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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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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黑衣骑士簇拥着一个披紫色僧袍的高大番僧,进入在他的视野,又是一位故人——西夏国上师格波巴。妙音鸟在空中盘旋而下,落在一英俊武士肩上,好一个禽中尤物,他记得那武士叫嵬名龙。距教尊十来步远时,亦停下来。

教尊怕的是他们?他迷惑不解,孙村之役时,双方可是沆瀣一气的,即便敌对,以教尊的身手也不惧啊。

格波巴在马上合掌稽首,施了一礼,看不出竟会女真话:“想不到在此见到大神,风闻大神接明日入金,怎么没见那小子?”

他一叹,又是为和氏璧而来,难怪教尊要将他藏起来,在这个名系天下的劳什子面前,什么样的利益同盟都会瓦解。看来大金的保密工作也不到家,连西夏人都得了消息。

教尊平静自若:“上师果然灵通,竟知本尊伪装,只是那小子已葬身江底,本尊还是得了这狗儿相助才生还。”

他为教尊的谎言担心,官道上的足迹可表明不止一人一狗呢,心头忽亮,有些明白教尊带大灰来回奔跑的原因了——抹去原来的足迹。

格波巴的目光在官道上逡巡一番,果然没疑,眯起双眼:“看来江湖的最新传言不虚,道明日昨日现身江上,戮尽一船人,只真宝和尚与君不见七侠中的凤娘子逃了性命,看来是大神杰作了?”

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他一喜一恨:喜的是真宝与凤姐姐没死,恨的是自己的黑锅越背越大!

教尊傲然不应,等于自认了,格波巴接着道:“不过据说明日也受了重伤,是否大神需要疗伤,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

教尊受了重伤?他有些不敢相信,不过番僧明显不怀好意,莫非欲乘火打劫,能制住身为大金国教之尊的教尊,一定对西夏有很多好处,这帮西夏武士没寻到和氏璧,退而求其次。

“是啊,本尊受了重伤,连我身后的足迹都深浅不一!”教尊冷冷回道,竟慢慢地向对方走去。

他的角度看不到那足迹,却看到格波巴的眼神惊疑不定:“大神踏雪无痕的轻功真叫人大开眼界,足迹竟可由深至浅、由浅至无,天下无双啊……”

教尊并不停步:“本尊失了明日,心情不佳,正想寻人出气,上师可真有心啊……”

说话间,一幕奇异的景象出现了,教尊周围的雪沫似被什么吸引般地漂浮起来,形成一个雪的涡流,一圈圈向内收缩——“大水法”的第二层变化!

那些马儿不安地刨着蹄,西夏武士们个个面如土色,只有嵬名龙还保持镇定,手中握着古怪的乐器——埙,目光炯炯地盯着越迫越近的教尊。

格波巴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惧意,大喝一声“走”!便掉转坐骑,不顾便走,连锁效应产生,西夏武士们如梦初醒般地打马回头,逃命一般地飞驰而去,在官道上留下一条滚滚雪龙,经久不散。

他正瞧得过瘾,却见教尊站立不动,足足两柱香的工夫,忽然口喷一泼鲜红的血珠,颓然倒地!

第五十二章今夜有暴风雪

“姐姐,你倒是醒醒啊……”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教尊,在肚中焦急唤道,从格波巴的话中,他方晓得了事态的严重,凤姐姐与真宝的生还,必将引来大批的江湖人与各方势力——无论是为了除去明日这个小魔头还是为了争夺和氏璧,西夏武士只是仗着妙音鸟的空中优势,才第一个发现了他们,却吃了教尊空城计,若不甘心返回查看,就会晓得上当,而那些未知的敌人鹫趋而至亦是早晚的事。

故而当务之急是速离此地,偏他又被点了穴道,而教尊显露神功吓退西夏武士后不支而倒,看来当真受伤非浅,莫怪先时她以三相公要挟自己。

压制内伤强运功力,可是武者大忌,教尊不知多久能醒,只有大灰不明就里地来回徘徊,端的急煞人!

