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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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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都有,有做得极尽精致的文字,更多的是粗鄙痛快的诅咒谩骂,梁中书只略看得几眼,便心如芒刺。

“罢了!罢了!我梁世杰为官一任,终于造腐一方,今生今世,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梁中书颓然坐在书房中长吁短叹。当年他一榜进士出身,在放榜的时候被多少王公富宦在榜下捉婿,到底还是蔡京将他这个金龟钓了去。梁中书只说从此可以少奋斗十年,谁知到最后却混了个遗臭万年!早知今日,当初自己就不该动心于蔡京的权势而鬼迷心窍,娶了这么个祸害回来……

正悔不当初之时,五百里急递送到,打开一看,头一封是枢密院行文,调动了八路军马往青州城下助力,帮着梁中书讨伐呼家将逆贼。不用问,这八路军马就是蔡京给女婿弄出来的福利了。

梁中书虽然回师大名府,但他身上还受着讨伐呼家将的诏命,大名府不得久待,还得往青州去。但偏偏蔡氏不消停,接二连三地折腾出一个比一个更大的漏子来,让梁中书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但看了第二封信,梁中书不由得仰天长叹。蔡京在这封信里洋洋洒洒又将梁中书痛骂了一场,数落他全忘了蔡府提拔之恩,图虚名而弃实利,只顾在河北盐务一事上行小仁,却成了国之大贼。如今朝廷事繁,入不敷出,蔡京身为国之忠臣居于相位,已经操碎了心,河北盐务若能收私为公,必然可以给朝廷开一条财源,乃是天大的善政,此改革之举,势在必行!最后,蔡京勒令梁中书不得从中作梗,否则必有天外雷霆!

蔡京信中,语气虽厉,但一字也没提到蔡氏,实是公而忘家的楷模。倒是大舅子蔡攸的信中,委婉客气地就他们夫妻的家事劝和了几句,最后话题一转,说妹父在青州替官家主征伐,任重事繁,河北盐务只怕一时照料不来,自己手下有两员干吏,一个叫吴天良,一个叫穆有德,若梁中书能对他们破格任用,河北盐务必然万无一失。

梁中书当然深信大舅子推荐的人必然万无一失——都被他们贪污了,还有的“失”吗?掷信于桌后,梁中书长叹道:“河北百姓终将食贵盐矣!只可恨梁某人在河北一腔心血,虽多有善政,今日轻轻葬送于……之手!”

正万念俱灰的时候,梁伟锁影子一样轻轻地溜进来,低声禀道:“老爷,有大名府绅衿士庶,联名求见,领头的是那号称河北三绝的玉麒麟卢俊义。”

原来,河北盐务改革的风声越传越紧,越传越真,满城的大财主、大商人听了,有一部分想搭车发财的人就蜂拥去走蔡氏的门路,但还有一部分人位卑未敢忘忧民,遂齐集于卢俊义府上,商量此事。

卢俊义慨然道:“自本朝定鼎以来,河北人民食自由之盐已有二百年,岂可废于一旦?我等都是河北人,当拜见留守大人,好生跪恳才是!若能侥幸免此恶政,也省了河北百姓多少苦楚。只消百姓念着我们这一点微功,人人帮衬下,又做二十年赚钱的买卖!”

众人齐声称是。这时却有卢俊义的管家李固道:“还望恩主三思而后行。小人重金探听明白了,这河北盐务之所以倒行逆施,却不与留守大人相干,皆因留守夫人瞄上了这一路横财,所以才风风火火地办了起来。若是留守大人之意,还有三分挽回的余地;但既是谋出于留守夫人之心,恩主与诸公还是莫去讨嫌的好,事做不谐,反遭人怨恨,非君子避凶趋吉之道也!”

