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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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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二龙山负荆请罪,小弟心上也舒坦些!”

晁盖听了大笑道:“咱们梁山,这回做了赔本买卖。武松兄弟来了梁山不但没留住,反倒把扈家三娘子赔出去了。四泉兄弟你在向二龙山鲁大师、杨提辖负荆请罪之前,先得向咱们梁山众弟兄赔罪才是!”

众人听了大笑,纷纷向西门庆灌酒,一片嚷乱中林冲起身道:“小弟自从与智深哥哥一别,已有年耳。何况二龙山上还有我的记名弟子操刀鬼曹正,多年不见,心上也着实挂念。因此小弟跟天王哥哥讨道将令,准我与四泉贤弟、扈成兄弟一起往二龙山走一回,也算了结了小弟的一番心愿。”

晁盖听了点头道:“这正是公私两便的事,小兄我如何不依?待到了送亲之日,林冲贤弟与四泉贤弟、扈成贤弟一起往二龙山走一遭便是!”

诸事议定,一座皆欢。第二天寻来阴阳先生捡了黄道吉日,梁山上张灯结彩,为武松和扈三娘完婚。

大家热闹了几日,送亲事也准备完毕。扈三娘开了脸做了新妇人,再不是昔日闺女模样,分别时更是扑在母亲怀里哭得哽咽难言。还是扈太公劝解道:“丫头啊!梁山和二龙山离得又不是天遥地远,你日后多回几次门,远胜过猴在你娘怀里掉泪了。还不起去?莫惹旁人笑话!”

口里数落着女儿,却又拉了武松在一边,叮咛了多少话语,武松一一点头遵领。

日头已高,众人上路,梁山众好汉把武松扈三娘夫妻两个送过金沙滩自回,西门庆、林冲、扈成则带了礼物,与武松、扈三娘、施恩、铃涵去往二龙山。

到了山下,却见二龙山也是披红挂彩,待见到武松的身影,巡风的小喽啰哄一声,一群人涌上来讨喜钱的同时,便有伶俐的往山上送信。鲁智深、杨志和其他头领听说是武松娶亲回来了,同行的还有梁山故人,赶紧下山迎接。

武松见了鲁智深、杨志等人,倒好一阵近乡情怯的羞愧,急忙拉着妻子舅兄拜见过了众人。大家见武松再不是当日头陀打扮,扈三娘又是那般花容月貌,无不点头夸奖:“真是好一对璧人!”

林冲在后方含笑而观,终于忍不住叫道:“智深哥哥,沧州一别,可想煞小弟了!”

鲁智深闻言大喜,大叫道:“哈哈!原来是我林冲兄弟来了!”急扑上来抱住,咧开了嘴大笑。林冲便告饶道:“哥哥且小些用力,兄弟可不是那垂杨柳,若再这样拔时,脊椎骨便要断了!”

早有操刀鬼曹正抢上来,向林冲拜倒。林冲急忙扶起,二人四目相对,想起世事无常,师徒二人竟在此地相聚,都不禁伤感。杨志见二人皆红了眼圈儿,便打岔道:“林教头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梁山脚下曾经的对手吗?”

林冲急忙转身与杨志见礼,说起当年旧事,都是不胜唏嘘。

他们寒暄已过,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站在最后的西门庆身上。鲁智深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不敢请教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这一问不打紧,却要教:

禅杖横拖来水浒,朴刀斜曳上梁山。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5章 好汉肝胆相照

鲁智深问起西门庆姓名时,张青、孙二娘夫妻两人也闻讯赶来了,一见西门庆,二人大喜,正欲厮见时,却听鲁智深问起,张青便笑道:“好教大哥听了欢喜,这一位,就是咱们京东两路、山东道上首屈一指的英雄——三奇公子西门庆!”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而振奋。鲁智深已经料到八分,再得张青一印证,当真是心花怒放,大笑道:“啊哈!原来是神交已久的好朋友来了!洒家花和尚鲁智深,这厢有礼!”说着上前便剪拂于地。

杨志也冲上来纳头便拜:“三奇公子当年义气为先,还了俺家传宝刀,此恩无日或忘。今日来到咱这二龙山,别的没有,就是这两个穷头!”

