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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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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早到了清河县百里外。西门庆便对林冲道:“林冲哥哥,若大军开拔过去,只怕惊扰了城中民众,若那县城闭起了四门,我等虽然不惧,却也麻烦,不如由小弟带了马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抢进城去,哥哥却带兵在城外为我壮声势,做呼应,必可万无一失。”
林冲听了点头,将三百马军交付于西门庆,西门庆便带了吕方郭盛随身护卫,三百马军簇拥下,泼风一般去了。
当真是兵贵神速,西门庆一众人直卷进清河县城,城中各色人等,兀自处于懵懂之中,看到有军马进城,一个个莫名其妙。西门庆也不回家,先轻车熟路,直奔县衙而来。
李知县正升堂之时,忽听衙役屁滚尿流来报,说有一彪军马,如狼似虎,已经屯聚于县衙之外。李知县一惊之下,争些儿软倒在座位中,心想莫不是自己从前做下的那些贪赃枉法之事纸里包不住火,如今发作起来了?但想想却又不对,要抓自己一个小县令,几个差役足矣,何必出动军队?自我安慰之下,勉强支撑起双腿,出衙门迎接。
谁知脚步还没迈出衙门,早见一人,大笑着从衙门外进来,轻巾缓带,口中漫声说道:“拱极兄一向安乐?”
李知县猛吃一惊,一看其人,却不是西门庆却又是哪个?这时左右衙役听到有军来,俱已跑得踪影不见,李知县急忙上前拉着西门庆的手,向门外一张,低声道:“西门大官人!莫不是有军马在后捉你,你走投无路,居然跑进我这公堂里来了?我家中道路,你也熟了,便自己穿过厅堂,打角门跑了吧!哥哥我自去应付那些军汉。”
听他这一说,西门庆倒颇出意料之外,想不到李知县这贪官倒也颇讲义气,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体。
西门庆却不知,李知县自从佛前供上了西门庆武大郎的功德炊饼后,受了感召,渐渐改恶向善起来。虽然迫于官场的压力,不得不继续贪赃枉法,但百姓纯朴,只要当官的还愿意帮百姓办事,就算是贪一些,百姓也容忍了。因此李知县这些时日,着实在清河县办了不少实事,声名气质,都变化得好了,他因此感念西门庆不绝,今天一心一意周全西门庆,其心倒不是个假的。
见李知县惶恐不安的样子,西门庆急忙给他吃定心丸,说道:“拱极兄不必在意,门外的军马,都是小弟带来的,我已吩咐了,不许他们扰民,乱了拱极兄的善政。”
李知县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道:“西门大官人,你不是在孟州城杀了那里的兵马都监,因此官司颁下了三千贯在捉拿吗?怎的又带领起兵马来了?莫不是……莫不是你又走动了蔡太师门路,受了招安,做了大官?”
西门庆摆手道:“小弟哪儿有那般覆雨翻云的本事?不瞒拱极兄,小弟我如今已经在梁山泊落草,成了山大王了,这次回清河,就是来搬取家眷的。”
李知县一时间目瞪口呆,只是翻着舌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西门庆便拍了他一把,问道:“拱极兄,闲话少说,兄弟且请问你,前些日子,兄弟书信中交代的事情,你替我办得如何了?”
李知县这时才从震惊中缓过一口气来,兀自有些魂不守舍,只是道:“我的天爷爷!连转世的天星,都落了草,做了贼——这世道还能活吗?不过,这贼和官,也一般,哥哥我是先做官,再做贼,西门大官人你自然也可以先做贼,再做官。只要声势搞得大了,受道招安赦书,也不愁没有一场泼天的富贵。”
西门庆笑道:“正是如此!拱极兄,我交代的事,可帮兄弟办了吗?”
李知县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却请西门大官人放心,你信中安排诸事,小人早帮你办得好了,妥妥的!”
