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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原野)-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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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菊花会在灯下做一会针线活计——如今她可是出嫁了,再不能指望嫂子,就算针线活做得不好,那也要帮家人做。为了不让这项活动变得枯燥乏味,她便让槐子在一旁读书,并念给她听。

这么一来,他们的房间里总是笑语连连,诵读辩论声不断。西屋的张杨听着他们的声音,经常发怔:哥哥嫂子既不像读书人那般寒窗苦读,却也不像一般农家夫妻只知种田生娃,他们这种自在随意、悠闲随心的日子,竟然是无法形容其感觉。

他忽然有些羡慕,看着手中的书,微微叹了口气!

另一间屋子里,张大栓坐在凳子上,腿伸得老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做针线的何氏微笑。

何氏白了他一眼道:“你还不睡?那干嘛不去找长河大哥闲话哩?”

张大栓笑道:“也不能天天找他扯闲话—哪有那么多话说哩?再说,他如今有孙子带,忙着哩!”

何氏听了这酸溜溜的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你不是跟他扯了几十年么?大晚上的小奶娃都睡了,带啥孙子?你也甭眼气他,你想抱孙子也快哩。”说着,眼含深意地对儿子那边房间瞅了一眼。

她特意不跟菊花共用一盏油灯——反正如今点油灯也点得起——就是为了让小两口多些空闲单独相处。

张大栓听了媳妇的话,也是嘴角含笑,嘀咕道:“臭小子,念了几本书,跟媳妇还拽起文来了。你说他俩吧,种田做家务也是有些样子,可是咋念书也有模有样哩?还有,你说菊花咋也那么爱看书哩?”

何氏瞪了他一眼道:“爱看书有啥不好?都跟你似的,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就好了?”

张大栓尴尬地说道:“我也没说不好,我这不是觉得怪怪的么。你说一个种田的,晚上读书读得有滋有味,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在装模作样——他们又不用跟杨子似的,还要下场去考秀才——这不怪么?”

何氏气道:“那你去问问儿子呗,看他不骂你老糊涂——种田就不能读书了?咱村长不就读过书么?”

张大栓撇撇嘴道:“你也晓得说他是‘读过书,如今你看他还捧着书读没有?”

何氏才不管那么多哩,反正儿子跟他媳妇好就成了。种田是正事,读书更是正事,菊花读书才好哩——往后教孙子孙女多好。她经常听她教导赵清,不是她自夸,赵清那么机灵,有一半是菊花教出来的,那天她还听菊花教她念啥“稻花香里说丰年”哩,瞧这话多顺

可见无论何种艺术,都要贴近生活,这句词连大字不识一个的何氏也体会到其中的妙-处,文字的魅力确实达到顶峰。

第二天一大早,菊花急匆匆地赶到后院,喊住正要放鸡的何氏:“娘,先不要放,帮我逮住那只大花公鸡—我想扯些毛下来做个小玩意儿。

何氏诧异万分:“扯鸡毛?嗳哟!这么活蹦乱跳的鸡,还不把它扯疼死了?你是想做毽子吧?早说么,都杀了好几回公鸡了,那毛都倒了。”

她嘴里这么问,却还是堵住鸡栏半边门,瞅那大花公鸡出来的时候,一把抓住,提着翅膀,问菊花要扯哪里的毛。

菊花不料何氏也是晓得踢毽子这游戏的,看来是她小时候与人来往少了,并不知人家会玩这个。

她便对何氏解释说,往常她没想起来,昨天跟赵清说起这东西,才想着做两个来玩。

她歉意地对那只公鸡笑笑,让何氏抓紧了,在靠近公鸡屁股的地方,挑那锦缎似的美羽,毫不手软地扯了起来。

可怜那鸡被活活拔毛,疼得一抽,鸡脚立时蹬直了,尖着嗓子叫起来。

何氏看得肉疼,又不好不让菊花拔,只得在她扯过的地方用手不停地揉。

菊花则一边加快拔毛的速度一边道:“再忍忍,就快好了……好了!”她长出了一口气,攥着一大把光华灿烂的鸡毛宣布大公鸡的酷刑结束,何氏听了赶紧将公鸡放开。

就见那公鸡跳下地,飞快地往前面院子奔去,想是被菊花折磨惨了——无端端地花衣裳被挖掉一块还不惨么——走路都趔趄,跟喝醉了酒似的,奔出好远才正常。

菊花瞧了好笑,跟何氏招呼了一声,自去煮早饭。

这几天,张家往胡萝卜地里下肥。张大栓父子将攒起来的鸡鸭粪掺和草木灰一担一担往地里挑,何氏在地里负责丢窝子。

正忙着,柳儿娘扛着锄头从地头经过,跟何氏打了声招呼:“槐子娘,丢肥哩?”

