来了,咱们先回去再说话。”

张槐见那些衙役匆匆赶来,眼神一闪,对菊花道:“你先跟秦大夫和云大夫走,这有我哩。板栗和小葱在永瑞货行。来喜,你跟菊花去接。掌柜的不认得菊花,说不定不让她接板栗和小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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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遮掩

等衙役们来到跟前,一个年轻的衙役好似领头的,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贩子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皱眉问道:“此系何人,为何被杀?”

人群先静了一小会,大家忽然同时开口,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那人忙举手制止,双眼扫视人群,想找个代表来说。

槐子往前一站,如此这般地跟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引他去车边看那些昏迷的娃儿。因为这些娃儿还需要秦大夫来救醒,所以他们的爹娘最后又将他们放到了车上。

那衙役伸头看了看,尚未说话,秦枫又出面证明这些娃儿是被用了烈性迷药,水泼不醒,需要他回医馆另行用药,才能救醒。

槐子又悲愤地说道:“我媳妇撵上他们,结果被抓住强要带走。我媳妇肯定不乐意了,就跟他们拼命厮打,也叫他们打成重伤……”

菊花一听,急忙把那血糊糊的左手往脸上一抹,突然碰触痛得她一哆嗦,也顾不得了,然后两眼一闭,往云影身上一倒——晕过去了!

云影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扶住她,这才没跌倒在地。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就不怕我没接住你,你一屁股坐地上?”

菊花不睬她,好似真的晕过去了。

她一个弱女子,既惊又吓,又受了伤,又见了血,强撑到现在,不是该晕过去么?

不对,她早就应该晕过去了!

该晕的时候就得晕,逞什么能啊!

云影无奈,只得配合她演戏,故意对秦枫道:“师兄,菊花支持不住,晕过去了。”

秦枫也瞄见了这一幕,忍住笑。上前对那衙役道:“差大哥,他媳妇挨了好几拳,伤及内腑,手指也骨折。已经晕过去了。是不是让在下先行回医馆帮她诊治?还有这些孩子,也不好耽搁太久,恐那迷药太重,对身体有损伤。”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菊花,槐子则大惊失色地奔了过去,喊菊花的声音惊惶颤抖。只当菊花真的受了重伤晕倒了。他就说么,菊花咋能打得过两个男人哩?她定是受了重伤,一直强撑着没说。

只见她满脸是血,软软地被云影搂着,那只手也是血糊糊的,耷拉在身侧。

围观的人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恍然大悟:就是嘛,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咋能那么厉害哩?她肯定是被逼急了,也气极了,这才跟人拼命的。那些丢了娃儿的爹娘。哪个不生气?

拼着自己也受重伤,才把人贩子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是两败俱伤!

瞧,她都晕过去了哩,秦大夫都说她不好了。

人们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感慨不已,要不是这两口子,那些娃儿可不就找不回来了。

最能证明菊花没受重伤的人已经死了,那个眼睛被菊花戳了一簪子的人贩子掉下车,根本不知道后来的事,自然也不晓得菊花到底有没有被打成内伤。车夫么,他只顾赶车去了,听见车里菊花尖叫,想必她确实挨了打。

所以,菊花被打成重伤,是毫无争议的事。

那个小牛的娘见槐子红着眼睛叫菊花。首先就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槐子面前,带着哭腔道:“大兄弟,要不是你跟弟妹,我家小牛可就丢了。我要给你们磕头哩。”说完真的“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槐子却没心思管那些,催着云影道:“云大夫,赶紧回医馆帮菊花瞧瞧吧,不能耽误了。”

云影心里直抽,本想提醒他,又想道,让他着急一会也好,这样显得更真切,便不提醒他,只点点头,示意他帮忙将菊花抱上车。

那小牛娘一跪,其他的娃儿爹娘也跟着朝槐子和菊花跪下了。

槐子这才发现他们,忙道:“谢啥哩?我自己家的娃儿不也丢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媳妇晕过去了,要先送回去诊治。”

