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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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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凤等恩仇故人稍稍证明了自己。

是年,大金既未趁宋淮西兵变之机南攻,大宋也未趁金废伪齐之机北复,交战两国各自错失如此良机,岂是一个“巧”字可以解释?

次年,大金改元天眷,大赦天下;三月,秦桧再度为相,专主与金和议,民间有谓:奸人相矣!七月,大金尚书左丞谷神被罢相,粘罕一系彻底退出大金政坛。

后年正月,在大宋朝野军民的一片抗议声中,奸相秦桧代表独夫赵构以卑贱的跪拜礼,与金使张通古签订屈辱的和议:宋帝向金帝称臣,金把陕西、河南地“赐”宋;金原任官吏,不许辄行废置;宋每年向金提供岁币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

那张通古回到使馆,径向此次和议的秘密主事——明日教尊汇报……他聆听着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默然良久,为激怒大宋民众,他令张通古对宋廷百般凌辱,用尽刁难,想不到赵构小儿仍忍受下来,不顾举国反对,签下和议书。人必自辱、人方辱之!他对宋人问心无愧,而“莫须有”大计的最后关头即将到来!

岳父挞懒现在可谓权势熏天,遥控宋金两国朝政,将宋金二帝弄于股掌之间,谁还能阻止其日益膨胀的野心?自他成为其政治臂膀以来,“莫须有”大计的进展意想不到的顺利,天都帮他!

正因为太顺利了,他反而感到不安,有道是水满则盈,月满则亏,帝系的退让已经让挞懒、蒲鲁虎一系不可一世,而宋廷的卑缩更会增加他们的狂妄自大,至于大理段氏、大夏嵬名氏、蒙古诸部、高丽王族等亦暗中遣人交结,一时内外只知挞懒元帅不知郎主,对谋大事者而言,正犯了兵家大忌!

“大人,相府邀请夜宴!”高益恭悄悄进来,对他耳语。

他皱起眉头,真不愿见自己亲手扶起来的那对鸟男女,到临安后,秦桧夫妇几番相请,都被他拒绝,今大功告成,若再不去,未免……罢罢,为了岳父大计,委屈一下自己吧。

“小的叩见教尊大神!”相府密室,堂堂大宋宰相秦桧身着便装,一脸谄媚,忙不迭地为他宽衣拿帽。

“奴家见过郡马爷!”显然精心装扮的王婆娘上前一福,眉宇间透出淡淡的哀怨,并没把他这个教尊看在眼里。

除去伪装的他大刺刺坐上主位,真正面对这对几年不见的男女,倒有些恨不起来,只好冲满桌丰盛之极的山珍海味皱起眉头,先来个下马威:“秦桧,日后招待金使,万不可如此奢侈,只需用……”

秦桧尚不敢坐下:“请大神明示!“

“以后用肉咸豉、爆肉双下饺子、莲花肉油骨、白肉胡饼、烤太平乳猪、圆鱼、蟹粉炒花儿、沙鱼、水饭咸鱼瓜便可。”他竟然一口道出了九道菜名,眼圈一红一漾,却是想起当日一道吃这些菜的臭丫头和玉人儿。

“郡马爷成熟多了,细致入微么!”王婆娘话中有话,又向秦桧跺跺脚,俩男女在他右侧坐下,王氏正好坐在中间。

“大神,夫人,咱们为大将军大计将成,干酒!”秦桧生怕冷落他,又想炫耀自己的功劳,赶紧劝酒。

“夫人,你知我不能吃酒的!”他毫不给其面子,连手也不抬,斜一眼王氏。

“郡马爷,那让奴家喂你吃口菜!”王氏殷勤地夹了一筷子肉伸过来,当着夫君秦桧的面——当然,此夫君非彼夫君,此秦桧亦非彼秦桧。

看着王氏浓妆下掩饰不住的眼角鱼纹,他心一软,张口咬住,却没注意秦桧眼中闪过一丝妒色。

“郎君,奴家再喂你一口!”王婆娘似乎脑后长眼地转向秦桧。

“我的好夫人!”秦桧仿佛被赏了一块骨头的狗一样,伸出舌头来。他瞅着那张曾无比熟悉的面皮,恍惚回到从前当秦桧的日子……

王婆娘媚眼带水,未饮脸先红,现出撩人的风情,左顾右盼,左右逢源,很快调起两个男人喝酒的情绪。

他忘了自己是主子,秦桧也忘了自己是奴才,很有点在女人面前争风的劲头斗起酒来。他的武功已入化境,惟独酒量还是那么差,越喝头越晕,忽然记起当初正是被灌醉后才关入那个山洞的,一时气从心头起:“老子……老子的那件宝甲呢?”

