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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商-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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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盏烛火来。”王诩朝着蕃人吩咐,随即蕃人拿了一盏烛火进来。

王诩拿回黑虬手里的纸张,当着黑虬的面,将几张纸付之一炬。

“王签判…你…”黑虬不明白为何王诩把这些李勉写的关于自己的罪行一把火烧掉了,他在心里暗自揣测王诩的意图。

“你和李勉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当然,李勉即将不存在了。”王诩淡淡地笑着,语气中不无威胁。

黑虬脸上闪过无数神色,不知王诩究竟是要利用自己还是要处置自己。

“李勉死了,你的罪证也被付之一炬。眼下你有两条路,第一离开秦州,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生立命。”王诩说完,顿了一顿,仔细地看着黑虬的表情。

“第二,你为李勉做什么,将来也为我做什么,我不会逼迫你,威胁你,随你自愿。我不要和西夏私冒的一分一毫,其利尽数归你,我只要你能继续保持和西夏人的联系。”王诩说完,不等黑虬答复,拂了拂衣袖,立刻起身,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又停住,背对着黑虬说道,“我在烧李府的时候,发现李勉正在奸淫一个妇人,我见他浑身是伤,就将她救了回来。如今她身体已然无恙,就住在隔壁。你可以随时去看看他。”

说完,王诩即刻走出了隔间。

王诩故意将其母的信息透露给黑虬,要的就是黑虬对他的感恩,对李勉的憎恨,进而为他所用。杀了李勉,烧掉了李勉写出关于黑虬的部分,就算是给黑虬完全解套,黑虬没有了顾虑,自然就更能顺着利益来判断该做出什么决定,一旦投诚了他王诩,那么就是心甘情愿,而不是受到胁迫。

再有,李勉虽死,但是他手下的一帮联络西夏人的亡命之徒仍在,这些人的身份,所做过的事情,除了李勉只有黑虬一人知晓。若是黑虬不给予这帮一个说法,或是妥善的安顿,显然黑虬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别想安心。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兵败

王诩定眼一看,却是农文。

“公子,游知州他们回来了。”农文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哦!?情况怎么样了?”王诩一把抓住了农文,虽然已从农文的表情中读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神色,但还是希望农文亲口说出来。

“三路军马刚出洪州就遭到了西夏人的伏击,损失惨重,游知州中了流矢,恐怕…公子!”农文还没说完,王诩就甩开了他,扯过马绳,翻身上马,扬鞭朝着知州府而去。

王诩纵马驰骋,任凭耳边风声呼啸,心中只盼念着游师雄不要出事,如今正值对西夏用兵之时,若此刻损失一员儒将,不仅伤及士气更是有伤实力。况且,从私人情感上来说,自从那日斗酒之后,王诩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知州是很有些感激的。

王诩一路纵马而来,直到知州府所在的坊街,才看到警戒的兵丁,并未有什么多少大小官吏的车马停在门口。

见此情形,王诩心中一凉,若是小伤小患,此际知州府门口定然是车水马龙,而这般清净,想来应该是为了瞒而不报,以免影响军心。

“王签判!”知州府门口的一个兵丁认出了王诩,连忙上前来牵住了王诩的马。

“游知州怎么样了?”王诩心中焦急,不禁脱口而出。

“小的只听说游知州回师的途中偶感风寒,不知眼下如何了,王签判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兵丁回答道。

王诩顿时明白过来,想来必定是游师雄为了避免军心动摇,所以才传出了他自己感染风寒的消息,而不是受了战伤。

王诩急匆匆地冲进了知州府,熟门熟路地朝着内院走去,刚穿过了内门,就听见里间猛然传出一阵嚎啕大哭。王诩顿时愣在了当场。心中一片寒凉。

也不知愣了多久,直到被来人一声喊,王诩才回过神来,眼前喊自己的人正是犹自带着伤痕的郭景修。

“邵牧,你…”