就有人道:“大兄弟放心,弟妹的医药费我们大伙出,这是应该的。”其他人急忙附和,槐子也不理他们。

那衙役看看菊花,再瞧瞧地上那具尸体,因为后来那老汉用菜刀把人贩子砍得血肉模糊,使得他那眼窟窿和脖子上的窟窿都不再显眼了,看起来更像群情激奋之下,乱刀剁成这样的。

他便对秦枫一拱手道:“如此,就拜托秦大夫了。回头这些人醒来再让他们过来录供词。”

秦枫点头,和云影上车,来喜赶车,载着他们去了。

槐子也想要上车的,那衙役却道:“你去也不顶事,有秦大夫在,你媳妇肯定会没事的。因你是个知情的,这里还有事相问。为何是你媳妇先追上去了,你倒落在后面呢?”

槐子道:“我抱着奶娃儿,后来找到人,托付给他看管,才跟着撵上来。终究是迟了一步,害得媳妇受伤,还差点被掳走。”

衙役点点头,不再问他,自去拷问那两个人贩子。

且说菊花一行人,赶着马车,又顺道接了板栗和小葱回到济世堂。

刚下车,就见来财从街道那头小跑过来,惊慌地问道:“菊花姐姐,你……你没事吧?我听人说拐子拐了娃儿,是板栗和小葱么?”

菊花疲惫地摇头,道:“不是板栗他们。现在没事了——那拐子叫人抓住了。你咋来了哩?”

来财道:“是青木哥怕姐夫照应不过来你和板栗他们,特地让我来接你们的。我去了二哥铺子,听二嫂说菊花姐姐和姐夫撵人贩子去了,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板栗叫人贩子抱走了哩。”

菊花简单几句话跟他说了葡萄被人拐,自己和槐子追赶的事,只隐去了她杀人的情节。

进入济世堂,云影唤了人打水来,让菊花清洗换衣裳。结果发现她手指受伤很重,一碰就疼得钻心,只得亲自动手,帮她清洗。

洗完一看。四个指甲全部齐根翻卷,露出红肉,看上去甚是骇人;指关节也受了损伤,软软的伸不直了。遂凝神抚摸检查。然后细心为她上药,菊花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秦枫已经将那些娃儿救醒。那些爹娘抱着儿子或闺女心肝儿肉地乱哭,葡萄则跑过来对着菊花哭道:“少奶奶……”

菊花疼得头上冒汗,用另一只手摸摸她头,轻声道:“好了!没事了。这不是回来了么?瞧你,比他们都大。不该哭成这样哩。”

云影道:“葡萄,亏得你少奶奶拼命,要不然你可就回不来了。”又责怪地对菊花道:“你也太莽撞了,这多吓人?你这手伤了筋骨,要养些日子,暂时不能动了;这胸口挨的一拳也不轻,受了些损伤,要吃药敷药调治。你老实几天吧。今天也不要去刘家塘了。”

来喜和来财吓坏了。急忙问要不要紧,待听说不要紧,不过是要养些日子。才放下心来。

秦枫也过来菊花检查一遍,道:“无事。你小心些,这些日子不要劳动这只手。”

葡萄听了,哭得更厉害了,连说自己没用。

云影慌忙劝住她,让她甭给少奶奶添堵,她手疼得很。

葡萄听了方才忍住,却还是不停地掉泪,想她不过是个下人,却害得少奶奶吃了这么大亏。还差点送命,样的下人要了有啥用哩?因此心中惶恐不安。

云影正忙着给菊花敷药,又让她服了丸药,就有衙门差役来传人,说是史度史班头传被拐卖幼童及家人去录供词。

来喜不让菊花去,他自带着葡萄跟人去了;秦枫想了想。交代了云影一声,也跟着去了。

这里云影又仔细地询问了菊花详情,一番叙述听得她目瞪口呆,啧啧连声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智斗贼人,你都赶得上女侠了。”