二人皆行大礼,西门庆急忙拜倒相还,说道:“小弟亦久仰鲁大师、杨提辖的名头,常怀渴望。前次想要上贵寨来拜会,偏有冗事节外生枝,累赘了身体。今日借着我家二哥成亲的契机,冒昧前来,终于得见尊颜,万千之喜!”

三人拜得数拜,站起身来,这时二龙山其他头领都上来参见。鲁智深便道:“此处不是交心的地方,便请三奇公子往咱荒山上歇马,兄弟们早晚也好讨教!”

西门庆连连摇手:“甚么讨教?如何当得!小弟此来正要讨扰一番,倒是真的!”

当下二龙山小喽啰击鼓吹笙,众星捧月一样簇拥了西门庆上山,进宝珠寺大殿坐定,鲁智深便吩咐杀牛宰鹅,抬上好酒,整顿筵席为梁山众人接风。

酒席上,西门庆先谢罪道:“为了赚二哥往梁山成亲,小弟胡言乱语一番,倒扰得贵山天翻地覆,还赔上了一株珍贵的灵芝,却是小弟鲁莽了!”

鲁智深大笑着挥手道:“鲁莽姓鲁,酒家也姓鲁,正合五百年前是一家,一家人就休说两家话!但得西门兄弟你无恙,一颗灵芝又算得了甚么?”

杨志也道:“咱们江湖好汉,若有一利器在手,平添一倍功夫,但得一口宝刀,谁肯相让?偏偏就有西门兄弟你仗义,还了洒家的家传宝刀——与你的义气相比,那株灵芝还真算不得甚么!”

众人齐声喝彩:“这话说得是!”

鲁智深又笑道:“若不是西门兄弟施计,武二弟哪里讨得这门好亲事?新娘子,既然来了俺们这穷山,却比不得梁山那八百里的畅亮,只愿你夫妻同心,可休要叫苦!”

扈三娘忙起身道:“鲁大哥说哪里话?二哥在哪里,小妹自然随在哪里。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有甚么称得上辛苦的?”

鲁智深拍桌大叫:“说得好!洒家敬弟妹一碗!”说着豪饮一碗,正想说“弟妹随意”,不想扈三娘仗着新婚燕尔的锐气,骨咚咚也干了一碗,喝得丝毫不动声色。

众人见了,既惊又喜,鲁智深大乐:“这个弟妹又是个爽快的!换海碗来!”小喽啰答应一声,二龙山拼醉大会就此正式拉开帷幕。

武松本来跟西门庆、鲁智深、杨志一桌,但不久后二龙山一班酒精锻炼的酒鬼们摆开车轮阵,将飞天虎扈成首先灌倒,林冲亦是摇摇欲坠,扈三娘也已经喝得秋波斜视,粉面通红,武松心疼妻子,赶紧过去帮着挡酒去了。

西门庆、鲁智深、杨志指点着武松的背影哈哈大笑,大家抱着酒坛子从大殿里出来,又换了个透风的地方继续痛饮说话。鲁智深兴起,甩开僧袍,露出一膀子好花绣来,杨志和西门庆也豁了怀,大家把酒指点江山,豪情潮涌。

天色渐晚,一轮明月悬头,山寨中的笑语声慢慢地弱了下去。西门庆晃晃头,暗想道:“宋朝的酒虽然度数低,等闲喝不醉人,但喝多了却也撑得难受!”看看鲁智深、杨志时,二人虽然有了醉意,但眼神依然清亮,西门庆忍不住暗叹道:“果然是关西好汉,杀得人,灌得酒!”

猛然想起一事,便把酒坛子一放,向鲁智深、杨志二人道:“两位哥哥,小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鲁智深便摆手道:“四泉兄弟有话尽管说!咱们以后,有什么说什么!”

西门庆便拱手道:“那小弟可就得罪了!我听二哥说,青州害民狗官慕容彦达对二龙山常怀虎视,每欲鲸吞,今晚月色甚明,山寨里弟兄们若尽数吃得醉了时,那狗官突然发兵来袭,如何是好?小弟交浅言深,还望两位哥哥恕罪!”