“游知州他…”

二人彼此对看了一眼,俱都明白了各自没有说完的话。

郭景修和王诩一起出了知州府,来到一家酒楼。在一个清静的隔间里。郭景修将这次战斗给王诩大致上描述了一边。

原来,宋军得到情报,说西夏人正有一队千人的骑兵准备侵入宋境扰耕,于是游师雄决定集合三路骑兵先发制人,打西夏人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刚入洪州境内。就中了埋伏,损兵折将超过一半,游师雄本人也因年老体衰中流矢而亡。

“哎!”王诩重重将酒杯拍在了桌上,一只瓷实的青花被拍得粉碎。

郭景修摇头叹息道,“游知州本来身患隐疾,为邵牧接风那天都强忍着病痛在与百官共饮。原本得到消息之后,我和彝叔还有很多将领都劝知州不要亲赴,但他却说食君之禄。不能为君分忧。岂有颜面苟活于世。”

王诩听得郭景修说过前因后果更是愤怒莫名,心中下定决心。一旦李勉招出那人是谁,定要亲手将他明正典刑。

“咕噜咕噜咕噜”一阵的倒酒声,郭景修仰头喝尽,面带凄楚的醉意道,“游知州屡次向朝廷上札,要求致仕,但是眼下正是开边之际,朝廷如何也不肯答应游知州的致仕之请。”郭景修说着,根本不管眼前的王诩,自斟自饮,自言自语道,“不怪朝廷,不怪朝廷啊。游知州历任边官,名声威望远著,况且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边事。朝廷历来重用文臣治军,游知州致仕,朝廷还能用谁?”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郭景修情不自已地念叨出了苏东坡的《江城子》,直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泪如雨下,“游知州啊,游知州……”

“噗通”一声,郭景修情醉酒醉,倒在了木桌上。

王诩自斟自饮,直到喝得微醺,西月东升,才搀着郭景修出了酒楼,刚一出酒楼门槛,便见农文候在了那里。

“公子,你可急煞小的了,我之前去了知州府,见知州府挂着丧白,便向门人打听了,听说您和郭指挥来了酒楼,就来这里候着了。”

“走吧,先把郭指挥送回去。”王诩说着,便和农文一起合力将郭景修弄上了马车。

安顿好了郭景修,王诩即刻让农文驾车去了百鹤斋,在马车上,王诩看着一轮皎月,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郭靖修醉酒时候吟诵的《江城子》,自己也不自已地念出了最后两句,西北望,射天狼。

王诩刚一进百鹤斋大门,德祥就上前汇报道,“公子,黑虬要见您。”

“让他到东天间去等我。”王诩早就料到黑虬会上钩了,说完,径直去了西天间,即是李勉所在的隔间的隔壁。

“他还没写完?”王诩问道身边的一个蕃人。

“嗯,他有时写写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大笑不止,有时候又会发狂愤怒撕扯纸张,有时候闭目沉思停笔不写。”身边的蕃人将监视到的情况汇报给王诩。

“继续盯着他。”王诩说了一句,就离开了西天间。王诩希望李勉写,写得越多越好。

离开西天间,王诩刚一走进东天间,便只见黑虬“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多谢王官人救我娘亲。”

“不必行如此大礼,举手之劳而已。”王诩扶起了黑虬,此番话还真不是他的客套,的确是抓了李勉顺手救了妇人。

“你娘亲身体如何了?”王诩问道。

“多谢王官人的搭救,娘亲身体已经无大碍了。”黑虬紧接着又是一鞠躬,随即起身,直视着王诩,“王官人,黑虬想了很久,娘亲也说过要知恩图报。所以,黑虬愿意为王官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黑虬,你大可不必因李勉的证词有所挂碍。他写的关于你的部分。已经被我付之一炬了。”王诩笑着说道,依旧在试探着黑虬。

“王官人莫要不信我,黑虬虽是莽夫,但是亦知知恩图报。我娘亲被李勉虏劫挟持,让我为他干尽了坏事,此贼子不仅不善待我娘亲,竟然还…”黑虬说着。眼眶陡然充血,怒气腾腾地看着王诩,一字一顿道,“我愿从此为王官人效劳,只求王官人答应黑虬一件事。”

“说”王诩的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我要手刃李勉贼厮!”

