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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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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夫妻听到儿子惨叫声,哪里还有丝毫龙钟的老态?一个个纵跃如飞,眨眼间就从院子里扑进了屋子里,挤在儿子床边,陈氏便给他摇扇子,陈洪便安慰道:“孩儿莫怕,爹娘在这里!”
陈经济四肢都被绑在床棂上,免得他痒彻心肺时,乱搔乱抓之下,反而糟糕。此时这小厮满脸都是恐惧之色,颤着声音道:“爹!娘!刚才我看见……我看见有狼一样的两只眼睛……就在窗户外面盯着我……那不是人!那分明就是地狱里的鬼!……鬼来抓我了!爹!娘!我不要死!我还想活!你们快救我啊!”
陈氏听了,那眼泪也不止两行的下来,陈洪强忍住了心酸,笑道:“你这孩子,想的是些甚么五迷三道的话儿!有爹娘在此,哪个鬼敢来吓我孩儿?孩儿啊!爹娘已经商量好了,过了秋,就能赎来一帖宝药,那时你吃了,自然就百病全消,好多着呢!”
尽管陈洪紧安慰着,陈经济还是全身发颤,但这回不是因胯下奇痒,而是因心中恐怖。
陈氏见儿子眼望着窗户,口开口阖,欲语还休,一派惊骇欲绝的模样,便推陈洪道:“咱孩儿吓成这样,你好赖也去窗户外边张望张望,给咱孩儿壮壮胆,也是好的!”
陈洪答应了一声,走出屋外,顺手从墙角拈起一根柴棒棒来,走到窗下,在墙上用力抽打,“噼啪”声中喝骂道:“我说是甚么东西?原来是个猫!我叫你吓我孩儿,我叫你吓我孩儿!”
打折了柴棒棒之后,陈洪趴在窗口,冲屋里的陈氏母子叫道:“好了!这里的那只猫,被爹爹打跑了!孩儿且放心睡一睡,不必害怕了!”
窗前映射出的灯光照在陈洪脸上,那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极尽愁苦的纹路,被灯光和夜色的分界一映衬,变得更加深刻凝重。院侧黑影地里的西门庆看得分明,想起当年陈洪陈大宽回乡祭祖,那一派春风得意的轻狂模样,再看看这时这个未老先衰的中老头,暗中叹了口气后,将握在刀把上的手慢慢松开了。
却听屋中陈经济孱弱着声音道:“爹!你看清楚了,真的是猫吗?”
陈洪连连点头:“孩儿放心!真的是猫,哪儿有什么狼啊鬼啊的,爹在这里给你守着,免得那个猫再来,又吓我家孩儿!”
陈经济咳嗽了几声,颤声道:“爹!娘!孩儿这一病,辛苦你们了!等我痊愈了,孩儿再不敢胡作非为,到时安下心来,说上一房有权有势的媳妇,便是丑怪些,又怎的?孩儿也都依了。慢慢过起来时,若能借丈人家的势将爹爹的官职复了,咱陈家又是极好的日月,那时也算你们生养孩儿,孩儿孝敬你们一场……”
屋中的陈氏,听得泪如雨下;屋外的陈洪,背转了身,把手捂住了脸,眼泪如泉涌一般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西门庆听了,心中只是冷笑:“若你这爱滋也能痊愈,世上就没有死人了!”
正鄙薄间,却听屋中陈经济喉中荷荷而呼,显然是个痛苦之极的光景,这小厮哑着声音道:“爹啊!娘啊!你们割我几刀吧!割我几刀吧!身上拉几个口子,倒比这痒生痒死痛快些!”
陈氏听了,也顾不得哭了,急忙尖着声音叫道:“当家的!快到厨下去,烧些热水来,且烫一烫再说!”
陈洪答应着,脸上的眼泪也顾不得擦,急忙抱起些柴禾来,三步并作两步去了。
踏着陈经济嘶嚎的节奏,西门庆再次来到窗前,冷冷地看着床上痛苦扭曲着的仇人,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清寒如冰雪,只是想道:“你这小厮,只图一时快意,却害了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让她一十八岁就孤零零地死去!你作下这等大孽,谁知道也有今天?嘿嘿!此刻我若一刀杀了你,反而便宜了你这条狗命,玷污了我的宝刀。且留下你这条命吧!让你好好的在将至的三伏天里,在苍蝇臭虫的陪伴下,享受最后两个月的寿命!”
