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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女配-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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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世今见蔚然犹豫,情绪突然有点激动,一把抓住蔚然的肩膀祈求道:“我们秦家是医药世家,各个都是杏林中人。很不幸,家父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家人束手无策之后便举国寻医,可这么些年了南南北北的名医都请来看了,家父却还是不见好。我以前在一本医书上见过,说是天山上的雪莲蕊能生死人肉白骨,我想对家父的病定是有所帮助的!”
蔚然差点就要用拳头抡秦世今,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这种不科学的说法都能相信,他是不是被猪油糊了脑子?老兄,你现实点好不好!雪莲蕊新鲜的时候药效还好,等风干了也就个大补药,并不是百病可医,而且还有副作用的啊!孝子不是这么做的!
蔚然不吭声,秦世今的手就用力掐着她的手臂,双眼死死的盯住她。
“好吧,我尽量。”蔚然终于败下阵来,她怕在不答应,他就要抓着她肩膀使劲摇晃,然后在撕心裂肺的咆哮一通,说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她可受不了那个刺激。
见蔚然开口答应秦世今的眉目立刻舒展开来,脸变得像是翻书一样,她为何有种跳坑里的不好预感?
到了驼商队,蔚然在秦世今的引导下向众人一一打了招呼又说了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寒暄了一番。驼商队加蔚然一共九人,除了蔚然这个假汉子和一个捂得很严实的妇人外清一色血气方刚的男人,特别是领头的那个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叫做梁誉的壮汉,说话的声音那是震耳欲聋。
大家整顿整顿,没多久,九人组成了队伍终于朝着西域出发了。
秦世今给了蔚然足够的钱,还给她配了一匹强壮高大的骆驼,坐在驼峰中间,她只觉得腰背疼。
这些天沙尘暴一直不曾停歇,蔚然很害怕会发生类似龙卷风之类的毁灭性自然灾害,不过这个担心在他们平安出关后就没了,因为风沙奇迹的停了下来。
蔚然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坐火车去过新疆,一路上景色几乎是草木不生的戈壁滩,那种毫无生气的环境让人有着绝望的能力。而现在不仅要走过荒凉的戈壁,还要跋涉在茫茫的沙漠里,他们在沙漠已经走了五天了。
夜晚沙漠的很冷,蔚然裹着一袭牛皮衣枕着手臂躺在沙土堆上看着浩瀚的星空,这里的夜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纯粹好看。墨蓝的夜幕下繁星璀璨当空,一颗颗的星星就如散落在天空中的稀有绝美的钻石,一碰便会惊起无数耀眼的光芒。
她习惯的摸出一个灰色布包,放在鼻前嗅了嗅,绿檀的清香令她脑目清明许多。
“小蔚。”有个成熟的女声叫她,她坐起来,对前方的人淡笑,“秋娉姐。”
蔚然觉得女人的直觉真的不能小看,她的女儿身在加入这个队伍的第三天就被秋娉识破了,不过这件事秋娉只告诉了她丈夫梁誉,夫妻俩替她保守着这个秘密,对也是她越来越照顾。
“夜里这么冷,躺在地上会着凉的。”秋娉在外人面前一直蒙着头巾,蔚然见过她的真容,她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如同江南女子一般灵秀的女子,大大的杏眼水灵灵的,皮肤比她的还好,蔚然坚定地认为那是用头巾捂出来的。
秋娉的丈夫梁誉就是那个驼队领头,他除去长相粗狂,内心却是一个很细腻的男人,对秋娉那是无微不至,蔚然别提多羡慕了。
“沙子还有余温,坐在上面暖暖的,来,秋娉姐坐我身边。”秋娉被蔚然拉过去与她并肩坐下,“听说,明天下午就能出沙漠了。”
秋娉很规矩的坐着,头上捂得很严实只露一双好看的杏眼:“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午时就能到焉耆国的都城。”
焉耆国是一个盆地,处于天山南麓,也就是说离温宿国的托木尔峰又近了一步,蔚然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雀跃,奔波了这么久终于是到了天山附近了。
秋娉看见她手里的布包问:“是家人的东西?”