李固办事是办老了的,众人听他说得有理,一时间面面相觑,都矮了半截,各有退意。卢俊义却摇头道:“我等在座者可算是河北绅衿领袖,盐务事一发,多少眼睛盯着我等。若在此处缩了头,平民百姓倒也罢了,可鄙薄了那些绿林好汉又当如何?他们只消聚起流民多劫咱们几辆货车,就够咱们喝一壶的。”

听了卢俊义之言,众人如梦初醒。

卢俊义又道:“留守夫人为人,通国皆知,只消厚礼献上,便有唾面自干的胸怀,纵然一时得罪了她,却也是有限的。说不得,咱们今日只好做一回沽名钓誉的小人,且往留守大人府上一行,事成与否,各尽本心,回来后顶多往留守夫人座下打点一番——却不是左右逢源?”

众人听了都喝彩:“果然是做大生意的卢员外,恁的好算计,我等不如也!”

卢俊义便牵头道:“既如此,去来去来!”

于是众人簇拥了卢俊义,一齐往梁中书府上而行。

卢俊义这个人,梁中书是很赏识的,倒不是因为此人年年给蔡氏进供,理所当然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是因为卢俊义这个人有能力,梁中书暗中委托他往北地契丹走私过几次军马,每回卢俊义都凭借深厚的人脉、高超的身手履险如夷,圆满完成任务,梁中书以此信重他。

若不是卢俊义家财广有,不必为五斗米而折腰,有梁中书的抬举,他也早在大名府中做个武官多时了。

听到是卢俊义带人拜访,不用见也知道他们的来意。梁中书本待推病,但转念一想,还是叹了口气下了一个“请”字。

众人入厅拜见了梁中书,卢俊义便代表众人把河北父老的民意申讲了一遍,最后道:“还望大人善念天心,能与圣上进言,免了河北百姓这一番劫难。”

梁中书是个知道感恩的人,面对着这些人时尽管他有满心的委屈,但还是守口如瓶,没有藉着抱怨将蔡京、蔡氏等一干人卖了出去。既然河北盐务的改革已是板上钉钉再回不了头,他索性一肩挑起,反倒过来劝说这些人道:“盐务之事,朝廷自有明断,这里不必再议。倒是你们先未雨绸缪的好。我不日便要往青州去,在此之前,先把河北四镇来年的盐引都批给你们,有你们操持着,纵然食盐官卖,河北百姓也能少花几个钱儿!”

众人听了,无不意外。他们此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早已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没想到不但没有撞一鼻子灰,还得到了盐引!若此举也在卢俊义算中,那卢员外真乃陶朱公再世的奇才了。

卢俊义不动声色,引着众人拜辞了梁中书,回家后就让管家李固赶紧备一份重礼,去往留守夫人门下馈送。

李固拿了礼物,来到梁府后门,给把门的人递了常例钱:“请管家梁爷来此说话。”

梁府看门的都认得李固是北京城里卢大员外手下第一个得用的大红人儿,又落了他的钱,所以殷勤招待。李固在门口的红漆凳子上坐不到一刻,梁伟锁早已得信健步而出,大笑道:“李兄,一向稀行!”

李固笑道:“正因稀行,这一向疏阔得紧,今日特来整顿往常家风——却不知梁大人可肯赏面乎?”

梁伟锁道:“固所愿,不敢请耳。”

二人齐声大笑着,往大名府城中最繁华的翠云楼上去了。

上楼拣个僻静的齐楚阁儿坐定,小二哥送上酒菜,李固梁伟锁只是说些闲话,待都有了几分酒意了,这才开始推心置腹起来。梁伟锁便道:“李兄此来,必有深意!”

李固便拍着桌子,浮了一大白,叹道:“果然瞒不得梁大人!”

梁伟锁猥琐地笑着,将一胸新染的酒渍油腻拍得山响,慷慨激昂道:“李兄和我是过命的交情,有事尽管吩咐,我若牙崩半个不字,雷打击我(鸡窝)!”

李固又灌了自己一碗酒,盯着梁伟锁,却不说话。

梁伟锁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急忙催促道:“李兄有话便说,看我怎的?”

李固吐了一口长气,慢慢地道:“不行,这事干连太大,非我所敢言,我要再饮美酒三升,以助胆气!”

梁伟锁听了,心中大奇,却不知李固卖的是甚么关子。这正是:

皆因苍天生鬼魅,方使大地走虫蛇。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6章 出首

李固自斟自饮半日,这才转眼看着梁伟锁一笑:“梁大人,小的方才失态了!”

