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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举案齐眉-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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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妈妈很快地拿了过来,打开长长的盒子,笛子躺在盒内,还好齐眉这次回来有了准备,把笛子带上了。
“我想听……”老太太着急的比划,无奈手脚都没有一点力气,连说话和喘气都成了十分奢侈的行为。
“我知道的,祖母,我知道。”齐眉轻轻地按住她,而后把她扶着坐起来,老太太费力的动动手指,齐眉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多时,清雅园的人全都被请到园子外头,园内只剩下老太太和齐眉,长辈们虽是万分不舍也放心不下,但这是老太太最后的愿望,他们为人子孙自是要实现。
六七月的季节,此时正好是傍晚,丝毫炎热的气息都没有,反倒是徐徐凉风吹拂过众人的脸颊。
大家依稀能从园子外头瞥见园内的情形,老太太被搬到软椅上坐在亭内,齐眉站在池水旁,四周都是盛开的娇艳花朵,赏花最佳的时刻已过,却也不妨碍园内争相竞开的鲜花。
层层叠叠的花,涓涓流动的澄清池水,亭子旁的樱花树被风吹得沙沙响,樱花掉落下来,偶尔有几瓣落在齐眉的肩上,她一身月白素群,一只玉钗简单的把头发松松地挽起来,美不胜收。
老太太却只是努力睁着混浊的眼,美景再好。人再娇也比不过她心头的触动。
激烈壮绝的笛音霎时响透了花园,老太太面上染了一层光彩。
突然一个急冲快要到底时霎时俯冲着,毫无痕迹的接稳了接下来错落有致的跳音,跳音渐渐的慢下来,不着痕迹,又不动声色,几乎在所有人都以为要结束的时候,曲调一转,笛音柔和又清亮,像是大胜归来的将士在想着心爱的女子时心中的满腔柔情。又像是厮杀了许久,好不容易偷得一刻清闲时,将士不经意的抚上腰间。摸到了妻室给她绣的香囊时唇角立即会浮上的幸福笑意。
老太太的眼渐渐模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笛声已经落不到她耳里,眼前出现了朦胧的光圈,十分快速。把她这一生都回放了一遍。
而后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俊郎伸出手,笑意吟吟的道,“我来接你了。”
是年轻时候的老太爷,她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这般让人挪不开眼,以后追着他。跟着他,缠着他,他始终都含着笑意。从不曾嫌过她烦人,纵使她胆大包天的跟去了沙场,老太爷也只是怪责一句,而后把她保护得紧紧的。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伸手,努力的靠近了彼岸。
齐眉看到老太太手一松。整个人都垮了一下,而后手锤了下来。一个小饰物也咕噜噜从手心滚落,是老太爷临终前交给陶齐勇的。
已经不能言语,已经无法再念出谁的名字,动作就代表了一切。
齐眉眼眶里已经不自觉的被染湿,老太太已经去了,笛声依旧执拗的演奏着,直到一曲终了,齐眉放下笛子,老太太的唇角带着笑意,去得是从未想过的安详。
陶伯全几人听到笛声停止,再也等不下去的冲了进去。
随之而来都是惊天动地的悲戚哭声,陶家三子全都湿了眼眶,去年老太爷去了,今年老太爷尸身送回来不过几月,老太太也跟着去了。
齐眉跟着帮忙的时候,才发现季祖母一直站在园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季祖母……”齐眉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过后的鼻音。
季祖母微微地点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忙碌的那些身影,“她,输了。”
祖母确实是输了,输给了自己的骄傲和怀疑,若果不是信了别人的胡话,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可祖母实则并没有输,只有她从头到尾才得到的是完整的爱,若果她能在这条路上多分一份信任和自信,会走得更加的美好。
“我也输了。”季祖母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我才是输得最厉害的那个。”
齐眉虽然并不能完全知晓爱到极致的感觉,但她能明白,爱情本就没有输赢,你在对方心里,对方也在你心里,那就够了。