死去活来的陈经济心中突有所感,挣扎着一转头,却看到窗外那一双冷厉的眼睛又来了!一时间心胆欲裂,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这正是:
不见花柳来催命,可知报应有临头?却不知陈经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5章 鸾轿人遥
在陈家夫妻俩大呼小叫救助儿子的时候,西门庆悄悄从窗前退去了。飞身形出了陈家院子,耳中还能听到陈氏那惶急的哭叫声:“我的儿哟!我的儿哟!都是为娘的不好!因为只生了你一个,就处处顺着你的性子,不肯让你受到半丝儿的不如意!但凡我能忍下心,对你略严厉些儿,你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我的儿哟!溺子如杀子!溺子如杀子啊!苍天菩萨,你们灵灵验验,就收了我老婆子这条命,换回我儿子来吧!”
又听陈洪哽咽着喝道:“我说!你哭的这是些甚么?咱家孩儿,还没死呢!再这样哭下去,好人,也要让你这婆子马子给哭死了!——你且撩开孩儿被单子,我给他擦擦!”
西门庆在夜色中哼了一声,暗道:“没死?也快了!”听到街道上更声渐近,西门庆一旋身,隐入了黑暗里。
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投宿的那家客栈客房,西门庆躺在床上,暗中思忖:“娇儿的大仇,已经算是报了!再烂上两个月,陈经济那小厮变了鬼也是个腌臜龌龊的货色,他就是死了也不得好去处!”
又想到陈洪夫妻两个的话来,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愤怒:“儿子已经遭了报应,这两口子还不知悔悟,竟然还想着害人,要吃甚么人血馒头!好吧!终有一天,吃喝人血的豺狼会被觉醒过来的众人齐心打死,尸骨无存!”
发了半天狠,突然哑然失笑:“为甚么我此刻会这般愤懑?只不过是因为满心里酝酿着要杀人,谁知事到临头,却省了下手的工夫!杀气发泄不出来,所以才暴躁了些!”
静心凝气,做了一会儿吐纳功夫,待心神镇定后,西门庆暗中思忖道:“陈经济那小厮罪有应得,两三个月后必死无救,也不用去管他了!民间无主,天下有饥的谶语,还有晁盖哥哥和宋江那黑厮的流言,也都播布出去了,这东京城中,已经没甚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明日给月娘和女儿小凤买办些好玩的做礼物,妥当了就回梁山泊!”
又想到:“若宋江那黑厮是个省事的,五月底他就不会在浔阳楼上写反诗了。不过以那等志大才疏、羊质虎皮的奸雄,想要他省事?嘿嘿!岂不是缘木求鱼之想?”
想着想着,居然就睡着了。
第二天,西门庆一早起来,收拾了卖卜的布招儿,结帐出了客栈,便往城中最繁华的天汉州桥而来。先去书铺子里买了些《齐民要术》之类的书,又挑了家最大的“天香楼”买了些胭脂水粉,都把来装在褡裢里。
正要再买些锦缎花绣时,突然间心神一动,感觉到有两道专注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后背上。
武功练到西门庆这般精深处,全身上下,各处都有灵觉感应,一般人想要不动声色地跟踪他,那是痴人说梦。察觉到背后那一缕眼光的尖利后,西门庆暗中冷笑了一个,头也不向那边转一下,只是提了测字的布招儿,一转身拐进了旁边的一座酒楼。
楼高三层,西门庆拔腿就往楼上闯去,早有小二哥上前招呼:“先生您好!咱们都城酒肆有规矩,但凡入店,不可轻易登楼上阁,恐饮宴浅短。如买酒不多,则只就楼下散坐,谓之门床马道是也!”
西门庆笑道:“小二哥,你却不知,小生这几日正行着财运,囊中收获颇丰,今日便要在这酒楼之上,好生买醉一番,岂肯入酒楼而空归去?”