原来,早在孟州城还未犯案的一个月前,西门庆便安排陈小飞,赍了自己的书信,来清河安置自己和武松的家眷。
武大郎得了西门庆信中的指点,第一时间来县衙门里首告了,说兄弟武松忤逆,几次三番做出事来,连累自己不浅,因此央李知县出一纸文书,出了武松户籍,和他武大郎分家另过,从此兄弟再无牵扯云云。这等小事,李知县乐得在武星主面上送人情,只几天的功夫,便写文、备案、用印,又发往东平府在府里送了卷宗存档,把这事做得铜帮铁底一般坚固。
等到河南那边锁拿武松家眷的文书传来时,武大郎早已有了官府开出的执照做护身符,口口声声言道:“不悌武松早已出了武大户籍,和我武植再无干系。他为官做宰,和我无分毫关连;他杀人放火,也莫要寻趁到我的头上!”
这清河县乃至东平府的官员,都知道武大郎是天星转世,功德炊饼天天济世,乃一方之望,谁来苛责于他?谁敢苛责于他?因此见了官府凭文,便异口同声道:“武松虽犯了弥天大罪,但武植早和他分门别户,这执照却不是假的,连坐锁拿,再也休提!”于是武大郎乐得逍遥。
李知县又说起西门庆的家眷时,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西门大官人,贵府家眷处,却是出了些岔子!”西门庆一听,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正是:
只说歧路平夷险,谁想大道起风波。却不知西门庆家眷安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6章 乡愁难趋避
武大郎可以将武松告了不悌,一脚踢出门户,但西门庆可就没这等好待遇了。总不能,让吴月娘一纸休书,把不务正业的西门庆给休了吧?走遍大宋,也没这个道理。
河南来的提差在武大郎那边儿吃了瘪,就把一肚子气撒在了西门庆这边儿。十几号人如狼似虎,直闯西门庆宅邸,就想作威作福起来。
听李知县说到这里时,西门庆心中早忐忑不安,忍不住追问道:“后来怎样?”
李知县一拍手道:“怎样?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些河南来的外路人竟然敢在咱山东地面上撒野,简直是自己作死!兄弟宅中守家的焦二爷,那是吃素的吗?他听到有人闯宅抄抢,当即冲了出来,也不用三拳两脚,只是反掌之间,把这十几个骡子操的给收拾下来了!”
西门庆这才吁了一口长气。此时他心中不禁暗中嘲笑自己,自己平时也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角色,可一关系到自己的家人,便把冷静二字抛到了脑后,显得手足无措起来。看来,制人易,自制难,真是至理名言。
“那些河南来的提差呢?”西门庆笑问道。
李知县义正辞严地说道:“本县却没见甚么河南来的提差,只有十几个昼闯民宅的暴徒,打伤了贵宅上看门的来爵,当厅抄掠物件东西无数,被本主和邻保们当场擒获送官,官司正在慢慢、详细、慎重的审理中,待过上个三年五载,却再结论!”
西门庆便笑了笑,拱手和李知县作了一揖,谢道:“多谢拱极兄与寒家作主!既如此,小弟且先告辞,待同武星主哥哥说话后,就探望家眷去也!”
“且慢且慢!四泉兄弟哪里去?”李知县已经从西门庆带了三百人马飞入清河县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把“西门大官人”换回了“四泉兄弟”。
西门庆回头道:“小弟去和武大哥说话,然后再去探望眷属啊!拱极兄还有何事?且请吩咐。”
李知县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只是问,四泉兄弟想到去哪里探望宝眷?”
西门庆愣了一下,说道:“小弟给家中寄了书信,让我四弟焦挺,护着我家娘子和女儿,去城外玉皇观吴宗嘉道长观中暂避一时,待我回家接应。此事虽然机密,但拱极兄又不是外人,当面说说,也自无妨。”
李知县听了摇头道:“四泉兄弟有所不知,那一日那伙贼寇闯了贵府后,就来了一队官兵,把府上的夫人小姐,都接走了!”
“什么?!”西门庆一听,真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伸手便揪住了李知县胸口,喝问道,“说!是谁干的?竟敢在我西门庆头上动土?”
