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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原野)-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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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都看见那立在芊芊细柳下的柳儿,柳枝依旧绿人已枯!那个清南村最美的少女,如这春日的暮色,已然走向黑夜。只是黑夜过后,明早人们还能迎来明媚的春光,她还有春天吗?

青木也惊呆了,那个扯着自己衣袖,哭着想要嫁给他的柳儿咋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是应该打扮的花枝招展、养得细皮嫩肉,坐在家里绣花么?

柳儿慢慢地挪动脚步,小石头急忙扶着她胳膊,狗蛋也在另一边扶稳她,向着柳儿娘走过来。

柳儿娘看着摇摇晃晃的柳儿,心中大痛,对着小石头大叫道:“谁叫你带她来的?你小小年纪这么狠心,想让她死快些,是不?”

石头娘急得也上前呵斥道:“石头,你咋这么不懂事?柳儿姐姐这个样子,你扶她过来干啥?”

赵三更是大怒,叉开巴掌就要打儿子,被李长亮一把攥住胳膊,他阴森森地说道:“来了也好。瞧瞧自家老子娘哥嫂都是啥样人。”

小石头低下头,心里也十分后悔。

他本没想到要叫柳儿来的,不过是想到孙家跟孙金山报个信儿,再让柳儿跟孙金山解释清楚缘由,好把柳儿娘弄回去。可是孙金山不在家,柳儿正担心她娘生事,发愁找不到人带自己出去哩,就让他扶自己过来亲自劝娘回去。他想想这也是个主意,便又叫上了狗蛋,两人各背了瘦的只剩几两肉的柳儿一程,到了这边才放下她的。

不料这边吵成一团,柳儿嫂子王氏的一番话更是让她听了个清楚,那真是心如死灰了。

柳儿抿着嘴唇,定定地瞧了她娘一眼,又瞧了哥嫂一眼,慢慢地说道:“娘,是我……是我自个求唐家休了我的,你咋能怪槐子、长亮他们哩?他们不背我回来,我爬到半路……就该死了吧。你们不要吵,我也不能烦家里几天了;嫂子也不要担心,小青山大的很,我不埋祖坟,埋哪都一样。”

柳儿娘听了,如同摘了心肝,抱着她大哭起来;孙铁柱也红了眼睛,狠狠地瞪了媳妇一眼。

周围人都淌眼抹泪的,心思简单的乡里人,心伤之下埋怨地瞧着这一家子,觉得他们这么对待被休回家的闺女实在是很过分,至于他们刚才也不赞成柳儿被休回家的事,早忘光了。

李耕田见柳儿的情形实在不好,再说,堵在张家门口说这事也不像,就上前劝孙铁柱赶紧将家里人弄回去,还要帮柳儿请大夫瞧病,甭在这磨叽了,不然再吵下去孙家脸上也不好看。

他还没说话哩,就听刘云岚惊叫道:“菊花,你这是咋了?娘,娘,菊花不好了哩!”

张家和郑家的人一听,呼啦啦涌向院门,张槐冲在最前,青木紧随其后。槐子一把抱住不停滚泪的菊花,紧张地叫道:“菊花,你哪不舒坦了?莫哭莫哭,你跟我说,哪不舒坦了?”

紧跟在后面的何氏一迭声叫道:“快抱回去。堵这问啥?”

杨氏也冲了过去,跑到门口见槐子已经抱着菊花进院了,她暂停住脚步,回头两眼喷火地对还在拉着柳儿哭的柳儿娘道:“柳儿娘,你今儿敢咒我菊花,她要是有个好歹,你儿媳妇也甭想生下孙子。

长亮说的对,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人,都是畜生,闺女都这样了,还有心思上门跟人吵,还嫌弃她被人休回来。连闺女都不护的人,不是畜生是啥?”