秦桧也喝多了:“大……大人,小人一直穿着呢!”

他没留意秦桧改了称呼,骂道:“混蛋……你怎么知道那是宝甲?”

秦桧得意地笑起来:“大人……小人还……知道你的弯刀呢。”

“甚么?你怎么知道?”他酒醒了几分,望向在旁倒酒的王氏,心想老子最初在金营时的装备一定是这婆娘说出的,但王氏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与秦桧两人。

秦桧又饮干一杯酒:“大人……你可真没记性……连小人服侍你那么久……都给忘了……”

他打个激灵,酒意全消,瞪向秦桧,已猜到这张面皮背后的家伙到底是谁,那一直不得而知的心中迷团赫然解开,竟是这厮顶替了自己!

“明日……你凭甚么……得到那么美的楚月郡主……我……也是汉人……就没你走运……我不信……”秦桧醉趴在酒席上咕噜着,他则呆呆握着酒杯,冷眼旁观的王氏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从秦府归来,秦桧现出原形带给他的震惊兀未消退,大局并非全在掌握,至少秦桧面皮下的这厮他就无法掌握,甚至连王婆娘的态度都变得难以琢磨。在挞懒眼里,秦桧夫妇不过是其手中的一粒棋子,他却知道这粒棋子的杀伤力,一旦失去控制,可能反过来吃掉下棋者。潜伏在心灵某处的危机感蓦然袭来,他对“莫须有”大计的信心有些动摇了,不敢想,又不得不想。

他的想法很快得到验证,在北返途中,从已升为上京的会宁府传来消息:挞懒、蒲鲁虎一系的第三号人物皇叔讹鲁观升任太保,谷神同时复任尚书左丞。这消息乍一看挞懒、蒲鲁虎一系权势日盛,在位极人臣的三师中占了两个,他却嗅出不妙的味道,号称“海青双翅”之一的谷神复出,只怕是帝系开始反击的讯号。

他想到谷神谋划“烧饭”阴谋的高超手段,若非突然爆发不可预测的地震,他与蒲鲁虎只怕早就去陪死鬼粘罕了,心头寒气直冒,现在最好趁帝系尚未准备充分之际,来个先发制人!

心急如箭,他率大金使团加快脚程,过了大江,刚到扬州,便得到线报,韩世忠派部下假扮红巾军,伏兵洪泽镇,欲劫杀金使,破坏和议。他当机立断,令使团绕道淮西,逃过此劫,使团上下皆道上天保佑,他却以为天降警示。

总算回到挞懒大本营——祁州,他第一件事便去找岳父,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事起突然,挞懒当即召集家庭会议。

原计划的“莫须有”大计最后阶段是:挞懒先借饵河南地灭宋军主力之名,收夺兵权,而后利用蒲鲁虎篡位,再以讨逆之名问鼎大金,最终以秦桧为内应灭赵宋,统一天下。他则提议不待兵柄尽收,就发动政变。

一向很少发言的小岳母一车婆首先表示反对,道谋定而后动,仓促起事则风险愈大。大舅子斡带站到了他一边,二舅子乌达补习惯当听众,楚月自然最支持自己的夫君。他之前的所为给了挞懒信心,其沉思半晌,一拍桌子:“就依贤婿之见。”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了他担心的,他们都有理由担心:谷神复相后,以萨满教神使的身份,联合汉臣韩昉,采取各种手段打压萨满教的国教地位,甚至不惜抬高汉人的佛教、道教,目的只有一个,削弱他的教尊尊崇和影响力。谷神没想到的是最终也害了自己,当独揽大权的兀术铲除异己时,其因为失去萨满教的神圣保护而被处死,此是后话。