蔚然把布包收起来:“不,一个朋友给我的。”
秋娉杏眼弯起,似是在笑:“这个朋友,可是小蔚心仪的人?”
蔚然怔了怔,严肃否认道:“不,一个朋友,普通的朋友,仅此而已。”秋娉看着她笑得很意味深长,蔚然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虚,她连忙仰头看着天空转移话题,“这里的星空比我在任何地方的都要好看啊,深邃非凡,平静绵长,玄妙难懂……”
说着,却感觉话里的意思有点变了,她皱着眉心里平添了一丝烦乱,嘴上也不想再说下去了。
秋娉很会察言观色:“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形容一个人,眼神?”
蔚然垂眼,轻笑摇头:“不是。”只是这次的口吻不再是那么坚定了。
秋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他说,很快转移了话题,蔚然也是个容易被影响的人,两人就这么在浩瀚的星空下你一句我一句的唠着家常说着长短,泠泠的声音时近时远,偶尔还会伴随着悠扬的笑声,笑声被传到悠远未知的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_(:3_∠)_躺倒任诸位抽打,小皮鞭递上,蜡油奉上,绳子奉上……【啊喂,我去捡节操。
☆、35自救
三十三、自救
西北昼夜温差大,赵苻岩一个喷嚏就感冒了。
荆和替他捏了个脉,写了个方子抓了几帖药,本要叮嘱他按时用药的,后来想到他身边可怜的连个人都没有,而且最近早出晚归的像是特别忙,所以熬药之类的粗活就他来做了。
自沈清在药王谷不告而别后,他在那里待了几天后就收到赵苻岩的飞鸽传书,当时信上只说让他速速去凉州西海,他还以为赵苻岩得了什么难言之隐的病症,到了西海郡才知道他是被什么人给袭击伤了腰腹。
孟长渊评价赵苻岩这个人呆闷,不懂浪漫,毫无情趣,还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不与人说,荆和是完全赞同孟长渊的说法,他这人与其说死心眼倒不如说不愿意去相信别人。就拿这次受伤来说,要不是他觉得事情不简单,日夜兼程及时赶到西海,他大概就去阎王爷那里喝茶了。
碰巧今日程青阳来了,还带了一个大包裹,解开包裹里面全是奏章文折,赵苻岩出来这么久朝中有很多事要他亲自过目处理,但是他还是有点被这一堆要处理文折子给惊到,立刻体内有一股气不顺,抬手捂着唇就咳了起来,然后就咳出一点血吓坏了程青阳。
“没事儿,最近吃多上火的食物。”他淡淡的解释道,缓缓的拿出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迹,又说:“类别都分好了吧,你先搁下我等会儿再看。”
“公子,您还好吧?”程青阳虽然是个武官,但毕竟是在宫里当差多年的人,察言观色虽不是骨灰级的,但也不差。
赵苻岩眸色淡淡言语渺渺:“听不懂我的话?出去。”
程青阳被他骇住,只能闭嘴无言退下。出门看见荆和正挽着个袖子熬药,他走过去开口问:“谁病了,是公子吗?”
荆和没抬头:“西北天气燥热,公子这些天又吃了些上火的东西,流了几次鼻血,我这是在给他熬降火的汤药。程侍卫要不要来点?”
听荆和这么说,程青阳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手下有人听说公子在西海被什么人给刺伤了,现在看来消息是假的了,他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程青阳自此住下了,不过离着赵苻岩住的有点远,所以并不知道荆和正在满头大汗的给赵苻岩扎穴治伤。
他腹部有一道一寸长两寸深的伤口,是由短刀匕首所伤,这样的伤口像是近距离所致的,荆和大胆的猜测凶手是赵苻岩认识的人,而且关系是那种比较熟悉亲密的人,他们当时很有可能是在——拥抱。
想到这里,荆和脑海里突地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看着闭目沉睡的赵苻岩疑惑道:“不太可能吧!”