鲁智深和杨志对望一眼,杨志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叹道:“鲁大哥,枉你我兄弟二人做了半世军官,却当不得四泉兄弟醉后的智谋,岂不惭愧?四泉兄弟说的都是金石良言,小弟先往山前把岗哨重新安排一遍。”

鲁智深随着杨志站了起来,向西门庆深深一揖,先是摇头,后是点头,说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都说三奇公子天星转世,智珠在握,机变无双,只今日这醉后一言,就可见一斑了!哥哥我素少服人,今日却也是死心塌地的服了你!”

西门庆急忙站起来,大着舌头道:“两位哥哥休说客气话,小弟值得甚么?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吸着气要放屁,喝了酒要放水罢了!——请问哥哥,放水却到哪里?”

鲁智深和杨志听了,哈哈大笑。鲁智深便道:“杨兄弟且去巡山瞭哨,我来带四泉兄弟去放水!”杨志笑着去了。

放了水,西门庆和鲁智深重新找了个偏殿坐下说话,西门庆便提起当日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来,笑道:“当世好汉,小弟只敬服智深哥哥一个,哥哥可知为何?”

鲁智深奇道:“洒家三拳打死了那郑屠,也算不得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兄弟何以因此事而服我?”

西门庆摇头道:“若不因此事,怎能显出哥哥那般见义勇为、粗中有细的性格?哥哥当日作为,小弟都打听得倍细。且不说打发走那卖唱的父女后,哥哥在那客店门前坐了两个时辰,也不说到状元桥郑屠店前,哥哥不急着发落他,偏消遣他切了一上午的臊子,只说哥哥打倒那郑屠后,当面骂他的话,却是最见功力!”

鲁智深听了愕然道:“洒家那日骂那厮些甚么,洒家都已经忘了,兄弟你如何能见到其中的甚么功力?”

西门庆笑道:“哥哥喝那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镇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哥哥说前面那大半段话时,声音洪亮,旁边人听着,皆以为是那郑屠谮了哥哥的名,哥哥这才上门来打他,如此便嚷到官去,也连累不了那卖唱的父女二人;哥哥却在最后一句时,低声喝问‘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暗中叫那郑屠知道他触犯了哪道天条——只这一段言语中,便可见哥哥名声如粪土,不屑仁者讥,大义所当为,粗中亦有细的性格,怎能不叫小弟敬服?!”

鲁智深摸着光头,愕然道:“四泉兄弟你这么一说,洒家倒也模模糊糊想起来了——哈!你倒像是洒家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洞彻了俺的肺腑!”

西门庆又道:“其他人行善,其善唯恐人不知;哥哥行善,却是只求有益他人,宁愿自污自身;最难得的是,旁人行善,牢记恨不得一世;哥哥行善,却事过便忘,深藏身与名——其中人品之高下,真乃天壤之别!如此高风亮节,怎能不叫小弟敬服?!”

鲁智深摇着手,连声道:“四泉兄弟,你也赞得我够了!我却奇怪,这些事情你又不在场,却是怎么知道的?”

西门庆拱手道:“小弟有一前辈,姓施名耐痷,是他将当日哥哥拳打镇关西时的详细情景,对小弟一一道来,自那时起,小弟就对哥哥惊为天人了!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说着,西门庆再次向鲁智深深深拜倒。

鲁智深急忙搀扶,慌道:“嗐!洒家当日芝麻粒儿大的事,都让四泉兄弟你跪着,那若说起四泉兄弟你的那些义气之举来,哥哥我还不得趴着啊?咱们兄弟,以后莫拘这些虚礼,好汉肝胆相照便是!”

西门庆便喝彩道:“好一个肝胆相照!如今的世界,正是只缺了这四个字!”

二人哈哈一笑,彼此深感知心,鲁智深便大叫添酒来!