目下唯一能帮他的就是他自己了,他放下诸般杂念,往精神世界投入……渐渐地,胸口开始泛出冷热交替的一圈圈波流,这个原理他已悟通,吸进的清气化为冷流,呼出的浊气化为热流,宛若气功中的呼吸吐纳术。

完成“色不变”至“心不动”的转变之后,他晋入初层的混沌状态:以己为圆心,灵知往外扩散,他“看”到了超越视野的外界,“看”到了三相公安详沉睡于他背上,再“看”到了教尊悠长而缓慢的鼻息——好顽强的生命力,再远便“看”不到了,他的功力还有限。

真是是十分妙异的感觉——在他理解为潜意识的“看”中,或是古人理解的“天人感应”中,像金石草木等,他“看”得比较容易,能感应到它们的具体存在;而像鸟兽、人类等,他“看”得却比较困难,所感应的亦非表象,至多是一种精神存在,有点像后世的红外线扫描,又有本质的区别。

他不知其原理何在?是否古代内家高手们都经历过这一层次。其实此乃天下美女的大幸,否则以他的小色鬼本色,不天天用这法子透视人家的身体才怪?

他的内心紧张起来,第三步的“化水、化风、化火”十分重要,能否解穴就看它了,他捕捉体内的气流,想象它化成“水、风、火”的任何一种。

那一圈圈的冷热波流,漫无目的地往外发散,他尽力把握它们的方向,欲化为己用,毫无内功基础的他,凭着少年时武侠热中所看的几本气功书,再结合山洞中的修炼,已给他摸索出一些窍门来。

今番感觉与往日大有不同哩,仿佛到了一个临界面,他抑住心头的浮躁,闭目凝神,将意识力集中于那临界面的某一点,像钻探一样地钻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之际,那个虚空的界面蓦然而破,刹时,蓄积于临界面的波流尽化作喷薄而出的热浪,竟不往外发散,而是涌向全身,所到之处,化实为虚,血脉尽通,他身子一颤,动了起来——哈哈哈,老子成功了!

感觉鼻孔有液体流下,他用手背一揩,是鼻血,不以为意,一定是火气太盛了,男人么。

背着三相公破雪而出,大灰不满地迎上来,不明白主人缘何半天不理它。将教尊拍摇半天,兀自不醒,他眉头大皱,犹豫不决,一个人怎能带走两个不能行动的人,可是若丢下教尊,等于见死不救。

“大灰,咱们走!”他咬咬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姐姐你听天由命吧!他背紧三相公,喝一声,不顾教尊,往回便走,他可不想在前途碰上格波巴一伙。

教尊孤零零躺在原处,此刻便是一个村夫亦可取她性命。

未己,咔嚓的踏雪声复由远及近,一个人影冒出来,他又回来了,一把背起教尊就走,不知是过不了做人底线,还是他骨子里天生的怜香惜玉作怪?

他想出一个笨方法,背一个人走上一段,放在一处,由大灰守护,再回头背另一个,如此反复前行,真是又慢又麻烦,只苦了他两条腿,虽然两人都不重。

好奇怪,体内的那团新生气流循环不息,周身游走,他毫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冷,更热出满头大汗来,他心中一动,难道自己不知不觉中练成了“火”劲!窃喜之下,忙细细回味刚刚运功的法门,对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他一向有个笨方法——死记硬背。

天幸,又下雪了!雪花掩去他身后的足迹,暂时不虞被人发现行踪,但不是长久之计,他看看路标,辨辨方向,现起意地走下官道,往他认为的北面遁去。

眼前是同样的松林雪野,雪越下越大,又没有官道参照,他害怕失散,反复的路程大大缩短,在机械地来回运动中,他已不记得背上的到底是哪个了,反正一个也不能少。

不知行了多久,一个声音蓦然在背上响起:“笨小子,这般走法,要走到猴年马月?”