正要说话,忽而季祖母匆匆地离开,齐眉下意识的转头,撞上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阮成渊的眼眸越看越和弘朝的人不一样,她也是近看了后才知道,阮成渊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眸,外圈裹着淡淡的褐色,并不是纯黑的眸子。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只要一与他对视便会觉得挪不开眼睛。
“别难过。”温柔的声音闯进她的心底,“我在你身边。”
齐眉的眼角还是有些湿润,带着鼻音的嗯了一声,忽然觉得有点脆弱起来,轻轻地靠近他的胸膛,宽厚又温暖,周身都是让人安心的檀香味。
阮成渊轻轻地抚着她的青丝,柔顺无比,这种淡淡的依赖感他十分珍惜,就算得不到她的心,能让她依靠也是好的。
济安公府的事一时之间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资,济安公在边关病逝,陶副使大胜归来后却在当日便晕倒了,好不容易好起来,陶老太太却有去世了。
有人唏嘘有人感叹,更多的是,济安公府被描摹上了一层神奇的色彩。
渐渐的,矛头悄悄指向了齐眉。
从她嫁出去后,济安公府的事情就一件件的糟糕起来,而阮家长子,她的那个傻子夫君却是恢复了神智。
甚至有迷信的人说得跟真的一样,“我见过阮家那个大少奶奶,那张脸特别的柔美,不是最漂亮的,但是远远看上一眼,你就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似的!”
在这样的时代,迷信和信教都是家常便饭,有了信仰的人无论多苦难,都只要双手合十,平静的向着心中的信仰赞颂,始终都坚信远方一定有光明。
但免不了有凑热闹的人,甚至还有追着阮家的马车跑的。
齐眉坐在马车里,微微蹙眉。马车外不停的有人在叫着,侍从不好动粗,只能作势要打人,或者用点儿力气推开他们。
还是有人挣破了桎梏,直接冲到马车旁,霎时马车外就被咚咚咚地敲,右侧的车帘竟是一下被掀起来,一张过分痴迷的丑恶嘴脸印入齐眉的眼帘,枯燥的手伸进去要抓住她,阮成渊直接一个跨步下了骏马,把那人提起来摔到地上,而后一脚踩到他胸口,侧头看了眼侍从,“把他送到衙门里,恶意滋扰官家良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清冷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打了个哆嗦,这是恶意滋扰,若是平民百姓还好,这可是阮大学士府上的。
阮成渊还要揍人,车内齐眉忽而道,“夫君上来罢。”
阮成渊狠狠地瞪了眼周围的那群人才回了马车上,“他们太过分了,看着你脾气好,看着我好欺负是不是,简直把你当福灵石,谁能看一眼,或者碰一下就能走大运似的!”
马车重新开始行使,速度比之前要快了许多。
齐眉一直一语未发,回到了阮府,两人都入了携园后,她才拉住阮成渊的手,“别生气了,你听我书哦,难道不觉得这些所谓我有福气的传言势头太大了?而且刻意的成分不少,百姓本就容易被煽动,传得神乎其神难免会当真。但再当真,没有分寸甚至不要命的人可不是满大街都是。”
“刻意?”阮成渊重复了一遍。
齐眉点点头,拉着他坐到屋里去,子秋很快端了青梅薄荷茶上来,这是齐眉出门前就泡好的,阮成渊喝了一口,只觉得心头冷静了不少。
确实不对劲,他被那群人牵着鼻子走,看着有人冲破了桎梏要冲进马车里,他差点就直接拔剑把那人斩断手脚,而后若不是齐眉叫住他,他真的是要打到他动不了为止。
刚刚按着那人的时候,仔细回想起来,力气好像并不小,他被齐眉的事情激得眼眶都发胀,根本没去思考别的,他这样生气,手下使的力气自然不小,而那人却还能挣动。
“是不是最近你都没受过那些人滋扰了?”齐眉又问道。
阮成渊点头,“安静了两个多月,这半月因得老太太的丧事,来关心的倒是有几个,今日我正好空闲陪着你回来,还好我……”
“平时也有人小打小闹,但是没有今天这么激烈。”齐眉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是在引蛇出洞,引的是你,诱饵是我。”
“如若你当时神智全无,真的下手打残那个人,之前做的功夫就都白费了。”齐眉看着阮成渊,抚上他的脸颊,“祖母的丧事已经做完,这段时日我都不会出门,所以他们今日才会这样过激的要闯到马车面前来。”
阮成渊轻轻地撕口气,明枪暗箭他都能躲,却躲不过这样的。
“没事,你并没有把那人打成什么样。”齐眉见他眉头紧锁,安慰着道,“晚些给大哥传个消息,他人不在枢密院,但官职摆在那里,手上还有不少人,托他查一查,今日被送去衙门的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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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办法二更,抱歉TUT!