赵苻岩做了个梦,梦里下着粉白的杏花雨,柔柔的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他微侧首,眼前闯进一名巧笑嫣然嘴角带着梨涡的女子。
她抓着他的袖子说:“扶疏扶疏,刚才我表演的茶艺怎么样?”
他眉头轻皱,随后嘴角绽开一抹温和的笑,那笑似濯而不妖的青莲,清新雅然。
“嗯,勉强合格吧。”他说。
这个答案明显不是她想要的,她耷拉着肩膀很是颓败,他想哄一哄她,可却发现再抬头女子嘴角浅浅的梨涡消失了,他对上的是一双呆滞的圆眼,而周围的景色不知何时变成了月华满地的夜晚。他愣了愣,笑意反而是愈发的深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你去哪了?”
呆滞的圆眼恢复了他预料中的惊慌和闪躲,她挪开脑袋哼哧道:“你管我。”
如霜的月色将她的面颊照的是近乎透明的莹白,他不受控制的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美好,可是半路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她拧着脸咬牙切齿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看着她脱口而出:“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吻你?”她大概是被他的话吓住了,一双圆眼瞪得极大,双颊也浮出淡淡的红晕,笑意漫上他的眼角和眉梢:“逗你的。”
她翻了个白眼哼道:“无聊!”
突然之间,天空的月被乌云遮住,周身的环境一时之间变得漆黑无边,同时他也感觉到扼住他手腕的力量消失,最后,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在孤单的尽头踟蹰徘徊。
…
在队伍即将达到焉耆国之时,蔚然却突然从驼背上摔了下去,很不幸把左腿给摔折了。就在所有人对蔚然拖大家后腿表示不满的时候,远远地大漠尽头升起了浓浓的烟雾,仔细听,似乎能听见战鼓擂响,厮杀哭喊乱作一团的声音。
焉耆的都城正在交火!
今年年初,好几个国家的关系变得紧张敏感起来,就在一个月前,越国已经和邻国燕国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战争,各国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各个开始蠢蠢欲动,结盟的结盟翻脸的翻脸,好不热闹。
若他们不是因蔚然摔断了腿而在沙漠里耽误了三个时辰,性命怕是会受到波及吧,光是想想就有点后怕。
梁誉等人迅速组成一个讨论小组,就改变路线的事情进行商讨。
秋娉看着处于深度昏迷的蔚然,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这些天的相处,她发觉蔚然是个喜欢将苦楚压在心底的人,人前见她笑哈哈的像是个没有烦恼长不大的孩子,其实又有谁人知道她时常一个人呆坐在沙包上望着未知的远方?是在思念某个人,还是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
整整一天了,蔚然仍是没有醒过来,按常理来说摔断腿不至于昏迷这么久。在秋娉替蔚然擦洗身子的时候看见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虽然很淡,但她似乎能感受到那种锥心刺骨的疼,擦拭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这些伤痕大多是鬼芨发作时留下的伤痕,蔚然觉得这些瑕疵完全可以用衣服来遮盖,也没怎么在意过。何况,荆和给他的膏药真的很好用,身上的疤痕都随着时间渐渐地淡去了,仅仅是左肩琵琶骨的位置的刀痕比较明显。
摔下骆驼背是她体内的毒令她心脏毫无预兆的绞痛,当时手上也没来得及抓什么,直接就给摔跪在地上,她好像还听到膝盖‘咔’的一声,貌似裂了,她痛的当场就昏死过去。
昏过去前,她特别怨恨那个趁火打劫的秦世今,给她配那么高大的一头骆驼是要怎样?她宁愿是一头营养不良的矮个子骆驼,这样也不至于海拔太高,摔得这么惨烈。
蔚然醒转过来的时候是在七天后的乌垒城,乌垒城地处在一片低凹的小绿洲,是西域的枢纽中心,聚集的人必然就比其他城郭的人稍稍多一点,经济也适当的繁华一点。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她断了一只腿,可蔚然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自己卧床休息了。
乌垒城到温宿国最少也要四天的时间,所以她也只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她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解鬼芨这毒的方法,哪怕是暂时的遏制也好。
其实她折腾这么多,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找荆和帮她,可她又矫情的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越是熟稔的人越不好欠太多,而且她不能太依赖荆和。
只是,她前前后后花了五六天的时间也没有一点成果,毕竟是四五年前的事,蔚央的记忆在蔚然的脑海里就像是很久前看的一部电影,大致剧情勉强记得,但具体的细节就很模糊或是根本就想不起来。
但关乎她的生死,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言败!
