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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妖娆:上品香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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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本王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大可以安然入座无需再起身了。”
一时失态,竟让他紧张的站了起来,也是李崇斟头一回知道,当他在某一日站立于众人中间,处在最高点的位置时,却不是因为他的才能远远盖过来其他人,这才使得他鹤立鸡群,而是因为只有他才是最没用,最不用脑子思考的那个蠢货!
李崇斟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可奈何冷寂仍将目光锁在他附近,叫他不敢随意动弹。
最后等到他重新坐下,却已经到了宴席该散的时候,就是说等同于这最后最让人舒畅的后半段时间里,李崇斟都是在别人的嘲笑和歌舞乐声的喧闹声中度过的。
今日入宴之后,只需再在明后两日的文才比试中象征性的做个评判,再到后日的代表诗词会和一年年末终降的典礼中露个脸,这样的差事才算是到了头。
这些日子除却派人打点大理寺里的官员之外,余下的时间因为公务繁忙,即便马车踏几步就能到王府,冷寂却仍要住在别苑里。
按他的意思说也就是图个方便,要不是皇帝私下里吩咐过,主持大典的官员需要入住别苑的话,冷寂肯定不会自己想留在这里。
最让身边的侍卫许奕都有些不满的是,分明皇帝每次来都不必住在此处,为何王爷就不可以呢?
但他即便生气,也不能对冷寂说出来,否则他一定会闷着一张脸用缓慢的语气道,“他是我的亲兄长,更是天子,本王是王爷倒是不假,但王爷若能跟皇上比个高低的话,那王爷这份差事岂不是太美好了么。”
王爷和天子本就不是同处于一个地位上的人,但回想起当年沙场上那个用粗犷的沙哑嗓音对将士们高喊着,为大夏而战时,许奕就在心里安安觉得,这世上在没有人会比冷寂更适合做皇帝了。
他有冷隆的英雄气概,有天子应有的不凡气度,还精通兵法谋略,钻研治国安邦之道。
有些事偏就是要和人作对,往往最适合的却不一定是最后的赢家,看看冷镜便知了。
“怎么?还在跟本王怄气?”
许奕自打换了酒之后,就没有再跟冷寂说过半句话,他有些气恼,除了怪冷寂太容忍这些人之外,还对自己盲从冷寂的命令,却没站出来时刻保护他的事感到万分内疚。
此时不说话还是好的,比起冷寂将书生卷气和江湖侠客的气质结合的天衣无缝的独特性格,许奕相比起他来要历练少了些。
但不论是主仆二人的冷战还是其他时候闹得矛盾,都是因为许奕从未有一刻停止过要保护冷寂。
“王爷说笑了,我许奕乃是堂堂的大丈夫怎么会做这种和人置气的女儿行径呢!”
许奕不是反驳而是正试图辩解什么,差别就在于他脸上的羞愧表情已经十分明显。
冷寂也不急着说下去,就看着他默默笑了笑,这一笑许奕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男子,结果心智却还不及他的武艺成熟,高兴不高兴全都摆在脸上,是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老实人。尽每余弟。
“罢了罢了反正每回都是一下子就被王爷您看穿了心思,那属下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就是不明白,那个李崇斟没大没小见王爷也不曾用过半句谦称,可见他有多目中无人了。可王爷的脾气却是越发的好,别说是把他抓起来,连狠话都少有说过几次,王爷可说是顾及着身份,不好屈尊肆意反驳,但属下却是个粗人,区区一介莽夫而已,就是待他无理,那也只是我的不是跟王爷您不会有丝毫牵连。我就是不明白当初您在杀敌领兵之时,也不过就是听从先帝一人的调遣,怎的如今归来至京城,反倒是谁都可以在你面前撒野……”
说到此处时显然连许奕自己都没有办法往后说了,他的内心被极大的悲怆包裹着,那是在他跟随冷寂这许多年后渐渐感觉到的。
一个绝世英雄般的人物,出现时原只在别人有需要的时候,一旦到了不算繁荣又不能算乱世的时代里,无论英雄是否还同从前一样,拥有强大能力并怀有悲天悯人的心,他还是要被世人所遗忘的。
而这一切竟也只是因为不需要而已……