说完蹬蹬地奔进院子。

郑长河还不知菊花被咒的事,闻言大怒,想要大骂这婆娘,又担心菊花,只得丢下一句话,也紧跟着冲进去了:“孙金山儿子老子都是孬种,连闺女也护不住。呸!要是我,直接跳河里淹死算了——活着丢人。”

孙铁柱顿时脸涨成猪肝色,紧握双拳,浑身颤抖。

张大栓眼神刀子一样射向柳儿娘,好半天才阴沉着脸跟了进去。

还有那跟菊花好的,如梅子,慌忙也要跟进去看望,到了门口又迟疑下来,回头看向柳儿,心里也担心她,竟是愣在那,不知是进去还是出来——两个朋友她都担心哩!

小石头和赵清早窜进去了。

众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随即哄地一声跟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有骂孙家不是人的,有叹柳儿可怜的,有同情担心菊花的。

大伙琢磨着杨氏两口子的话,都鄙视地看向孙铁柱母子,又瞪向王

王氏见大家都瞪她,孙铁柱也死死地盯着她,她终于精神承受不住,哭喊道:“都瞧我干啥?我又没想赶她走,不过就是说。句实话。你们一个个都是假好心,装好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看旁人吃豆腐牙齿快,要是你们自己家闺女被休回来,还不知会咋样哩?如今倒来说我。我跟婆婆不想她被休回来,也是为了她好,你们摸着良心说实话,被休回家的闺女那日子是好容易过的么?寡妇不像寡妇,人家咋看她?谁肯娶她?还自个要求夫家休了她,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么……”

“我娶她!”

暴雷似的一声大喝打断了王氏又快又脆的控诉,李长亮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了王氏一眼,大步走到柳儿面前立定,粗狂的脸颊紧绷,郑重地问道:“柳儿,你可愿意嫁我?”

孙柳儿听着嫂子的哭诉,精神有些麻木,那些话语轻飘飘地从耳中钻进去,仿佛不留痕迹地又消散。到最后,她只见嫂子的嘴巴一开一合,根本听不见她在说啥,反倒有闲心想道,连菊花那样的,也嫁了槐子哩,槐子对她很好,她和梅子都比我活得好,谁都比我活得好哩!

李长亮的暴喝惊醒了她,她呆呆地看着这个跟她哥哥一样壮实粗糙的青年汉子走到她面前,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嫁他。

人们再次被震住了,张大嘴巴瞧着这一幕,一时间再也发不出声音——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李长亮的这番举动。

花婆子大惊,尖声喊道:“不成。长亮你疯了,她被休回家还没一天,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娶来干啥?我不答应。他爹,你说说话呀!”

花婆子使劲地摇着李老大的胳膊,她知道这个小儿子不可能听自己的话,慌忙推李老大上前说话,又跑去推李长明。

李长明抱着儿子,不赞同地瞧着弟弟,他并不嫌弃柳儿被休这一点,可是他娘说的对,柳儿这个样子,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她没几天好活了,长亮无头无脑的为啥要娶她?这跟娶一个牌位回来有啥两样?难道要先办喜事再办丧事不成?

可是一来他晓得这个弟弟的脾气——拿定主意的事,谁也甭想劝他回头;二来,他也很同情柳儿,不好当她的面把她活不长这理由摆出来劝长亮,因此,他只能沉默着,心道,让长亮自个拿主意吧,他不是小娃儿了,该晓得轻重。

李老大何尝不知这个小儿子的脾气—-—那是清南村第一个浑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待要不管,又不能不管—这可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哪能这样随口定下?娶的还是一个快死的人。

他咳嗽了一声,上前想对李长亮说话,还没开口哩,就听李长亮冷冷地说道:“啥时候你们这么关心我了?从小到大,你们就没管过我的事,这会儿倒出头管起来了,真是好笑。甭惹火了我不认爹娘,我可不管那些狗屁的规矩,铺盖一卷随便往哪一钻,管他李家孙家唐家

说完他依然转头面向柳儿,等她给个回答。

李老大一番话噎在喉咙里,半响才咕咚一声和着吐沫吞了下去;花婆子更是吓呆了——儿子要不认爹娘哩,往常那样也没说不认爹娘,如今为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柳儿,他要卷铺盖离家了么?