小二哥听了,满脸堆笑:“倒是小的不该,扫了先生的流觞的雅兴。先生这便请上楼,自有人招呼!”
西门庆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手挽布招儿,象个开路神一样,直上二楼去了。心中却想道:“到底是繁华的东京,连酒楼中的一个小二,也如此谈吐风雅。”
这座酒楼,南北向是天井,两边都是小阁子包房。西门庆拣了一间临街无人的阁子进去,早有另一小二哥手执箸纸,上前侍候,问西门庆菜点何名。
西门庆便或温或整,或冷或热,或绝冷、精浇、膘浇之类,点了好几道菜,又要了一坛有劲道的好酒,那小二哥一一纪录,高声唱念,报与局内。当局的铛头高高吆喝一声:“着案讫!”然后便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厨子们忙碌起来。
等行菜之时,西门庆便随手推开窗子,向楼下四下里打量。却见酒楼前的脂粉铺前停着五顶轿子,四顶小轿都已经掀开轿帘,只有中间一顶鸾轿还是低垂着轿帘,西门庆心中一动,暗道:“是了!刚才那道盯我的目光,就是从这顶鸾轿里出来的!”
当下点手向伺候的小二哥一招,小二哥马上过来,笑问道:“却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西门庆指着楼下的轿子问道:“这是谁家的女眷?竟然如此豪奢?五顶轿子挡住了当路,还有十几二十号豪奴把住前后,禁止通行,这还有王法吗?”
小二哥伸头向楼下一张,马上把脖子一缩,人都矮了三寸。他急忙将西门庆一拉,低声道:“先生且小心。那些顶轿子,可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中间那顶鸾轿,坐着的必是相府的孙小姐,莫说是封路了,就是把两边的房子拆了去,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西门庆沉吟道:“孙小姐?哪个孙小姐?本朝宰执里,可没个姓孙的啊?”
小二哥便道:“先生且休要乱说,小心招来祸事。这孙小姐,是蔡相爷的孙女,枢密直学士蔡攸的女儿,所以才叫孙小姐,哪里是甚么姓孙的人家了?”
西门庆便点头道:“哦!原来是蔡小姐。”
小二哥便笑道:“这位蔡家的孙小姐,倒是个心善的,平时也不仗势欺人。只是蔡相爷宠爱这位孙小姐,因此举动间才加倍的小心谨慎。封完路,这位孙小姐必然派人来谢打扰,先生坐着瞧便是。”
西门庆点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正是:
昔年画像思君苦,今日凝眸为谁痴?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6章 侠骨傲岸
西门庆想起来了,去年在孟州城,义妹铃涵曾经对自己提起过,蔡京府上有一位孙小姐三不知的就把自己给画像了,弄得全天下勾栏行院里到处都是自己的影神图。孟州城血溅鸳鸯楼之后,官府画了四不像的草图到处捉拿自己,却根本没想到勾栏行院里就有自己的写真。
想到这里,西门庆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如此结果,除了证明天朝百分之九十九的赃官都是蠢货之外,还证明了自己的幸运。
但今天碰上了这位始作画者的孙小姐,对自己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伸头向楼下一看,却听燕沥莺语的女孩儿嘲戏声中,有四个丫环怀里抱了胭脂水粉、红绒彩缯等物,笑闹着从“天香楼”里出来,然后敛容到鸾轿前行礼。
轿帘微动,掀开了一条缝儿。从西门庆这个角度,看不到轿中人的举止动静,但四个丫环都是连连点头,齐齐躬身后,来到街心里向四面福了一福,齐声道:“各位来往的仁人君子——我家小姐采买东西,无意间阻挡了各位的道路,小婢们在这里向各位谢打扰了!”
西门庆慢慢点头道:“如此看来,这位孙小姐倒是好家教。”
小二哥便大拇指一翘道:“孙小姐是咱们东京城中,有名的才女,画得一手好画儿,连当今官家见了,都点头称赞呢!”
西门庆点头,心道:“这个何消你说?若画得差了,我那铃涵妹子也不会只是一掠眼,就认出我是三奇公子西门庆了!”