说笑一会,菊花交代来财,回下塘集跟哥嫂说明情况,就说她跟槐子暂时脱不开身,怕是不能亲去恭贺了,让把备好的贺礼带去送上,又叮嘱他说话软和些,不要吓着青木。

来财一一答应,匆匆地回去了。

菊花先前狂追猛赶,又愤而出手,此时事毕,只觉浑身发软,想睡一会,那双胞胎竟然没人带。

所幸刘小妹听街上人乱说乱嚷的,不放心,待黑皮送了鸡来,便关了铺子和他一起赶来看个究竟。见菊花这样,忙和黄婶照应板栗和小葱,菊花才得以歇息。

再说槐子这边,衙门的史班头带着几个衙役逼问了那两个人贩子,才晓得他们每回来下塘集,都是歇在牛贩子金四贵家。他们一般来五个人,另有两个人扮作打鱼的,在江边接应。如今船上无人,想是得了风声跑了。

以往他们每次只弄一两个就送走,所以也不容易被发现。这一回贪心了些,想干一票大的,所以掳了六个娃儿,被菊花发现后,又想连菊花也掳走,因为前面江面还有船接,到时候一转手,谁也不知人去哪了。

气得槐子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就听“喀嚓”一声,那人跟着一声惨叫,腿断了。

史班头不悦地说道:“张兄弟,这人是要移送县衙受审的,你还是收敛些的好,横竖县太爷会给大伙一个交代。”

槐子忙赔笑道:“班头,我……就是太生气了。”

旁边有人咬牙切齿地说,这个金四贵出名的奸猾,人都叫他“精死鬼”,最不是东西了。

史班头安排了一番,让人先拘了两个要死不活的歹人,再着人去搜拿金四贵和另外两个人贩子。

一番鸡飞狗跳后,将金四贵一家包括老娘媳妇全捉了——拐骗娃儿她们都有份——只剩下两娃儿,随他们自生自灭。因拷问另外两个歹人的下落,道是早上告辞离开后,并不曾转头回来。

没逮住另外两个人贩子,众人的邪火不得发出来,也不晓得是谁先开头,趁着班头衙役问张槐话的时候,发一声喊,一拥而上,将“精死鬼”一家拳打脚踢,抓咬撕扯,糟蹋得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史班头等人闻讯赶出来,看见疯狂的人群,不禁胆战心惊,暗忖。怪道大人嘱咐,莫要太过逼迫这些刁民,果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往后须要小心了。

他也不敢太过责怪,深恐激怒众人,落得和黄眼儿一个下场——黄眼儿在前任知县获罪时,也一并被锁拿。人恨他心黑手狠,是个酷吏,趁夜晚一把火将他家给烧个精光。只得和保甲等人商议了,安排人手,各处搜寻,并发悬赏,要是有人捉住另外两个人贩子,赏银十两。

那些被拐娃儿的爹娘嫌赏银太少。于是凑一块商议了一番,结果,这悬赏就变成了五十两。顿时。十里八乡都沸腾了,庄稼汉子个个睁大眼睛,看见陌生人就盯上,想立功拿这五十两的赏银。也无需细说。

等史班头率众人来到下塘集临时公干处,要将此事录下来,却发现先前那个人贩子和车夫,也已经被人打断了腿脚,挖去了双眼,模样惨不忍睹。

史班头、众衙役和一个书办都吓得面色如土,尽管觉得这行径实在荒唐——歹人该押去公堂受审才对。却根本不敢吭一声。也是,群情激愤之下,到底要抓谁哩?

这下塘集的人果然野蛮,难怪当初火烧半条街。

于是,只得睁一眼闭一眼,召集了一些人录口供。

问题又来了。因菊花受重伤不能来,他便让张槐将先前的叙述再来一遍,方便书办记录。

张槐便道,他媳妇一个弱女子,为了救娃儿,被歹人打成重伤,亏得他和大伙及时赶到,才免去与众娃儿被掳走的命运。

史班头看着张槐,面上表情变幻不定。

他已经知道张槐就是张秀才的哥哥,倒也不想得罪他,可是明明是件大功,为何不敢认呢?莫非他自己想把这功劳揽在身上?