是教尊的声音,总算醒了,他大大松口气,现在可以专心背三相公一个了,正欲将教尊放下,迎头一盆冷水:“小子先别美,我内伤太重,至少要三日才能行动!”本满心欢喜的他闻言,大为泄气,几欲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再也不想走了。教尊的声音意外地柔和起来:“看不出小子心地不坏,竟没有丢下我老人家不管!也罢,就教你个聪明的法子吧!”

没多久,一个简陋的雪橇出现在雪地上。在教尊指导下,他以三相公的剑伐树,再撕掉花裙,制成了一可容三人的小雪橇,大灰可不是现成的脚力。

他喜得真想拥抱教尊一下,生于白山黑水的女真人对雪上交通工具自然别有心得。他意气风发地发出“驾!驾”的吆喝声,健硕的大灰拉着三个人丝毫不见辛苦,欢跑起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这冰天雪地的,他不怕冷,两个受伤的女子可不一定抗过,必须在天黑之前找一个过夜所在,还不能胡乱生火,天知道有多少人在追踪他们?但眼前除了雪就是树,哪有藏身的地方,方向也迷失了,不能再赶路,怎的也要等到次日天明再说!

他看着跑得飞快的大灰,灵光一现,想起那在极圈内生存的爱斯基摩人。

教尊莫名其妙地看他在雪地上忙活半天,挖出一个雪窟窿来,待被他抱进去,方明白原因:雪窖里,三个人加上一条狗缩在里面,彼此取暖,又可保温,虽无法生火,却不受外面寒流的侵袭,更成为一个隐身的掩体。

教尊眼中光芒闪动,轻轻一叹:“难怪楚月丫头迷上你,臭小子深浅莫测,你连雪橇都不会造,怎识得这般避寒的奇妙法门?以雪制雪,我们北国人都想不到哩。”他洋洋得意地接受了夸奖,终忍住跟陷害自己又屠杀义士的敌人搭话的念头。雪不知不觉停了,月亮出来了,照在雪林间,大约是午夜,四周除了枝头积雪不时坠落的声音,再无他响,他正恹恹欲睡,面上青丝微拂,三相公悠悠一叹,他精神一振,了无困意:“小月,你醒了?”

在气口的雪亮光线中,三相公睁开扑闪的双睛,只看到将她夹在中间的他与大灰,朦声问:“明日哥哥,这是哪?”

他挡住三相公的视线,不让她看到他身后的教尊,以免徒添烦劳,解释不清,柔声细语,简要述说了目前处境。

三相公吁口气,偎进他怀里,或许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满足了,他大为尴尬,教尊不知睡了没有?好奇怪,他能感觉她分明有很重的心事,却刻意在回避。

“明日哥哥,俺好渴!”三相公棉声道。

他渴的时候都吃雪呢,抓起一堆雪,正要凑到她嘴边,却想她伤体未愈,怎能吃冻雪。他转手一抬,吞进自己口里,三相公星眸垂下,已知他用意,脸必红了,少女的体香袭来。

雪在他口中化开,他听着教尊没发出声息,心道:你最好睡熟了,否则我的老脸可抹不开。

他的唇轻轻送下去,三相公嘤咛一声,被他找着了,两人的嘴对上,他将嘴里变温的雪水渡进三相公小口中。

她的脸怎么这么烫,难道又发烧了?他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又很正常,原来是女儿家臊得脸发烫哩。

那雪水渡完了,两人的唇还没有分开,不约而同想到他第一次“欺负”她的情景,他心神一漾,想起那次的要命之吻,不由在少女的香唇上探索起来,三相公羞得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舌头在她唇间一舔,少女吓得攥紧他的手,已被他钻了进去……那一次的代价总算获得了补偿,正如漆似胶的当儿,身后响起重重的一声咳嗽。

两个人做贼似地一下分开,三相公惊警问:“是谁?”

他又羞又恼,教尊也太过分了,在他销魂的当儿出声,早知就不该救你,却闻教尊道:“禁声,有人来了!”