梁伟锁歪着头打量着李固:“李兄莫非醉了?”

李固呼出一口浓浓的酒气,凛然道:“我有口中言,欲传心腹事。梁大人切莫视小人所言为醉话,此事性命交关,要紧要紧!”

梁伟锁听李固说得郑重,亦是一凛,把歪了的头又竖正了,追问道:“甚么性命交关?李兄快说!”

至此时,李固终于把前戏铺垫足了火候,这才石破天惊道:“梁大人可知,留守夫人性命存亡,只在眼下?”

梁伟锁一听,霍然立起,随即又缓缓坐下,寒着脸摇头道:“李兄切不可危言耸听!”

李固象王八咬人一样,不松口地盯住了梁伟锁的眼睛正色道:“小人所言,句句是实!大名府中,有人一夕之间,失财五十万贯,所以心下不甘,就弄出种种明暗的手段来,想要妨碍贵人性命……”

梁伟锁听着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李固说什么要借美酒壮胆,原来他要在自己面前出首他自己的主子卢俊义,所以才举动间颇带癫狂之气!但想想李固的话语,梁伟锁不禁又有些狐疑起来,踌躇道:“李兄,酒不可乱喝,话不可乱说。卢员外是大名府头一个财主,五十万贯对他而言,九牛一毛罢了,怎会迁怒于我家夫人,甚至于想要害她性命?”

李固抗声道:“梁大人,小人本是卢俊义家中都管,有甚么天打雷劈,亏负主人处?何必平白无故,径自来诬告于他?卢俊义虽然号称大名府首富,但这些年来,外面看着风光,内里却早已经渐渐垮了下去,寅吃卯粮,已非一日。小人在他府上,来往帐目做得明白,如何不知道其人的底细?”

梁伟锁听李固说得有理,不由得信了三成,点头道:“原来如此!”

李固趁热打铁道:“如今的卢府上下,已经是一个空架子,前日犒军,从他这里乐捐了五十万贯,几乎掏空了卢俊义的家底儿!常言道狗急跳墙,卢俊义这厮也是被逼得狠了,他又是高来高去、陆地飞腾的练武之人,心性素来叵测,索性便孤注一掷起来!”

梁伟锁平日多听闻达、李成盛赞卢俊义武艺,二将皆自愧不如,此时听李固说得重了,心下也慌起来,连忙问道:“他怎的个孤注一掷法儿?”

李固把头伸出阁儿外面张了张,确定四下无人,这才缩回低声道:“如今河北盐政要出新令,卢俊义趁着民怨沸腾之时,便煽动了一批人,只说新盐政是留守夫人从中作梗之故,今日往留守相公府上给夫人忝堵。这还不算,这卢俊义胆大包天,在府中暗备兵器,欲仗着本身武艺,行那小人不敢言之事——梁大人,小的虽出身卢府,却是奉公守法的人,卢俊义他大逆不道,却与小人无干啊!”

梁伟锁听李固说得情切,终于信了个十足,一时坐立不安,起身道:“李固,你可敢官前出首?”

李固斩钉截铁地道:“小人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誓要跟那卢俊义撇清关系,便见了官,小人也是这般说!”

梁伟锁便道:“此刻光天化日之下,那玉麒麟卢俊义在大名府有家有业,便是十分本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家夫人不利。赶这个空儿,我先带你去夫人面前问个明白,由夫人作主,多派公人去缉拿凶徒!”

李固赞道:“梁大人临危不乱,果然是干练之材!”

当下算还了酒钱,梁伟锁急带李固入府,先见了如花凤姐两个心腹大丫头。二婢听到有人要来行刺蔡氏,都唬了一跳,急忙屁滚尿流地向蔡氏通报了。

蔡氏却是个泼辣的,得宠于梁中书的侍妾她都亲手打死过好几个,是亲身经历过人命的大拿,所以当听到有人想来暗中对自己不利时,却不惊慌,只是冷笑。

当下吩咐道:“猥琐儿,将那姓李的给我带进来!”