“我说过,他已经死了。交给你自是不难。不过,还要待他写完才行。”用一个迟早要死的李勉换得黑虬的忠诚,王诩乐得这么做。

“多谢王官人成全!”黑虬深深地鞠上一躬。

“不过。”王诩话锋一转,继而道,“李勉所写的内容,还需得你核实。”

“愿为王官人效劳,只是,黑虬知道的只有他和西夏人私冒的部分。其余的黑虬知道得有限。”黑虬一脸诚恳。

“你可知除了俞沁尉还有哪些官吏和李勉亲近。或是…你在去西夏私冒的过程中。有没有涉及到和哪些官吏来往?”王诩还没拿到李勉写的罪证,出了游师雄的事。他迫不及待地想将细作揪出来。

黑虬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全权负责和西夏人接触,手底下的兄弟也都是听命于我。我并未听说过李勉和其他官吏有牵扯或是其他官吏联络西夏人。”

“你给西夏人提供过军情方面的东西没有?”王诩随口一问,他也不认为黑虬会做这种事,因为黑虬只是个头目,非是重要的官吏,应该知道的关于军事情报上的东西不多,但是王诩还是事无巨细地问了出来。

“签判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个事?我只知李勉和西夏人私冒,都是我负责出货收货,从未听说过李勉和西夏人还有这等勾结。”

王诩暗忖,黑虬的惊讶表情应该不假,而且也附和他的判断,李勉应该有两条线和西夏人接触,一条就是通过黑虬和西夏人进行私冒走私货物,另一条应该就是那个倒卖军事情报的隐藏官吏了。

这事还只得让李勉自己来说,王诩心头想着,眼下既然黑虬已经投诚,那么就能利用这条线,让德勒带人顺着这条线进入西夏,一方面进行军事情报刺探,一方面还能进行政治活动,还有一点就是王诩最为担心的,即是夏淮的消息。

夏淮和西夏商人一道进入西夏就没了音讯,如今已经有月余了,王诩很是担心,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让夏淮冒险深入西夏,只恨当初实在无人可用。

“李勉和西夏人私冒的人手一共有多少?”王诩考虑着,不能断掉这条线,说不定将来还有大用处。

“加上小的,一共是五十一个人,只负责接应商队和接触西夏人,具体的安排货运和私冒的东西,还是要靠李勉的商队。”

“他们都知道李勉已经死了吗?”

“应该都还不知道,若是知道李勉死了,必然会来找我。”黑虬嘴角泛着一丝苦笑。

果然和我设想的一样,这些个刀头舔血的人,没了李勉给他们继续提供钱财,定然是压服不住的。

王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安顿好你娘亲之后,我会安排一支商队和西夏人进行私冒,你按照原来李勉制定好的套路,将这支商队送进西夏去。”

“王官人的意思是?”黑虬不明白,既然李勉已经死了,为何还要这些个人,还要继续走李勉留下的老路。

“第一,你要告诉那五十个替李勉卖命的人,说李勉只是假死,因为他被新任的知州盯上了,所以他要骗过官府的耳目。”王诩心头笃定了,游知州绝不能白死,既然李勉自己设置了两条相互都不知道的线和西夏接触,那么正好就能利用这点,即便是另一条线很复杂,根本无法掌控,那么控制住这条线也就足够了,就算到时候西夏人要两方对峙,信谁不信谁,还不得靠三寸之舌。这一点王诩很有把握。