如果早在以前冷寂就看破了世人的本性,知道自己即使可以维护好大夏百年的安定,却始终不能改变百姓天性里的冷漠的话,真不知他还会不会为了六年前那件事,选择就此沉寂下去,不再过问朝廷诸事,更不参与任何争权逐利。
看到即便是如此深居简出的冷寂,最后仍还是逃不过被人怀疑的下场,做什么都是不对,而不做就更加可疑,想到此许奕只恨当初没有在最好的时机到来时,极力劝冷寂夺回皇位,否则今时今日的他又何至于如此境地。
冷寂背过身去,生生用他的背影交代了他此时的心情,或许有些事一旦经历过之后你都只会在余下的生命里被它的阴影给牢牢缠住,即便你很想脱身却也无能为力,甚至这种心情到了极端时,连爱莫能助都可以恰如其分的用来形容你的这段心路历程。
而此后,不论在遇到什么难以承受的事,你都要开始表现出一派淡然来,这种漠视一切的样子竟非来源于自信,而是因被那件往事绕住的你已经无暇在理会其他有可能带来伤痛的事。
也许对冷寂来说像是抢了他的皇位或是故意给他难堪这种事,在和六年前冷隆的死亡相比较起来,也就变得微不足道。
正如人会死,会老一样,谁当皇帝也不过是暂时的事,天下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哪怕是天子也不能因为这个称谓,就误认为自己拥有天下。
即便江山如画,到死后仍是要拱手让于他人,若能血缘至亲都会因为这不属无于任何人的东西而互相残害,那未免也太高看了权利。

第119章 雾里看花水中月

长夜漫漫,唯有看过比深夜还深的绝望之人,才能清醒着度过去。
一旦到了天亮之时,也就是陆七夕最后是生是死的关键时刻。一想到她眼下还在牢里辛苦度日。一个娇弱的少女如何承担得起睁眼闭眼就是黑暗的恐惧,冷寂想象不出,但奇怪的是他总有种莫名的预感,似乎觉得陆七夕大概可以熬过这一劫,当然他是如此希望的否则他也不必让自己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去浪费在一件不可能为之的事情上。
听替陆七夕送饭的人说,她这几日心境似乎有平复一些的迹象,相比起之前她郁郁寡欢甚至几度食不下咽的时候,已算是好了许多。
这些消息都是许奕一点点从大理寺打听回来的,传到冷寂的耳中时也不知已经隔了几日。但他听到这些事时眼角微微露出的欣喜已无需多言。
尽管要在面上强装出一副不在乎陆七夕生死的样子来,但是有些时候了解他的人譬如说他身边的许奕,则会比他更加细致的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许奕原本也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会发现冷寂对陆七夕略有不同那是因为相对于过去人如其名的九王爷冷寂来说,陆七夕和他相处时许奕便会觉得他有些眼生,仿佛站在眼前的并非是他本人,而是借用了他皮囊的其他人。
当然即便是能够让许奕产生这种感觉的变化,在旁人眼里却有些无迹可寻,对于平静很久的湖面来说,偶尔泛起的哪怕一丝波浪本该值得别人特别注意。可惜无很多人仍只被湖水的涟漪所陶醉,却忘了他或许也和普通人一样,有颗滚烫的心脏放置在胸口。
对坐于冬日的霜露台上,身边是烫热的炉子,架在其上的乃是冷寂口中所说的陈年酒酿一壶。
多久不曾如此,一壶小酒,围着火塘取暖?冷寂记不清楚了,最后一次和许奕对饮直至天明,便是在从边城返回京都前的那一夜里,那时也才是初春的光景,塞外不常降下雪,唯有的一点初春景色全都。景致全都不遗余力的交付给了大漠之上的黄沙走石来装点,所幸离去前的那一夜还有幸降下了一点微雨。比起吐吸间净是石粒的往日确实要好上许多。
不过今时未必能等等同于彼日,即便喝酒的仍是他与许奕这一对生死之交,但心境与处境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哪怕冷寂再要假装察觉不到,也会被影响的。
或者早在回来的前夕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妙,这种以身俱来的本领如图养育他直到他成年的皇宫一样,即使再厌恶里头发生的种种是非,但心里却仍难以割舍。
“酒大抵已煨热。你我二人就权当消遣,反正闲来无事何不将时间消磨在饮酒之上,想你我二人终于不必再去因国事纷扰而去借酒浇愁了,如今喝酒的目地就不在只是为了饮醉而已,岂不快哉?”
许奕真佩服冷寂,即便平日里见他不苟言笑也未必会有和现在一般的感受,明明不好笑的事情,他要当做幸事说与他听,好似他不知他经历过什么。
看他兀自将惆怅当做是满足,许奕面不改色,稳稳端起温热的酒杯来,“这一杯算我敬王爷的,也敬……陆姑娘,希望她早日从那鬼地方出来,不再受这般折磨!”