梁伟锁谏道:“夫人,这内宅重地,外男怎可擅入?若因此坏了夫人清誉……?”

蔡氏不耐烦地把桌子一拍,喝道:“你这话,直似放屁!有人想来行刺老娘,这是多大的事体?若不问个青红皂白,老娘怎能安心得下?休要啰嗦,只给老娘带人去!老娘面上立得人,拳上跑得马,是响当当的婆娘,不戴头巾的男子汉!行得正立得直,有甚么顾忌处?”

梁伟锁听了再不敢言,出去将李固带进来。李固一步登天,趴在了地上,莫敢仰视。

蔡氏跷了脚,坐在中间品茶,如花凤姐左右侍奉,正眼也不瞧李固一眼,半日后方道:“我听说书的女先儿们唱过咱们大名府的风俗,叫甚么‘玉麒麟立雪齐腰’,说的是北京卢俊义员外在某年寒冬齐腰深的大雪里,救了一个冻倒之人的性命,并抬举他做了府上都管,被救人知恩图报,从此如何如何替主子卖命尽忠的事——你就是那个被卢俊义救过的李固?”

李固叩首道:“正是小人!”

蔡氏把桌子一拍,独脚直跳了起来,大叫道:“果然正是个小人!卢俊义在你身上有天高地厚之恩,你不思报答,反倒来老娘这里出首!这种不长进的事体,你也学着某些忘恩负义的杀材做了出来,摸摸你头上的脑袋瓜子还有吗?”叫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李固被蔡氏镀了富贵气的凶悍一逼,魂胆俱丧,用力把头往地上碰去,只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万幸这屋子里的地板上铺了大食国来的厚毯,否则李固早把自己的脑门儿碰碎了。

蔡氏冷哼一声,又喝问道:“你这厮恩将仇报,却又是仗了谁的势来?!”

李固早已落胆,闻言赶紧顺竿爬道:“小的原是读书人,忘恩负义的事,如何做得出来?今日不避毁誉来夫人面前出首,确实是有人主使!”

蔡氏把眉锋一挑:“有人主使?那么卢俊义凶心行刺之事,是你诬告了?”

李固急忙又磕头道:“夫人明断,卢俊义密谋行刺是实!只是此事瞒不过他家娘子贾氏,贾氏深明大义,不愿与卢贼同流合污,因此遣了小人来出首。”

蔡氏“哦”了一声,面上神色变幻,突然冷笑起来:“李固,你既然要出首,为何不先去官衙,却来寻我家猥琐儿?”

李固愣了一愣,方反应过来“猥琐儿”就是梁伟锁梁管家梁大人,然后才恭声道:“夫人啊!如今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卢俊义把衙门上下都喂熟了,我若上官府去举报他,那是自投罗网,只怕转眼就会被杀人灭口。只有寻到夫人门下,这才是万无一失!”

蔡氏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悠然道:“李固,听你所言,卢家那个贾氏,竟然是个大义灭亲的女中丈夫了?”

李固赶紧道:“回夫人,贾氏聪明贤惠,温柔可亲,知书达礼,通晓大体。卢俊义妄想对夫人不利,是多大的罪名?贾氏岂肯与此独夫同败?遂暗命小人,赍了一包袱金珠,来求见夫人。一是出首,二是乞请夫人只罪卢俊义一人,饶了卢府其余人等的性命!”说着,将一个临来时卢俊义给他准备的锦缎包袱高高地举了起来。

如花凤姐接过来,在蔡氏面前打开看时,锦盒里耀眼生花,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纵然蔡氏眼高,也有几件颇能惊心寓目者。蔡氏赏玩半晌后,点了点头,如花凤姐将礼物收起。

蔡氏这才向李固说道:“劳你家贾氏夫人费心,可客气得紧呐!”