“游知州死了?!”黑虬并不知道游师雄战死的消息,此刻方闻,有些震惊。

“嗯,班师途中偶感风寒,加之游知州身患隐疾。”王诩并未说明实情,游师雄死的真相越少人知道自然越有利于稳定军心。

“哎”黑虬叹了一声,面有惋惜哀叹之色。

王诩看在眼里,从黑虬的表情亦知游师雄在秦州广名望,深的民心。

“第二,也是要稳住这帮人,不能让他们多生是非。”

其实,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向西夏派遣德勒带领的细作,王诩并没有告诉黑虬,他并不想让李勉原有的这条线和德勒相互混杂,交缠在一起,现在王诩还信不过李勉手下的人,不能因小失大,误了大事。

“还有。”王诩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德勒派出两个人混进李勉的组织里,对那帮人进行必要的监视,以免他们内部有异动,又瞒过了黑虬,就不好办了。

“我有两个人,你要想法安排进入李勉原有的那五十个人当中去。”

“这个好办。”黑虬果断地答应着,其实这五十个人要是知道李勉死了,而跟着他黑虬没有油水可捞,那就麻烦了,如今王诩主动接过了这个烂摊子,黑虬自然是高兴不跌。

处理完了黑虬的事,王诩就等着李勉写完了,这一夜,他辗转反侧,脑袋里除了游师雄的慈蔼面孔,就是那个隐藏的人。

他,究竟是谁?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开秦州赴任

在不大的祭奠前厅里,那些王诩认识或不认识的官吏脸上俱都是沉重悲痛的神色,郭景修经过一夜的宿醉,现在脸上出了些疲惫,悲痛的神色倒是要比其他人好上不少。一看见王诩便挥手招呼他过去。

王诩嘱咐随行的匡尚,让他带着冉儿先行离开,便朝郭景修走了过去。

“邵牧,咱们出去再说。”郭景修低声朝着王诩说道。

王诩点点头,这哭丧声和超度的法器声混杂在一起的地方,还的确不适合交谈。

二人来到庭院里的一颗槐树下,郭景修面色露出一些忧虑,吞吐再三,才开口道,“邵牧,你家是否在秦州有些生意买卖?”

“是,伯永为何忽然问起这个。”王诩感到有些奇怪。

“最近有谣言说你以权谋私,为自家生意铺路搭桥,利用非法所得,拉拢兵士。”尽管周围没有人,但是郭景修声音依旧是压得很低,似乎仍旧怕人听去。

王诩对郭景修很是感激,知他是为自己好,“伯永兄,这谣言是从何而起。”

“既是谣言,哪还找得到源头。”郭景修叹了一声,“邵牧,正值咱们新败,游知州的死,朝廷多半会以病逝了结。秦州乃是西北重镇,新任知州恐怕很快就会到。届时,说不准新官上任,会烧起三把火。再加上你是状元郎出身,周围多有忌恨之人,若这时出些谣言乱子,恐怕于你的仕途不利。”郭景修谨慎地劝着王诩,继而又宽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朝廷多是知人善任,秦州要是要害地方。所以。新任知州应该是明断之人。”

郭景修虽未说明。但是王诩亦是明白了其言下之意,“多谢伯永提醒,邵牧会注意的。王家在西北的买卖,我已经准备悉数出售了。不再和商人们沾边了。”

虽说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在北宋的界限已经很是模糊了,而且也不乏大商人出身的状元宰相。比如宋朝最后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宰相冯京冯当世,便是大商贾出身,后因其相貌出众、才学过人。但对钱财十分看重,在京兆府任上大肆敛财,被长安人士暗讽为“金毛鼠”——“金毛”指得他仪容出色,而‘鼠’便是说的他聚敛之行。

王诩心中有算计,刚好秦州事了,七大商号的东家全部被他招入麾下。那么就打着他们原有的旗号进行经商就行了,把王家原来的生意并入他们,这样王诩就能从生意场上脱身,摆脱流言蜚语。