再想到方才背后感应到的那惊鸿一瞥,西门庆暗道:“若是那孙小姐方才一眼又识破了我西门庆的真面目,倒是麻烦!不过这位孙小姐忒也托大了,如今楼上楼下,相距不过三丈。三丈之遥,又算得了什么?我要擒你为质,天下谁能救得了你?嘿嘿!若你识趣,就别来动我的脑筋!”
正想到此处,却听小阁外一声拉长了的吆喝:“来咧!”阁中侍候的小二哥飞身至阁门口,将门脸儿一掀,便见那传菜的小二哥左手杈了三碗菜肴,右臂由手至臂,驮叠有二十余碗,脚步沉稳,直入楼阁。
西门庆大开眼界,心说:“东京这大酒楼训练出来的小二哥,如果转行去了马戏斑,也不愁不是一把好手!”
两个小二哥快手快脚把西门庆点好的菜肴排布到桌子上,计有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只,然后是一坛美酒,拍开泥封,醇香扑鼻,摆列停当,更无差错。行菜的小二哥先点头行礼退出,然后另一小二哥亦躬身道:“先生且慢用。小人就在阁外侍候,若菜有增添,酒有冷热,先生尽管招呼小人。”说着,倒退出阁去了。
西门庆点头,暗暗赞道:“不卑不亢,进退有节,这才是酒楼服务生应有的样子。可笑千年之后,这片故地上的酒楼一味的只追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却早忘了酒楼文化中真正的精髓了!”
转眼向楼下瞄了一眼,却见那孙小姐的轿子还没走,那四个丫环围在轿前,也不知在掇弄些什么。西门庆冷笑一声,自顾自细嚼慢咽地吃喝起来——反正今天有事没事,都是要好好饱餐一顿的。至于是闲饭还是战饭,吃完了再说!
正体味着那种从舌尖上荡漾开来的不含化学添加剂的古代美味,却听靴声橐橐,有人直上二楼。西门庆听其人脚步重浊,显然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夯货,便不以为意,只是心中道:“莫要寻趁我最好!”
谁知事与愿违,那脚步声到了西门庆所在的阁门口,有个趾高气扬的声音拖腔拉调地问了阁前侍候的小二哥几句,然后“呼”的一下,闯进一个人来。脸未露而肚先至,好象六合内唯他独尊;言未出而指先来,仿佛四海内容他不下。
“你!就是那个测字的?我家孙小姐叫你,快快把自己收拾整齐了,随老爷走一趟!”
侍候的小二哥影在那豪奴的背后,不敢出一声儿,只是杀鸡抹脖子的冲着西门庆猛使眼色作手势。
西门庆不动声色,反而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咀嚼着自己嘴里的菜肴,吃干抹净后,又“滋”地灌了自己一杯,摇头晃脑道:“好酒!”
那豪奴平日里仗着蔡府的势,颐指公卿,奴视将帅,早养成了飞扬跋扈的脾气,潜意识里早忘了自己只是蔡京的奴才,而以为自己是蔡京他爹。此时见西门庆大摇大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便大怒起来,喝道:“你这厮,没生耳朵吗?竟敢如此怠慢我家孙小姐,该当何罪?”
西门庆慢慢放下酒杯,慢慢抬眼盯住了面前豪奴的人头。那家伙被西门庆冷眼一睃,顿时全身都如被浸在了冰水里,一时间心惊胆战起来,颤着声音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咧了咧嘴,西门庆以为自己是在笑,而那豪奴却仿佛看到老虎在呲牙一般,更胆寒进了骨髓里去。就听西门庆冷冷地道:“好个瞎了狗眼的奴才!你是甚么东西?竟然敢来打扰你家老爷的酒兴?回去告诉你主子!她再富再贵,也与我无辖,少把荣华富贵使到我的头上来!滚了出去!老爷要叫人来洗地了!”