李耕田本也想阻拦,可是一见李老大都讨了个没趣,他这个隔房的大伯说话怕是也不管用的,只得叹息作罢。

李长明叹了口气,拉了拉娘的衣襟,小声道:“让长亮自个拿主意吧。”

花婆子泪眼婆娑地望着大儿子,瘪嘴道:“可是……”可是啥她也说不下去了,晓得大儿子也是没法子的。

她过了几年像样的日子,每天心里着实爽快,就盼小儿子也能娶个好媳妇,过得跟大儿子家一样才好,谁料他竟然要娶个快死的人。本来就不好说亲,再干出这样的癫狂事,往后谁肯将闺女嫁他?只怕有钱都不成哩。

柳儿将李家几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又收回目光打量李长亮,这个混愣子,往常她都没有正眼瞧过他,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儿却怒骂她家人,为她抱不平。

她觉得身上似乎有了些力气,微微一笑,对他说道:“长亮哥,多谢你还能看得起我。不过我没几天好活了,嫁你有啥用哩?折腾你一番,只怕连顿饭也不能做给你吃,我不能祸害你哩。”

李家的人听了这话齐齐松了口气,不免对柳儿感激起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乡村爱情

柳儿娘泪流满面地看着李长亮,痛悔地想道,要是她的柳儿好好的,不就能嫁他了?那被休回来也不算啥了。她却不想想,若是她的柳儿好好的,她定会想方设法让唐家接柳儿回去,而不是将柳儿嫁给李长亮。

李长亮看着柳儿,恨恨地说道:“我光棍一条,有啥好让你祸害的?你嫁了我咋没用哩,就算是死了,你也是我李家的人,埋在我李家的坟地里。”

柳儿摇头道:“埋哪不一样哩?埋在烂草岗也自在。”

不说外面李长亮当面求娶柳儿,众人心思各异,且说张家,菊花并未出事,不过是乍见柳儿,心头震惊、发寒,如同看电视剧或看书,看到愤怒悲恸的情节,禁不住失声痛哭。何况这并不是电视剧,这是活生生的真人剧,她最近本就容易失控,此时更是受不住。

想着柳儿娘先前的吵闹,听着王氏喋喋不休的解释,看着柳儿那毫无生机的面容,她中抽痛——这就是被休媳妇的下场?太可怕了!

不过就是被休回家,好比前世的离婚,孙家居然为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实在是令人心寒。她婆家娘家都不是十分讲规矩的人家,以至于她都快忘记这地方不同于前世的人情风俗和礼法了。

被槐子抱回家后,她竭力做深呼吸调整、平定自己的情绪——生怕对胎儿有影响,好一会,才镇定下来,

但只要一想到屋外即将死去的柳儿,她马上觉得心脏紧缩,喘不过气来。

待听到李长亮大喝“我娶她”时,屋里的人都愣住了,菊花脑子里划过一道亮光,霍然挣脱了槐子的怀抱,站起身子,就要往外去。

慌得众人一齐拦住她,槐子忙拉着她手道:“菊花,咱不出去了,随他们吵去。”他只想菊花好好的,千万别出事。

青木沉声问道:“你是担心柳儿?放心好了,这么一闹,孙铁柱肯定不会不管她的。不过,长亮想娶她怕是难,柳儿这个样子……也不会答应的,李家人也不会答应的。”

菊花皱眉道:“为啥不答应?柳儿又不是一定会死。”

众人都面面相觑,柳儿的样子明摆在那,能活几天谁也不好说,菊花为何要这样认为哩?

