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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商-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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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样貌外露,淡淡地一笑道。“贫道林灵素。字通叟,多谢官人出手相助。”

“什么?!你是林灵素!”王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本的恐惧骤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哑然失笑。

“哦?官人也识得在下的名号?”林灵素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诩走到床边,忍不住笑道,“不仅是识得,更是久闻大名。”北宋祸国第一妖道,竟然被他给捡回来了!

王诩在心头几番思量,自己正需要一个道士做为遮掩,而且这林灵素又在历史上拥有浓重的一笔,其祸害程度和朱勔不相上下,朱勔之事在前没能对其加以控制惹出了不少麻烦,今后好保不住会出什么乱子,所以眼前的这个林灵素一定要牢牢地掌控在手上,而且若将来会按照历史发展,那么现在将林灵素掌控在手,无疑于对将来的变革和对北宋命运的延续都多了一分胜算。

“敢问林先生,为何你的脸一半犹如骷髅,一半润色如常人?”王诩故意抛出一个他知道答案的问题,引林灵素上套。

“此乃贫道久习道术,于鬼神沟通,通达天地,神游四海所致。”林灵素摇头晃脑地胡扯一通。

“你少时曾为僧人的童子,因为嗜酒不改,被僧人鞭笞,所以发愤弃僧为道。后又因欠人赌债,无力偿还,只得自折自面,因为弄成了现在这幅德行。”王诩笑着缓缓地说完,眼神逐渐凌厉地看着林灵素。

“你…你究竟是何人?”林灵素恐怖的脸庞抽搐不停,露出剧烈的骇然。

“这个你不必知道,我既能知道你的过去,亦能决定你的未来。”王诩反倒做出一副神棍的样子,森森然地说道。

“这…这…”林灵素自己就是个江湖骗子,对于王诩能道出他的身世,他确实有些惊骇,但是还没到对他俯首帖耳,完全听信的程度。

王诩也知道一些历史资料不能完全征服林灵素,还需要耍些个手段,“你可知你为何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看着王诩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久混江湖的林灵素被王诩先前能道出自己的来历唬得心里七上八下,对其将信将疑,“贫道不知。”

“可要我为你指点一二?”王诩负手而立,如渊亭岳侍,低头俯视着林灵素,言语中带着无尽的诱惑。

林灵素被王诩的气势压住,心中更信其两分,“望先生指教。”

“你受水鬼缠身,五行火败,故而不能身旺,若长此以往,恐怕命不久矣。”王诩摇头哀叹,故作惋惜。

林灵素心头一惊,五行之说乃是道家的根本,他走街串巷,亦有所涉猎,眼下听王诩如是一说,心中更加惶恐,言语中早已不似之前的一派宗师沉稳样,“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明日午时,乃是阳气正旺之时,届时我会为你作法驱鬼。今日你且好生休息。”说完,不等林灵素多问,王诩扭头就走出了房间。

林灵素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此人为何知道自己的来历,又恰巧救了自己,而且按理说自己毁容之后辗转来到京城,认识的人应该没有几个。若说他是债主,为什么会救自己?若说他别有所图,自己除了一条烂命又有什么可图的?

林灵素越想越不对劲,按照他的江湖逻辑,行事必有利益驱使。但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王诩会图他什么利益。

难道说。他是真是隐于世间的高人?