温酒入喉,心里突然一颤,待到回过神来,那酒已跑到肚子里去了,而此时酒意也才刚刚挥发出来。
此时此刻提起陆七夕,到底妥当还是不妥当,许奕不知,冷寂不如别的主人,至少还会给下人对他进行察言观色的机会。
喜怒哀乐全都掩埋在心底,使得即便是如许奕这样随时随地都要跟在冷寂身后的人都难琢磨透他在想着什么。
只是趁夜说些真话也好,陆七夕和冷寂大概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像许奕这样的人,多半已会在陆七夕选择接近皇上的意图被知晓时,就不再与她来往,但冷寂却能对她知之甚深,也不知是因为着实对陆七夕另眼相待缘故,还是他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总之以那般波澜不惊的方式去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事,这便是许奕所认识的冷寂。
倘是某一日他忽然不这样出人意料,那还要觉得奇怪呢。
“怎么突然就提起她来了,我还以为你对她仍是存有疑问。”
许奕爽快的摇摇头,像是否定更像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样子,“世上的人有千面万面,我不知,也不曾接触过,曾经我以为只要认识了王爷这样复杂的人之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怪人,可惜呀……哼,我也不知是被眼睛看到的给蒙骗了,还是被耳朵听到的给耍了,仍迂腐的认为女子就该安于天命,该嫁人嫁人,该生子生子,少见如七夕丫头这样倔的。说实话她倒是与王爷你的性情不谋而合,不过她似乎更擅长带给人意外。
当我以为她要的是权利,她却说是为了自救,当我以为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自私丫头,她却说她是为了朋友来寻仇的。如此将苦大仇深和阴险狡猾结合在一起的人,原来不只有王爷一个……”
“寻仇?”冷寂端着酒杯的手被烫的微颤了颤,蹙眉扭头过去,便又给自己重倒了一杯。
“嗯,我以为王爷是知道此事,才会如此帮衬着她,所以才不曾对王爷提起……难道王爷并不知道?”
“或许我应该知道……”许奕对面的的那张面容,透在素白银雪和皎白月光融汇交织的光晕里,散发出遗世独立的气息,面孔即使毫无瑕疵,可也难掩那点将露未露的悲伤。
“说她有个自幼一同长大的友人,给宫里的人害死了,还说若不能为她报仇此生恐怕死后去了地府,也无颜面对她那位早早便香消玉殒了的至交。看样子该是个和她关系极好的友人,从她话中看,还该是个女子,但如此想来事情便就复杂许多。你想,这宫里的女子何其多,有不慎犯错被处罚死的,有站好的额漂亮便被妃子们虐待的……想猜出她那位友人姓甚名谁,恐怕就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许奕几杯酒下肚,已是有些醉了,说的话愈发不着边际,想说的不能说,不该说的他有都说了,好好的饮酒作乐,洒脱不羁的氛围皆因为扯到陆七夕,而变得沉闷起来。
冷寂则在一旁静坐着,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在听许奕说话,只不停伸手在火炉边取暖,面上依然寡淡冷冽。
因着这会儿提到陆七夕复仇的事情,冷寂就回想到了那夜带她偷偷潜入宫内时,她说的话。
若用极难得来的心愿去实现成真的事,一定是心之所向,最想做的事吧。
仅仅只有一个愿望,陆七夕便毫不犹豫选择了看一眼皇宫,于那时就觉出陆七夕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是性格或是言语,而是她时不时表露出的神情,看上去像极了那些被皇帝遗弃的妃子,纵使身在最寒冷之地,至死的那一刻仍还念念不忘想要见到他一面。
可令冷寂费解的是,眼前的分明是个十六岁的豆蔻少女,而非什么深宫怨妇,但他的敏锐直觉从未出过差错,在双方交战之时,一个小小的念头不对,都有可能会让已方立即陷入生死攸关的危险中,倒是听许奕这么说来,那时她必定是替朋友伤怀才会如此。
难怪当冷寂不小心提到已死的皇后之妹薛天香时,她就要发那么大的脾气。
毕竟同样是被人无端端害死的人,多少也会对别人对她的评价有些抵触。
可心中却加有些好奇起来,比起陆七夕对许奕说的什么为朋友报仇的话,冷寂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自己复仇。
否则何至于连如今就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还一副顺其自然的常态待在大理寺中呢。
也不是没有想过,尤其在那夜,提到薛天香时注意到陆七夕的激动反应之后,冷寂还特意遣人去查了查陆家和薛府的关联。
但不论是户部调出的户籍卷宗上,还是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的可靠消息来看,陆七夕和薛天香别说是朋友,就连认识的可能都没有。
薛皇后的妹妹死的年轻,仅二十岁人生就被画上了句号。而陆七夕今年刚满十六,年龄相差四岁的两个女子,要在长辈之间都互不认识的情况下,成为至交,这种可能只怕微乎其微。
且薛天香乃是庆嘉三年入得宫,陆七夕在那一年乳牙都还没换完,加上一个是以经商出名的京城名门庶女,一个却是为官谋权得势的权臣之后,二者就更不能扯上一丝半点的关联了。
“或许是她不愿意被你轻易带离皇宫,所以临时胡乱编纂的借口也说不一定。”
“这不可能!”许奕激动的大嚷道,而后又渐渐降低了音调,“我见过她说话时的样子,再会说谎的做戏的人,一旦将没有的事胡编乱造出来的话,演得再真也掌握不好那个度,但她不是,王爷若能亲眼见见她当时的样子该多好,如此王爷就能信我所说并非虚言了。”
“我也想……”估住爪亡。
“王爷刚才说的什么?”