何氏欲言又止,对杨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开口去劝菊花。

杨氏便上前拉了菊花的手道:“菊花,柳儿这模样怕是不中用了。咱们就算不忍心,又能有啥法子哩?她在唐家的时候,想必人家也是请了大夫的,治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样儿,怕也是死心了,要不然也不能答应休了她,放她回来。长亮娶不娶她,那是李家跟孙家的事,咱不能插嘴。”

刘云岚心情矛盾地依着青木,今儿这事对她的刺激也大,她既同情柳儿,又不想菊花受委屈。

菊花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想多管闲事,可是,但凡有一线希望,谁会忍心眼睁睁地瞧着这样一个人消逝?柳儿也不过是跟青木差不多大罢了。

她耐心地对众人道:“我不会多插嘴的,不过是跟她说几句话儿。你们想,柳儿也没得啥痨病,就算她丢了两个娃,身子有些亏,也不至于送了性命。弄成这个样子,我觉着是因为她在唐家生活不顺,心里没了指望和盼头,那日子就难熬,病也难得好;她被休回来,娘家人又这么闹一场,怕是心里更加没了指望,一心求死了。若是长亮哥真的能娶她,她打起精神来,未必就好不了,许能活下来也不一定哩。”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劝劝柳儿。须知这疾病最是欺软怕硬的,换句话说,人的精神力量是极为强大的,她敢断定,柳儿这病,更多的是“心丧若死”,若是重新焕发对生活的希望,结局也难说。不过她也不敢保证就是了。

众人听了都点头,觉得菊花的话很有道理。

只是一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先前花婆子也是尖叫不同意,便又不想让菊花插手了。

郑长河想起柳儿娘已经不止一回骂菊花了,跟自己家简直成了仇人,他心里很不舒坦,苦着脸对菊花道:“闺女,咱不管旁人的事好么?长亮要娶柳儿,他老子也是挡不住的;要是柳儿不答应,你跑去说一通,人家要骂哩。”

杨氏却想道,闺女心善会有好报的,瞧,她脸上的癞皮不就自个好了么?这生娃定然也会平安。于是决然一挥手道:“我去说。我老脸皮厚的,说几句人家也不能拿我怎样,就是吵起来我也比你能吵。”

菊花忙摆手道:“瞧你们都想哪儿去了?这也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我当着人的面说,娶不娶的,总归要他俩你情我愿才成,我还能捣鬼?”

槐子看了看菊花,忽然道“走,我陪你去说。你想咋说就咋说,谁敢叨咕我就骂谁,

何氏跟张大栓看着两人,无可奈何地相视苦笑,于是一齐跟着出来了。

这一群人又呼啦啦从屋子里涌出来。

柳儿娘一见可吓坏了,她以为菊花流产了,郑家和张家人都来找她算账哩,忽一眼瞧见张槐扶着菊花走在中间,那心才放了下来,又纳闷,这不好好的没事么,那他们出来干啥了?

却见槐子扶着菊花径直走到柳儿的面前。

柳儿娘可是知道菊花的,根本不像外表那么安静,这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过来干啥哩?于是戒备地挡住柳儿道:“你们想干啥?”

张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菊花也不看她,只对对柳儿道:“长亮哥说的,你嫁了他,就是李家人了。就算死了,他也会常去给你上坟哩。再说,你眼下活得好好的,就那么想死么?”

听了菊花这话,众人又是一呆:这话说的,能活的话谁想死?柳儿更是莫名其妙-,搞不准菊花说这话是个啥心思,看样子也不像嘲笑

花婆子见柳儿没答应儿子的求亲,放下心来,谁知菊花跑出来插一嘴,心中大怒,大叫道:“菊花,你装啥好人?你那么好心,为啥不让槐子娶她?反正槐子以前也求过亲,娶她当妾也说得过去。”

张槐眼一瞪,怒道:“你再说一句?不看长明哥跟长亮哥面子,我就骂出好听的来。”

青木也站出来道:“长亮哥刚说了他的事自己做主,你嚷嚷啥?”

李长明皱眉,他一边拉住娘,不让她再说,一边疑惑地看着菊花,心道她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为何来趟这浑水?连梅子也奇怪。

菊花却无所谓地转头,对着花婆子道:“婶子说的对,槐子哥就算好心,也没想要娶柳儿姐姐;这儿有不少男娃,怕是都同情柳儿姐姐,可是只有长亮哥说要娶她。你不会以为你家长亮是可怜柳儿,才想要娶柳儿姐姐的吧?”