那豪奴抖抖嗦嗦地举着手指指着西门庆,颤声道:“你……你竟敢看不起我?……你这厮如此无礼,分明就是看不起孙小姐!就是看不起蔡相爷!就是看不起当今天子!东京城中,岂容你这等狂徒?且待我回去禀报了孙小姐,一个口信儿,便叫开封府权府尹把你先关进了大狱!你有本事不要走,且等着!”说着,转身就要走。
西门庆冷笑着一伸手,将他耳朵揪住一提,那豪奴便杀猪一般惨叫起来。西门庆笑道:“我让你滚了出去,你没听到吗?这般没个眼力价的奴才,也能在相府上当差?当真是匪夷所思,天下奇闻!——狗腿子!滚吧!”
说着闪电般一个耳光,直抽得那狗腿子左脸上入木三分,天旋地转中一跤滚倒,直摔了出去。在楼板上滚了几滚,爬了几爬后,勉强站起来,却犹在眼冒金星,不得不一屁股坐倒,晕晕乎乎地呓语道:“谁能告诉我,北在哪里?”
那小二哥早已吓得呆了,反应过来后,急忙上去扶了那豪奴,直向楼下行去。西门庆淡淡一笑,坐回去继续吃喝,心中盘算着道:“那个孙小姐吃了这一辱,自然是要老羞成怒,身边有什么硬手,必会尽数遣出,上楼来捉拿自己。偏偏我却要从这窗户中跳到下面去,轻轻松松,把这小娘们儿手到擒来,那时有这一张天大的护身符儿,老子哪里去不得?就是有十万追兵,也视同无物!”
正想得高兴,却听脚步声急,早撞进一个人来。此人穿着茧绸的员外袍,圆团团一张胖脸,富富态态,一进小阁就直跪到楼板上,冲着西门庆连连叩头。
西门庆离座避在一旁,心中一动,早明白了一切,当下笑道:“你是酒楼掌柜的吧?小生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会连累了你这里便是。不过你若是还敢在这里叩头礼拜惹我心烦,我这就抽身一走,让蔡府找你算账!还不与我站了起来?!”
这声恫吓比甚么都灵,胖掌柜马上爬起来,苦着脸跟西门庆作揖道:“这位先生,您老人家权当可怜小的,且留一留,要甚么好酒好菜,这便送上……”
西门庆大笑:“你打量着,给我吃断头饭吗?”
胖掌柜都要哭了,连称:“不敢!不敢!”
西门庆笑道:“酒菜足矣,不必你再添了!你现在给我退出去,别扫了小生的酒兴!”
胖掌柜唯唯诺诺的退到阁门口,象尊大头娃娃一样杵在那里,再不肯挪开半步,只是可怜巴巴地瞄着西门庆,仿佛象只受了委屈的宠物狗一样。
西门庆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胖掌柜也不容易呀!当下不再管他,只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下去,倒了酒,自斟自饮,壮那胸中杀气。
为怕打草惊蛇,窗口是不去张望了,但西门庆以耳代目,将楼下的动静听了个十之六七。那清醒过来的豪奴如何加油添醋的哭诉,那些一丘之貉的狗腿子们如何义愤填膺的斥喝,还有个叫高安的管家一肩担起了狗奴才们全部的道义,义正辞严的向那个孙小姐报禀,要怎样怎样上楼来捉拿西门庆,捉住后要怎样怎样送官问究……
一片喧嚣中,那孙小姐却是悄然无语。抑或者,是她说了些甚么话,但声音太轻,西门庆听不到。
西门庆无所谓地一展眉,听不到便听不到吧!虽然他的内功修为,还没到那种天耳的地步,但这个世界上如果离了天耳就不能做事,那也未免太好笑了。
终于,楼梯吱呀,一声声轻盈的足音直上,西门庆心道:“来了!”这正是:
无耻豪奴掴颜去,有意红妆抱情来。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7章 何计定郎踪?
那足音细碎,直走到西门庆阁外较近处,才停了下来。
然后听到一个女孩子娇俏的声音喝道:“你是何人?站在这里做甚么?”
那掌柜的陪笑道:“禀上姑娘,小的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唯恐小的们怠慢了这位先生,因此亲身在这里伺候……”
那女孩子轻笑了一声,然后俏生生地道:“原来如此,却也难为你了!我家小姐说了,今日一切,都不关你酒楼的事,你且退下吧!”