火炉里快要熄灭的火星用力造出最后一点动静来,也不过片刻就归于寂静。
良久,听他悠悠然答道,“没什么,你听岔了。”

第120章 祸起

隆东的清晨,吐吸间就能感觉到有嗖嗖的凉意在鼻尖乱窜,连打声哈欠或是站着同人说句话都会觉得身上如刀割般的难受。
可惜,越是冷意四窜。就越要认清不得不在冬日的此时要早起来的现实。正是在这样冷的刚烧滚了的茶水都能立即消散了热气的天气里,朝廷最为看重的七日后的最终比试总算到来了。
即便外头冷的让人不愿意多看这雪景一眼,但御华园的同文馆内,此时却正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之时。
“李兄,你手上那本册子借我观瞻观瞻,昨日被他们几个抢先了,却是我成了什么都没看到的人……”
“看什么?看什么!我身上哪里有什么册子,张兄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未比试前就已经紧张的头脑发热了么?”估住爪技。
李崇斟飘然从那名问他借阅书籍的少年面前跃了过去,本就无意要借给他看的,走前却仍还不忘要回头得意洋洋的白了张姓书生一眼,结果就听到身后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李崇斟!你……你有何了不得的?若非借着你父亲的官职。你去问问看我们中的人,有哪一个还肯跟你相处的?成天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肚子里拽着半点墨汁就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才子,你也就想想千万不可说出去,否则啊,岂不要坏了李大人的名声了么?”
顿时。四下充斥着更加喧哗的哄堂大笑,一下子就将适才各自低头互相议论的声调盖了过去。
李崇斟恼羞成怒,但也因一众人不约而同对他表现出的嘲讽而感到心悸并不能言语,憋了许久才肯蹦出一句,“你!你这个穷酸书生,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我看你才是自以为是,满口胡言乱语就自己把自己当做是可造之材了!不错,这些人都是看在家父面子上才会讨好我,那又如何?我生下来就有然后让人向我磕头的本事,并非是由我做主,却也不能轻易改变的事实。而你,哼。一辈子自以为读破万卷书就能改变你的命运,我看呀,你耗尽毕生所学,只怕也才够活的有我一半痛快,啧啧……真不是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若换了我是你,肯定因为看穿了自己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的悲惨结局,而羞愤的掩面跑回家躲着哭去了!哪里还有脸在这里反将我说成笑话。你说你不是在哗众取宠么?!”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变成了围观者彼此面面相觑的尴尬情景,李崇斟这个人是有些过分。可大家不喜欢他还偏不敢得罪他,如此说来李崇斟所言实际是戳到了在场大部分人心里的痛处了,他们大多都没有一个好的家世。
有的甚至是靠着朝廷发给的救济才能凑够上京的盘缠参加这次诗词会。
但之后呢?选中的也许会被朝廷封赏,大小也会做个官员,此后就会将余生的所有精力都用在舍己为民,处处为朝廷和百姓设想的方面上,但哪怕做的再好,以当今圣上的年纪来看的话,只怕朝中大部分执掌大权的朝臣,一时半会都难从高位上退下来。
所以才说李崇斟所言极是,甚至对到了让人有些胆战心寒的地步。
每个人无需多言,都已经将这次的诗词会看成了自己一生命运的转折点,梦想着只要能在这里发挥出应有的水平,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梦寐以求的飞黄腾达。
但当现在这些才子们慢慢回过神来,才看到了掩藏在这背后的现实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美好。
这些人哪怕拼了命似的得到了一官半职,日后只怕再见到李崇斟时仍需恭恭敬敬的对他行李屈膝,而这样的日子似乎也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
谁会愿意在一件与之前完全相同的事情上花成倍的时间做好它呢。