原来如此,大灰也发出警觉的呜噜声,他自温柔乡中醒来,一面止住大灰,一面附耳三相公转述:“小月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只把个三相公压下满腔的疑问,安静下来,她起伏的胸口显示仍未脱离方才的旖旎。果不一会儿,有几个人声飘过来,南北口音都有:

“这老天也不长眼,雪天雪地的,怎生发现小贼踪迹?”

“放心,凤娘子请武当张真人出山,真宝和尚亦邀出少林宗字辈高僧,更广撒英雄帖,天下豪杰齐集,誓不让小贼过得淮水。”

俺的娘,如此庞大的阵仗?三相公亦脸色一变,听出情势不妙,更越过他往后望去,亦发现与那魔头共一处,目光骇异而疑惧,竟张口欲呼,他眼疾手快地掩住她小口,在她耳边窃语:“她对我们无威胁,外面的人才危险!”

三相公面色不定,轻轻眨眨眼,表示晓得。他松开手,直觉她满腔心事愈见沉重,可眼下不是询问的时机,只能屏息聆听外面。

“小贼刚与西夏狗照过面,应该没去多远,这方圆百多里内,我等各门各派加上各路义军,不下数万,拉网搜寻,不信他插翅飞去?况且小贼受了重伤,只看谁有本事捷足先登,得了那宝贝……”

此言一出,短暂的一阵沉默,说到敏感处了,想来这些人谁不藏有私心,欲将那宝贝——和氏璧据为己有。终有一人忍不住问:“大伙凭甚么确定那宝贝还在小贼手中,他怎不交给主子邀功请赏?”

“落在鞑子手中还不大肆炫耀,金人占据我半壁河山,就是无法名正言顺。小贼自孙村一战后便失踪好久,焉知他是否别有他图?”

一个声音提议:“我们几个不若约定,任谁得了那宝贝,各个有份!”

几个家伙先后响应,一人更道:“至于小贼,可一定先灭了口,大伙儿装作无所发现,紧先溜走!”

苦也,这些人不怀好意,要找到他们,可大大不妙。即便躲过这拨,后面不知还有几拨,这地毯式搜寻,如何是好?他侧首与教尊交流眼神,均知对方也无良策。“大伙记着,一发现小贼踪迹,便作鸦叫,可不要用联络其他人的火箭!”这些人各怀私念,左猜右测,浑不知他近在眼前——一个小雪丘内,只要有一人踏上来,便将塌陷,暴露无遗。

三相公不由握紧他的手,想不到这些所谓的义士如此歹心。他能感觉她自然而然的依赖感,忽然明白,在三相公的眼里,他这个在孙村一战成名的“大高手”收拾这几个江湖败类当不成问题。

这时,教尊自背后贴住他,他听到了她的心灵传音:“我们出去。”

“你要送死,我可不想!”他没好气回应,随即感觉两股淡淡的气流通过双肩注入体内,瞬间到达四肢,充盈膨胀,他顿记起这曾有过的感受,一时变得底气十足,背起教尊,一下子自雪窟蹿出。

原来教尊重施孙村故技——控制他的身体对敌!

周围人影憧憧,响起一片鸦叫,这正是他与教尊预期的情形,不惊动另外的搜寻者。“小贼,总算找到你了!”

“咦,怎么被个小和尚背着?”

“大伙儿上!”

对方俱把教尊当作了他,真是指鹿为马,不识光头是明郎!

月华当顶,教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开始喧宾夺主,他与教尊合成了另一个“他”,“他”目光如电,瞬间判明扑向自己的有八人,前二后三左二右一,均弃兵刃不用,拳腿交加,欲活捉“他”。

“他”看着四面八方越来越近的拳脚,呼呼带风,即将击中他的各个部位,“他”不紧不慢地一抬脚,宛若游龙地插入那仅存在于时间差的空隙中,双手一翻,切向最近一人的咽喉。

他心里一动,如出全力,对方必死无疑,此念一起,他体内的“火”劲顿时反弹,竟收了五分力,一声闷哼,那人已倒飞出去。

教尊惊奇传音:“小子,你竟能自制?不可能!”