郭景修见王诩沉思,以为其是被流言困扰,于是开解道,“邵牧,西北各种势力交错。加之连年战乱。利益分配不均,伤患病好不治。朝廷财政吃紧。所以矛盾甚多,往往一个差遣空缺,都是有很多人候着,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钱货,都是很多人伸着手要。官吏压兵丁,兵丁压百姓,你初来秦州就已经见识到了。所以啊,这事就算了吧,若是要深究下去,不仅找不出个结果,恐怕会于你不利。”

说完,郭景修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你在秦州做的事我回来时,已经听种家军的将士们说了,他们都交口称赞,若不是这回战事失利,种知军回德顺军镇守,他还得亲自来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王诩客气道,他此刻方在心里敬佩起郭景修来,郭景修不因为和他的私交不错,加之他是郭景修的上级,就撺掇他纠察此事,甚至利用此事打击政敌,反而是为了维护西军内部的团结,也更是为了保护王诩,劝他罢手。

“伯永兄,我还打算将秦州做的事,在陕西五路都照着施行,施惠于更多士兵。”王诩将他心头的打算说了出来,此刻,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郭景修乃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了。

“如是就太好了,邵牧此举不仅能解决长期困扰西军的隐患,还能为朝廷分忧。”说着,郭景修有些促笑地凑近王诩道,“邵牧深得曾枢密赏识和举荐,此事若成,陕西五路受惠,当为邵牧莫大的功德,想必朝廷和枢密院也不会没有表示。”

王诩也跟着开起了玩笑,“伯永说的很是,若是邵牧我升迁了,还少不得给你说两句好话。”

郭景修随即摇头,二人笑做一团,一扫因游师雄离世的阴霾。

其实,在王诩的构想里,以纺织院和工学院承接生意,养活兵丁,补贴朝廷,再用新型的农业,促进生产,解放劳动力,提高粮食产量,也能起到为朝廷减轻负担,反馈将士的作用。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也是一个前期投入,后期才能收到回报的过程。王诩心里有些担心,纺织院虽然效率高,但是效率高就会让毛织品价格下跌,而且毛织品只在西北受到欢迎,不能销售到其他地方,很容易导致大量囤积。而工学院承接的石木铁器的生意,也是有限的。

所以,王诩在心里暗暗地计划着,要将另一条路打通,才能彻底解决西北经济困境,在此之前,一定要让西北内部稳定,否则下次找上他的可能就不止是流言蜚语这么简单的阴招了。

“伯永,能不能给我讲讲西北折家军和种家军。”王诩打算先从这里入手,了解西军的两大家族势力。

“邵牧还未到任上,就操心起具体的事来了。”郭景修打趣一句,随即正色道,“先说折家军吧,折家军,便是指折氏所带的军队。从唐代初年至今,折氏数百年间世居府州,内屏中国,外攘夷狄。自五代起,到咱们大宋朝,为减轻西顾之忧,皆许其父子兄弟相传,袭其世次。所以,渐渐地有了折家军的称呼。”

“自折德扆从太祖朝起,就任永安军节度使。后其子折御勋在太宗朝又任泰宁军节度使,其弟折御卿于太宗淳化五年升为永安军节度使。”郭景修如数家珍地向王诩说道,“如今的秦州观察使折克行便是折御卿重孙,和其从子知镇戎军折可适依旧是延续着其族的光荣。卫戍着大西北的安宁。”

郭景修说完。眼神中不禁有种由衷的崇敬。

而王诩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折家军的历史,折氏一门自宋绍兴九年,上溯到唐末,世守西北,达两百余年,历九代之久。如再前推到唐初,则达五百余年。当十数代以上了。后人称之“簪缨不替,其勋业彪炳史册,旧绝千古”