VIP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风波
晚上歇息的时候,齐眉轻轻地舒了口气,眼睛的酸涩感觉已经消散了许多。
短短两三个月不到,济安公府就办了两场丧事,中间陶齐勇大胜归来的喜庆之气没几天的光景就被老太太的病情和他自己的晕倒而消磨得所剩无几。
阮成渊翻了下身子,背对着齐眉,他也睡不着。
齐眉想起今天白日他生气的样子,说是冲动也不为过,轻轻地靠在他背上,小声问道,“你今日做什么那么冲动?平时你也不是这个样子。”
宽阔结实的背虽是被宽松的寝衣覆住,但一靠上去就能有隐隐的安全感传来。
阮成渊闷了半天不出声,在齐眉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憋出一句,“你是我的媳妇,换做别人我也只会让身边的侍从去救罢了。”
说着舒了口气,好像要说一件极大的事情一样,“这么说可能有些奇怪,虽然是夫妻,你可能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挂着个名头罢了,但是我喜欢你,想对你好,想能和你一直长久的走下去。”
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单单我喜欢你四个字就让齐眉心头重跳了一下。
喜欢吗,她从没深想过这个问题。
“不用你现在接受我,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愿意对我敞开心胸。”
话音落了好一阵,身后没有回应,阮成渊重新闭上了眸子,手有些发麻,无论如何他总算说了出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等到她能对他敞开心胸那天,他便也什么都不再隐瞒。
忽而腰被触碰了一下,接着就是柔弱无骨的手悄悄地换上他的腰。
阮成渊似是笑了一下,有低低的声音传来。齐眉听不真切,下一刻齐眉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他紧紧的握住,良久都没有松手。
…………
陶齐勇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阮成渊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齐眉正在屋里做女红。
还未进屋就能从窗外见到她坐在软椅上,侧脸对着外头,手里捏着一根银针,彩线被扯得有些长,她低下头咬了一口,彩线便断了。又利索的打了个结,拿起刚刚绣好的小香囊,齐眉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是她用来装自己那半块的香囊。午后拿出来看一眼,没想缺了个小口子,毕竟一带也戴了这么多年的功夫,难免会有些磨损。
正要把半块玉佩重新放进补好的香囊里时,忽而听得外头子秋的声音。“姑爷回来了。”
齐眉面不改色的收拾着手下的东西,在阮成渊到她身边之前把绣盒盖上,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阮成渊却把头探过来,“刚刚是在绣什么?瞧着挺好看的。”
“都是女子爱摆弄的一些饰物绣活罢了。”齐眉笑着把绣盒捧起来,放到外室的木柜里。
回到内室,却看到阮成渊似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低着头在窗边,身子俯下去。
“你在找什么?”齐眉凑了过去。
“记得之前在这里有看过一本书册的,可是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了踪影?”阮成渊嘟囔着。手下在桌上随意翻了一下,“罢了,大概是我记错了。”
“大哥那边有消息吗?”齐眉瞅了有些凌乱的桌面一眼,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坐到卧榻上。