有人说过,记忆不会丢失,只是被我们存储在大脑皮层里。想不起来,仅仅是我们的大脑没有搜索到而已,只要有正确有效的方法去引导,就一定会找到存储在深处的记忆。
所以她就不要命的逼自己,结果因身子还太虚弱,再加上用脑过度,身体有点撑不住晕过去两次。好在这些日子秋娉一直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不然她死在屋里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其实,蔚然很好奇,秋娉为什么不问她做这些的原因,仅仅是尊重她的*吗?而且,她看秋娉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之前的蔚央还是后来的蔚然都没有见过她。
蔚然觉得整日闷在屋里会局限大脑的开拓思维,加上她的腿伤并不严重,所以就她就撑着找人做的双拐在巴掌大的乌垒城转悠,秋娉担心蔚然,梁誉便让一个人跟着照看着她。
这天蔚然又如往常一般撑着拐出了城,西域的夏日炎热又干燥,火辣辣的太阳几乎要把她烤晕了。
西域戈壁生长着一种带刺的植物,植物的枝桠上生长着小拇指甲盖般大小的紫黑色果子,蔚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可以确定没毒。她大胆的摘一颗放嘴里尝了尝,是甜的,而且味道和在越国生长的花商陆出奇的相似。
她心头一喜,忙转头对跟着她的人说:“方岐,帮我一个忙成么?”
十米之外站着一个素青衫的男子,对她微微颔首,他没有表情,褐色的眼眸带着一点冷意。
方岐是队伍里的第十个人,听秋娉说他在蔚然昏迷的第五天加入的,他好像不会说话。
“谢谢,那麻烦你帮我把这附近棘草上的紫黑果子摘下来,然后再帮我拔几根这个棘草的草根。哦,对了。”腋下支撑在双拐上,从随身的荷包里摸出一只紫竹做的罐子,“我这里有个竹罐,可以把果子装到里面,麻烦你了。”
方岐默言的走到蔚然跟前从她手中接过竹罐,转身走进棘草丛中。
蔚然挪到被风吹日晒已经光滑的大石旁边靠着坐下,从怀中摸出一根竹简,上面刻着几句只能看懂两个字的甲骨文,这是她今早在行李深处翻出来的。觉得很眼熟,想了好久才记起来,这竹简她曾经在赵苻岩那里见过,在仔细一想,行书那里她也见过。
龙鳞竹,产自淮河以南,喜温湿气候及肥沃疏松土壤,竹杆的节片坚硬粗糙,像是龟甲又似龙鳞,象征着长寿健康。这种竹子容易成活但难以繁植,而且还极其的罕见,只有淮南少数地方有种植。
然,淮河以南,乃卫国领地也。
她这才意识到行书和翰墨原来是卫国人,卫国之于杞国和越国是个比较小的国家,但这并不是一个可让人小觑的一股力量。他们不像是匈奴一样空有一身蛮力,卫国出的都是靠脑袋吃饭的人物,天才什么的那都是特产。
她端详着手中的竹简,弄不明白她的包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想丢掉,却又有点舍不得。
方岐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竹罐内便装满了紫黑色的小果子,而且都没碎烂,草根被他用一块布裹了起来。
她仰头望着远方茫茫山脉的顶峰自言自语:“出来转转果真能开拓思维,脑目可谓所以一片清明,我大概知道知道该如何做了!”