李固不敢抬头,但听到蔡氏语气中多了春风一般的温暖,心中大定,脸上忍不住露出得计的笑容来,恭声道:“区区薄礼,实在配不上夫人的身份,还望夫人恕罪。”

“这礼物却也不薄,买平常人一条性命,已经是足够的了!”蔡氏悠然道,“但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李管家有以教我。”

李固急忙叩头道:“夫人言重了,便请示下。”

蔡氏森然道:“我只奇怪一事——卢俊义密谋行刺,这是多大事体?贾氏就算要出首,张三不派,李四不派,却偏偏捡中了你这个卢俊义的心腹!她难道不怕你阳奉阴违,转脸便在卢俊义面前出卖了她?”

李固如雷轰顶,全身颤抖,爬在地下一时作声不得。

耳中只听蔡氏冷笑道:“你区区一个管家,能有多大的担当,居然就当起你家主母的家来?贾氏平日里给了你甚么好处,能让你舍了主人的救命之恩,知遇之德,却跑来这里舍身破命地出首?”

李固涩声道:“小人……小人……”一时间胸中惶恐焦急之下,心乱如麻,语不成句。

蔡氏又把声音放缓道:“李固,本夫人是不受人欺的,谁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叫他全家都死!但人皆有好奇之心,你和你家主母之间,似乎很有些隐情啊!只消你如实说了出来,我开天高地厚之恩,免你瞒诈之罪!”

见李固还是踌躇不答,蔡氏一下子变了面皮,戟指着李固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你以为你不说,本夫人就查不出来了?只消和卢俊义当面对质,不怕分不出是非清白!那时水落石出,你这厮背主,问个充军;半路上结果了你性命!贾氏背夫,坐个木驴游街后,十字路口吃千刀万剐!黄泉路上,你们这对奸夫恶妇有缘再凑到一起去快活吧!”

李固此时再撑持不住,叩头如捣蒜:“夫人开恩,小人愿招!”

蔡氏回嗔作喜道:“这才是个知机的人!你只消老实说了,多少是好!”

于是李固涕泪齐下,将卢俊义如何救了自己,自己如何在卢府中做到都管,卢俊义如何醉心武艺不好女色,贾氏如何闺闱寂寞,自己如何趁虚而入……尽都说了一遍。

蔡氏听得津津有味,满面红光,真比听了一部大书还要兴奋。说到关键处,蔡氏不时插话,于诸般细节处精益求精,反复搜求,务要李固说得尽善尽美。还好李固是读书人出身,肚中颇有几两墨水,言语中龙虎皆能从骨里瞄出,听得蔡氏大是畅意。

终于说到今日,卢俊义如何命李固前来结好蔡氏,李固恋奸情热之下如何灵机一动妄图构陷卢俊义,翠云楼中李固如何危言耸听打动了梁伟锁,谁知事到临头,却瞒不过面前的蔡氏夫人去。诸般缘由,尽都叙述得一清二楚。

梁伟锁一直在门边垂手侍立,听到自己被李固玩弄于唇舌之间,愤愧无地,赶紧跪倒向蔡氏请罪。

蔡氏洞悉奸谋,正在兴头上,也不责怪梁伟锁,轻飘飘地一挥手道:“念在猥琐儿你平日里赤胆忠心,今日便饶你这一回。此后办事,却要仔细!再敢信谣传谣将这等欺心罔上的混帐行子弄进府来,小心你的皮!”

梁伟锁听了,面上感激涕零,许下了血盆誓愿,要今生今世为夫人效忠。最后指着簌簌发抖的李固问道:“夫人,这厮该当如何处置?”

蔡氏打了个呵欠道:“我答应了他,不与他计较的。本夫人金口玉言,说了岂能不算?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将他关到水牢里去,叫他长长记性!”

梁伟锁大喜,将李固横拉竖拽了出去,叫健仆将李固扔进府里的水牢最深处受苦,方出自家被愚的一口恶气。

待发落已定,蔡氏却又将梁伟锁叫到面前,绷着脸吩咐他道:“李固此人,我还有用。猥琐儿你点到为止,也就罢了,休要伤残了他的根本!”

梁伟锁听了,唯唯连声。如花却道:“夫人,李固是个反面无恩的小人,卢员外那般厚待他,他今日却想着谋人家,占人妻,害人命,真人中畜类!夫人若信用此等不忠之辈,只怕会有后患!”