何氏这些年跟她也不大多话的,顺嘴答道:“嗳!补些土粪好加把劲儿,萝卜长得也快些。你这是去锄草?”

柳儿娘站住脚步,笑眯眯地说道:“可不是么。我家铁柱媳妇怀了身子,不能干重活,这田里地里都要靠我们老的照应。唉,生就的劳碌命,一年到头也没个歇的!你咋也出来干活哩?嗳哟!莫不是菊花也怀上了?呵呵,一转眼,大伙都成了奶奶辈的人哩。”

何氏脸色一变,沉声道:“菊花没怀上,她还小哩。家里事情也多,也要得个人照应,就留她在家了。你真是好福气哩,要抱孙子了。”

柳儿娘得意洋洋地笑道:“还早哩,总要到明年七八月才生。”说完见何氏不再搭腔,方施施然去了。

这时张大栓挑了一担粪过来,看着柳儿娘远去的背影,纳闷地问何氏道:“这婆娘跟你说啥?啥时候你俩这么好了,还有说有笑的?”

何氏骂道:“好个屁!臭婆娘,铁柱媳妇怀上了,跑我跟前现眼来了。我还摸不着头脑哩,以为她转了性子,谁料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脾气,故意问我菊花怀上了没有。怀了身子好了不起么,哪个媳妇不会生娃?从来就喜欢显摆,争强好胜,我看她儿媳妇明儿能生个凤凰出来。”

说着生气地抓起一把土粪使劲往下一扔,砸得那萝卜秧子一歪。

张大栓皱眉道:“往后甭理她。亏得她家也就那样,柳儿出嫁了也没得多大风光,不然她尾巴更要翘上天。”

何氏撇撇嘴道:“风光?也不晓得过的是啥样日子,瘦成那样。也就她还能笑得出来,柳儿要是我闺女,我都睡不着觉哩。”

两口子说了几句,见槐子来了方才住口。

早饭后,菊花忙完家务,提着篮子到娘家地头采了些毛栗球。到家后她将这毛栗球倒在院墙一角,然后搬了个小板凳,拿了个小筲箕放身边开始剥毛栗。

她正忙着,听得院门一响,转头一看,是槐子挑着一担空箩筐回来了,便急忙丢下剪刀,跑过去殷切地问道:“可要歇会喝口水?再吃点东西?”

她知道干活的时候饿得特别快,总觉得肚子空,想吃东西′所以这么问。

槐子眼中漾着柔情,微笑道:“我先去装粪,你倒些水搁那,回头我来喝;就不吃东西了,快些挑完也是一桩事,还有好几块地哩。”

菊花点头,等他往后院去了,才进厨房倒了一竹筒温水,又从锅里捡出几块南瓜饼装在一个大碗里——也就是将煮熟的南瓜捣烂后,在油锅里煎了一下——等槐子挑着满满一担土粪出来,便对他说道:“坐下歇口气吧,再吃一块饼垫垫肚。”

说完让他将担子歇在院子里,拉他坐到梅树下的小凳子上,将竹筒递给他。

槐子仰头灌了几大口水,歇了口气,瞅着她手中的碗笑道:“我本来不饿的,看见这饼,感觉好像又饿了。

你老是这么将就我,我嘴巴可是越来越馋了哩。”

菊花轻笑一声,见他额头上渗出汗珠,顺手扯出自己腰间的手帕子,帮他擦了,一边说道:“也不是啥好东西,你吃两块垫一垫,回头让爹娘也回来吃一些。”

她见槐子上身的短衫又全部汗湿了,裸露的臂膀晒得黑红,肌肉坟起,结实而有力,虽然心疼却也不矫情,并不说那些无用的话语——农家的生活就是这样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家里的事,让他们吃好喝好,心情愉快。