李知县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到过这般“虐待”?吃痛之下,白眼都翻了起来。西门庆一惊之下,赶紧放手,摇着李知县的肩膀让他恢复清醒:“拱极兄!拱极兄!”说着一指按在他的“人中穴”上。
连摇带晃之下,李知县白眼一翻,又一键还原成了黑眼珠子、这才长喘一口气:“阿弥陀佛!虽然没进地狱,却也到了奈何桥了!”
西门庆压住了急火道:“拱极兄休怪!方才却是小弟鲁莽了——却不知,是哪个胆大的,抓走了我的家人?”
李知县光着两只眼睛看着西门庆对焦距:“谁说……谁说兄弟的家人被抓走了?”
西门庆一呆:“不是拱极兄你说的吗?你说我宅上来了一队官兵,把我的妻女都抓走了!”
李知县便叫起撞天屈来:“岂有此理!我说的是,周秀周南轩兄弟,派了一队官兵,把四泉兄弟你的妻女都接走保护起来了!我哪里说过,抓走了这三个字?”
西门庆一听之下哭笑不得,看来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自己的养气水准确实还差着一截。
西门庆便诚心诚意地向李知县抱拳赔礼:“拱极兄,小弟一时情急,却冒犯了拱极兄,还望拱极兄恕罪!”
李知县揉着自己被抓痛了的膻中穴,呲牙咧嘴地道:“好说好说!四泉兄弟果然是好拳棒,这一回我可算是亲身领教了!若真有意赔罪,在下别的不要,就请兄弟去武星主府上时,亲手给我请一手功德炊饼回来吧!”
西门庆答应着,早出了县衙门,飞身上马,直奔自己家中而去,吕方郭盛带着三百马军紧紧跟上。
这时的清河县里,都已经认出了领头的西门大官人,谁成想他在河南做下了弥天大案后,居然有一天,光明正大的带了几百骑人马,恍如天兵天将一样从天而降!虽然这些人军纪严明,但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忍不住害怕,一时间清河县里关门闭户,只有特殊胆大的才敢缩在屋檐下,冲着当街驰过的西门庆挥挥手。
须臾,来到了自家家门前。西门庆见自家宅门前风光依旧,但却不知怎的,却生出了一种沧桑的感觉,心中暗暗感慨道:“这座宅子,从今日一别,再想回来却不知是甚么时候了!”
甩镫下马后,西门庆令吕方带住兵马,郭盛领了几十名亲兵随西门庆进宅。一路之上,还在宅中忙碌杂役的家人们尽数惊得呆了,清醒过来后,才急急地跑上来见礼。
西门庆喝起众人,一直向厅上行去。一路走来,心中一缕难言的情感也是越来越浓,毕竟这是一住二十多年的老宅子,猝然间离别,胸中总有那难解的心结一点——西门庆知道,这就叫乡愁。
而这只是狭义的乡愁,自己真正的乡愁,却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外的千百年后!
正一路暗中感慨着,却早见一人,连滚带爬地从宅中深处扑了出来,一见西门庆,早飞一样扑到身边跪下,抱着他的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西门庆虽然摇头,心中却有些温馨,但还是强硬着声音道:“玳安,哭什么?你且起来,公子爷我还有事,要安排你去做!”这正是:
人面桃花移迹处,公子机谋施展时。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7章 号令明决
西门庆来到厅中,和郭盛落座后,便问玳安道:“我这一去数月,家中发生了何事?”
玳安偷偷瞥了西门庆一眼道:“回爷的话。爷在河南孟州杀了人,派人送信回家,夫人和小姐,便都依计避去了。忽一日,有一群河南蛮子突然冲进咱家,嘴里吵嚷的都是抄家话,更掳掠起东西来。焦四爷怒了,和爷派来传信的那个叫陈小飞的壮士,跳出去将这些人打成了烂羊头,小的在旁边也捅了好几记太平拳。”
西门庆点了点头,冷笑道:“有四弟在,那些跳梁小丑竟然也敢来撒野,却不是自寻死路?”