一边思索一边腹诽:你媳妇是弱女子?那还挖人眼睛,还把人家颈子扎得满是窟窿?他已经听人议论菊花挖了人眼睛,咬断人血管,扎人脖子,又当众踏碎眼珠,狠辣非常。她要是弱女子,这世上女子岂不都是弱女子了?

却听张槐含笑道:“史班头本在县里享福的,叫县太爷派来咱这小地方,实在是委屈。好在班头勤勉的很,带着大伙齐心协力,方才保得下塘集这块平安。今儿更是立了大功,一举拿下歹人,救回了被拐的娃儿,我们大伙都感激的很。”

秦枫立即接道:“班头这样辛苦,我等作为见证人,须在供词上具名按手印,好叫他挣这份功劳,得些赏赐。”

史班头听了高兴,竭力压制惊喜,摇头道:“惭愧!愧不敢当!”

槐子凑近他耳边小声道:“班头在这集上公干,为人行事我等都敬佩的很,往后这下塘集还要仰仗班头等人守护经管。小民不在衙门当差,这捉人一事于小民无益,班头安排调集人手,很是尽职出力,大伙都看得真,这功劳自然非班头和众位差大哥莫属。”

史班头一想果然如此,看槐子的眼光都亲切好些。

来喜也赶过来了。他得了槐子嘱咐,悄悄地串联了几个人,然后你告诉我,我通知你,众人便都晓得今儿这杀人的事有些不妥,上不得台面,于是跟着槐子和秦枫,一齐奉承这班头衙役,称颂他们惩恶除奸,为民除害,是大大的清官。

究竟这些人还算不得官,不过是衙门使唤的人罢了,众人也不管,懂些门道的商户也不去戳破,只跟着大伙满嘴“青天”地乱叫。

史班头张大嘴巴瞧着众人,被大伙捧得晕晕乎乎的,仿佛追赶人贩子的人果真就是自己。

有衙役就在身边低声道:“班头不如顺水推舟,这可是大功一件。”

本来他们平日就喜欢抢功的。比如今天这事,真报上去的话,肯定要写衙门公差如何不辞劳苦,方令歹人落网云云,可是这些刁民竟然如此识趣,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私心作祟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有便宜谁不会占?这些人又肯具名作证,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

稀里糊涂之下,那衙门书办拟了一篇文稿,说他“任职勤勉,兢兢业业……得知歹人拐骗乡里小儿,昼夜悬心,遂领差役多方排查。觅得歹人踪迹,亲身出马,身先士卒,终令宵小授首,护得一方平安。乡人皆涕泗横流,不甚感佩……”

洋洋洒洒,写了有两张纸,内容压根和菊花不相干,然后张槐等人都签名按了手印。喜得那一班衙役不知如何是好。

待槐子等人回到园子,菊花已经醒来,便笑着跟她细说了详情,他已经知道菊花装晕的事了,所以心里好过多了。

刚才在衙门录供词的时候,人们才知晓葡萄原来只是张家下人。那些街坊媳妇都说她好福气,不过是个丫鬟,那张家少奶奶却跟丢了亲生娃儿似的,疯了一样追赶人贩子,还不要命地跟人打架,这哪是拿她当下人待,待亲闺女也就这样了。

因此,葡萄见了菊花又是一顿哭。

菊花忙安慰了她一番,故意笑问道:“葡萄,哭啥哩?你家少奶奶是不是很厉害?”

葡萄吸着红红的鼻子,两眼崇拜地望着菊花包的厚厚的手掌,连连点头。她如今不仅吃的好,而且菊花对饮食搭配也讲究,所以养得她微黑的皮肤光洁,眼神清亮,另有一番滋味,要不然拐子也不会拐她了。

菊花趁机教她,咱们女子虽然平常柔弱些,但真要遇到这样的倒霉事,那就要拿出狠劲来,“该忍就忍,该狠就狠。遇事莫慌张,想好再做,下手要准!”