王诩出了林灵素的房间,交代了冉儿不要去看林灵素,以免吓着动了胎气,然后专门为其安排了一个婆子照顾起居。

王诩说完就出来,一则是为了让林灵素按照自己的神鬼思路去疑神疑鬼地想,让林灵素更加信服于他,这样能为他明天的表演增加说服力。二则是他现在急需要去为明天的表演寻找道具。

接着。王诩出了门,在高阳正店所在的一条繁华的街上买来了雄狗胆,和一条活鲤鱼,白矾以及白芨药粉。也亏得是在古代,否则,上哪也买不到鲜雄狗胆。

翌日正午。王诩带着准备好的道具来到了林灵素的房间,此时的林灵素已经身体无恙,坐在了床沿上。

“先生请坐,通叟还未请教先生高姓。”林灵素见王诩进屋,赶紧起身迎接。

王诩见其复又遮住了烂脸,而且神色中似乎有些期待,他对征服林灵素有了更大的信心,“免贵姓王。名诩。表字邵牧。你且放一滴血在这个盆里,让我看看这水鬼的能耐。”

林灵素迟疑了一下。随即咬破了手指,放了一滴血,其实他在心里对王诩还是有怀疑的,也想看看王诩究竟是不是隐于世的高人。

王诩待血滴慢慢散开,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特意裁剪成乌龟形状的纸,他事先在纸上涂抹上了雄狗胆汁和鲤鱼胆汁的混合汁液,经过一夜之后,已经晾干,再看不出半分不妥,“乌龟乃是灵物,能识辨妖邪,若是此龟在水中仓皇游动,那么就说明缠在你身上的鬼怪能力不小。”

为了表示自己的坦诚,王诩将乌龟形状的剪纸交给林灵素,林灵素捏着上看下看,没发现有什么异状。

“放进去。”王诩对林灵素说道。

“由我来放?”林灵素一脸的诧异,他也是江湖行骗之人,骗术始终是要掌握在行骗人手里的,这是一般惯用的手法。王诩的这一手,又博得了林灵素的几分信任。

林灵素看看手中的乌龟剪纸,又看看王诩,终于是慢慢地将乌龟剪纸轻轻地放进了水盆里。

忽然,奇怪的事发生了,乌龟剪纸一进水里,即刻在水面上仓皇地游来游去。林灵素被唬得大惊失色,连退了两步。王诩赶紧伸手一把将乌龟剪纸抓了起来,继而看着手中已经被他捏碎的剪纸摇头叹息道,“看来此妖孽妖力甚强,须得施以非常之法,才能除之。”

“何…为非常之法?”林灵素对于他看不透的东西往往有独特的恐惧和信服。

王诩故作疑虑地想了一会,接着拿出了一块裹成罐子形状涂抹了白矾的红布,神神叨叨地念了几句,向着里面喷出了一口气,继而就将水盆中的水倒了些进去。让林灵素讶异的事又一次发生了,水被红布兜着居然不会漏出来。

“王先生,您真乃神人也。水鬼是否就在此布匹之中。”林灵素一边赞叹着,一边大着胆子走近了些,两眼盯着红布包裹的水,似乎害怕鬼怪趁机逃出。

“的确已经在此法布之中,从今往后,你的人生将会就此改变。”王诩犹如高高在上的法官一般,给林灵素做出命运的判决。

“那这水鬼……”林灵素迟疑地指着红布袋问道。

林灵素不问还好,一问就改变了王诩的念头,他本想把这个红布袋随后扔掉,既然林灵素有些恐惧,那何不将此物收好,或许有一天能排的上用场,打定了注意,王诩装作谨慎地说道,“此物妖力高强,非是一般的鬼魅,须得经过长时间炼化,才能就此消除。若是作功不足,让其趁机溜掉,那么你林灵素就可能面临血光之灾,立毙于此妖魔抓之下!”

林灵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脊发凉道,“恳求王先生一定要将此物妥善处置才是。”

“放心,这东西交给我,我定然会妥善处置,只是你嘛……”王诩看着林灵素,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

林灵素脸上一苦,“还望王先生指点,既然王先生收了水鬼,希望王先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若王先生不弃,通叟愿意拜在王先生门下,修习道术。”

王诩摇头道,“我的道术乃是得自先天,无非授人,你既然身上水鬼已除,你还是自谋生路去吧。”说完,王诩将一个后背留给了林灵素。

林灵素岂知这是王诩的以退为进之术,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接连哀求。王诩见效果已经达到,也就见好就收,伸手扶起林灵素道,“我身怀道术一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勿让第三人知晓。”