玳安道:“便是焦四爷不在,那干贼子也讨不了好去。消息传开后,县里动了公愤,武星主牵头,赵捣鬼、郓哥等人帮衬着,县里人便把那些河南蛮子都揪到了李大人的公堂上,李大人和提刑夏大人商量了,把这些人押进了水牢,现在也没见放出来。”
西门庆便笑了起来,说道:“我便有慈悲,也不向这些傍虎吃食的恶狗身上使去。后来呢?”
玳安道:“后来,周夫人——就是从前咱们家侍候夫人的春梅姐,她嫁进了守备府后,谁知守备夫人不幸没了,周秀大人便将春梅姐扶了正——春梅姐听到河南蛮子竟然敢上门来抓人,心下便结计起来,因此跟周大人说了,要他把夫人小姐都接到守备衙门里,保护起来。那时她刚刚生了娃娃不久,周大人对她是千依百顺,马上就下书给焦四爷,焦四爷亲自和夫人商量了,就从吴道长观里回了家,搬去了守备府和春梅姐作伴。”
西门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玳安便道:“焦四爷回来后说,周守备一家,对夫人小姐相待甚厚。春梅姐现在虽然是守备夫人了,但还是每天都在咱家夫人面前请安侍候,百般劝解不回。那周秀大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他派了心腹人,赍了金银去东平府里平息爷的官司,很是出了大力。”
西门庆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问道:“家中诸事,可都顺遂吗?”
玳安回道:“爷放心,虽然爷不在家又犯了事,但家下人等,谁敢欺心?爷可是天星降世,就算是杀了人,也必然有非杀不可的道理。”
西门庆哑然失笑:“你这小厮,偏袒起凶手来,倒是振振有词。若不当官,真是可惜了你的材料!”
笑着突然面色一整:“玳安,焦四爷和陈小飞呢?”
玳安急忙肃容道:“四爷去了城外,检查开荒地流民的过冬事宜;陈壮士去守备府,给夫人小姐送东西去了。”
西门庆点点头,吩咐玳安道:“你去把家下人等都召集到这里来,我有事交代。”玳安答应着去了。
西门庆又对郭盛道:“贤弟,你派人驰马出城,请林冲哥哥离城十里下寨,严加防范之余,安排大车准备运粮,并派人通报水路阮氏三雄,速来接应。”郭盛起身拱手接令,出厅吩咐小喽啰去了。
不多时,西门府中下人都到。西门庆勉励了他们几句,便先派一人去清河第一楼请武大郎,又派一人去北城外寻焦挺,再派一人去守备府上,寻陈小飞,同时向周秀送上自己归来的口信。几人去后,西门庆又对玳安道:“你也别闲着,便去咱们邻家,把花子虚给我请过来。”
待玳安去了,西门庆向屋顶上放声道:“屋上之人,可是陈小飞兄弟吗?”
人影一闪,屋梁上早跳下一个人来。西门庆身边护卫的小喽啰又惊又怒,正要上前擒拿,来人早上前拜倒在地:“陈小飞见过西门庆哥哥!兄弟只说瞒过了众人耳目,谁知却还是瞒不过哥哥!”
西门庆笑着挥退众喽啰,问道:“小飞兄弟,你怎的从房上进来啦?”
陈小飞道:“小弟先见城中进了兵,只说是哥哥做的案子通了天,官府派出了大队人马来擒拿家眷来了,因此先知会了焦挺哥哥,请焦挺哥哥去通知周守备,小弟便来府上,暗中探听备细,谁想到,来的人却是西门庆哥哥!我见哥哥正分派诸事,因此不敢下来拜见,没想到,尽管躲着不动,还是被哥哥发觉了。却不知,哥哥带领的是哪里的人马?”