槐子又喝了几口水,将竹筒递回给她,接过她手中的筷子,搛了块南瓜饼,两大口就咬完了,塞得嘴里满满的。

菊花忙又递上竹筒,一副怕他噎着了的样子。

槐子抿嘴微笑,冲她摇摇头,见她那么关切地望着自己,心生柔软:也就是菊花,把自己跟爹娘捧着,生怕他们干活累坏了,其实庄稼人哪里有那么娇气哩,他们之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会随时吃个点心啥的,顶多饿了嚼块锅巴。

忽然他瞅着院墙根下那堆毛栗笑了起来。

菊花奇怪地问他笑啥。

槐子吞下嘴里的饼,乐道:“看到那毛栗,我就想起帮葫芦起名的事来:你哥哥一心想要让儿子叫板栗,最后还是叫了葫芦,其实,我觉得那板栗也不比葫芦好听哩,不晓得他开始的时候为啥一定要取这个名儿。”元元小说网手打更新

菊花白了他一眼道:“啥我哥?那不是你哥么?”

槐子笑道:“我叫青木叫惯了,老是不习惯叫他哥。”

他看着菊花,想起还有那么多的好名儿等着他们将来的儿子和闺女选,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从青木为儿子取名的经历来看,菊花还真说对了—不管叫啥都好,只要对脾气就讨喜。

第三百零七章贴心的闺女

想到儿子和闺女,槐子心中不禁柔情涌动,想要对菊花说啥又说不出来——怕她误会自己心急要生娃——便无意识地伸手将她额边细碎的头发捋向耳后,又轻轻地摸摸她的小耳垂,冲她灿烂一笑。

菊花也微笑着,将碗送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再吃一块;两人目光缠绵了一会,槐子便又吃了一块南瓜饼,才接过竹筒喝了两大口水,顺便漱口。

他吃喝完,也不磨蹭,立即起身挑起担子往外走,一边对菊花道:“干得快的话,晚上也能早些收工,我好陪你说话的。”

菊花点头,目送他出去后,忙赶抢似的将剩下的毛栗球剥完——也不过剥了一斤多毛栗就去烧晌午饭了。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就格外轻松,自在说笑,不比吃晌午饭,慌忙慌张的,因为吃完还要下地干活。

张大栓看着桌上有一碗蒸毛栗,用手捏起一颗丢嘴里,嘴巴动了几下,一会就吐出皮来,笑着问菊花道:“你咋不晒干炒了吃哩?这么蒸了吃多可惜。”

菊花笑道:“瞧爹说的,还不是一样吃进肚子,有啥可惜的。这回没剥多少,我就懒得费事,索性就放在饭锅边蒸熟了,吃新鲜的。这么吃也不错,又软又面。”

槐子笑道:“这个太小了——吃着不过瘾,等那板栗长大了,想必好吃得很。”°

菊花忙道:“板栗烧鸡最好吃了。四五月份,用小公鸡烧板栗,那味道绝了。”

何氏忙问道:“真的?你在哪吃过么?”

菊花一听傻眼——又说漏嘴了,她急忙补救道:“我听人说的。想着就好吃,不用试。”

何氏忍笑道:“那是肯定的——啥东西跟鸡搭配不好吃哩?就像狗蛋娘常说的‘不管是啥东西跟老猪插伙,那味道都差不了,。”

菊花跟槐子听了抿嘴笑,觉得这话的确精妙。

张杨三两口扒完了饭,将那碗毛栗倒了一半出来,笑嘻嘻地说道:“我带到学堂去晚上饿了好吃。”

他和小石头,还有刘四顺,如今晚上也要去学堂。

菊花觉得这就跟考前突击补课似的,可怜的娃儿常常熬得两眼通红,考秀才可不容易哩。

菊花急忙对他道:“我用砂锅熬了些粥,晚上吃那个比较好;这毛栗当零嘴吃不要紧,要是吃多了肚子胀气哩。”

杨子笑道:“几个人一分,哪里会吃多?粥等我晚上回来再吃吧。菊花姐姐,真是多谢你,天天晚上帮我准备吃的要是我考上了秀才,得给你记个头功。”