喝着酒,说着渭州旧事,话题不知不觉由江湖轶事转到了西部疆场,说到了现在所谓的西军名将们身上。鲁智深便不屑地道:“说到西军人众,有勇无义之徒最多,洒家内中只服老种经略相公,余子碌碌。”

听鲁智深提到老种经略相公,西门庆猛然想到一事。这正是:

只因酒后传笑语,方得阵前定干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6章 吕方的怪病

听鲁智深说到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西门庆猛然想起今年正是政和四年甲午,就在冬十月,西夏国主李乾顺将会遣兵深入,过定边军,筑城佛口岭,名洪夏军。童贯会命种师道率军攻打,因城四边少水源,军士焦渴,虽攻不能破城。

后来种师道指着西边山麓说:“这个地方应当有水。”命人去凿时,果然有清泉涌出。城上西夏人看着,无不惊以为神,军中气沮,城遂破。

借着酒兴,西门庆便笑着将这故事说了一遍。鲁智深听了大惊,问道:“这是未来之事,四泉兄弟如何能够先知?”

西门庆一听猛省,心下暗悔,自己只因喝得畅快,又同鲁智深两下里知心,便口无遮拦起来。但话一出口正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能够收回?索性故弄玄虚,悄声道:“小弟好歹也是个转世天星,天道虽艰,偶尔还是能觑上那么一星半点的。智深哥哥听过便算,天机不可泄漏于外人。”

鲁智深正色点头道:“这等军情事,关系三军性命,兄弟就是不说,哥哥也理会得,必不外传!”

夜深席散,众人都去安眠,鲁智深却一反常态,迟迟不能入梦,脑中翻来覆去,都是西门庆未卜先知的言语。他虽然背反了这个腐朽的朝廷,但对自己的老上级种师道,终究还是有一分香火之情,一时间只是想:“若四泉兄弟所言不虚,老帅真和西夏人对上了,到时若不知西山上有清泉,一军因渴而败,老帅一世英名,岂不付于流水?不行!洒家非得给老帅提个醒不可!若上天因泄漏天机见罪,都在我鲁达一人身上,却与四泉兄弟无关!”

想到此,爬起来急急写了封书信,第二天就差人往老种经略相公处投递。种师道收到信后,恼鲁达杀人私逃,又将这些神道鬼怪的话来乱自己军心,于是把信掷在一旁不理。结果冬十月,西夏果然入寇,种师道奉童贯令领兵进讨,军中无水,眼看不战自败。种师道这时想起鲁达来信,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便往西山麓上一指:“是当有水!”果得满井甘泉。士气此消彼长之下,西夏城池一举而破。

战后种师道寻出鲁达来信再读,深深骇异,派人打探,回报说鲁达已出家,现在号称花和尚鲁智深,同几筹好汉占住了二龙山,替天行道,屡败官军。种师道便写信来招揽鲁智深,许他招安保举话。

鲁智深便把西门庆说的话在回信里写道,如今朝廷滥官当道,污吏专权,只是酷害良民,便是军中也不得干净。宦官为首,上下勾结着克扣军粮,盘剥军饷,盗卖军马,谋尽私利。与西夏连年交战,士卒血肉涂于草野,那些吸兵血的蛆虫们却一个个肥得流油。这朝廷上下里外,已经跟染黑了的布一样,洗刷怎得清白?倒不如像自己现在这样,禅杖打开生死路,戒刀杀尽不平贼,还来得快活些!

种师道阅信后,深长叹息,虽不再劝鲁智深悔心,但从此书信来往络绎不绝。此是后话,不表。

单说西门庆,在二龙山同鲁智深、杨志等人深相结纳,住了数日后,便要告辞回梁山。鲁智深、杨志众人哪里肯放?鲁智深便道:“那及时雨宋江要留武松兄弟梁山入伙,却被四泉兄弟你以不合江湖义气为由拒了。今日哥哥也不说强你二龙山入伙话,我只再留你三天,你若不依,我是个猪狗!”西门庆没奈何,只得又住了三天。

三天后欲行时,杨志却道:“四泉兄弟对鲁大哥和我,都叫一声‘哥哥’——同是哥哥,何以厚此薄彼?鲁大哥留你,你便住了三天,难道我留你,你便不给面子不成?”西门庆听了连称不敢,又住了三天。

三天后武松往西门庆身前一站,眼光一对时,西门庆颓然道:“二哥不必说了,兄弟再留三天罢!”