蔚然虽是归心似箭,怎奈腿脚不灵便,她只能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挪,方岐像是看不下去了,半路劫了一辆驴车。
驴车停在他们住的僵土和麦草混合起来砌成房屋跟前,蔚然试了好几种方法都不能很好的下车,方岐又看不下去了,眼睛一闭,走上前,干脆把她给抱下来。
蔚然摔折腿后,秋娉就告诉大家蔚然是个女孩子了,起先所有人都很震惊,不过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小小的佩服。
蔚然单腿支地,在原地摇摇晃晃了几下还是没站稳,然后一头栽进方岐的胸怀中。方岐很坦荡,一点不自然的反应都没有,倒是帮着她架好双拐堪才松手,蔚然只能感叹他素质和教养很好。
开始两天蔚然会对发生类似的情况表示尴尬和歉意,现在完全是欣然受其恩惠,还会时不时的差遣这个跟班为她做事,免费资源不用白不用嘛。
回到屋里她就开始整理思路,以前是熬夜加班做编程写过代码,众所周知搞IT这一行的容易英年早逝,所以在杀掉无数脑细胞的同时也毁了一个原本就健康的身体。而这些天,她似乎是回到了过去那种没日没夜的日子。
她搜索到存储在大脑皮层零星记忆,再将它们拼接起来,深吸一口气,她开始整理记忆。
单独的一味药材本是无毒无害的,可若是与某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成害人性命的毒药。蔚然先把相克的药几味药分列出来,按着配方的属性分类成几个大的模块,在以递进的方式尝试破解,在列出一张流程图,渐渐地,她也就发现点了眉目。
傍晚的时候她有点撑不住了,眨巴干涩的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舒了口气,撑着双拐一步一步挪到院子里的一棵并不高大的胡杨树下。
树下没有供人歇坐的凳子,她单腿撑地,后背靠着树干,歪着头,静静地享受夕阳的普照。
柔柔的晚风,方岐立在墙头,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不经意间的抬眼,他看见胡杨树下的人。
昏黄的夕阳,浮动的薄雾,寂静而荒凉的城镇,还有树下那恬静的闭目听风的少女……
方岐垂下眼眸,看着手中一支通体碧玉的发簪,褐色的双眸深沉幽冷,唇边浮出一抹冷笑。
再抬眼,蔚然拄着双拐朝他这边走来,他敛去眼里的寒意,不动声色的收了手里的东西,一个纵身跃下墙垣,落脚之处离她仅有一米的距离。
蔚然半眯着眼懒洋洋的问道:“上面的景色好看吗?”
他点头开口道:“视野宽阔,夕阳,很美。”
他的声音令蔚然有一瞬的恍惚,她微侧着头,眸中闪着光,嘴角带着一丝惊愕的笑:“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他的脸在黄昏下显得庄严肃穆,还带着一丝森冷的寒意。
…
终于也该是离开乌垒城的时候了,可蔚然的腿还没好,但她的时间不多了,秋娉语重心长的劝了她一番,但她心意已决。
临行前,秋娉依依不舍抓着她的手道:“你有腿伤不便行走,林乔和茽荏陪会你一起去,办完事记得回来。”
“嗯。”蔚然笑着对秋娉张开双手,“秋娉姐,抱一下我吧。”
秋娉眼睛一热,上前紧紧地抱着蔚然。
好一会儿她才推开蔚然,转头对一旁等待的林乔说:“林乔,你是大夫,你也说过骨折至少需要调养一个月,这才过去大半个月,你要好好地盯着小蔚,莫让她伤了腿。”转脸又对王仲荏说,“茽荏你身手好,一定要顾全好林乔和小蔚姑娘的安全。”
他们点头:“放心吧夫人,我们会照顾好蔚姑娘的。”
蔚然被小心翼翼的扶上了马背,稳坐好后,转头看向为她送行的人,她问秋娉:“方岐呢,怎么不见他?”