林灵素见事有转机,赶紧点头道,“我记得,记得。”

“你现在虽说身上的水鬼已除,但是妖气仍在,有一解救之法,不仅能尽除你身上的妖气,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还能解你现在的饥寒之困,你可愿意。”

林灵素实在是太愿意了,若是有个地方能保命,还能有吃有喝穿得暖,这岂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愿意,愿意,望先生指条明路。”

“你可知丹术?”王诩问道。

林灵素点头道,“略知一二。”

“如此甚好,我为你在京城某地辟一清净所在,铸造丹炉,由你冶炼丹药。一则祛除你身上的妖邪之气。二则,你须得记录你每日的炼丹情况,丹药生成、炉火温度、所需燃料等等。我还会派遣一二学徒与你,助你炼丹。至于我想要的嘛……”王诩笑着看着林灵素,“便是你记录炼丹的每天所得,丹药我不取一颗一粒,每日按需给你钱财,以及你生活用度。”

林灵素眼咕噜一转,露出了江湖习气,“不知王先生要记录是为何用。”

“哼!”王诩佯怒地一挥衣袖,“我是为观察你身体内的妖气被祛除的进展,看看须得用什么炉火能在耗费多少时间祛除妖气,难道你以为我是别有所图?!”

“小的无知,无知,还望王先生勿要责怪。”林灵素赶忙道歉,听王诩一说,也觉得他的说法有理。

“你且收拾好行装,下午我们就去。”王诩冷冷地说道,刻意地保持自己的威严。

林灵素奇道,“这么快就动身?”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当然是愿意的。”有人免费提供食宿,清净的地方炼丹,还有钱拿,对于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傻子才不愿意。此刻林灵素已经完全不在意王诩是不是什么有神通的人了,即便他是三岁孩童,只要给自己好处,拜师都没问题,更何况王诩展示的那一手,他从来都没见过。

趋利和久信鬼神的心理作祟,林灵素对王诩更是信服。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任珞刁难

王诩迅速地将林灵素安排到了工学院,并且嘱咐马华按照高级匠人的待遇对待林灵素,并且为林灵素安排了两个机灵的助手,帮助林灵素炼丹的同时,也是为了研制火药和监视林灵素。

安顿好了林灵素,王诩这才返回了家中,一进家门,婆子就递上了一封请柬,原来是任吉和王诜已经准备好了拜师宴,但是王诩总感觉这请柬里的语气透露着某种无奈。

当王诩骑着马来到第一甜水巷任府的时候,朱门之外,等候他的正是任吉。任吉一见王诩来到,赶紧走上前来,带着有些抱歉和为难的神情,“师父,今日的拜师宴是子轩安排的,所以……”

王诩将马绳交给下人,淡然一笑道,“无妨,能当你师父,就得有些本事。”对于任珞的刁难,王诩还真没放在眼里,他认为不过是一般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任吉见王诩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即刻转忧为喜道,“子墨果然没有看错人,师父当真是举世无双,文武俱全,师父请进。”

文武俱全?!王诩心里一个咯噔,莫不是任珞这小子玩什么舞刀弄枪的事吧,虽然他也有两把刷子,但是只限于和学生们切磋切磋,莫说真正的练家子,就是山匪毛贼也是够呛。

王诩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任吉走进了之前来过的院落,依旧是奢华的装点,铺排的场面,不同于以往的是,宽阔的庭院中,开辟出了一个宽大的空地。不知是要干些什么。

王诜坐在右边首座。见任吉把王诩带了进来,赶紧起身相迎,经过上次与燕寒先生的比试之后,王诜更加钦佩王诩的画技,若不是碍于年龄的限制,他倒是很想拜王诩为师,是不会让任吉去捡这个徒弟的便宜的。