“他”的身形因此一滞,其余七人的拳脚已到,那时间差形成的空隙顿时不见,周身俱被封死,“他”生生受了背部一拳一脚,借势拔地而起,堪堪避过合围,嘴角已流出血丝。

对方已有人看出门道:“大伙儿先收拾小和尚,小贼跑不了!”

来者均身手不弱,得手之下,攻势更猛,四人取他上盘,三人取他下盘,招式狠老!“他”划出两个圈,再次踩入那瞬间转换的空隙中,迎向一人,直欲穿膛而过,他心念又起,不期已击空,本以此人为突破口的“他”立时失着,又中了几拳脚,对方若用的是兵刃,他与教尊只怕都完了,欢呼声起:“小和尚太嫩,快顶不住了!”教尊大怒:“小子,你再自作主张,我俩都活不过今夜!”

他何尝不知,只是很奇怪,一到致敌死命之际,反弹的意识也不受他控制似的,去改变肢体的动作,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不让他去杀人,这是怎么回事?

隐隐一道来自心灵深处的声音反问:“干嘛非要杀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与教尊不约而同地想到此点,干嘛非要杀人,制敌的方法有好多种呢!

教尊立刻改变反击策略,“他”的感觉随之一变,他的脑海顿时映出一幕神奇的图象——一个不停运动的人体,那人体的各个器官、各个关节、各处穴脉由巨入微地反射到视网膜上,这种反射,不是正常的外部反射,而是一种内部反射,他豁然明朗,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他晋入了“内观”状态,那他感应外部事物的“外看”则应理解为“反照”状态。

至此,古人梦寐以求“天人感应”的大境界——“内观反照”他都达到了。心灵相通,他已明白教尊的动机,他将自己身体与对手们的身体一一对照,似干燥的海绵一般,他饥渴地吸收着关于人体穴道的奥妙知识,哪些是死穴,哪些是制穴,哪些是活穴……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他”已化圈为指,冲进了对手之间,这一下再无所滞,鹰击兔落几个回合,对手已被放倒大半,剩下的两个见势不妙,分头狂呼而退:“点子太硬,放火箭!”

直到此时才想起招人接应,却已迟了,“他”在林中跃起,手上连点,几个松球分向而射,最后两个人扑通倒在雪地中。

收获最大的是他,有现成的老师指导和现成的活靶练习,他学会点穴了,如果按常规的训练法门,他一定学不来的,光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穴位名称就够他背的了,而现在,他根本不用背了,在教尊攻击的同时,那些关于穴位的知识与点穴的技法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取”了,他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具有这等能力,只能理解为混沌大法的神奇了!

教尊没发觉什么,因为再没有出现运功阻滞的现象,将被制住的八人用雪埋在一隐秘处,又搜出他们身上的火箭,教尊吩咐一声:“叫女娃原地候着!”

他心领神会地抬头观天,月亮躲入一片乌云中,看来又有暴风雪将至,正是大捣其乱的好天气啊!

他回到雪窖前跟三相公交代几句,叫她藏好等他回来。有宝剑在手,再留大灰伴护,伤愈大半的三相公自保当不成问题,即便被人发现,在不知她与他的关系前提下,群豪当不致为难一个女孩,故他比较放心。

三相公对他的大显神威丝毫不感意外,但眼神中写满疑问,不明他干嘛非要背上大魔头一起行动,这些可一时说不清楚,他只来得及道一声“小心”。

几个纵落,掠向远方,风儿在耳畔呼呼响,“他”仿佛与雪花融为一体,漫天飞扬。他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轻功提纵的诀窍在这里——以气驭体,当然绝非这四个字说得那般简单,他贪婪地吸收着教尊在他体内运行真气的复杂机理,忽然感叹:莫怪四大发明出现在中国而先祖们却没有将它们发扬光大,只因古中国人根本志不在此,钻研身外之物哪有探究人体本身的奥秘吸引人,在这一层次上来说,全世界的人类只有中国人最接近人之本源,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国人对自身的挖掘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而出现了断层,动物性的一面在物质飞升的后世竟出现了反弹,是上天的惩罚,还是造物主的考验?