秋娉愣了愣,随即淡笑道:“哦,你说小方啊,他去乌孙了。”
“乌孙!什么时候?”对于每天跟在身后做跟班的人,现在突然一声不吭的去了遥远的乌孙国,比起惊讶更多的是失落。
“就比你早一个时辰。”秋娉说道。
明明和她同一天启程却没有告诉她,他一定是把她当做麻烦,被嫌弃的蔚然很受伤。
“哦,对了。”秋娉突然说,“他有东西要我交给你。”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棕黑色的瓷瓶递给蔚然,她眼里还闪着莫名的光彩。
“东西?给我的?”蔚然更是莫名的接过瓷瓶,狐疑的揭开瓶塞,霎时一股冲鼻的味道熏得她险些晕过去,脸色也因此变得不好起来。
这味道,她是熟悉的。
盯着瓷瓶半晌,她皱着眉将其收入怀中,心事重重的拉起缰绳:“秋娉姐,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秋聘冥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蔚然点点头,勒起缰绳对她说:“那好,秋娉姐,我们也该走了,你和梁大哥要注意身体。”转头又对林乔道,“这路上就麻烦你们了,走吧。”
蔚然率先策着大马疾奔而去,林乔他们傻了一会儿才乐马追赶她。
出了乌垒城,穿出小绿洲就是一望无际茫茫的戈壁景色,蔚然望着远处皑皑的雪上心中升起一丝的忧虑和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36烽火狼烟起
三十四、烽火狼烟起
蔚然个人觉得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她总是能遇到好心人出手相助,并没有料想中的大麻烦找上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穿越女该有的左右逢源了。
不过,她这个想法刚一结束,大麻烦就找上他们了。
这次不像是在巴西郡遇到的那种劫财劫色的土匪,而是让各国困扰愤恨,令百姓闻风丧胆的野蛮异族匈奴人。王茽荏身手虽不错,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可恶的匈奴不仅抢了骆驼和钱财,还把他们用锁链绑起来,把他们扔到队伍的后面拖着走,看样子是要先把他们的耐心给磨掉,然后打包把他们当奴隶卖掉。
匈奴队伍的头子大概是看蔚然一个残了腿的人不仅碍事儿,拉倒人才市场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仅仅拖了小半段路,就把她扔在荒凉的大戈壁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蔚然要死不活的躺在被烈日暴晒的大地上,没多久她就脱水了,别说站起来,连翻个身都不容易。而且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发低烧,全身开始变得冷飕飕,真特么的祸不单行啊。
现在她状况是绝处,但逢生机会完全是零。
她现在是不是只需要安静的等死?死了,是不是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她试着闭上眼睛,竟然看见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右手正在拨开她的眼皮,左手拿着手电筒照着她的眼球检查。
她想去看医生胸前的铭牌,可是视线仅仅是落到铭牌最上面的‘京乔医院’四个字上,身体猛地被一股奇怪的力给拉了回去。
温暖的病房内戴着口罩的医生顿住手中的动作,不太确定的问一旁护士:“小万,你有没有看见她刚才动了一下眼珠子?”
护士小万刚才在换输液瓶,根本没去注意躺在床上的人:“我没注意,她的眼珠子在转吗?”
医生揉着太阳穴:“哦,没事,可能是昨夜我值班,精神不太好,看花眼了吧。”他拿过挂在床头的病历本日复一日的在上面填写着几乎没变化的几个单调的指标数值。
蔚然还来不及反应刚才那一幕是不是幻觉,下一刻她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身体一直在虚空中起起伏伏着。突然她的身体就像是物体失重一样一直向下加速坠落,最后她的身体像是终于在某处安全着落。
倏地,她睁开眼,视线内是如同被血染的赤练般浩瀚的天空,怎么还在这里?