“李崇斟!你这个无耻之徒!满嘴大放厥词,蛊惑人心,你哪怕坐在了离天子最近的地方,今日听过这笑声之后,无论你在何处都会被这声音时时刻刻萦绕在你耳边,或许你从耳朵里听不到什么,那是因为正如你所言顾及你的身份,我等不敢对你做什么。但你别忘了,此后每当有人在用双眼看着你的时候,都要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人们对你面上或许带笑,但心里却是无时不刻的都在唾弃你,而你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
对了,那本破书我还不稀得看了,要不是你说上头有今年诗词会要出的题目,否则我才懒得同你多言语几句!若是愚笨如你这般的人,都能在看到那题目之后就略感自信倍增的话,那这题目的难度恐怕经不起推敲。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九王爷他还会不会再给你几分薄面……还是李吉大学士生怕他的宝贝儿子在最后的比试时,不慎暴露了他的本质,所以要准备亲临现场为你涨势么?”
这一下,可算是说到了李崇斟最不能忍的地方,他这几日最恨听到的就是冷寂的事,莫说是他的名字!称谓!身边伺候这位公子哥的随从们,连谐音字都不敢轻易说起,只怕惹恼了他,少不了又要受许多皮肉之苦。
原因就在于李崇斟自幼就是个被李大人宠坏了的官家少爷脾气,从来就只有他能给别人难堪,而不准别人给他难堪的,可到了冷寂这里事情却硬生生往错的方向直走下去,最后也没能给绕回来。
他决心去刁难冷寂,起先这也不过是他从前的习性不改所致,不能说他没有恶意,只是目的性却没有后头的那次明显。
只想着,若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堂堂的王爷难堪的话,他日后的威风就更无人可敌了。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他成了别人眼里的滑稽小丑,这样被人眼睁睁看着他丢脸的场景,可说是从前从不曾有过得。
越想越气的李崇斟没再说什么,便丝毫不肯顾及面子,直接冲上去和那名书生扭打在一起。
然而,周围刚才还在认真围观,并且时不时做出表情来配合的人,现如今却不再管二人打成了什么样子,即不算是观望也不能够说是漠视,确切来说,他们应该是看都不再看一眼就这么离开了原处。
众人并未四散离去,而是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几的姿态,站在不远处继续讨论他们所谓诗词方面的问题。
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有极深造诣的样子,深究起来那一点所谓的造诣,诚然也不过刚好好够他们在权势者踏入泥地时,假装眼瞎罢了,而另一个与他们出身相近的书生,大家却都于心内以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为借口,安慰自己的正在做的可怕行径。
非得要亲眼所见才会相信,人性的冷漠往往超越了人所能联想的一切。但是若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人感到可怕的便是,明明已经遭到了周遭的漠视,却还浑然不知,以为他们只是在害怕而已……
“都准备妥当没有啊?王爷和诸位做主考官的大人们,都已经入座了,你们呐,该临时抱佛脚的就抓紧抱一下,要是没有信心怕给自己老家丢人的,现在退出倒是还来得及,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们。以前几次也有不少临阵脱逃的,好好的机会竟然让这种人给浪费了,所以……”
周艮的话还未说完呢,转眼就看那边有两团身影正不分彼此的扭打在一起于是识到有事发生,急忙跑过去喊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呐,早不惹事晚不惹事,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不痛快!
还是……只不过是在这里住了几日,你们就误以为自己当了主子高的升天了不成?快给我住手!”
宦官尖酸刻薄的话再配上他们特有的语气神情,简直能叫人将原只讨厌几分的话硬生生说成了十分厌恶。
那二人听到周艮的声音自然就停下不打了,但看他们面上却仍还是一副谁都不服气谁的神情,绝没有要就此罢休的意思。
“还好我来的早,倘若外头的主考官大人中的某一位,碰巧路过此处,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哭天喊地的求人去!”