一个现成领路人的身教,胜过任何老师的言传,教尊姐姐无形中做了他的师傅,她若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是夜,年后罕见的一场暴风雪中,搜寻明日小贼的各路人马彼此迷失,更被此起彼伏的火箭弄得草木皆兵、疲于奔命,原本有序的拉网搜寻被彻底打乱,被稀释在越来越广的搜索面上。

他兴奋地踏雪如飞往回赶,追兵们都被骗往不同的方向,在这一两个时辰的老鼠戏猫中,“他”避实就虚,制造出一个很大的空隙,不管方向如何,先带上三相公跳出这搜索圈再说。

他对这以气驭体的轻功已默习详熟,一时兴起,想自己试上一试。念由心生,被教尊真气压制的那股“火”劲亦蠢蠢欲动起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全身,教尊注入的真气倏然而退。

教尊发觉不对,已无法心灵传音,出声惊斥:“小子,不可!”

却已迟了,他脑袋轰的一声,感觉体内像瞬间着火一般燃烧起来,鼻孔一痒,水样的液体泉涌而下,他的肢体顿时失去了控制,扑通倒下,他最后看到的是面前被鲜血点点洞穿的白雪,犹在想着:这是谁的血?便失去了知觉。

好痛苦啊,朦胧的意识中,他的身子一会儿似被火烧,一会儿似被冰浇,他好想解脱,好想永远地睡去……他的意识慢慢地脱离身体,火不那么烫了,冰也不那么冻了,他在变小、变小,退回到童年的一幕情景中,大雪天,盐河边的一个泥棚里,他躺在邻居大姐姐的怀里,看着门外的飘雪,面前是一盆温暖的碳火,好舒服啊。那年,十八岁的大辫子大眼睛大姐姐一面摇着他,一面讲着一个很老的故事:很久以前啊,有一个人,得了重病,去看医生,看了多少医生都看不好,最后亲朋好友抬着他,在山里找到一个隐居的神医。神医说:“你没救了,你这病啊,只有三样东西都找到才能治好,哪三样呢,第一样是凤凰尿,第二样是公鸡蛋,第三样么,不提也罢!”

大家都傻眼了,前两样东西,都是世上不存在的,一个是传说中的,一个是不可能的,上哪去找?那人看来只有等死了。亲朋好友只好又抬着他下山,路过一片坟地的时候,那人忽然叫起口渴来。大家便去找水,可是荒郊野外的,去哪找水,找了半天,只在一个坟头上找到一洼黄黄的脏水,算了,反正是将死之人了,喝了就喝吧,便喂他喝下。

喝完水,他们走啊走,到了一片田野,那人忽然又叫起饿来,大家又去找吃的,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只有一个人,是个美丽的姑娘,姑娘很穷,也没什么吃的了,大家一起哀求,听说是个重病将死之人,姑娘可怜他,便到处翻啊找啊,总算在空鸡圈里找到一个鸡蛋,忙煮熟了给他吃。

吃了蛋,到了家,都准备给那人办后事了,他竟慢慢好了起来,后来,还娶了那个姑娘,生了好多的小孩。原来他喝的脏水便是凤凰尿,吃的蛋便是公鸡蛋,世上的事啊,就是这样的神奇。

当时只有三岁的他只想知道,那救命的第三样东西是什么,因为只有都找到了那人才能活命。他每次问大姐姐都脸一红,推说不知道。长大后他有点明白了,大姐姐是故意不讲的,那第三样东西,一定是真实存在于世间的,那个人,也找到了。那救命的第三样东西——就是姑娘的芳心——就是爱情!