说完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说废话:葡萄还小,这些话就算记得再清楚,不经历些事她怎能做到?先前自己也是一急之下就撵了上去,哪里有工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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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不是善茬

槐子道:“好了。不说那么多了。菊花,我们还是在集上住两天,等云大夫说你没事了再回去。这两天你不要出门,省得被人瞧见了说些不好听的。”

菊花也能想象得到人们是如何议论自己的,当然不会出门供人瞻仰,因此满口答应。

刘富贵家,青木听了来财的话,吓一跳,当即就要来集上看菊花。

来财忙说菊花姐姐没事了,说让他把这边忙完了再回去。

青木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待下晚小舅子媳妇进了门,便跟刘云岚打了招呼,赶晚来到下塘集探望菊花。

见面后,发现何氏和刘叔也过来了——他们是听送货的黑皮回家说的这事,于是匆匆赶来了,不过没敢告诉郑长河和杨氏,因此他们还不知道。

众人同声埋怨菊花大胆。

何氏又惊又怕,数落道:“你平日里怪精明一个人,咋不晓得把娃儿抱过来,让槐子去追哩?他跑得也比你快,遇上坏人也能打,你一个媳妇撵上去算啥?这事想起来就叫人悬心,要是没追回葡萄,反把自个搭进去了,这几家人也不要活了。”

刘黑子红着眼睛道:“就是这个话。少奶奶,你待葡萄这样,我们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哩。要是你有个好歹,我们一家人可咋办?就算东家不怪我们,我们也没脸活了。”

菊花讪讪地笑道:“娘,是我笨。不过那会儿葡萄不见了,我又气又急,所以没想到这么周全的法子。过后一想,还真有好些主意都比我自个撵上去强哩。不过事情都过了,也没办法了。反正我也没吃亏。”

她强烈鄙视自己:先前还教葡萄“遇事莫慌张,想好再做,下手要准”,殊不知自己就是最笨的。怎么就没想到把两娃儿抱过来,让槐子去追哩?她都不好意思说,她是听何氏说了才想起来的。

槐子见何氏还要说,忙拦住她道:“娘。事情过了,就不要再说了,白让菊花难受。你还不如去哄哄板栗和小葱,省得他们闹菊花。明儿再让云大夫瞧瞧,要是没事,咱们回家去养。”

何氏急忙道:“是要家去。这儿一出门就是大街,吵死了。菊花如今又不能出门。那些人把你说得跟个夜叉似的,也不想想,要不是你跟槐子,那些娃儿能找回来?真是烂了嘴的黑心肠。…”

她一来集上,就听满大街人都在说菊花喝人血挖人眼珠,杀人不眨眼;更有那消息灵通的,打听到这是张秀才的哥哥嫂子,猜测他们家人是不是都心狠手辣。常打骂下人。

何氏听了气得半死,刘黑子脸色也不好看,想要上前跟人理论。被她拉住了。

大家议论归议论,却还是有许多人说了公道话,知情的人都骂那人猪脑子,说张家媳妇为了救个丫鬟都这样不要命,那还是心狠的?对那些坏人就该这样手狠,要不然,他们还要来下塘集拐骗小娃儿。

何氏听了这话才好过多了。

青木怕菊花心里膈应,安慰她道:“人都是喜欢说闲话的。说多了,等过些日子就淡了。”

菊花不在意地说道,反正她又不住在集上。人家看不见她,说着没趣,也就不说了。

于是不再提这事。

晚上,槐子托着菊花包的厚厚的手,止不住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暗怪自己没看好她们。才害得菊花受罪。他问菊花害怕不害怕。

菊花回想了一下,立即又是满脸杀气,“哼”了一声道:“怕啥?槐子哥,我那会儿就是想杀人——我恨不得喝他血哩。我也不全是为了葡萄,你不晓得,早上吃豆腐花的时候,他们就盯着板栗和小葱瞧,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要不我瞧见他们抱个人上了车,咋会去追哩。你明白了吧——葡萄不过是凑巧让他们捉去了。我一想到要是板栗和小葱被他们抱走,我就还想要再抠他一只眼睛。”

槐子听了大怒,心中也升起一股戾气,果然觉得不挖眼睛不剁手,不足以泄其愤。

他沉声问道:“你自个撵上去,是不是怕我去追,有人会趁机抢板栗和小葱?”