蔡氏笑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马拉车,猫辟鼠,狗照门,鸡下蛋,畜牲也是有用的!待李固替我赚来千万贯横财,那时——别有计较!”这正是:

毒手之中逞毒手,黑心里面见黑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57章 燕青

蔡氏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卢俊义纵然是冤枉的,但机会难得,正好借刀杀人,让李固出首,致卢俊义于死地,卢家的千万贯家财就姓蔡了。

当然,巧取豪夺,吃相太过难看。妙在有李固这个原卢府都管在,杀了卢俊义这腔肥猪后,贾氏主内,李固主外,正好由这对奸夫恶妇负责将卢俊义名下产业接手运作起来,蔡氏只要抓着他们的把柄,每天安心数他们孝敬上来的钱财就行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卢家的财产也就被蔡氏的心腹人侵润得差不多了,那时再一脚把李固贾氏踢到一边,替屈死的卢俊义伸张正义,那时这河北百姓,还不交口称赞留守夫人英明吗?

当然,跟李固不能这么说。蔡氏温言许诺,只要李固配合着将卢俊义算计了,并献出卢家一半家产,就保举他接掌卢家另一半家业,还能与贾氏双宿双飞。李固刚在水牢黑狱里浸了一遭儿,已成惊弓之鸟,只恨不能早离了这人间地狱,听到蔡氏安抚之言,一头扎在了地上,几乎将脑门子磕碎,口口声声“愿为夫人效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梁伟锁以梁中书的名义,请卢俊义过府议事。卢俊义不疑有它,依约而来,轻轻松松就被蒙汗药放倒了。武艺冠河北的玉麒麟万万也没想到,官府动用起这等下三滥的贼寇手段时,竟然更加的纯熟,他一个安分守法的商人,到此时便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却又往哪里施展?

蔡氏一不做二不休,这件事索性连梁中书都蒙到鼓里去。梁中书一来要准备再赴青州进剿呼延叛军,二来要应付河北因盐政改革冒出的民乱,一时间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蔡氏这里弄出的小动作?

李固回家,知会了贾氏,二人统一口径,只说卢俊义在梁中书幕下参赞军机,准备随军进剿青州,将卢府上下瞒得铁桶一样,只等梁中书前脚去青州,后脚蔡氏就处置卢俊义,杀人夺产。

做出这恁大的事体后,李固先惶恐了两天,但看到自己居然将万人瞒哄得密不透风,就渐渐轻狂起来,白天是李都管,晚上就钻进贾氏的屋子里享起员外爷的福了,宅里虽有些下人闻到些声气,但贾氏大把钱财洒下来,各人得了好处,统统成了聋子瞎子。

这一日李固正和贾氏白昼调笑于画窗之下,忽有心腹家丁来报:“主母,李都管,不好了!燕青燕小乙哥!他他他……他回来了!”

李固和贾氏一听,唬得面色更变,从丹田里直滚上怵惧来。卢俊义府中第一个得用之人却不是李固,而是燕青。这人是卢员外府中奴仆的家生儿子,父母已双亡,卢员外从小将他养大。为见他—身雪练也似白肉,卢俊义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刺得遍体花绣,却似玉栏杆上铺着软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

这燕青除了一身好花绣,更兼吹的、弹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他从小跟卢俊义各路军州跑买卖,亦说的四方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于聪明灵巧外,更苦练得一手好弩箭,箭到物落,万无一失。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这么个风流倜傥的人儿,大名府中无人不爱,因此人们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因他排行第二,又叫他小乙哥。

数月前,卢家所属的海船要从登州放船到倭国去,诸事千头万绪,卢俊义便派燕青前往打点料理。李固本以为燕青是少年浪性,乍离主人家少了管束,还不在外面游荡个猴年马月?谁知燕青这就回来了。早知他这般神速,李固未必便敢萌出陷害卢俊义的胆子。

李固知道燕青生就的九转琉璃眼,七窍玲珑心,有他在府里,自家奸谋败露是指顾间的事。那燕青却是真正的对卢俊义忠心耿耿,那时他翻了面皮,自己的人头保准要被割下来挂到大名府最高的旗杆上,天王老子来了也解救自己不得。

“怎的好?怎的好?”李固打发了家丁下去,在贾氏面前团团乱转圈子。

贾氏勉强镇静道:“你莫慌,咱们后面有蔡氏夫人撑腰,怕他一个小小的奴生子么?”