就在挞懒、蒲鲁虎一系积极筹划政变时,一场突发事件打乱了他的部署:六月,属于挞懒、蒲鲁虎一系的郎君吴什被人告发谋反下狱,上京全面戒严。谷神与太傅斡本借口吴什供词涉及蒲鲁虎与讹鲁观,设计伏兵宫内,由少郎主召二人入朝,蒲鲁虎、讹鲁观一入朝殿,兀术与谷神最劲勇的儿子挞挞率众而出,执蒲鲁虎之手杀之,讹鲁观亦被捕杀,悉夷其族及依附者。帝系出敌不意,以他对付粘罕一系的同样手段,发动雷霆一击,在朝中大获全胜,斡本升任太师,兀术升任都元帅。

消息传来,挞懒阵脚大乱,他内心悲笑,再次生出逃不出历史宿命的感觉,万般不是因他起,这时代的历史好像是由不属于这时代的他来延续,或许他不回到这时代才是改变历史,哈哈哈,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

金廷下诏:挞懒与蒲鲁虎结党,念其有功,释免不问,出为燕京行台尚书左丞。这是动手的前兆,挞懒兵权在握,又有秦桧南边呼应,并不害怕,便欲破釜沉舟,起兵举事。他对“莫须有”大计的信心彻底动摇,苦劝暂缓不得,反遭来挞懒父子的异样眼光,皆因为他前后立场大变,乌达补更骂他:“没胆鬼,回海州抱儿子吧。”

他真个带上楚月径回海州了,楚月之所以舍父兄不顾,皆因他一句话:“回去,率圣军儿郎来!”

这是他的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与挞懒一族捆绑在一起,无论结果如何,他也认了!在他软硬兼施的恳求下,楚月总算留在了海州,当明日大军浩荡开来的时候,早得了消息的斡带、乌达补带一干亲随迎出燕京,二舅子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哇哇大叫:“好妹夫,等阿爹得了天下,你就是金牌驸马了!”

誓师举事之日,燕京城外,原郡马营和圣娘娘营练兵的临河校场整修一新,挞懒军团十万步骑排成两大方阵。他的海州大军编入移刺古的铁浮屠军,自他成为教尊后,他和移刺古的关系不知不觉疏远了——身居高处的代价!这几日一直想找这位曾生死与共的大哥好好叙叙,移刺古总以军务繁忙避而不见,于是他主动要求编入铁浮屠,接受大哥的领导,实际上是要借机跟移刺古亲近,哥俩又要并肩战斗了。

八月秋熟遍地黄,万具甲铮一点星,一对小海青与神鹰大灰在蓝天上盘旋,下方挞懒军团标识的那面绣金帅旗猎猎招展,号角长鸣,三声鼓响,挞懒魁梧的身躯地出现在誓师台上,孤独而尊、枭气夺人地扫过下面黑压压的头盔和雉尾,大手一举,号停鼓歇,上至万人长、下至每一个兵士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主帅的重要宣言。

他早知那誓师辞的内容,乃牛文、马绉所拟,再由一个通事翻译成女真话,大意是“承祖宗遗志,复取中原,走马江南,一统天下”,却绝口不提郎主及金廷,反意昭然,宣读方毕,以俩舅子斡带、乌达补为首的高级将领便率各部振臂高呼:“走马江南,一统天下……”

由于早有筹措,大部分将士易帜在先,小部分蒙在鼓中的在此情形下则身不由己。挞懒踌躇满志地俯视群情激荡的大军,他亦暗地里松一口气,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或许岳父大计并非自己想象那么悲观。

他忽觉有些不对:一片亢奋的呼喊声中,惟独他所在的铁浮屠阵列出现异样的冷静,海州大军唯他马首是瞻,自然对挞懒大计隔了一层投入,但作为挞懒军团最精锐的铁浮屠军怎么反应如此淡漠,难道大哥移刺古治军已到“只知有将不知有君”的境界?