又三天后,却是铃涵跑来道:“做妹子的远嫁在这里,哥哥却也不疼我,好不容易来一回,却只是要走!我好命苦哇……”西门庆打躬作揖,哄得铃涵破涕为笑,又住了三天……

等把二龙山所有头领的面子都给了,却有扈三娘一妇当关:“若小妹留不住四泉哥哥,岂有脸做二龙山的媳妇?小妹这就捡处高崖,跳下去了此残生算了!”

西门庆和扈成面面相觑,不由叹道:“怪不得说女生外向,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于是又住三天。

到了这时候,西门庆已经住出惯性来了,反正梁山上讲武堂有秦明欧鹏等人撑持,货栈发局有蒋敬黄文炳负责,现在又添上了扑天雕李应和鬼脸儿杜兴帮衬着,局面虽越铺越大,却是应付裕如,都已经准备放船到高丽和倭国去了,山上山下又有铁面孔目裴宣整顿军纪,暂时没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自己大可忙里偷闲,在二龙山过了中秋节再说。

哪知道想得虽美,玳安却十万火急的飞马来了。这小厮一头扎进大殿,早拜倒在西门庆脚下,叫道:“爷,大事不好了!”

这回却没有一殿皆惊,鲁智深慢条斯理地道:“你这小厮,又想来哄洒家?须知便是诸葛武侯,空城计也只使得一回,第二回就不灵了!”

玳安哭丧着脸道:“好我的各位爷,这回是真真正正,大事不好了!若有虚言,甘当军令!”

“哦?”西门庆这才抬了抬眉毛,问道,“何事惊慌?”

玳安道:“吕方头领得了怪病,病得可不轻啊!”

西门庆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山上的太医怎么说?”

玳安苦着脸道:“山上的太医?都是一帮饭桶!有的说是痰迷心窍,有的说是逆气上冲,还有的居然说是中邪!娘的!他到底是太医还是神棍啊?”

西门庆也不多言,站起身向鲁智深那边一抱拳,鲁智深早发话道:“二龙山上的好马,都是兄弟的了!”

“多谢哥哥!”西门庆一点头,出殿便下山,众人直送到山下,牵过马来,西门庆、林冲、扈成、玳安众人尽皆上马。西门庆向鲁智深等人一抱拳:“各位,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大家后会有期!”说毕一扬鞭,率先放马而驰。鲁智深等人直望着他们走得没了影子,又叹息良久方回。

又是一番奔波,回到梁山朱贵酒店,玳安再次累得往酒桌子上一趴,便睡得人事不知了。

西门庆等人自上山,来探吕方时,晁盖宋江吴用等人都已经在了。见面也顾不上寒暄,西门庆先看吕方,却见他一张俊脸已经深深憔悴了下去,躺在那里只是昏睡不醒。

众人蹑手蹑脚地从病房中退了出去,西门庆便问道:“这是何病?因何而生?”大家包括山上养着的那些大夫,人人都是面面相觑,束手摇头。

晁盖见西门庆皱起了眉头,便安慰道:“四泉兄弟不必着急,有人说吕方兄弟可能是巡山时中了邪祟,我已经派戴宗贤弟二上蓟州,寻找入云龙公孙胜先生去了!”

西门庆听了苦笑:“远水岂能解得了近渴?”

黄文炳便叹气道:“近水也解不得近渴啊!就在前些天——请个僧伽,披领袈裟,先诵《孔雀》,后念《法华》。和尚嘀咕整三天,吕方水米不沾牙。惹得郭盛生了气,光头打成了红西瓜。”

西门庆“啊”了一声:“三天水米不沾牙?”

黄文炳赶紧道:“这些天略好些,吃得下流食了!”西门庆“嗯”了一声,稍稍放心。

来回踱得几步,猛然间灵光一闪,暗道:“若要救吕方兄弟性命,非此人不可!”于是微微一笑,抬头对晁盖道:“请天王哥哥将令,叫蒋敬兄弟给我准备一份重礼,小弟要往江南走一遭儿去。”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晁盖便问道:“兄弟此去何往?”