菊花笑眯眯地说道:“你说这话,就不怕爹娘吃醋么?要论头功,当然该给他们记头功了,你可是他们生养的。”

张杨转头一看,果然张大栓正脸色不善地瞪着自己,慌忙叫道:“都有功,都有功!我说爹呀你先不忙着生气,你儿子还不晓得能不能考得中哩,咱们先争功起来叫人听见了笑话。”

何氏笑骂道:“哪个争了?不都是你自个在说么?还不快去学堂哩!嗳!念这书真是遭罪,瞧瞧都瘦了好些。”说完起身帮菊花收拾碗筷。

忙完家务后,菊花顾不上去瞧小葫芦,找了块碎布,包住一枚铜钱,飞针走线地缝起毽子来。

槐子坐在她身边瞧着,提醒她道:“是不是少了样东西哩?还要一根管子才好,那个要从公鸡的尾巴上扯那最硬的毛,下面那截管子才好用。”

菊花点头道:“赵清说她家刚杀了鸭子,有这样的管子哩待会该送来了。其实最好用的是鹅毛管子——够粗,鸡鸭的毛管都太细了哩,插不了几根鸡毛,那毽子就不够稳当,容易踢不起来。”

槐子笑道:“先将就着用吧,回头咱也逮几只鹅来喂。这鹅光吃草比鸭子好伺候。”

他又问她公鸡毛准备了没有,菊花就说了早上拔活鸡毛的事,惹得他呵呵地笑道:“人家都是等杀鸡的时候,才从鸡身上扯那毛的;你倒好,直接拔毛。那鸡遇见你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正说笑着,赵三牵着赵清晃悠到了院子门口,赵清丢开她爹的手,撒腿奔向菊花,一边举起右手嚷道:“菊花姐姐,我拿了鸭毛管子来。不过都不够粗哩,我娘说太细了,要用鹅毛管子才好。”

她跑到菊花跟前,见槐子在她对面抵腿挨坐着,自己是插不进去的了,只得另端了一根小板凳来,放在菊花的左边,跟她并排坐下,摊开小手,将那几根粗硬的鸭毛管子亮出来让菊花瞧。

菊花笑眯眯地对她道:“我想了一个主意——咱将两根管子并排缝在上面,那样插的鸡毛就够了。”

赵清惊喜地问道:“两根管子咋缝哩?不好弄哩

菊花胸有成竹地说道:“你瞧好了,我准能缝好。”

槐子看看天,催促道:“快点缝,天都暗了,这么瞅着伤眼睛哩。”

菊花点点头,剪刀针线交替用,很快将那毽子给缝好了,再把早上扯的鸡毛往里一插,光华灿烂的鸡毛四面垂落下来,十分的漂亮;用手掂了掂,轻重合适,平衡力也不错——没有头重脚轻或是因为鸡毛插少了不够轻便的情况。

赵清攀着菊花的胳膊,赞叹道:“好好看哩。菊花姐姐,咱来踢了试试吧。”

菊花瞧瞧天色已经暗了,虽然有淡淡的月色,踢毽子肯定是不成的,便笑对赵清道:“看不见了哩。明儿再踢吧。”

她特意做这东西可不是为了玩,而是想锻炼身体。要说到现在才想到这点,实在不是她懒,这日子可是一直没个空闲的时候,就算是跟人闲话,那手上也是攥着针线活;要不就是在外面忙。

槐子听她说了,就让她赶紧做一个,说是冬天踢毽子,蹦蹦跳跳的,也能让她身上热乎些,于是她才兴头起来。

赵三正跟张大栓、郑长河说田地里的庄稼,这时转头对菊花道:“菊花,我家清儿亏得跟着你,学不少东西,能帮她娘好些忙哩。也不指望她干多少活,跑腿递话,有她在她娘身边看着,我出去也放心不

清儿听她爹夸她,害羞地蹭在菊花的身边不言语。

菊花笑道:“还不是三叔三婶福气好,小石头和清儿才这么听话懂事。三叔,你是想三婶再生个闺女哩,还是儿子哩?”