王诜迎接着王诩落座之后。压着声音道,“邵牧,待会子轩要你上场,你便只顾装作肚子疼便是,我和子墨给你掩护。”

正在王诜给王诩支招的时候,隔着空地而坐的任珞狠狠地瞪了王诜一眼。王诜赶紧又在王诩耳边补了一句,“要是…子墨强要你上场,我会着一个下人暗自帮你,你只顾虚于应付一下就是了。”

“什么和什么?”王诩一头雾水,求助的目光投向任吉,却见任吉是一副期待和崇拜的样子。

就在王诩莫不着头脑的时候,任珞斜睨着王诩一众人,走到了空地前。大声宣布道。“为人师表者,唐人韩愈有言。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今天你王邵牧要为子墨之师,必须为子墨解惑。”任珞慷慨地说完这番话,继而又狠狠地瞪着任吉。

起初,由于王诩赢了燕寒,所以任珞执意要主持这次拜师宴,并且要任吉答应她的所有要求,任吉亦是知道燕寒对于任珞的意义和影响,所以也只能迁就着自己的这个任性的妹妹。而对于王诩,他起先是在请柬中有所提点,然后又让王诜做足了安排,还准备了肚子疼的借口,但是刚才在门口迎接王诩,听其说了那么一番话之后,他心里有了十足的底气。

“子轩说得极是,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今日就请师父为子墨解此惑。”任吉说完,恭恭敬敬地朝着王诩一揖,期待着他能好好地给自己的这个妹子一个下马威,也能给自己长长脸。

王诩听得惶惑,两人在那里对什么文言文,什么惑?要做什么?

“咳咳,王邵牧,请上场!”任珞见任吉乖乖地配合了自己心中很是得意,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个人一个好看,他竟然敢赢自己的师父,还给自己画像……想起这个任珞心里不知是什么从未有过的怪怪滋味。

王诩看看期望无比的任吉还有苦着脸的王诜,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宽阔的空地上。

任珞见王诩走过来,立刻拍拍手,两队身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人从两道侧门跑了出来,一队有三个人、一队有两个人。两队人分别站在了任珞的两侧,任珞上前一步,对王诩说道,“我和子墨很喜欢蹴鞠,但是踢得不怎么样,所以喜欢王邵牧为我们二人解解惑。”

“蹴鞠!”王诩一听,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原本以为是什么舞刀弄枪的项目,原来是踢足球,这下任珞可撞在了他的刀尖上。

任珞很喜欢王诩惊讶的表情,在她看来,这就是一无所知的惶恐,“比试分两场,第一场是场户,你和穿蓝衣服的人组成三人队,这红衣服的三人一队。谁踢进门的球数最多,一个时辰内,谁踢进门的球数最多,谁就获胜。”

原来是四人制足球,王诩看看不大的球门以及和现代足球差不多大的皮革制足球,心中已经有了底气,“还有什么其他的规矩?”

“除了不能用手,身体其他部位都可以用上。”任珞笑着回答道,她等着看好戏,红衣服的三人可是她花大价钱雇来的,为的就是好好收拾王诩一顿,至于说对面的两人,虽是王诜找来的,但是她却没有放在眼里。

“开始吧。”王诩站好了位置,任珞将球抛向了宽阔的空地,自己抽身出来。

盘带、传球、对抗、王诩已经在学院里熟悉了蹴鞠的一套完整流程,加上自己前世的特长,发挥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在他看来,对面的三个人除了盘带灵巧以外并无其他特别高明的地方。王诩对上他们,就像是职业的球员对上街头耍花式足球的人一般。

一个时辰下来,王诩毫不脚软,十比三,王诩独中五元,助攻五个。

当比赛结束之后,任珞气呼呼地冲进场地,狠狠地对三人说教了一番。而场边上的当观众的任吉虽然已有了之前王诩的话做预防,但是依旧是惊讶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没想到王诩不仅手能执笔写水墨,画山川,一双脚还能把蹴鞠玩儿得溜溜转。王诜更是呆若木鸡,看着王诩前几个助攻,他都还将功劳归功于自己找来的人,比赛越看到后面越是惊讶,这王诩简直是个样样通的全才啊!