李固闻言,略安稳了些。贾氏一声令下,摆足了主母的姿态,命人专唤燕青进见。

燕青风尘仆仆地进来,跪倒在贾氏窗前,恭声道:“小乙见过夫人!”

李固在旁边侍立,见燕青谨守仆下礼节,又跪倒在那里,胆气又壮了几分。

贾氏却也不敢太过无礼,赐燕青起身坐了,然后在窗里说道:“今有留守大人礼贤下士,请老爷入府随军参赞军务,共剿青州,已数日未曾着家了。登州商船事务,你便在这里与我和李都管说了吧!”

燕青应了一声“是”,然后打开随身的簿记,跟贾氏李固报帐。李固很想从帐目中揪出燕青的小辫子来借题发挥一番,但燕青身正不怕影子斜,帐目自然十严,李固爬在帐本上,把鼻子尖儿几乎磨破,却也没捉着半分破绽。

反倒是燕青暗暗点头:“李都管没有因我是主人亲近人而废事,如此仔细,实是主人之福。”

帐目交接明白,贾氏发话道:“小乙远路辛苦,这便下去好好歇息吧!”

燕青却道:“却不忙歇息,小乙有当紧事,要同主母商量!”

贾氏李固疑心生暗鬼,一见燕青面色郑重的样子,都是心上打鼓,贾氏壮起胆子道:“你待怎讲?”

燕青道:“小乙这回在山东道上,倒见识了好一番大热闹。呼家将反叛,梁山支援,青州三山好汉群起响应,朝廷进剿,几路人马在青州城下搅得天翻地覆,连我大名府都牵扯了进来——主母可识得其中厉害吗?”

贾氏妇道人家,只对风月食髓知味,哪里晓得这等江湖事?闻言道:“甚么厉害?”

燕青叹气道:“如今青州城下,以梁山好汉为首,却不是好惹的。我探得青州鏖兵,梁山屡胜,数日前官兵队里虽来了曾头市的曾家五虎和史文恭,斗将胜了梁山数阵,但却被呼家将大驱连环马,大破官军一阵。何况我听说留守相公亦在梁山西门庆手下屡战屡败,计穷于青州,身擒于马陵道口——这等强寇,咱家避之唯恐不及,如何可以投身官府去招惹他们?”

李固终于捉着了理,叫嚣道:“小乙哥!你这话却不对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家虽然是生意人,但轮到为国出力的时候,却也不能畏首畏尾啊!”

燕青摇头道:“李都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梁山只知劫掠百姓,荼毒人民,我等自然要助力国家与其周旋到底;但梁山做的却是替天行道的事,得人心,顺民意,轻捐薄税,商旅通行,所在大治,咱家亦赖其利。反倒是我亲眼见到,莘县百姓被大名贪官污吏逼上了梁山,这几日河北路上吵嚷的都是盐务改革之事——如此倒行逆施,还想着剿灭梁山,岂不是抱薪救火?主人一向见事极明,此番怎地卷进了留守大人的幕府?”

李固暗暗将燕青诽谤朝廷之言记在心里,准备往蔡氏面前告发。贾氏却叹了口气说道:“卢家根在大名,却是身不由己。”

燕青起身道:“本来想请主母劝主人,这梁山是剿不得的,否则空留千古骂名不说,咱家南边路上的生意也莫想做了——不过主人既然不在家,今日已迟了,小乙明日且往留守大人府上走一遭,请主人诈病,回家深藏,正是明哲保身之道!”

贾氏李固听到燕青要往梁中书府上去,顿时庙里长草慌(荒)了神,勉强打发燕青下去歇息,李固转身就往梁府后门里去报信。

先见了梁伟锁,说了备细,梁伟锁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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