花婆子瞧着她撇撇嘴,心道长亮要不是可怜柳儿,脑子坏了才会娶她哩;众人都暗自揣摩,觉得李长亮就是可怜柳儿,看不过她被家里人嫌弃,才要娶她的,连柳儿自己也这么认为。

菊花微笑道:“长亮哥这么好心,那为啥当年没上我家求亲哩?我虽然长得丑,好歹是活蹦乱跳的,比柳儿姐姐眼下这样子可好多了。柳儿姐姐,你甭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

柳儿默默地摇头,神色黯然,心道岂止是好多了,要是自己身子好好的,就算长一张癞皮脸又怕啥哩?

柳儿娘则怒视着菊花,气得胸膛直鼓,这个癞皮女,当年给柳儿提鞋也不配,如今把自己跟柳儿比一头劲,真是气死她了。

李长亮万没料到菊花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尴尬又狼狈;张槐更是不自在——他可是亲口说过不想娶菊花的;花婆子恨不得大喊,我可不就是心心念念地想要你做小儿媳妇么?谁知你嫁了槐子。刘三顺心情就更复杂了。

菊花轻声对李长亮道:“你要是可怜柳儿姐姐,没必要娶她——帮她一把也就是了;她怕是也不稀罕嫁你ˉ——她直接留在唐家不就好了?要是你心里装着她,那就不一样了……”

李长亮心里一跳,猛然抬头看着菊花,菊花对他点点头,斜了柳儿一眼。

他脸上迅速涨红,不觉口干舌燥起来,捏紧一双拳头,松开,再捏紧,沉默了好一会,忽地转头坚定地对柳儿道:“我不是可怜你,我好早就喜欢你哩!我一直都喜欢你!我……我做梦都想娶你做媳妇,哪怕你活不了几天我也想娶你,你当我一天媳妇我也是开心的。”

柳儿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无话可说,那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

李长亮轻轻地说道:“我会一直陪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常常到坟上陪你,我不会让你埋到烂草岗的。”

这话听了令人心酸掉泪,好些媳妇都哭了,男人们都沉默着;柳儿娘更是失声痛哭,孙铁柱也抹着眼睛,王氏不敢则一声。

暮色已经降临,带着月色的春晚微风拂面,湿润的空气携着生机勃勃,催生酝酿万物,然而人们感受不到那美好,只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凄凉,堪比秋夜的清辉。

李长明总算明白弟弟为何发疯了,他跟梅子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决定要帮他了。

只有菊花觉得忍无可忍——这些人都把柳儿看成死人了,就不能想些好的?

第三百二十零章焕发生机

菊花凑近柳儿和李长亮,低声道:“你们甭这么丧气好么凡事要朝好的方面想。柳儿姐姐,你自个的身子自个明白,也没啥大病吧?不管你从前过得咋样,如今你回来了,长亮哥也是真心要娶你的,你就不能打起精神来,争一口气?你就不想过梅子跟长明哥那样的日子?”

柳儿忽地抓住菊花的手,呜咽道:“我想争口气,我想跟梅子一样过日子。菊花,你说我这病能养好?”她眼神热烈地瞧着菊花,仿佛她就是大夫一样。

菊花握着她枯瘦的手,凑近她小声道:“你往常定是攒了一肚子不顺心的事,对么?如今你回来了,要是再嫁了长亮哥,心思一顺,心头畅快,这病就去了根了。我跟你说,这病也是欺软怕硬的,你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要活下去,不要再想那些糟心事,吃好喝好想些高兴的事儿,就一定能好。再说,今儿他们这么对你,你更加要鼓起劲儿来,争口气,活得好好的让人瞧,死了不是白让人当笑话谈么?”

柳儿越听眼神越亮,不住点头,她死死地抓着菊花的手,神色也决然起来。

菊花又加了最后一把火,彻底地让柳儿放下心来:“你自己心里要鼓起劲来,这是一;不过你病了这么久,也不是那么容易好的,等你缓过这口气,身上好些了,能出远门了,就让长亮带你去清辉找大夫,把这病治断根。长亮哥这两年应该攒了些银子,要是不够,我跟梅子再帮你凑些。你说,你还有啥可想不开的?除非你自己想死,那还是甭嫁给长亮哥了,难不成你真的忍心让他天天去你坟上陪你?”