这话倒是不假,也只有性子急躁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和身上有光环的人,才会不畏惧外头来了什么人,相把要打的人打倒了再说。
等二人分别不情愿的抬头与周艮对视时,周艮一眼就认出了长相平平的李公子李崇斟。
于是只得将刚准备要发出的怒气,又一点点给咽了回去。说让他得罪不起李吉呢?
况且总不可能骂了一个,另一个就这么放着不管,要说偏向于谁的话,这样的做法也未免拙劣。
“都过来看看,你们中有的是”结伴同行来到京城的同乡,有的是共读诗书数十载的同窗,怎么难道你们在这几日相处下来之后,还觉得身边消息的这些人是陌路人么?年轻人,气盛倒也没什么,只是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这么多人袖手旁观?难道你们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到了,竟还学不会简单的相互帮助么?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在路上见到人有困难必得上前帮扶一把,你们个个号称是自己家乡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恐怕日后若是等陛下见到你们个个明哲保身,无往不利的样子,便要重新考虑考虑聚贤的方式了!”
这话要是出自于别人口中倒还没什么,可听到周艮如是说之后,所有人都不免心中一惊,他不是普通的宦官,是打从冷镜继位之时起就一直侍奉在其左右的宫内第一大红人!
据闻当年有个臣子,因看不惯周艮总在皇上耳边说三道四,所以上谏给皇上,满满的几大张宣纸上,都说的是周艮的‘罪责’,说他巧言令色,致使皇上分不清忠奸善恶,令朝纲混乱。
结果,这之后,那位大臣就被皇上下令处斩了。

第121章 笑面虎

当时有记载说,冷镜下令杀了那名上谏的臣子时,说他是个只贪图利益的小人,这种人一旦露出半点不对劲。就需要立即处理,否则便会后患无穷。
而后,朝臣们皆因为此事哗然大惊。在不能继续效仿前人进言的情况下,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首周艮处,既然不能对皇帝进言,总不能不让他们在私底下厌恶周艮吧?
于是乎那段时日里关于周艮的谣言便铺天盖地而来,说冷镜听信了阉人的话,只恐怕大夏百年的安定将要毁在一个宦官手上……诸如此类的传闻多到连皇帝耳朵里也会不是听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周艮既没有生气,更没有因此而消沉下去,反而在某日上朝前的时间里,去了趟平日里常去传话的枢密院,手上还带了一些能证明他清白的东西。
“我与各位大人相比,就如太阳和星辰相较,谁更利害谁更羸弱,也不必在这里一一赘述了吧。只是我虽为宦官,但好歹大小他也是个官。且每日里我有大半的时间是侍奉在陛下身后的,可看看如今我有什么?宅院?也不过是陛下登基时赏给我那一处罢了,田地、银两……那就更不必说。倘若这么些年来,我在陛下身边进的都是谗言,且威胁到了大夏的江山社稷的话,想必我至少也该得些切实的好处不是。
虽然敝人亦不算是个多有用的人,身上肩负的与各位比起来更是不值得一提,但若要强在我脑袋上扣个逆臣贼子的名声,我周某人可是绝对不答应的!”
周艮那一日就这么昂首阔步走进了枢密院。这个往常上朝前,大臣们都会聚集的地方。
他手握着厚厚的卷宗,狠狠拍在那张历经了两代君王的紫檀木早的四方桌上,显得义无反顾。
那里都是先前上书控诉周艮的那位大臣被查出来确实犯下的过错,像是与商户勾结,或是倒卖本朝消息卖给敌国,这些一样样桩桩加起来都是必死无疑的罪责。
但这个人为了自保,竟然在东窗事发之前。反诬陷了周艮一把,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但罪证都摆在面前,那个大臣的确因为做贼心虚才会想要趁死前再搏一把,反将他直接推向了死亡。
“还请各位大人好生看看这些,此人乃是一个善变之人,在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将日子过得自在潇洒之后,直到要出事之前方才想的起,做做好官的样子,借机想要陷害于我,本想着诸位大人皆是一心一意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的肱骨之臣,是不会被这些小把戏给轻易蒙骗了的,谁知,这个乱臣贼子没能将我打倒,倒是各位大人先要和我过不去了……只是你们可以说我是阉人,亦可以直接说因我为一介宦官,所以才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但误解也该有个度才行,想我全心为了陛下思虑,诸位大人却要逼得我走投无路……”
无论从何处看来,周艮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或是说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内务府总管那么简单。也是因为他超凡的智慧,能将大多数不利转换成利益,所以冷镜也十分信任他。
身体健全的不及周艮办事牢靠,身体有残缺的人中,他更是最突出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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