大姐姐消失了,他看到了楚月、看到了三相公,她俩如梦如幻,天仙一般地站在云端,一起向他招手笑着,好美好美……他的意识回来了,感到了抽筋剥骨般的痛苦,他自以为炼成的“火”劲似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肆虐着,化实为虚,欲念高炽、幻象横飞。

蓦地,一股清凉之气自背部灌入,融入脏腑、四肢、五官、筋骨、皮毛、血脉等所有体器,化虚为实,变燥为定,那野马般的“火”劲似被驯服般地老实起来,回归于密布于他体内体表的错综经络中,若百川到海,一片空明。

不知不觉中,那不堪忍受的痛苦消失了,那“火”劲与清凉之气逐渐下沉,汇集在他的小腹深处,彼此缠绕,愈积愈多,他的后腰发热,会阴处的肌肉跳动着,好惬意的感觉。

瓜熟蒂落般,那“火”劲与清凉之气再度泾渭分明,“火”劲沿脊柱上行,腰部、背部、颈部,进入脑内,与此同时,清凉之气沿腹中线上行,过腹部、胸部,经面部到眼眶处,两股气流在他眉眼鼻交汇处贯通合一,头部蓦地一阵箍紧,似戴上了金刚圈一般。他“啊呀”一声,睁开眼来,眼前一片银白,他看到一幕奇异的景象,他躺在雪地上,那鹅毛般的雪花在他身体周围轻舞飞扬,却仿佛受到一个无形的阻碍,形成一圈,近不了他身子。

他只觉前所未有的轻盈通畅,四肢百骸似有内流窜动,皮肤痒似虫爬,正惊异之际。教尊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小子算你命大,若非碰到我老人家,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他才发觉教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贴在他背上,想到刚刚的痛苦,应所言不虚,忙坐起来,恭恭敬敬扶起教尊姐姐:“明日先多谢前辈,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莫怪你竟能阻滞嫁衣神功!”教尊木面后的眼睛闪出疲倦之色,微微喘道,“小子我问你,究竟修习了什么古怪功法,当日我搜过你奇经八脉,毫无内功根基,怎能练出如此刚猛的阳气?以至走火入魔!”

自己又走火入魔了?是了,出鼻血已是预兆,怎么一再涉入险境,难道自创的混沌大法有致命缺陷?他生出隐忧,却没事般地挠头装傻:“我也不知哩。”

这焉能逃过教尊的法眼,用慎重的口吻道:“小子听好,若非我以大水法阴气牵引通融,十个你也去见阎王了。那古怪阳气只是暂时隐退,一旦再次发作,痛苦更甚,命系一线,除非我传你练气口诀,再不吐实话,到时莫后悔!”

他顿吃一吓,后果这么严重!不知怎的,此刻的教尊俨然有股长辈的慈严,不像危言耸听。

防范心理一弱,他来回掂量一番,还是觉得小命重要,一咬牙,将悟创“混沌大法”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当然只讲到“化水、化风、化火”这个深度,还是有所保留的,不免十分气馁,还以为自己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

教尊听完,半晌不语,他心道真是班门弄斧,还不被她大大嘲笑一通。教尊双手轻叠:“好一个‘放下’!真是你自己所悟?”

他老老实实点头,面上有点惭愧。教尊口气一转:“小子,你可知已死了一回,在船上走火入魔时,若非刚好船沉,引江水之气浇灌,那时便没命了!”

他回忆当时情形,倒也是,一阵后怕。教尊再发出长长一叹:“小子因祸得福,天下间将走火入魔之阳气化为己用者闻所未闻。古往今来,多少武人取巧内功速成之道,竟没发现这么一条捷径,只是走火入魔之下,轻则瘫废,重则丧命,即便都知道了,又几个敢于一试?”

他不禁面露喜色,自己撞大运哩,原来钢铁是这样炼成的。可随即受到打击。“只是小子不知运用,胡乱导气。你以为内功修习那么简单么,多少前人摸索下来,方有今日各家门派。你们汉人敝帚自珍,当年先祖师游遍中原,历尽艰辛,方创出大水法,你倒闭门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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