西门庆便道:“如今我已经在投奔在水泊梁山晁天王那里,做了个头领,这次带兵来,就是接家眷的。小飞兄弟莫辞辛苦,且再跑一次守备府,切不可让周守备与咱们之间生出了误会,否则那可就好笑了。”
陈小飞喜道:“原来哥哥已经有了那等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却需带契小弟一把。”
西门庆笑道:“要成大事者,只患人才少。今日有小飞兄弟愿意助我,西门庆如虎添翼。现在事不宜迟,小飞兄弟且拿上这枝通行令箭,先往守备府上一行。”
陈小飞精神抖擞,大叫一声:“谨遵哥哥将令!”然后飞一样跑去了。
出门时,陈小飞正好和郭盛擦肩而过,郭盛一惊之下再回头,陈小飞早已经跑到了十丈之外,轻功确实了得。
郭盛呆了一下,回头便问道:“哥哥,方才那人是谁?如此轻功,小弟平生仅见。”
西门庆道:“他就是前些天我说过的陈小飞兄弟,他夜探都监府,虽中了蒋门神一击身负内伤,却依然挣扎着翻城越寨,来给我送信,这才揭穿了奸谋。若非这个义气深重的兄弟,暗箭难防之下,只怕哥哥我便要大大的狼狈。”
郭盛听了,赞不绝口道:“待陈小飞兄弟回来,我和吕方哥哥却要好生敬他三碗酒!”
屋外脚步声响,玳安进来禀报道:“爷,我把隔壁的花二爹请过来了!”
西门庆便道:“既然来了,那还通报什么?还不快快请他进来?”玳安急忙又跑出去,引进一个畏畏缩缩的人来。
见了此人,西门庆早大笑着站起身来:“花二哥一身可好?今日请你来,却有要事相商。”这正是:
前生风流盼你死,今世义气望尔生。却不知西门庆和花子虚欲商量何等要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018章 家园事休歇
花子虚是花太监的侄儿,家里也是个趁钱的,为人又是个喜欢宿花眠柳的风流性子,因此和从前的西门庆、应伯爵等一干小人臭味相投,也是十兄弟中的一份子。
西门庆死在丽春院,应伯爵布下圈套想要欺夺西门庆的家产,那假借据本来也有花子虚的一份儿的。但花子虚有个老婆叫李瓶儿,素来和吴月娘相处得最好,得知花子虚为了蝇头小利就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一气之下,只把花子虚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花子虚是个惧内的,被老婆灭了这么一道,哪里还敢吭气?
教训完了自家丈夫,李瓶儿又把应伯爵一干小人的奸谋,尽数告知月娘,卖了一番大大的交情。因此后来西门庆地府还魂,那些欺诈过西门庆的小人个个难逃报应,只有花子虚得以身免,心下庆幸之余,花子虚更惧内了。
就因为这一点香火之情,西门庆和花子虚家走得亲密。花子虚身子骨虚弱,西门庆经常派人,拣了生药铺里全须全尾的好人参,送到隔壁花府里去,给花子虚补身子,李瓶儿也经常有人事送过来,请月娘,两家处得确实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典范。
今天西门庆自己要上梁山了,这房子却是带不走的,因此西门庆想了,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花子虚。在《金瓶梅》中,自己觊觎李瓶儿的美色,将花子虚一计给葬送了性命,今世里既然要逆天改命,非得好好补报一下这个怕老婆怕出好运来的家伙不可。
因此一见花子虚进厅,西门庆就大笑着迎了上去:“花二哥一身可好?今日请你来,却有要事相商。”
花子虚是个胆小的,一路行来,见喽啰威武,进了厅,见郭盛雄壮,早唬得失了魂魄,见西门庆面色和气,心下略安了些儿,壮了胆子问道:“托大哥的福,小弟还过得去!却不知西门大哥叫小弟来,有何事吩咐?”