不过王诩知道的东西,目前还算不得历史,折家军正如红日当空,乃是西军的主力。算起来知镇戎军折可适也算是他王诩的半个下属了。

看来拉拢了种家军,折家军亦是不容忽视,还须得一视同仁,王诩想着,到了渭州,应该就能把秦州的事照搬过去,惠及更多将士。

“那种家军又是如何呢?”王诩继续问道。

“种家军虽无折家军这般悠远的历史,不过亦算得上是满门忠烈。种家开山之人当属种世衡。种世衡在仁宗天圣年间知武功县。当时西夏国经常侵扰边境。百姓竞相迁居南山躲避。种世衡挑选精壮青年数千人。训练射骑本领,武功人善骑射始出名。夏人闻风不敢进犯。这便是种家军的开始了。种世衡颇有谋略,抵御西夏建树颇丰,是故世人称其为‘老种经略相公’。种世衡死后,其子种谔接过了种世衡的担当,继续与西贼作战,累功升至鄜延经略安抚副使,世称‘小种经略相公’。那日和邵牧兄斗酒的便是种师道,种彝叔便是种世衡的孙子,种谔的侄儿。”郭景修说完,捋须浅笑。

看来种家军和折家军均是西军的顶梁支柱,若是拉拢了他们,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今后要在西北做一些军队的改革和变法,都会容易得多,王诩细细地留意下了郭景修说的一切。

“如今的种师道和折可适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将,为人更是正直不屈,宁折勿弯,邵牧你那一计对伤兵下的人情药,可是正中两家的下怀啊。”郭景修说着,很是赞赏地看着王诩。

王诩连忙摆手谦让。

就在二人谈笑之时,农文在远处朝着王诩招手,王诩会意地辞别了郭景修,走了过去。

“公子,德祥说李勉该写的已经写完了。”说着,农文将一叠纸交给了王诩,继续补充道,“李勉下一步该怎么处理。”

“等等”王诩将农文拉到僻静处,略略地翻看了一下李勉写的东西,大多是他跟俞沁尉的往来,找了好半天,王诩终于找在最后一张纸上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秦州步军十将陶金田。

王诩选出了和俞沁尉以及其他与军队无关的官吏的材料部分,交给农文道,“将这摞纸着人送到凤翔府的提刑司,记住要做得隐秘些。”王诩自然不想处理掉俞沁尉还惹上其他麻烦。

见农文收好之后,王诩又补充道,“告诉黑虬,他可以动手了,让德祥处理好后事,莫要惊动了其他人。”

“是”农文应了一声,随即就离开了。

王诩看着手中的纸张,左思右想,决定先去打探一番有关于陶金田的底细,他并不打算将陶金田像李勉一样处理掉,或是像俞沁尉那般交给官府,或许留着会有其他作用。

王诩揣好李勉写的东西,又找到了郭景修,为勉郭景修多疑,王诩和其闲聊了一阵才牵扯到正题,“伯永可知秦州有一十将名叫陶金田?”

“陶金田?没有听过此人。邵牧何故这般问起?”郭景修一脸的疑惑。

“秦州官吏众多,伯永怕是记不得了吧?”王诩笑着说道,但心头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哪想郭景修一扬手道,“陕西五路,文吏不敢说,武馆只要有品级的,我郭景修绝对能给你认出来。”

“伯永此话当真?秦州没有一个叫陶金田的十将?”王诩急急地追问道,险些就要出手抓住郭景修。

郭景修不明所以,被王诩忽然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当然没有说笑,邵牧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听下人说起了,所以顺便问问。家中还有一些事,我就先告辞了。”还没等郭景修开口。王诩就匆匆辞别了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离开了知州府。

身后是郭景修嘱咐再过两日就要去渭州的呼喊。

此刻,王诩的心情参杂着懊悔和愤怒,后悔自己万不该如此鲁莽地下决定。

垮上了马,王诩一路飞奔朝着百鹤斋而去,他只希望郭景修记错了,或是黑虬没那么快动手。

王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百鹤斋,连马都还没有拴好。就忙不迭地蹿了下来,一路直直地朝着里间跑去,刚一进庭院,瞬间就愣在当场。眼前,德祥已经在指挥着几个蕃人,抬着一个裹得厚厚的麻袋从西天间里走了出来。