西门庆笑道:“我久闻建康府有一位神医安道全,是当世仓公扁鹊之流,小弟此去,便请安神医上咱们梁山入伙,那时吕方兄弟之疾又何足道哉?”

浪里白跳张顺听了,如梦初醒,便恨得捶着自己的脑袋道:“四泉哥哥不说,小弟争些儿忘了。当年小弟还在浔阳江上讨生活时,母亲患了背疾,百药不得医治,幸有客人荐了建康府神医安道全来,只是一针一药,顿时手到病除。若得他来,吕方兄弟必定霍然!”

众人听了都是大喜,蒋敬赶紧派人去准备礼物。郭盛则跳起来道:“我随四泉哥哥同去!”

西门庆冷笑一声,嗔道:“兄弟病成那样,谁不急?就你急?居然还把人家上山来驱邪的和尚打得头破血流,传扬出去,岂不坏了咱们梁山的名声?现在我也没好口说你,自己讲武堂面壁去!”

郭盛低着头受教,一声儿不敢吭,待西门庆说完了,这才道:“小弟遵哥哥将令!”

这时,礼物已经备好,连远行的包裹都停当了。西门庆一手抄起,便道:“我去也!”这正是:

望闻问切人何在?风花雪月缘里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7章 黑船

西门庆一路南来,只数日,早近扬子江边。勒住马喊了半天时,方有一只渡船慢悠悠地凫过来,船上舟子懒懒地打量了西门庆几眼,见他一人双马,又包裹沉重,看来有些油水,这才爱理不理地问道:“客人过江吗?”

西门庆道:“正是。不知船资几何?”

那舟子道:“一贯足钱,不二价!”

西门庆听了皱眉:“不是五百文吗?甚么时候,竟然涨了恁多?”

舟子冷笑道:“你这客人看清楚了,俺这船可是官船,在官府指定的地方上牌拉客,每天都要缴份子钱的。如今这份子钱越收越贵,不涨价,难道叫俺们喝西北风不成?再说了,就算涨价,份子钱也是水涨船高,俺们渡得越多,赔的力气越多,若不是看你风尘仆仆的,象个急着过江的样子,俺还不发这善心呢!废话少说,这船你坐是不坐?”

听这舟子说话,西门庆猛然想起两个人来,便摇手道:“罢了,我不坐了!”

那舟子也不生气,一篙将渡船点开,笑道:“你这外路人,想来也不知俺们这里渡船难招的特色。今日便叫你学个乖,慢慢后悔去吧!”大笑声中,船儿去得远了。

西门庆听着只是笑笑,放马绕着江边走,远远见夏日初长的芦苇丛中,冒出炊烟来,便长声叫道:“此处可有船渡的梢公吗?”

却听簌簌声响,芦苇中大步走出一条汉子来,向西门庆道:“客人要过江,俺这里却是黑船,船钱五百文,不还价,客人走吗?”

西门庆问道:“梢公贵姓?”

那汉子道:“免贵姓刘。”

西门庆便摇头道:“原来是刘梢公。我来这里是寻个叫张旺的张梢公的,却不知刘梢公可识得他吗?”

那刘姓汉子上下打量了西门庆几眼,突然冷笑起来:“看你这厮人五人六的,原来竟和那帮水老鸦是一路!”

西门庆笑而不答,那刘姓汉子便把手往远方一指,嘿然道:“往那里去吧!”说罢一跺脚,自折回芦苇丛中去了。

“多谢指点!”西门庆悠然施礼,换回的却是芦苇深处一声冷哼。

西门庆也不生气,转头向刘姓汉子指点处一望,只见渡头余落日,苇里上孤烟,那烟柱比刘姓汉子这里却要浓了许多,也粗了许多,在江上微风中凝而不散,肆无忌惮地腾空直上云天,仿佛是妖魔在向这里晃动着恫吓的手指。

拉着两匹马,西门庆向那道烟柱下行去。到得近前,便叫道:“梢公,且把渡船来载我!”

先听得芦苇丛中一阵喜笑:“买卖自己上门了!”接着忽啦啦一片响,两个人身披蓑衣,头戴箬笠,践踏着败苇折芦,直迎出来。

左边的那人便躬身道:“小人张旺,这是我兄弟孙五,只在这江上私渡为生——却不知客人要哪里去?”