蔚然猛地撑地坐起来,头烧得晕乎乎的,扶着头艰难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斜前方的坡埂处立着一个伟岸的背影,夕阳将那如同雕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蔚然惴惴不安舔了一下翻皮的嘴唇,咳了一下干痛的嗓子,那个雕塑终于像是活了,转身向她这边看来。因为是背光,蔚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仅仅是有点熟悉感。
那人缓步走来,这时蔚然已经看到那人手中握着的青铜剑,便知道来者为何人了。
那人立在她跟前,她坐在地上垂着头,笑道:“想不到,又是你救了我。”她侧仰起脸,淡笑道,“方岐,不,是唐妙冲,抑或者……”
唐妙冲板着脸打断她:“我以为你会变得聪明些。”
蔚然托着腮惆怅道:“没办法,智商已经达到上限,无法升级。”
唐妙冲蹲下身,盯着蔚然问:“你真的,什么都想来了?”蔚然点头,“那是自然,所以我刚才才说‘你又救了我’。”
唐妙冲冷若冰霜的脸突地变得很阴沉,蔚然是将他的变化一一收入眼底,她向他倾侧过去半个身子:“你大可放心,我嘴巴很严实,关于你是……”
唐妙冲像是草木皆兵的神经质一般,极快的用手捂住蔚然的嘴,从而也顺势把她摁倒在沙土里。受伤的左腿不小心被扯痛了,她闷痛的哼了一声,眼眶微湿泛红,双目愤愤的瞪着他。
唐妙冲忽觉得他此番是甚是唐突,连忙松开她,而且破天荒的道了个歉。听见他的道歉蔚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先掏干净耳朵里的沙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才是在说‘抱歉’吗?”
唐妙冲冷然否认道:“那一定是你听错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蔚然哂笑不作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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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妙冲陪着蔚然到了温宿国的都城,姑墨城。
唐妙冲的存在感虽然很低,但蔚然还是无法忽视他,他就像是一台监视器,让人浑身不自在:“你不是去乌孙国吗,赶紧去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唐妙冲说:“有人代替我去了,等你腿好或是有人能照看你了,我在再走。”
“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蔚然不解。
唐妙冲提醒她:“请记住,曾经到底是谁把我用来舞剑弄枪的左手的手筋挑断的?”
蔚然登时哑然,好吧,她才是坏人。
受伤对于唐妙冲这种和刀枪棍棒打交道的人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疗伤也是有了一套比较有效的方法,蔚然想到这点便央着他帮忙。唐妙冲这些年一直看不顺眼她,自是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不过在她拿出他身份做筹码的时候,他也只能屈于蔚然的淫威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杀了蔚然以绝后患,可是他早就发现,此时的她和以前的她完全是两个人。他虽然杀过人,但并不是冷血。
“用了你的方法,我腿上的竹板已经拆了,这几天我努力做复健,你去救林乔和王茽荏可好?”
在路上,他们或多或少的听说了匈奴倒卖汉人的事情,据可靠消息,近日会有一批汉人要被运去乌孙国,说是专门服侍乌孙贵族的。
可能是对于被她威胁惯了的原因,唐妙冲并没有拒绝蔚然的这个要求,没多久便只身一人前去营救林乔他们。
蔚然还想着趁此机会把唐妙冲支走,等她能独立行走的时候便上山采雪莲,可是唐妙冲不愧是办事处的人,第四天就带着林乔和王茽荏顺利归来。让她特别吃惊的是,林乔竟然也是个女子,怪不得她会不顾及男女之嫌替蔚然看了那么久的伤病。
诸神归位,蔚然上山采雪莲这事就有点棘手了。
以她现在的情况,林乔这个尽职的医生肯定是不答应让她登山的;麻烦王茽荏,她害怕他采一堆杂花杂草回来;唐妙冲,还是算了吧,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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