“拔里速及本部誓死追随大将军……”此刻挞懒军团各部以猛安为单位依次宣布效忠,一排排的声浪延伸过来,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铁浮屠军前的移刺古,那身影巍然不动地跨于马上,冷冰冰的铁兜鍪背面朝着他,看不到其面部表情,他隐隐感觉不妥,对身旁的忽里赤低语几声,忽里赤便策骑直奔誓师台下的斡带,在效忠的声浪尚未波及本阵时,已带话回来。

“大公子怎讲?”他焦急问。

忽里赤赶紧道:“大公子说按他意思,本欲撤换移刺古大哥的,可是大将军却说铁浮屠无他人能带,而且既有哥哥你在,移刺古一定会站过来,还亲自去试探,移刺古大哥回答:‘我乃大将军一手提拔,又与明日是兄弟,恩情自要报答!’所以大将军很放心……”

“恩情自要报答?”他本以为挞懒早已将移刺古感服,这一问,岳父竟然将很大的砝码压在他与移刺古的关系上,以兄弟之情易族国之忠,对他的作用也忒看大了,还有依大哥移刺古的秉性,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何必说的如此曲婉?

正猜疑间,效忠之序轮到铁浮屠,那一直不曾回头的移刺古终于回过头看他一眼,铁兜鍪下的双目露出复杂的情谊,便决然大喝:“移刺古只知尽忠大金,大将军欲复取中原,请出示郎主圣旨,否则,某不敢从命,请大将军三思后行!”

此言一出,全军大哗,二舅子乌达补第一个跳起来:“好你个移刺古,敢公然抗命,扰乱军心,来人,给我拿下!”

左右立刻奔出十余骑合扎侍卫,挥舞标枪直取移刺古,不待有令,一万铁浮屠军刷地发动,前军挡于移刺古前,中军与后军他的三千海州大军困住,枪锋如林,暴喝四起:“谁敢动移刺古大人,则灭明日军!”

海州大军亦不待他下令,盾甲齐举,利箭上弦,摆开应敌阵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大哥移刺古为敌,早已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挞懒举事方起,军中便起内乱,而且是最精锐的铁浮屠军,始料不及,顿失主意,愣愣地看大子斡带冲上誓师台,挥起令旗,指挥其余九万步骑将铁浮屠军团团围住,而铁浮屠军则困住海州军,形成大环套小环之势,事态一触即发,呈玉石俱焚之局。

“尔等退下,我自缚受死!”移刺古一把掀去铁兜鍪,脱下铠甲,扔掉兵器,出人意料地喝道。

“大人,不可!不可……”周围的铁浮屠将士同声惊呼。

“女真人不打女真人,尔等敢不听我号令?”移刺古目光如刀,楞是在铁浮屠阵中瞪出了一条道,缓缓而出。

“大人……”移刺古所过之处,铁浮屠将士便纷纷落骑伏倒一片,泣声不绝。

移刺古亦虎目含泪,扫过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再正视包围过来的各部兵士,“众家兄弟,移刺古本可一走了之,却不忍见我女真骨肉相残,故等到今日,以死相谏!大将军举事,胜负难料,只是我族自此分崩离析,大金势必危矣,你们还想回到从前那任人欺凌的岁月么?江南是好,但汉人们的地方,我们能抢来,未必能守来,大家在中原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没过够么……”

移刺古的声音低沉有力,如波浪一般地往四周扩散,听到各部兵士耳中,皆现出被打动之色,斡带发觉了这个不妙的状况,高声向最近的那队合扎侍卫下令:“移刺古妖言惑众,即刻斩首示众!”

“不可!”他毫不犹豫地一声狂叫,金镶玉竹棍抽出,自马背上一点弹向空中,冲出枪丛,金刚圈箍的竹棍如流星四射,不断点向地面黑压压的头盔,翻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跟头,倏地落到移刺古马前,双目通红牛瞪,“谁敢动我大哥一下?”

那队合扎侍卫面面相觑,停下来,犹疑地望向誓师台上的斡带;众铁浮屠将士期翼抬头,身具萨满教教尊和挞懒大将军爱婿双重身份的明日出手相救,主帅移刺古应当无事吧;忽里赤等海州大军上下纪律如常,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侧头仰望一下移刺古,伸手上去:“大哥!我护你走!”