赵三爽朗地大笑道:“儿子闺女我都想要,最好是生个双胞胎。”

张大栓笑道:“你还敢说自己不贪心?双胞胎是那么好生的么?我劝你还是消停些吧,真要生双胞胎,石头娘怕是要吃大亏,往后带两个奶娃也费劲。”

不等赵三说话,赵清脆声道:“不要紧的,我也能帮把手哩。等娘生了弟弟,我都会煮饭了,洗个尿布啥的也成。”

众人听了哄然一笑。

菊花摸摸小女娃的小胳膊,夸道:“清儿真能干。不过还是要多试几回才把稳,眼下还不成哩,要是烫了手割了手就不好了。勤快点没错,就是不能逞能,不然伤了手还要花钱瞧大夫。”

赵清乖巧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张大栓道:“我说赵三,我就不服气了,你说你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这闺女咋这么贴心哩?”

赵三哈哈大笑,转头对郑长河道:“长河大哥,瞧他说的这话——这是在眼气咱有闺女哩。你家菊花不也是贴心的?”

郑长河撇撇嘴,酸溜溜地说道:“有啥好眼气的?我闺女再贴心,如今不还是在他家煮饭么?”

这下众人笑得更厉害了,连何氏也乐个不停;张槐捏捏菊花的手,小声道:“爹不高兴了哩!”

菊花忙叫道:“爹,我明儿磨些汤圆粉,包芝麻馅的汤圆,明晚你跟娘、哥哥嫂子都过来吃。”

郑长河忙道:“嗳!我一准过来。吃他一顿我心里也觉得舒坦些,不然总觉得养这么大闺女嫁出去了我好吃亏哩。”

张大栓嘿嘿地笑着,赵三刚要嘲笑几句,就听隔壁杨氏高声唤道:“他爹,快回来——咱家牛要生了哩!”

郑长河一听,当即跳起来,直向外边冲去,嘴里嚷嚷道:“甭急,就来了。大栓、三哥儿,快来帮把手。”

两人听了急忙也往隔壁去了。

菊花也激动起来,就要跟过去瞧;赵清也是兴奋地两眼放光,扯着菊花的袖子不放手——她早就想瞧小牛是从哪生出来的了。

张槐忙拦住菊花道:“晚上凉,加件衣裳吧。你等会再过去,我先过去瞧瞧,等牛生下来了再叫你,那场合你不好去瞧的,也脏的很。”

何氏也道:“菊花,你别去,赵清就更不能去了。待会等小牛落地了再去看也是一样的。你先穿了衣裳,在你娘那边等着。”

菊花无奈,只得叮嘱槐子道:“那等小牛一生下来你就要叫我—我想瞧瞧它是咋站起来的——你可不许耽搁了。”

槐子笑着点头,捏捏她手道:“你快加件衣裳吧,我等你一块过去。”

菊花点头,忙忙地进屋收拾妥当,才一手牵着赵清,一手挽着槐子的胳膊,往娘家去了。

小赵清听说不能看下小牛,很失望地问道:“为啥不能瞧哩?菊花姐姐,我想瞧瞧小牛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第三百零八章小牛拜四方

清冷的月光从柳树梢头漏下来,带着股清幽的味道,院墙根的草地上布满银霜,反射着月华的光芒。

菊花听了赵清的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不愿意像一般大人那样吓唬小孩回避这问题,想了想便道:“不就是跟拉屎一样喽,脏的很。清儿,咱甭去瞧热闹了,怪难为情的,你见谁拉屎撒尿让人瞧了?”

她也想通了,决定还是不去看热阄,毕竟许多男人在场,将小牛从那个地方拽出来,还是很令人尴尬的,她一个年轻媳妇呆在那确实不合适,更不要说赵清这个小女娃了。

槐子也正在想要如何回答赵清的话哩,听菊花说得这么有趣,赵清怕是不会想去瞧这个热闹了,不禁呵呵地笑起来,摸摸菊花的手,赞她聪明。

果然,赵清皱起了眉头,觉得菊花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娘总说小女娃要斯文些,看人拉屎撒尿当然不好,看一头牛拉屎撒尿也是不成的,于是,她仰头对菊花道:“那就不去了。菊花姐姐,咱们去瞧小葫芦吧,看他长大些没有。”

菊花道:“好。葫芦怕是已经睡了。°不过不要紧,他就算不睡也不会理咱们的。”

他们三人进了院子,就听后院人声鼎沸,有人大声道:“加把劲。嗳就这样”

又有声音道:“慢点儿,别扯,让它自己出来。”

菊花忙推槐子道:“快去瞧。完了过来叫我。我去云岚姐姐那。”

槐子急忙蹬蹬地往郑家后院去了。

杨氏从屋里出来,站在廊檐下,觑着眼睛看向院子中的两个人影,问道:“是菊花么?”