“公子。您怎么来了?”农文一眼看到王诩,就走了过来,再瞧瞧王诩有些发愣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裹得厚实的麻袋,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不完全清楚。

“李勉…死了?”王诩看也没看农文,犹自不信地问道。

“嗯,照着公子的意思。让黑虬动手了。这尸体还要德祥处理吗?”农文觉得王诩似乎哪里不对。出言问道。

“让他们走吧。”王诩叹了一声,一摆手让德祥带着几个蕃人出了百鹤斋处理李勉的尸体去。

事已至此。沮丧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好在李勉自己设置的两条联络西夏的线路彼此不认识,运作,虽然没能抓出细作,但是也不会因此影响到黑虬的那条线。

王诩长叹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振作了精神,对农文道,“叫上黑虬,咱们先回小院再说。”

即将赴任渭州,秦州的事,必须要有个安排和了解。

回到小院,王诩在前厅里,召来了黑虬和德勒,让二人见了面,互相熟悉了一番,随即就让黑虬下去安排尽快和西夏人接触的事宜,因为王诩要制造李勉还没有死的假象,既然李勉还没有死,那么他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就需要尽快地开展下去,王诩也想借此钓出隐藏在秦州内部的细作。

王诩猜想,若是细作眼见黑虬的这一条联通西夏的线还在正常运作,而且黑虬将李勉假死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么细作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打探李勉的消息。当然,一个尸体都被处理掉的死人是无论是谁都找不到的,所以,细作定然会联络和李勉关系最近的黑虬,这样一来,就能将此人铲除。

至于细作究竟会潜伏到什么时候,要到哪一天才会按捺不住找上黑虬,这都不是王诩能控制得了的,眼下只能布置好陷阱,等着虎狼入瓮。

黑虬大仇得报,娘亲被救,自己的罪证被销毁,自然心甘情愿地为王诩卖命,随即令命而去。

待黑虬走后,王诩才将西夏一行的三个目的:找到夏淮、刺探情报地形、政治贿赂三件嘱咐给德勒。

并让匡尚找来鲁克峰,让鲁克峰即刻派出一支商队,运送西夏人急求的货物,让德勒带着他手下的二十人混在商队里,跟着黑虬进入西夏境内,开始活动。

安排好了德勒的事之后,王诩又着匡尚找来了丁强。

丁强刚一进前厅,就笑逐颜开道,“公子,好消息,工学院的第一批玻璃已经造出来了。”

王诩接笑道,“没想到这些兵丁还真不赖,进展得很是迅速。”

“公子,小的有个两个请求,不知公子答应否?”丁强很难得向王诩提出什么要求,此番开口,道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说。”

“第一个嘛,小的还想留在秦州。因为工学院玻璃做好了,但是玻璃大棚还没开始搭建,小的想留在秦州,在菜园堡搭建起玻璃大棚,种些庄稼再走。”丁强一脸期待地看着王诩。

王诩不禁失笑道,“你还真是合格的农民。好了,此事准了。不过,熟练的匠人和新型的农具我要带一套走,工学院和新型的农耕还得在渭州铺开,你种好了庄稼,也得赶紧给我来渭州。”

“多谢公子,小的记得。种好了庄稼,小的立刻就来。”

“再说第二件事吧。”王诩笑着道。

“嗯…”丁强看看农文,方才道。“小的…不对。应该是工学院的兵丁们,想要让农文兄来指导指导,做做山长。”

“农文?!”丁强的话让王诩一头雾水,工学院的事怎么和农文又扯得上关系,王诩随即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瞧向了农文,见其亦是疑惑的表情。

丁强赶紧解释道,“是这样。上次有个兵丁拿了自家的祖传弓箭来,撺掇着大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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