周围的人不知菊花跟柳儿嘀咕啥,他们神色焦急,想回家又有些舍不得,一个个都想看李长亮到底会不会娶孙柳儿,因此交头接耳地猜测着。

李耕田大声劝人们回家,却没人听他的,他郁闷不已地瞧着菊花跟柳儿,心道这到底是咋了?

距离她们最近的李长亮和张槐自然是将菊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柳儿娘则有意无意地被他们给推开了。于是,这三个人就见柳儿神奇地精神起来,一扫先前萎顿的模样。

柳儿娘听不见菊花说话,因此不明其中奥妙-,她害怕地瞧着菊花,简直以为她对柳儿施了什么法术。

李长亮激动地看着柳儿:要是她真的能好起来,哪怕只是多活几年,他就要给菊花烧高香了。

柳儿听完了菊花的话,抬头决然地对李长亮道:“我乐意嫁给你,随你安排吧。反正我是被休回家的,娘家呆着也没意思,你就当我是孤身一人好了。”

她又成了当年那个柳儿,为了不想嫁给人做妾就敢去找青木的柳儿。她都让人休回家了,还有啥不敢做、不敢说的?

李长亮见她说话硬气起来,完全不像先前那样凄然,大喜过望,急忙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咋还能让你回那地方受气哩?你先在我哥家住着,以往你跟我嫂子玩的也好,住她那你也自在。这边离你家也远,眼不见心不烦。我立马收拾房子,明儿就娶你过门。”

柳儿见他一开口就安排的有条有理,心里更踏实了。

张槐提醒他们道:“到你哥家再细说吧,这么多人围着,不好看,让他们都散了。”

李长亮点头,对柳儿道:“你啥也不用管,就看我的。”

他转头对着人群大声道:“我跟柳儿说好了,明儿成亲,大伙到时候过来喝杯茶,酒席么,等往后日子安排妥了,再补请大家。今晚大伙先散了吧。”

说完,他上前扶住柳儿就往李长明和梅子那边走去。

人们哗然!

这真是最奇怪的一桩亲事了,上前恭喜不太妥谁晓得柳儿能活几天?不恭喜也不妥——人家都说明儿成亲了,要请大伙上门喝茶哩。

柳儿娘先是大喜,接着就见柳儿完全不问她的意思,也不再理她,就这么跟着李长亮走了,哭喊道:“柳儿,你不回家了?明儿成亲,今晚你也要回家哩,哪能就这么跟他走?”

孙铁柱也上前拦住他们,对李长亮道:“先让柳儿回家住一晚,明儿我送她去你家。”

柳儿停住脚步,倚靠在李长亮的身上,对她娘道:“我被唐家休出来,又嫁到李家,一晚上也没在家住,也不算丢你们脸了。再不然,你就当我今儿死在路上了吧,也不用怪人背我回来了。”

柳儿娘见她那架势,竟然是不认娘家了,忍不住大哭诉说起来,忽然她又回头对菊花喊道:“你这个癞皮女,你是个妖怪,你跟我柳说了啥,她连娘也不认了?你是个妖怪。”

张槐大怒,上前一把捏住她脖子,顿时就叫不出声了。

菊花吓了一跳,慌忙拉住他,生怕他真的把人捏死了,那可不是要倒大霉么?

孙铁柱上前拉开他娘,刚要说话,青木等人全冲上来了,郑长河大骂道:“你这老妖婆,连闺女也不要,你才是妖怪哩。”

杨氏跟何氏也痛骂她不是人。

柳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提高声音道:“菊花跟我说,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不对么?难不成娘盼着我死?”