西门庆请花子虚落座后,便开门见山道:“花二哥,实不相瞒,兄弟在孟州城杀了狗官,做下了弥天大罪,这清河县是住不得了,因此投奔了梁山泊做了头领,今日带兵回来,一是搬取家眷,二是处理祖宅。”
花子虚一听,吓得小心肝儿梆梆直蹦,当下站起身来,陪笑道:“原来大官人成了西门头领了,弃暗投明,可喜可贺,小弟在这里给头领重新见礼了。”
西门庆想道:“这花子虚,真是老鼠胆儿,一吓之下,就口不择言起来。我有什么暗可弃?又有什么明可投?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当下将他按回座中,说道:“花二哥不必多礼。当初应伯爵那厮谋算于我,花二哥不与之同流合污,还仗义报信,我心中是深感的。因此今日一别,这清河县小弟只怕是再无缘回来了,小弟的这幢房子,不如便卖了给花二哥吧!”
花子虚一听,心下便叫起苦来:“罢了!这西门庆既然当了强盗,当然要抢人了。他知道我花子虚家里有两贯浮财,因此就借机勒索来了吧?以他从前那性子推断,此事十有九中!”
但想到外面那些小喽啰手中雪亮的刀斧,花子虚早已吓得百依百顺,当下颤着声音道:“西门头领若有吩咐,小弟无所不依!只求头领念在从前的情份上,略宽绰咱家一丝,也给小弟剩下些儿吃饭的资本。”
西门庆一怔,然后大笑起来:“花二哥,你以为我西门庆是要借机讹诈你吗?”
花子虚苦着脸,恭恭敬敬地说道:“西门头领哪里的话?既然头领要把贵宅‘卖’给我,花子虚也不敢不买——却不知头领作价几何?”
西门庆伸出一根指头:“非此数不可!”
花子虚胆战心惊地问道:“一万贯?”
看到西门庆把头重若千钧的一摇,花子虚一下子跪倒在地,哀声道:“西门头领开恩呐!小的若是腰里缠着十万贯,早就驾鹤西归下扬州去了,哪里还在这清河县里厮混?”
西门庆被这不学无术的花子虚逗乐了,急忙把他从地下搀起来,塞回座位后,笑道:“花二哥,明说了吧!这宅子卖外人,定要他十万贯;但卖你花二哥,只消一文铜钱!”
“腾”的一下,花子虚又跳了起来:“西门头领莫开玩笑!小的胆儿小,实在是经当不起!”
西门庆又把他按回到座位上去,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西门庆可是那等乱开玩笑之人?花二哥,把你装钱的荷包把出来我看看!”
花子虚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荷包掏出来。西门庆接过去一看,荷包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通宝,原来是李瓶儿怕花子虚有了钱就去花街柳巷胡作非为,因此才紧抽他的银根,不给他变坏的机会。
西门庆伸手捏了一枚铜钱在手,在手中掂了掂,笑道:“成交!这幢宅子,从现在起,就属姓花的了!”说着,将一堆的房契地契都塞进了花子虚的怀里去。
看着呆若木鸡的花子虚的眼睛,西门庆说道:“花二哥,当初你没有和应伯爵那一众小人来欺诈我,我心上就深感你,今日一别,好人有好报,这宅子,就当我西门庆给好人花子虚发的奖品了。人情天理,有何不可?”
花子虚发呆道:“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得去和我家娘子商量!对!和娘子商量!”
西门庆摇头,便送这位魂不附体的气管炎出门,笑道:“花二哥尽管请便,待李知县那边房屋交割的手续都办下来,经了官府的印信,这桩买卖,就彻底的成了,那时我再把官印文书都送进花二哥家里去!”
看着花子虚的背影,西门庆笑了笑,心中感慨道:“世界上终于有了一文钱的房地产了!”
花子虚身影刚刚消失,门外就又涌进几个人来。西门庆一见,喜上眉梢,那边焦挺早飞身上前,扑倒便拜:“哥哥在上,却想煞小弟了!”
西门庆扶起焦挺,又拉着两眼含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武大郎,笑道:“兄弟们且进厅中坐地,有要事相商!”这正是:
家有贤妻夫祸少,心存善念身福多。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19章 更把心事言语折
进了大厅坐下,西门庆将郭盛介绍过了,武大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西门仙兄,我二弟何在?”