西门庆听了点头,笑道:“我要往对面建康府里去,谁知官船难招,只好寻黑船坐了。二位休辞辛苦,快快渡了我过江,我这里多给船钱就是!”

张旺便笑道:“却不是小人吹牛,若说到快捷平稳,这扬子江上除了我张旺,再没第二条黑船有这般本事。五哥,你先带客人把马匹牵上船去,咱们赶紧把饭吃了,也好有力气干事!”那孙五答应一声,向西门庆点头道:“客人跟我来!”便当先钻进芦苇丛中去。

西门庆牵马跟随其后,走得不远,却见滩边缆着一艘渡船。那孙五脱了蓑衣箬笠,却是个瘦后生,他先将两匹马牵上船,有意无意间一捏马背上包裹,心中便喜得乱跳起来,然后又来扶西门庆上船。西门庆便装出一副全不识船性的样子,东摇西晃随他上了船,便坐在船板上揉脚,抱怨起路途辛苦来。

孙五笑道:“客人且休抱怨,待一会儿到了地头,就再不必辛苦了!小人且去用饭,吃得饱了,便送客人上路!”

西门庆眼看着孙五又钻回芦苇丛里,冷笑一声,自去到船梢将舡板揭开一张,底下好一口明晃晃的板刀。西门庆再冷笑一声,自坐回舱里去闭目养神。

不多时,张旺孙五二人笑嘻嘻回到船上来,二人抖擞精神,推开篷,跳上岸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呀呀地摇进江流里去了。

西门庆在舱里闭目听着桨声,却忽然觉得不对,急钻出舱来看时,只见张旺这条船后面,不知何时又坠上了另一只小船,摇船的正是那个刘姓汉子,此时他甩开了蓑衣箬笠,却是好一条凛凛之躯。

张旺和孙五面面相觑,张旺使个眼色,孙五便往后梢道:“姓刘的,你跟着俺们的船做甚么?”

刘姓汉子冷笑道:“你倒不要管我的鸟?这扬子江却是你家的?你走的,旁人就走不得?”

孙五听了想还口时,西门庆却叫了起来:“船家。”

狠狠地瞪了刘姓汉子一眼,孙五赶紧来应承西门庆道:“客人有何吩咐?”

西门庆指着后面低声道:“这人今天我见过,我看他贼眉溜眼的,不成个材第,就没敢坐他的船。此刻他跟了来,必然不怀好意。二位休辞劳苦,只捡荒僻港汊里行了去,先把这厮甩开了再说。若保得我平安时,必有重谢!”

孙五听了大喜,跳到张旺身边一说,张旺大笑:“客人好见识!”

当下这两个把出手段来,扯篷摇橹,尽往水深草密处钻了进去。张旺果然没有吹牛,他这条船平稳倒也罢了,若说到快捷,那刘姓汉子一个人还真的追他们不上,不多时便被甩得没影儿了。

看看到了静僻无人处,张旺孙五使个眼色,将篙一定,座船便停在了湾流中不动,张旺孙五回过头来,只是对着西门庆微笑。

西门庆亦笑道:“可是‘船家不打过河钱’?二位梢公且明言,船价几何?”

张旺“嘿”的一声,早掀开舡板,拽出那口雪亮的板刀来,狞笑道:“你说船价几何?”

西门庆便“啊”的一声跳了起来,直后退到马匹处,伸手拽下包裹撕扯开,刹时间张旺孙五四只眼睛同时一亮,却见包裹里面脑满肠肥都是金银珠玉,在暮霭下闪烁生光,将二人眼睛都映花了。这两人积祖做江匪,如此多的财物,却也是生平未见,此时突然看到,片时间心旌摇动,脑海里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

却听西门庆可怜巴巴地道:“二位,金银珠玉都把与你们,且留我性命!”

孙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船板上的财宝,艰难地咽着唾沫,颤声道:“张大哥,小弟生平,最是心软不过。这客人意诚,又哀告得紧,咱们便免了他一刀之厄,只将他四马攒蹄捆了,再绑上压舱的石头沉江,留个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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