任珞鼓着脸,斜睨着王诩,“第二场,比试白打。”说完,转身朝着红队的一个人狠狠地放话道,“这场再输,你就别想拿钱了。”

在浅草书院之时,王诩就知道了宋代所谓的白打,就是两人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击打皮球,将皮球传给对方,若是一方接不住,那么就算这一方输了。白打所考验不仅是球能不能接得稳,还要考验接球的人花样多不多,和现代足球的颠球有点类似,不过是由一人变成了两人而已。

王诩看着对手走近,随即将球抛了出去,两人随后便开始了白打,宋人的蹴鞠对于技巧的重视可谓是喜爱有加,但这种花架子持续加深,只能让蹴鞠慢慢地变成踢毽子的类型,而不能演变成现代的足球,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好!”任吉率先站了起来,鼓掌叫好,王诜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站了起来,拍手叫绝。皮球在两人之间不停地飞舞,王诩瞅准对手体力不如自己的缺点,时而高抛,时而低走,对手只得顺着王诩的节奏时蹲时站,变换着不同的姿势接球。

“噗通”一声,王诩的对手终于体力不支,一个滑到,没能接住皮球。

眼见尘埃落定,王诩两场完美全胜,任吉忍不住跳下了看台,冲过去抱着王诩就开始欢呼。任珞气急败坏地愤愤而去,而三个红衣队员也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他们也没想到会遇上王诩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煞星,让自己栽在了自己吃饭的行当上。

“好!好!好!邵牧已非奇、全、鬼之才了,而是旷古烁今之才,为表我王诜之钦慕,今天特意安排了宴饮。”王诜见任珞已经离开,于是将早就安排好的撷芳楼的姐儿们叫了出来。

任吉恭恭敬敬地给王诩进茶拜师之后,王诩也就客随主便,在一群莺莺燕燕中,吟词把酒,三人一醉到了天亮。

任珞不甘心地回到府宅,从书柜拿出王诩为她画的炭画,几次想毁掉,不知为什么又舍不得,拿在手上看着看着,忽然又不禁笑出声来。

画得还真像,任珞小小的心里忽然像是生长出了某种东西,她似乎都能听见清晰的破土声,那种之前就存在,但是今天忽然好想被某种力量催生了,又长大了。

王诩!任珞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讨厌的家伙的影子,她使劲摇摇头,想要把这个人赶出去,但是那人就想现实中一样无赖,死死地赖在她的脑海中不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珞才放弃了挣扎,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发觉这样的感觉好像很朦胧,似乎会很美,但是又仿佛会有些苦涩……就像青果一样。

任珞拿起手边的一只青果咬了下去,似乎想确定这种感觉,但是此刻青果入口却是百般无味。她小小的心里纷繁复杂,大眼睛开着窗外,心里想着,他现在应该在和十一哥在一起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异族人

从马华给他找来的两个帮手口中,王诩知道了四方馆的来历和用途,他现就带着匡尚和农文来到了专门管和南方诸国打交道的怀远驿。

“王官人,怀远驿自从真宗景德三年设置以来,专供接待南来诸国的进贡使节。掌交州、龟兹、占城、大食、注辇、于阗、甘州、沙州、宗歌等地贡奉与通使事项。”匡尚是从报社里调派出来的,脑海中的知识储备算是很完善,这也是马华用心之举。

“说是来进贡,实际上是拿着些不怎么值钱的土特产来,换一大堆的厚赏重赐。更重要的是偷偷地前来京城进行贸易。”农文在一旁咕哝道,他世居京城,见惯了打着进贡幌子前来贸易的蕃国时节,被马华从工学院掉出来跟了王诩,除了是半个京城通,拳脚也算是灵活。