西门庆道:“大郎哥哥听了休急,二哥已经去了二龙山入伙,如今我也在水泊梁山,做了头领多时了。今天回来,便是想问大家一句——可愿同我一起上梁山吗?”
陈小飞抢先道:“小飞愿同西门庆哥哥!”
焦挺也道:“咱们兄弟结义之时,立誓同生共死,小弟自然是唯哥哥马首是瞻。”
西门庆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道:“我这脑袋,什么时候变成马首啦?大郎哥哥,你的意下如何?”
大家哈哈一笑,武大郎略一犹豫,便断然道:“我自家的两个好兄弟都上了山落了草,我武植还有什么说的?富贵的日子,安享了这一年多,也不过如此!这便随了兄弟,去上梁山吧!反正走到了哪里,也不愁没有人吃我的炊饼!”
西门庆点头:“哥哥回到紫石街,同嫂嫂说起时,却须小心解释。兄弟们既要替天行道,就免不了要和官府势不两立,做出激烈事体来,哥哥嫂嫂必受干连,不如此时便见机远走高飞,多少是好。”
焦挺便道:“正是如此,但两位哥哥的清河第一楼,该当如何处置?”
西门庆道:“身外之物,无须挂怀。周秀周守备,临难护持我妻女,我意欲将清河第一楼交由他来管业,若他觉得难以独吃,便再加上贺提刑和李知县合伙共管,也耽误不了这座好大高楼的买卖。”
这时,来旺来兴等大家人,也自北门外开荒的地里赶回来了,都参见了西门庆,西门庆便对家中所有众男女说道:“今日我上山聚义,你们却大都是有老有小有儿有女的,若愿意跟我走这条路的,便随了去做个臂膀;若不忍离了乡土去受那惊惶的,今日我便还你等自由之身,城外的好地你们拣上几亩,钱财也拿上好些,过你们的安闲日月去罢,也算是你们在我西门家服侍一场!”
玳安听了,先当前跪下:“爷,小的从小跟着你,也十多年了。若离了爷身边,小的连日子都不会过。爷既然上山落草,玳安也便上山落草,生死都在一处吧!”
西门庆将他拉起,笑问道:“你可舍得下小玉吗?”
玳安红了眼睛,但还是毫不含糊地说:“舍不下,也要舍下了!守着老婆,哪里活得出人来?”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个娇嫩泼辣的喉咙儿喝道:“玳安你好!竟然如此狠心绝情!”玳安急回头时,却见小玉清泪两行站在那里。
西门庆笑着拍了拍玳安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且到一边儿重新思量思量去吧!”说着,大步上前,看着小玉身旁的月娘,柔声道:“娘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月娘怀中抱了李娇儿的灵位,眼睛定定地望着西门庆,那眼泪也不止两行的下来,但还是勉强抑制着,说道:“今日有客,我先入内去了!”
身后有跟随的家人递上一张拜帖来,西门庆看上面写着周秀的名讳,便吩咐一声快请,然后梁山的兄弟们都先回避了,换成西门府的家人侍候。
须臾,早见周秀和春梅前后行了进来,周秀一身家常打扮,春梅怀里抱着个婴儿,见西门庆在庭院中迎接,二人紧走两步,来到西门庆身前,男不作揖,女不万福,都是跪倒便拜,异口同声:“见过恩公!”
西门庆赶紧将周秀搀扶起来,笑道:“南轩兄,何必跟我客气?还不快将尊夫人扶起来?这风地里,大人吃得住,孩儿如何吃得住?”
周秀和春梅听了,顿时也顾不上客气了,急忙站起,随了西门庆入厅落座。
西门庆先笑问道:“男孩儿女孩儿?”
周秀笑得合不拢嘴:“是个男孩子!周家有后,全仗西门大官人保的好媒,我周南轩却是个知恩义的,不管西门大官人做了什么,我都只认你是我周家存亡续绝的大恩主!”
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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