李长亮再次发挥浑人本色,丝毫不当她是岳母,他鄙夷地说道:“我要娶柳儿,可不是想跟你孙家结亲—我可不想认你们这样的亲戚。你们不是都觉得她要死了么?那就当她死了好了。往后柳儿是我李长亮的媳妇,不是孙家的闺女。”

众人被他一番话绕晕了头,也不回家做饭吃,只顾聚在一块议论这件奇事,各执一词。先还小声议论,后来情不自禁地声音就大了起来,吵吵嚷嚷,如开锅的沸水一般。

李家人包括李耕田在内,都呆住了;柳儿娘哭天抢地,王氏再不敢插话——怕李长亮发作她,孙铁柱见妹妹不肯回家,也没了主意。

正好孙金山外出回来,不见家人,问了村里人,一路找到山边来,顿时柳儿娘拉着他连哭带诉说,将傍晚的事都告诉了他,又说闺女不认娘家了,等等,唠叨个没完,李长亮趁机背着柳儿去了哥哥家。

孙金山见自己才出去一下午,家里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气得要吐血,想要给柳儿娘一巴掌,又见她脸上浮肿,早被人打成猪头了,只得一声长叹作罢;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这点事也管不好,由着两个婆娘闹。”

他强忍着气怒,去跟柳儿和李家人交涉。

菊花解决了心头事,便不再凑这个热闹—这会子她真的累了,这么一会工夫,先怒后悲再喜,让她心神疲惫,遂挂在槐子身上,回屋去了。

菊花一走,郑家人和张家人当然都走了,等他们将院门一关,孙家人和李家人都聚集到李长明的家里,看热闹的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那片柳林也重新静了下来,在月光下轻轻地摆动柳枝。

孙金山要去跟李老大协商儿女的亲事,谁知连李老大也是作不了儿子的主的,李长亮直接将孙家几人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你们还不回家,难不成指望我请你们吃晚饭?那可不成,连我都在我哥家吃白食哩。”他望着几人讥讽道。

孙金山恳切地对他道:“长亮,不管你心里有多气,你总要承认,柳儿是我们闺女……”

李长亮肃穆地问道:“你还记得柳儿是你闺女?那就该好好想想,今儿她受了多大委屈?先前吵阄、嫌弃她被休回家时咋不说她是你们的闺女了?如今我要娶她了,又想糊弄那张面子,跑来认闺女来了?你但凡为她想一点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上门来现眼,让她心里添堵,是嫌她死得不够快么?”

孙金山面皮抖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王氏和柳儿娘倒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她俩可不认为自己有啥错,只是这个时候万万不敢开口了,但那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已经透露了她们的心思。

李长亮借着大门内射出的昏黄灯光,将这两个婆娘撇嘴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顿时沉下脸道:“走远些。谁有闲工夫跟你们掰扯。”说完“砰”地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柳儿娘和王氏面面相觑,这个浑愣子说翻脸就翻脸,要不是柳儿快死了,谁会乐意将闺女嫁他?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

孙金山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儿子媳妇在后边跟着。到家后,他积攒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对着孙铁柱和王氏喝道:“你俩给我跪下。”

孙铁柱慢慢地走到厅堂上方跪下,又对孙金山嗫嚅道:“爹,我跪着就成了,求你饶了媳妇吧——她怀着身子哩!”

孙金山不语。

王氏忽地眼泪就流了下来——男人还是护着她的,她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孙铁柱的身边,啜泣道:“我跟你一块跪。让爹消消气。”

孙铁柱忙握着她手,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百二十一章全家支持

柳儿娘见儿子儿媳都被罚跪,不干了,她刚要嚷,孙金山把拽过她,对着她脸狠狠地扇了两耳光,柳儿娘跌倒后,他又奔过去对着她屁股连踢两脚,骂道:“败家的老娘们,糊涂油脂蒙了心,不干一件正事。”

他打了两下后,无力地跌坐在桌边的长板凳上。

打死媳妇有啥用哩?他自个就该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信了媳妇的话,将柳儿嫁到唐家,自己就是糊涂油脂蒙了心的,还有什么脸面打媳妇?

柳儿娘在外受了气,回来被男人打,不禁放声痛哭道:“你打死我吧,我代闺女死了,也好安你的心。我就不明白了,难不成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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