王诩听完二人的说话,问道,“为何没有大理国?”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想办法找到大理国的人,求得冶铁之法。

匡尚掀开马车帘看了看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怀远驿,此时正过了朔旦,怀远驿往来的蕃国使节甚多。

“王官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在下在报社日久,知晓一些这方面的事。”匡尚得到王诩一个示意继续的眼神,接着道,“我大宋有记载的大理国朝贡的年份只有太宗雍熙二年、端拱二年、淳化二年、至道三年以及真宗咸平二年、景德二年、大中祥符二和仁宗宝元二年。这几个年份。”

王诩不解道。“我自南方而来,听说我大宋和大理国时有马匹的贸易,为何朝廷往来这么稀疏?”王诩记得夏淮曾经说过,宋朝和西夏一旦战事爆发,马匹的主要来源就是南方的大理国。

匡尚点点头道,“王官人真是见多识广,我大宋为向大理国和西南诸蛮购买马匹。在黎州、雅州等地设置了博易场。大理国商人与黎州等地方官府之间的马匹交易曾一度达到了客观的规模,邛部川山前、山后五部落甚至仰此为衣食。便从仁宗朝开始,我大宋和大理国的贸易来往是比较频繁的。”

“也就是说朝廷让博易场和大理国进行买卖事宜,而朝廷不和大理国进行接触是吗?”王诩觉得若按照匡尚所说,那么北宋和大理的关系就有些像他前世的中国和日本的关系,四个字便可以概况——政冷经热。

匡尚想了想。似乎也就是王诩说的这么个理,于是点头笑了笑。

“那你可知为何会造成此种局面?”王诩接着问道,大理国产马,而且铸刀亦是不凡,其处于如今的云贵两省,乃是铜矿的重要产区,而铜则是北宋、西夏、辽国、高丽、大理乃至倭国的通行货币铜钱的原料。更为重要的是,大理国的背后则是蒲甘、交趾和占城。也就是今天的缅甸、越南、泰国和老挝。泰国、越南、老挝为全世界最重要的粮食产区。而缅甸的翡翠玛瑙和宝石数不胜数。这样的一块肥得流油的肉如今的北宋掌权者不仅看不到,而且还故意疏远。王诩实不知是为何。

匡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个小的也不很是清楚,但是跟着马先生在报社整理有些资料的时候听说过。”

“马先生说什么。”王诩想来,马华的见识应该是在这匡尚之上,他很想听听。

匡尚整理一下思路,“太祖乾德四年,就在后蜀被平定不久,大将王全斌欲乘势取云南,以地图进献太祖。而太祖以鉴唐天宝之祸起于南诏,以玉斧划大渡河以西曰:‘此外非吾有也。’放弃了对云南的收复,这就是‘宋挥玉斧’的典故由来。”

王诩忍不住插嘴道,“就因为唐天宝年间的祸乱兴起于南诏,就放弃了对云南的收复?”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是什么逻辑,一个地方会曾经惹出了祸害,不仅不要它,不对它进行管理教化,还将它排斥在外,难道将它排斥在外它就不惹祸了吗。

匡尚也是一脸茫然,“马先生说,在太祖太宗看来,大理国即是南诏的延续,所以太祖划大渡河为界使大理国‘欲寇不能、欲臣不得’,这样就可彻底杜绝西南地区边患于未发之际。马先生还说,太宗曾说过,‘欲理外,先理内;内既理则外自安。’”

胡说!攘外必先安内是不错,但是大理乃是中国的一部分,怎可抛出如此荒谬的说法,王诩有些愤然地想着,北宋统治者手内需外,重文轻武的国策诚然是造就了中华几千年文明不可复制的辉煌顶点,但也同时一手葬送这种令世界敬仰的文明。