菊花一愣,红脸道:“我……我哪里反应那么快,想那么多?不过就是没想起来让你去追罢了。不过,你这一说,我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要是你去追了,会不会有人连我带两娃儿一块都迷晕了掳走?我总觉得他们不止这几个人哩,街上人不是说附近乡下丢了好些娃儿么?”

槐子也后怕,觉得幸好是他抱着娃儿,一时又发狠生气,倒让菊花劝了他好一会才歇息。

第二天,云影帮菊花开了些药,青木赶来马车,一家人悄悄地回清南村去了。

隔一天,打鱼的虎子在江边遇见那两个人贩子,装作商贩的模样,给了银子让虎子渡他们过江。偏偏虎子跟媳妇早就认识他们,只不过原先不晓得他们是人贩子罢了。

头天被救的娃儿里面,就有虎子的侄儿。那娃儿受了惊吓,睡梦中还不停地哭喊。他和媳妇打鱼回家听说了这事,也是气得要杀人。

今儿既然碰上了,两口子想起昨天听人说的菊花那凶悍的行径,当即也动了杀心,尤其是虎子想,自己还是男人哩,难道连张嫂子也不如了?于是便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让他们上了船。

划到水中央,两口子将二人扑下水,溺晕后捆了起来。也不送去领赏,而是用菜刀一顿剁了,只留下脸面完好,扔在荒滩上。

再过一天,这两人的尸体叫野狗咬得稀烂,被人发现。仔细辨认,有认得的人就说是歇在码头上的船主人,也就是那两个在逃的人贩子。

至此,下塘集凶名赫赫,一般的歹人果然不敢在这撒野。就连那些偷儿、骗子之类的,碰见了也会让人一顿好打,甚至丢命。

虎子媳妇有次卖鱼,被一个猥琐的老男人揩油,顿时把鱼往地上一掼,一脚踏上去,骂道:“你个老狗,信不信老娘把你两个眼珠子抠出来,丢地上踩烂,就跟这鱼一样。”说完猛一跺脚,把那鱼踩得没法见人。

那男人听了,吓得面色如土,“啊呀”一声,抱头鼠窜。

周围人听见这话,也一个个都变色。

虎子媳妇“哼”了一声,得意地想,张嫂子做得对,这人就是要狠,不然就会被人欺负。

后来,下塘集人吵架时常说:“跟老子斗?小心老子把你两眼珠子抠出来,丢地上踩稀烂。”一边还扬手跺脚,做了个狠摔猛踩的动作。

这些事来喜他们都知道,也没人敢对菊花说,怕她听了心里膈应。

她也无心管这些,只一心养病,打理荷叶鸡的生意,又添了好些菜色。

何氏和刘婶轻易也不让她出去。槐子更不让她出去,说是怕人来找事,千叮咛万嘱咐了好些事情。

刘黑子也整天不离院子。反正他如今养木耳和喂猪,都在后院,槐子和张大栓出外张罗事情时,他便留在家里照应一家老小。

家里人不说,村上人嘴巴可不会闲着。待下塘集的事传遍十里八乡后,清南村也是家家都听说了这事。尽管官面上都说是衙门里的人抓住了拐子,私下里却传菊花杀了人。

柳儿生了个女娃,洗三那天,孙李两家人都去了。

吃晌午饭的时候,李家几个媳妇说起菊花抠人眼珠的事,皆是满眼的惊惧。

柳儿娘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被菊花的传闻吓坏了,并未插嘴,好半天才咕哝道:“早晓得她不是善茬——”抬头瞅了一眼梅子道——“也就你们这些小辈,信她是个好的,把人当菩萨一样。人家根本就是个烈货。他们家老小都不是善茬。”

狗蛋娘也在席上,正帮外孙李敬文搛菜,听了这话,瞪眼道:“照你这么说,人家听见儿子被人骂,就该忍着;家里娃儿被拐子拐走了,也该忍着,那就是善茬了?要是你孙子叫老拐子抱去了,我瞧你蹦吧!”