酒楼掌柜的一听,如释重负,千恩万谢地退下去了。
那个女孩子来到阁边站定,在帘外恭恭敬敬地道:“小婢红树,奉我家小姐之命,特来求见先生,却不知先生可肯赏赐机会,让小婢得以一晤金面?”
如果这个叫红树的丫环还敢在这里摆出相府的架子来压人,西门庆才懒得理会。但听红树彬彬有礼得甚至到了谦卑的地步,西门庆也不得不心软,只能道:“姑娘请进。”
湘帘一掀,进来一个娇俏可喜的女孩子。西门庆眼前一亮,暗喝一声彩:“好一个清丽佳人!”当下举起酒来,连尽三杯。
红树进阁,说话之前,先朝着西门庆深深一福。西门庆不得不站起来,还了半揖。
却听红树道:“我家小姐,素来心敬名士,今日一流目于先生,便为先生之雅量高致所动,因此传命于管家,欲请先生一见。谁知下人粗陋,得罪于先生,实令我家小姐生出玉碎珠沉之憾。心迹无以自明,不得不派小婢忍耻前来,只求先生恕罪。”
西门庆坐回椅中,斟酒就口,淡淡地道:“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豪奴无礼,当责府内之男,又关你家小姐何事?姑娘之说,未免令人发笑。既非你家小姐过错,又何来恕罪之说?小姑娘且退,莫扰了我的酒兴!”
红树听了,面上惊惶与愧色齐飞。东京城中,西门庆掌掴蔡府豪奴倒也罢了,一条狗子,若主家都无意计较,那又算得甚事?但此时西门庆竟然敢直指蔡京御下不严,这是何等胆气?红树脑中有如电闪雷鸣一般,只是想道:“怪不得我家小姐一见此人,便断言他乃是非同小可之人物,又令我必要请他去相见。现在听他言语,未知本事如何,先见风骨出众!此等人物,才算男儿,比起我家门下那些只知唯唯诺诺的相公们来,却是强太多了!”
怔了半天,红树才勉强道:“先生之言,振聋发聩。但我家府上豪奴放纵,非干主人失责,实我相府中管家管教不力之故。先生厉目如电,又交浅言深,以此金玉之言相赠,我家小姐岂可无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之意?便请先生移玉一行,待我家小姐面谢!”
西门庆饮了一杯,挥手道:“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又算得甚么金玉良言?又何须面谢?盛意心领,受之有愧,小姑娘去休去休!”
红树听西门庆言语中虽然显得客气,但却充满了轻视自己之意,小嘴便噘了起来。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转,正看到了西门庆身边角落里立着的布招儿,灵机一动,便道:“先生高士,既然挂牌测字,何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家小姐有心上事,难见分明,还求先生一行,为我家小姐解惑。自古士须敬业,先生既执了测字的布招儿,岂可例外?”
西门庆嘿然一笑,心道:“这小丫头,倒聪明!居然还有这般急智!”
当下睥睨着红树道:“小生如闲云野鹤,随处皆可栖止,天地都与我无拘又无辖,何况相府之家?今日托言测字,也不过聊以游戏风尘而已。既无干求请托,又非趋炎附势,陡然奉谒,徒伤士品,承你家小姐美意,日后再相会吧!”
红树听了西门庆言语甚是决绝,便红了眼圈儿,心道:“小姐让我办的事情,我若办不来,怎的好?”
一时徬徨无计,咬着唇皮儿道:“若这样说,先生竟是决意不肯光顾的了?”
西门庆听她话音中有些凄厉之音,便冷笑道:“若我就是不去,你待怎的?”
谁知红树那小丫环却并没有掷杯为号,廊下就此杀出百八十个刀斧手来,反倒是“咕咚”往楼板上一跪,哽咽着道:“若先生不去,小婢就跪死在这里!”说着,大眼睛定定地看住了西门庆,那泪珠儿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白玉般的脸庞直滚了下来。
西门庆再也不能安坐饮酒,直跳了起来,伸手虚扶:“红树姑娘,起来说话!”