“好兄弟!”移刺古两行英雄泪冲出眼眶,伸手下来,俩兄弟的手隔了很久再度握到一起,才发觉时间根本没有冲淡兄弟间的生死情谊。

斡带呆立半晌,转身将令旗交于森然上前的父亲挞懒手中,挞懒面容铁青,厉声大喝:“犯某军令者,斩!阻我军令者,更斩!”

他心中长叹,岳父对他的猜忌自他成为教尊就有了,这种感觉,他从没有告诉楚月:因为那面玉牌的来历他无法说清楚,挞懒有理由相信和氏璧仍在他的手中,却一直隐忍不发,皆因他的重要性无可替代,或许正因为岳父相信他有异心,才以为他一定会说服移刺古支持“莫须有”大计,怎知看错了他,也看错了移刺古!

合扎侍卫重新逼近,他无惧地举起竹棍,海州大军悄然而动,铁浮屠则反敌为友,巧妙地打起掩护,眼看挞懒军团内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且慢!”移刺古翻身下马,按住他的竹棍,单膝跪向挞懒,“大将军,万不要因移刺古损害了你们翁婿之情!请杀我一人!”

“大哥!有我明日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他坚决地抱起移刺古,向挞懒遥声道,“岳父,容明日以后再向你请罪!”

他说着发出一声清啸,金光闪闪的竹棍指向一个方向,海州大军的日月阴阳阵随即展开,锋头直指挞懒军团包围圈最薄弱处——临河的誓师台,在此练过兵的他自然晓得那看似宽广的河面有一处吃水极浅,可纵马而过。

“兄弟!”移刺古亦狠狠地抱住他,这种男人间的情感除了拥抱,简直没有其他的表达。

就在他以为移刺古改变了请死的念头时,只听“啷苍”一声,移刺古借跟他拥抱之际抽出他的腰刀,一反手砍在自己的脖子上,“噗!”一抹艳红的鲜血洒向空中。

“大人……”在周遭的一片惊呼声中,他的鼻子嗅着那热乎乎的血腥气,扑通跪倒在地,扶住移刺古摇而未倒的身体,嘶号一声,“大哥……”

移刺古最后看他一眼,含笑而逝,这一幕令挞懒军团上下俱看得呆了,正是此时,只听一声炮响,河的前左右三面出现无数大金铁骑,居中旗号,霍然是大金的另一主力——兀术军团,天上的海青儿和神鹰没有报警,或许以为是自己人吧。

同样的绣金大纛下,红袍金甲的兀术一马当前,马鞭直指陷于包围圈中的挞懒:“挞懒,都元帅到此,还不跪下相迎!”

经过刚才变乱,昔日下级兀术的猖狂之态并未令誓师台上的挞懒失去冷静,反而哈哈一笑:“老夫乃开国元臣也,焉拜你得志竖子?”

兀术也哈哈一笑:“挞懒老儿,你果有异心。蔡松年,宣郎主旨意!”

一个三十出头儒雅文士步出行列,展开黄绸圣旨,先汉语后女真语宣读:查左副元帅、鲁国王挞懒素怀诡志,交通他国,贿还河南、陕西地,与逆贼蒲鲁虎勾结谋篡,朕宽待之,反异心愈起,乱我金南,今下诏诛之,凡沉昧不改者灭其族,盲随醒悟者不究罪……

挞懒军团上下刚经移刺古之死,又见奉旨而来的兀术军团和各路大军不仅在兵力上占优,更占据了有利地形,早已军心不稳,圣旨一宣完,铁浮屠军首先响应:“移刺古大人忠义殉国,我等可不做叛臣贼子!”

几个铁浮屠将士从他怀中抢下移刺古的尸身,全军投向兀术方面,在铁浮屠的号召下,刚刚信誓旦旦的挞懒军团各部争先上演起阵前倒戈的闹剧,先是单个兵士、而后是成队人马向兀术投诚过去,誓师台上上的挞懒终于失去镇定,嘶声大骂道:“叛我者,杀!给我杀……”

现在听挞懒话的,只有其嫡系的侍卫营和两个亲生儿子,乌达补一声怒吼,率一队侍卫扑向哗变的兵士,所过之处,血流尸倒,哗变的速度稍有阻滞。

冷眼旁观的兀术眉头一皱,挥一挥手,一队铁甲骑兵掩上去,在纷乱投诚的兵群中与乌达补的那队人马冲撞起来,几声惨号过后,一个人头高高举起:“挞懒逆子乌达补已伏诛!”