菊花返身将院门关上,一边答道:“是我,娘。”一边就来到她身边。

杨氏笑道:“你是来瞧小牛的吧?还有一会哩,先去你嫂子那坐会,回头我叫你。”

菊花答应了,带着赵清便往西屋去了。

外面闹哄哄的,这屋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进了嫂子卧房,圆桌上搭着蓝底碎花的棉布,一盏油灯摇摇晃晃,昏暗的灯光下,刘云岚额上包着头巾,正靠在雕花架子床上,一手轻拍睡在身边的儿子,一边无聊地望着窗户。

空气中流淌着恬静、温馨的气息,似乎有母亲淡淡的呢喃响在心间。

菊花猫一般无声地走进来,小声招呼道:“云岚姐姐”

然后她笑眯眯地和赵清一起脱了鞋子,踩上踏板,趴在床沿上朝床里张望,看那熟睡中的小人儿;赵清更是笑得眯缝了眼儿,恨不得摇醒小葫芦,要逗他一会才好。不过,葫芦就是葫芦,睡觉时也是深沉的,绝不无端端就惊醒。

刘云岚见了两人,十分高兴,对菊花道:“我正着急哩,也没个人说话,娘又不让做针线,又睡不着——我白天睡了好长时候哩。葫芦整天睡,我没事干也跟着睡。嗳哟我这一身骨头都睡软了哩。”

菊花笑道:“你忍忍吧,再过些天不就满月了么?到时候你想偷懒歇会怕都不容易,趁着这坐月子的时候,好好地养养是正经。今晚吃了多少?”

刘云岚道:“吃了一碗饭,一大碗鸡汤,还有三个鸡蛋。”

菊花点点头,问道:“现在感觉咋样?要不要再吃几个鸡蛋睡觉?”

刘云岚摇摇头道:“不吃了,那一碗鸡汤可不光是汤,里面好些鸡肉哩,我觉得有点儿撑。”又笑着对菊花道:“我这奶水也足的很,葫芦根本吃不了,瞧他这些日子跟吹气似的长,一天一个样。”

菊花瞧着已经褪去红色,面色变得白嫩的小葫芦,抿嘴笑道:“娘不是说小娃儿生下来后见风长么?这奶水足,他吃一年的奶下来,从小把底子打好了,长大了身子骨才壮实。”

刘云岚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幸福地点点头,忽然她担心地对菊花道:“菊花,我觉得自己长胖好些哩。”

菊花忍不住笑道:“你没生葫芦之前,就已经发胖了。不过我觉得你不用担心,等满月了,你又要带葫芦,还要忙家务,你说,有多少肉掉不下来?怕是有的日子在那哩。本来么,要是葫芦不这么乖的话,光吵夜这一桩,你恐怕就受不了——睡不好觉哪能长胖哩?”

刘云岚连连点头道:“我真是好福气哩。葫芦可乖了,晚上从不哭,喂他奶就吃,换尿布也不吭声。”

赵清趴在床边,睁着黑眼睛,一会瞧瞧菊花和刘云岚,一会看看睡熟的小葫芦,忽然她指着小奶娃惊喜地对菊花小声说道:“菊花姐姐,你瞧,葫芦在吧唧嘴哩,他想吃奶了。”

菊花一看,只见那小子睡梦中不知是想到啥,或是纯粹无意识的动作,小嘴儿不停地吧嗒,好像在吃啥东西的样子。她看得好笑,抬头望向刘云岚无声询问小奶娃想干啥。

刘云岚低头含笑看着儿子,摇摇头道:“不是想吃奶——刚吃过没一会哩。他睡着了经常是这样子的,一会就好了。”

菊花刚想说话,就听窗外传来槐子的轻唤:“菊花,菊花,小牛生下来了哩。”

菊花听了急忙穿鞋下地,一边对刘云岚道:“云岚姐姐,我去瞧小牛了。你早些睡吧。”