这婆娘,先没听见她搭腔,还以为她改好了哩,转头又说这些尖酸话。

她对柳儿娘前些时候欺负梅子耿耿于怀,正想要出头跟她吵一架的,谁料她自个嘴贱,招得何氏和石头娘将她狠揍了一顿,倒省了她不少事。不过,如今见了她也是没好脸。

柳儿娘顿时又怒了,她还没说话,儿媳妇王氏不悦地问道:“婶子干啥咒我儿子?”

狗蛋娘冷笑道:“谁咒你儿子了?不过是打个比方。瞧你婆婆说的那话,人家菊花跟拐子打架,这还有错了?要是你,只怕你比她还厉害哩。”

柳儿娘恼羞成怒道:“谁说她错了?我不过说她厉害。”

狗蛋娘眉毛一竖,道:“你说她不是善茬。打拐子咋不是善茬了?照你这话的意思,你孙子要是叫人抱跑了,你儿媳妇娇滴滴地撵上去,哭着喊着求拐子放人,拐子不放人,连她也掳走了,她就是善茬了,是不是?”转脸面对梅子,“梅子,你可别学人家,谁要是欺负你娃儿,你就挖他眼珠子,戳他喉咙。”

梅子连连点头,板脸道:“娘,我晓得。哪个敢欺负咱敬文敬武,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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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果然是猪脑子

王氏冷笑道:“不过是个丫头。偏她就喜欢卖好。要是把小命搭进去,这会儿也不说嘴了,怕是要那刘家一家子赔命吧。”

狗蛋娘猛地站起,高声道:“要是没人家卖好,柳儿坟头上草都几尺深了哩,哪还能等到今儿给李家添孙女?你在哪听见张家人说嘴了?我咋没听见哩!”

狗蛋娘这么大反应,可不是为菊花讨公道,她早就想踩孙家一脚了,为的是帮梅子撑腰,省得柳儿娘为了柳儿老是让梅子不痛快。她轻易不跟人吵架,可是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王氏的话一出来,她立马就跟上去,嚷嚷得外边男人都听见了。

柳儿娘气得浑身发抖,两眼死死地瞪着狗蛋娘,道:“大喜的日子,你敢咒柳儿?”

狗蛋娘见李长亮等人进来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掼,道:“我咋咒柳儿了?你让长亮说,柳儿能活过来,是不是多亏了菊花。长亮,你丈母跟铁柱媳妇说菊花在集上救她家丫头,是她喜欢卖好,还说她不是个善茬。难不成那不是个丫头,是个金娃娃不成?还是说救了她县太爷会给她立牌坊?咋人家的好心肠总被你们说的那么坏,救了柳儿也不见说个谢字,还专门跟人作对,婆媳俩一个德行。嗳哟!这样的亲戚咱可不敢沾哩,谁晓得在外边咋说咱?”

梅子娘家最是心齐了,她爹秦老友一听,立马接道:“人家咋说咱不管,省得嘴巴贱,又被人打一顿。老是折腾,惹火了人家,叫人挖了眼珠子也不定哩。”

孙金山见李长亮两眼可怕地瞪着柳儿娘。急忙上前对柳儿娘喝道:“你又没灌了黄汤,发啥昏哩?这么多好菜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吃完了滚回去。”

又骂王氏嘴贱。

李老大见小儿子面色不善。想着这是大喜的日子,要是闹僵了也晦气,于是忙打圆场,又见花婆子埋头碗里。并未参与争吵,心下稍安。便道:“长明娘,你咋也不劝劝哩?两亲家是来贺喜的,你该张罗着点。”

他本是说场面话。自家的婆娘自己清楚:要她把一桌子亲戚张罗周全了。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花婆子跟梅子坐一条长凳子上,先前刚说起这事时,梅子就捣捣她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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