红树这一下号准了西门庆的脉,哪里肯起来?只是咬着牙看着西门庆,摇头不语,那泪花儿却好似滔滔江水之连绵不绝,又好似洗清了的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西门庆长叹了一声,把头垂了下来,衣袖一挥道:“罢了!四海之内,皆朋友也。既然承你家小姐美意,小生何苦做东汉灭剌之井丹?但亦不能做战国自荐之毛遂。小姑娘且退!若你家小姐接以道,延以礼,何求不至?”
西门庆的话说得很隐晦,即使是进过学的秀才,也未必能爽快领会他言中之意。但的本意,只是要难一难这个叫红树的小丫环,她冥思苦想自己话中之意的时候,就顾不上掉金豆儿了,没想到他这边话一出口,那边红树就欢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向西门庆深深万福:“小婢明白了!多谢先生成全小婢,不做井大春,赏了小婢好大的脸面!”
说完,红树躬身后退,出了小阁,喜气洋洋地去了。西门庆倒是小吃一惊,心道:“一个小婢,都有如此文采,其主人却又如何?”
当下坐回座中,又喝了几杯,想道:“那蔡府的孙小姐既然费心请我而不是抓我,未必便有恶意,我且去会她一会,看看这位蔡京宠爱的孙女儿,却又是何等人物!”这正是:
男儿无情如钢铁,红妆有泪似柔丝。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8章 醉里疏狂笑从容
不说西门庆定了一见蔡小姐的心意,单说红树出了酒楼,来到蔡小姐轿前,深深施礼道:“小姐,小婢回来啦!”
轿中人默然一阵,然后才问道:“……怎样?”
红树便抿嘴一笑,悄悄言道:“小姐慧眼无差,那人傲骨英风,真斯文辈中奇士也!听他的谈吐身份,比起翰林院中的那些吉士公子们也差不了多少,但那番倜傥的气度,却哪里是那些酸文腐醋们所能及万一的?”
轿子一晃,似乎是蔡小姐顿了顿足,声音也显得急了起来:“谁要问你这个了?我要问的是……他可允了吗?”
红树偏过头慧黠地一笑,才正容道:“小姐,那人如天外飞鸿,真瞑瞑之士,不可罗致也!小婢说了半天,都是缘悭一面……”
话未说完,蔡小姐就急恨道:“不中用的小东西……”
红树低声“嘻嘻”笑道:“不中用的小东西没奈何,就跪了下来哭,那人却是见不听女儿泪的,一下子就软了,嘻嘻!然后,他就说,若他随婢子来见小姐,非朋友间交接之道,因此,要小姐接以道,延以礼,那时便无求不至呢!”
轿帘中伸出柄七宝玉如意来,轻轻在红树额头上戳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去。然后蔡小姐说道:“若说接以道,延以礼,这却有何难?红树,你可替我写一个拜帖,命高管家执了,亲身上楼去请他。态度间务必恭敬,若再有些差池,他随爹爹这些年的脸面就顾不成了!红树,你只管把我这些原话吩咐他便是!”
红树听蔡小姐言语中英气渐盛,再不敢嘻笑以对,便恭恭敬敬地道:“是!”然后退开,在管家高安面前传了话,自去写拜帖去了。
高安听了红树的传语,心中又气又恨,却一时又无可奈何。蔡京府中,有两个管家,大管家翟谦翟云峰,是管蔡京面上的事情的;小管家高安,是管蔡京的大儿子,学士蔡攸面上的事情,二人各有所掌,但论权势,自然是从小就跟着蔡京的翟谦翟云峰大些。高安毕竟是后进,虽然也得意,但见了翟谦,也不得不毕恭毕敬,叔长叔短不离口。
高安是个慕恋权势的,只恨翟谦不死,挡了他相府第一管家的道路,翟谦中年无后,他心上就先第一个乐起。当然,这番私心,高安面子上是绝对不敢也不会露出的,顶多就是在私底下,紧拉拢着相府里的奴才们,叫大家都念他高安的好儿,捧他高安的场。
今天西门庆当着他高安的面儿,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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