赵清比她更快,一矮身往踏板上一坐,抓起鞋子就往脚上套,三两下穿好了就往房门口跑去。

刘云岚羡慕地瞧着两人的背影,她其实也很想去瞧瞧的,可是眼下她还不能下地哩。她知道并不是每个媳妇都能像她一样有福气,实打实地在房里养一个月,有些人生完三天就下地,好些的十来天也就下地了。杨氏和菊花都说让她好好地养一个月,把身子养好了再干活。她只有感激的,因此很听话地养着。

菊花和赵清出来后,就听槐子笑道:“快点,刚生完。”一边拉着她的手,菊花扯着赵清,兴奋地往后边牛棚跑去。

转过墙角,只见牛棚里燃着好几只火把,亮堂堂的,好些人围着,就听赵三大笑道:“拜四方了,小牛拜四方了哩。”

菊花纳闷,忙问道:“啥叫拜四方?”

槐子笑道:“你来瞧瞧就晓得了,就是小牛使劲往起爬。它刚生下来,很不容易站稳哩。”

几人挤过去,找了个空挡往里边一瞧,一只小牛犊浑身湿漉漉的,毛都粘在身上,腰腹上还兜着灰色布巾,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四肢乱划拉,好容易站起来,又摔倒;扒拉几下前腿,又撑了起来,只是它那腿好像不得劲儿似的,摇摇摆摆地踩了几下又摔倒了,如此反复。

郑长河急得大叫道:“加把劲儿站稳了”

周矮子笑道:“你急啥?它还没拜完哩,拜完了四方自然就站稳了。”

菊花见那小牛每摔倒一次,身子难免会换个方向,如此团团转,倒真的像在朝四方跪拜似的,忍不住笑道:“这就叫拜四方啊我还以为我爹添了头小牛,是件大喜事,要上一炷香,拜四方的菩萨哩。”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赵清屏住呼吸,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小牛每摔倒一次,她就忍不住轻声惊叫,想是见那牛儿摔得可怜,有些不忍心,不禁仰脸问道:“菊花姐姐,咋不过去扶它一把哩?”

不等菊花回答,那边人群中赵三发现闺女也来了,喊了声:“嗳哟闺女,你咋也跟来了哩?这个小女娃不好瞧的。”

赵清急忙道:“爹,我刚来的,我又没瞧见它生小牛。”她记住了菊花说的生小牛就跟拉屎一样,小女娃不能瞧,所以这么跟她爹说。

张大栓笑道:“这么点大的娃儿,看看小牛有啥要紧的。清儿,这小牛要自个爬起来才成,不能扶的,不然往后那腿就不够力气。”

菊花虽然不知这是啥习惯,但想来不外乎那些道道,于是现场教育赵清道:“这就跟人一样,凡事总要靠自个,指望旁人是不成的。人家就算能帮你一回,也不能老是帮你。这小牛刚生下来,第一个要学的就是自个站稳了,要是连这个也做不好,往后可就难了。”

赵清听了点头,道:“娘说,小女娃要把针线活计、茶饭手艺都学好,往后嫁人才不吃亏。”

周矮子看着菊花笑道:“你这闺女会说话;赵三这闺女也聪明,才这么点大就能懂这么多,不简单。三哥儿你也是个有福气的。”

郑长河笑道:“三哥儿当然有福气了,光他家小石头将来就不简单,肯定是要当官的。三哥儿,往后咱这些老兄弟就要靠你照应了。”

赵三嘿嘿笑着,谦虚了一通,说那小子还不知能不能折腾出点名堂来哩,要是连个秀才也挣不上,还不得回来种田?

说笑间,就见那小牛摔了十几跤后,终于叉着四腿站起来了,又连续走了几步,虽然不大平稳,却没有再次摔倒,引得人群一阵欢呼。

赵清喜悦地摇晃着菊花的手臂,嘴里脆声嚷道:“菊花姐姐,它自个站起来了哩,没要人扶。”

菊花开心地点头道:“这小牛犊往后肯定力气大,耕田耙地都是一把好手。”

郑长河乐呵呵地接道:“那还用说,瞧这欢实劲儿。”

青木含笑上前,收拾地上的衣胞,并将那些带污迹的稻草全部弄走,又换了些干净的稻草过来;张槐急忙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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