“我的儿!”挞懒张口喷出一团鲜血,仰天倒下,部下分崩离析的速度,已无法阻止。

“二弟!”压住阵脚的斡带一声哭喊,也失去了冷静,率一队侍卫冲出去,忽然一部人马挡在前方,斡带双目血红地盯着为首的他,挺枪就刺。

“大哥!”他一棍架住,抹去面上的泪水,二舅子乌达补虽然为人粗莽,跟他的感情却是最好,事态的发展实在太快,他根本无法相救,两个情同兄弟的人先后死在面前,他的内心充满了自责,却还记得提醒斡带,“你要是再去拼命,岳父怎么办,快去保护他,其余的事交给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斡带转头看看倒在誓师台上的父亲,掉骑就走,他又一声清啸,日月大阵的守御之阵展开在誓师台前,任那挞懒军团各部自去自留。

兀术率领已占绝对优势的大军逼过来,眯眼端详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好阵、好阵!可惜、可惜!明日,不必困兽犹斗罢!”

他返身看了看留下来的兵士,尚有万余,加上海州大军,不过近两万兵力,无力再成什么大计、统什么天下,这个结局,不正是他预料之中的么?心中竟泛起异样的轻松,逃命,可是老子的专长了,一抬手指向兀术:“金兀术,看好了!”

如山洪过谷,挞懒军团残部在他的指挥下漫过身后的大河,到了空无一人的对岸,兀术大笑道:“明日,这河你过得,我便过不得么?”

他也大笑:“金兀术,你再看!”

他一挥手,三团焰火自日月大阵中射出,正中河对面的誓师台,三声巨响,那三丈高、十步宽的夯土高台被夷为平地!

“噢——”秘密武器“火龙出水”的第一次亮相,令挞懒残部士气大振,兀术所部则惊得一楞一楞的,这是甚么兵器?他传声过去:“谁敢过河?下场如斯!”

“干得好!贤婿,老夫得了天下,便分你一半!”被斡带救醒的挞懒忘记前嫌,翻身上马,重振雄威,“整队,撤往燕京!”

燕京城下,城门紧闭,一声炮响,独眼韩常与大学士韩昉出现在城头:“挞懒,尔党羽翼王鹘懒已被正法,还不受死?”

“撤往祁州!”挞懒面色惨白,再度下令。

到了祁州城下,已是天黑,又一声炮响,无数火把中,谷神与一车婆同时出现在城头:“挞懒,还不受死?”

一车婆靠在谷神身上,咯咯娇笑:“斡带我儿,我俩不是说好,杀了你父,便明媒正娶为娘!”

“你……血口喷人!”斡带看到父亲绝望与狐疑的模样,心神大乱,拍马冲到城下,“贱人,下来,我要杀了你!”

不期城头射下一支冷箭,正中斡带胸口,其闷哼一声,倒于马下,一条黑影从城角蹿出,抱住倒地的斡带,跑到挞懒马前,却是高益恭,大哭道:“主公,夫人与谷神勾搭,毁了我们祁州基业,大公子是冤枉的。”

“爹爹,恕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斡带吐出最后一口气,撒手去了。

“我的儿!”挞懒一日丧尽两子,多年心血尽毁,又是一大口鲜血,栽于马下。残留的所有将士都把目光投向他,他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强忍悲痛,站了出来:“过黄河,撤往海州!”

于是连夜赶路,于清晨赶到黄河口,正搜寻船只,又是一声炮响,久违的哈迷蚩出现了,身后是大金最善战的兀术军团:“明日,本军师在此守侯多时矣。”

他赶紧下令列阵扎营,不敢表露一丝的气馁,帝系此番反击,可谓将每一步都算到,“海青双翅”的联手,端的可怕。

他清点一下兵员,只余不到万人,而对手的增援部队正陆续奔来,一侧是浩荡的黄河,他如何带领挞懒最后的心血逃出生天?挞懒悠悠醒转,招他过去,要他安排与哈迷蚩单独见面,这个安排并不难,几个侍卫抬着挞懒与几个侍卫环护的哈迷蚩在两军阵前相见了,两边的侍卫同时后退,他也在那一刻晋入了混沌大法,挞懒与哈迷蚩的声音传入耳中:

“老夫虽然事败,尚有撒手锏未出,今日放某一马,他日当厚报!”