“马先生还给小的说过一则故事,他说,神宗熙宁七年,因为西北诸族在西贼的鼓动下,相约不与我大宋贸易,所以朝廷委招成都府路遣人入大理国买马,峨眉进士杨佐应募带人前往。杨佐等至大理国递交国信之后。大理王喜形于色。次年,大理国马队至娥眉县铜山寨,要求兑现贸易的承诺。但是其时西北诸族已经和我大宋的贸易恢复如初,马匹不足的矛盾已经得到了缓解。于是,当时的官府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本路未尝有杨佐也’,拒绝了本来达成的贸易协定。大理国人就此颇有怨言,但是始终是希望同我大宋进行往来贸易的。”

王诩听得狠狠地擂上了马车柱,如此重要的地域,不收复也就算了,当做蕃国却又一味地疏远,每当和西夏开战,就亲昵拉拢,一旦战事缓和就弃如敝履。西夏和辽国一狼一虎,北宋朝廷还每年向其进贡。而南方诸国物产颇丰。又有臣服之心,理当作为对抗狼虎的重要依凭,却被朝廷如此三番地不屑戏弄。

“王……王官人,是不是小的说错话了?”匡尚有些惶恐道,他才跟着王诩,发现他没有什么架子,倒是个很随和的人。于是就知道什么说什么,此际见其似乎发怒,心中有些后悔。

“不关你的事,你说得很好。你二人以后好好跟我,我不会亏待你二人的。”王诩笑着安抚着两人的情绪,他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从匡尚刚才的话中。王诩了解到了两个重要信息,一就是大理国始终有内附之心,却是被北宋掌权者置若罔闻。二则更为重要,西北诸族在西夏的鼓动下不和北宋贸易,但是仅仅撑了一年,就恢复了贸易,这足以说明,北宋对西北诸族的重要性和吸引力。西北诸族包括西夏对于北宋的依赖是无以复加的。北宋则不然。没有马匹,可以买大理的。吐蕃的。而毛皮、象牙、香料这些个东西,完全也能从大理和海外获得,所以说,离开了北宋,西北诸族只有回到原始社会,而离开了西北诸族,北宋只不过要费些周折从其他渠道获取所需而已。

用惯了瓷器、喝惯了茶叶、穿惯了丝绸的少数民族,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掌权者们,更是不可能摆脱对北宋的依赖,若是他们没有体验享受过高出他们的文明成果那还罢了,现在他们已经尝到了这文明成果带来的好处,要想让他们松手放弃,那是绝不可能的。

习惯不加以抑制,不久它就会变成你生活上的必需品了。王诩的脑海适时的冒出他大学时代看到了的《忏悔录》的作者奥古斯丁所说的一句话。

“王官人你看!”一旁久未开口的农文忽然指着马车帘外道。王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不大,胡须呲咧,眼如铜铃,炯炯有神的中年男人站在怀远驿门外的一颗柳树下,似乎在打秋风。

“这人有什么奇怪吗?”王诩不解地问道,照他看来,此人就和街边的路人无异,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矮小的身材和浑身鼓出的粗狂肌肉很不相衬。

“此人在这里守了很久了,不像是一般的路人。”农文道出了他的看法,刚才他在听匡尚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看着车帘外。

王诩奇道,“你为何一直注意着他?”

农文摸着头,露出一个不大好意思的笑容,脸上粗糙的皮肤顺着微笑产生的皱纹很不符合他的年纪,“我家久居京城,非农非商,而是猎户。”

“猎户?”

“嗯,这时节和运气好的时候,日子能过得比一般的商人还好,要是不好,那就几天都得挨饿。所以,后来我听说京城里有家工学院,能免费学手艺,学成之后还能给安排这接活干,我就去了工学院,没再当猎户了。但是这毛病一直改不了,看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我视线里,若是动得飞快或是一动不动,我就会被吸引住,所以……”

原来只是这样,王诩笑笑,也将视线投出了车帘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强烈,照着地面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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