“撒手锏,可是王氏与秦桧么?你看这是甚么?”

他远远望去,却看不清哈迷蚩掏出什么东西,只听挞懒又是一口鲜血,狂吼一声:“安敢负我若此!”

他赶紧抢上前去,抱住岳父,其目光呆滞,嘴角流出口水来,一代枭雄沦落至此,罪魁祸首的哈迷蚩早退下了,他悲啸一声,双臂一挣,铠甲尽去,露出里面的白衣素巾,飘然而起,扑向哈迷蚩。

“大神现身了!大神现身了……”国教教尊之威犹在,兀术军团的兵士们纷纷伏身跪拜,不期阵中亦有相同装束者飘然而出,达凯的声音传过来:“明日,你答应过教尊小姨的,你敢杀我么?”

很快,兀术与谷神相继赶到,若非忌惮他的“火龙出水”,早就发动总攻,围困几日,眼看他们粮草将绝,开出条件来:交出挞懒和教尊玉牌,就放他们南归。

教尊之位不可惜,怎能交出岳父?他当然不答应,是夜,高益恭来见,默默掏出一本册子,他一看,上书《药王遗世植脸秘术》,心神一震,已知高益恭来意……

次日,他答应兀术的条件,得到渡船,率部南归,途中得到消息,冒充挞懒的高益恭被谷神发现,于祁州活活烹死!

又失去一位忠肝义胆的好兄弟,他擦干眼泪,踏上故乡海州的土地,从踏上海州土地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打破了坠入这时代后的最大枷锁——与大金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七十九章爱国者(ThePatriot)

“夫妻交拜!”喜娘一声高唱,将他如光飞逝的思绪从那一场横跨三年的惊天事变中拉回现实,岳父那张粉嫩而褶皱的脸扑入眼帘——《药王遗世植脸秘术》不仅可以换脸,还可以剥下活人的面皮后在残余的肌肤上重长面皮,高益恭正是以此术冒充挞懒救了大伙,而挞懒亦可以恢复真容,虽然培养新皮的过程痛苦无比,但挞懒近九个月的昏迷刚好免除了这一痛苦,倒应了无知者无畏这句话。

新娘子与新郎官交拜完毕,正要被送入洞房之际,远处蓦然传来一声孩童的尖叫,那尖叫甚是怪异,先如涓涓细流,再如溪水奔腾,最后如山洪海啸,哗啦啦冲到近前……观礼的亲族宾朋皆闻之色变,在场的圣军将领旋即发出戒备及查探口令,内外又是一阵骚动。

按婚俗本应什么事也不用管的一对新人在洞房门口停下来,新郎官不安的目光在人群中四处搜寻,那个性喜凑热闹的小家伙怎么没在这个场合出现?几乎同时,新娘子一把掀开红盖头,粉红的胭脂遮不住脸色的惨白,楚月抓住他的手情急娇呼:“是笑儿、是笑儿的声音!”

真是儿子的叫声,他猛地跳了起来,混沌大法应之而发,也不理其余人,拉着楚月便冲出新房,刚拜完堂的小俩口像两朵红云掠地而起,风驰电掣,呈一条直线扑向发声处。

大海边,独自一个的完颜笑呆呆望向远空,一语不发,似乎受了极大惊吓。他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扫视全身,没发现外伤,又将右手抵住儿子后背,输入混沌之气,查看有无内伤,心中不迭恼火自己这劳什子的保命绝学竟连儿子都无法传授。

深得他好动遗传的完颜笑自小就对使拳耍棒感兴趣,但他自创的混沌大法却堪称空前绝后,只因那源于“不杀”的“放下”心诀乃不可言传的人生感悟,而如同太上老君炼丹炉烧烤的练功经历更可遇而不可求,为儿子找个武学高手拜师学艺未尝不可,他又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身边,于是完颜笑只在军中学到不须扎内功根基的行者棍和一些三脚猫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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