说起这个。阮成渊的面色凝重起来,“有。大舅哥说昨日送去衙门的人昨夜得急病死了。”
“死了?”齐眉讶异的睁眼。
“嗯。”阮成渊点点头,“白日的时候还好好的,刚刚父亲把我叫过去,有人要上奏,说我昨日当街把人打死了。”
“那么多人都看着,谁都知晓不是你的,难不成空口说白话皇上也能信?”齐眉皱着眉道。
“没到皇上那儿,折子辗转到了御史大人手上,他与我父亲商量过,因为折子里都是个人的话,而没有确切的证据。”阮成渊道。
弘朝里言官上奏,除了直接上殿面圣且有证有据的,比如陶大老爷在朝上直接呈递给皇上血书,再比如辅国公为首的文官上奏皇上,疑西王爷和陶齐勇有蓄意谋杀的行为。
而辗转到御史大人手上的折子通篇义愤填膺,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责,就是这样激烈的字句才引起了御史大人的注意,并不是品级高的官员上奏,也之所以如此,才能这样轻易的落在他手上。
“是御史大人拦下了?”齐眉重复着问道。
阮成渊眼眸闪烁了下,抿着唇不说话。
“究竟是拦下,还是原本就没有那个折子,御史大人口中品级低的官员姓甚名谁,这都没有交代。”齐眉点出了重点。
阮成渊认同的点头,“都是御史大人的片面之词,而且哪里那么快?我昨日才动了手,晚上那人病死,今晨就有折子了。”
若说手脚快的人做这些并没有什么困难的,重点就是在手脚快之上。
“是不是平宁侯做的还有待商榷,他做事极少有这样的漏洞。”阮成渊托着腮。
“无论谁做的,你我两家都和西王爷有颇深的渊源,很容易被人怀疑被人算计。而如今太子的谣言渐渐少了下来,外人都说自从有了太子妃后太子也收了心一般。”
阮成渊挑了挑眉,“你信?”
不知道他为何问这样的话,齐眉想起刚刚补香囊的时候,她收起玉佩的动作十分快,但也不知阮成渊是不是什么都没瞧见。
齐眉笑了笑,道,“哪里轮得到我信与不信,太子远在皇宫,我从未能进去过,都是听着外头这些传言罢了。”
“你确实不可能知晓,太子他,完全是扶不起的阿斗。”阮成渊冷哼一声,眸光里有恨意闪过。
齐眉忙捂住他的嘴,“这话可不能在外头说。”
“屋里也不要。”齐眉又补了句。
被捂着嘴的阮成渊眼眸显得愈发的亮,看得齐眉一下子松开手,“你又逗弄我。”
“看着你就是逗弄你了?”阮成渊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了卧榻上。
晚膳是吃大厨房里送过来的菜肴,阮成渊悄悄地舒了口气,还好齐眉没有发现。
快三个月的时间,若是齐眉亲手下厨,那就必定是韭菜、蘑菇做食材的一类,好吃是好吃,做她吃的菜肴再多也不会腻。
但齐眉大概是不懂,也不知她哪里听来的是对身子好,确实是对身子好,但只对男子的身子好。
阮成渊夹着凉拌脆笋放入口中,每次吃了她做的那些菜肴,到了入夜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只能出去用冷水洗把脸。
初春大概是个不好运的丫鬟,每次都撞上齐眉亲自下厨那日守夜,被他吓过几次后,再之后轮到初春守夜,她索性就整晚都不要合眼,免得被他这个大少爷吓出病来。
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和齐眉委婉的说换食材的事。
…………
御史大人邀了阮秦风一起饮酒,同御史大人一起来的还有太学品正。
两人都站起来向阮秦风敬酒,一起爽快的一口饮下去。
阮秦风笑着问道,“不知成渊在学堂里如何了?”
居玄奕如实的道,“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但也从未惹过事,课业做得不好的都是别家的少爷。”
阮秦风却并没有舒心的表情,反而眉头拧得更紧,“我也不能一直在那里,听闻贤侄你最近开始教书,那单单就你所教的内容,成渊学得如何?”
居玄奕最近从协助到总算可以学堂的教书,这是他老老实实熬来的机会,每次教都特别的认真,但学堂里都是高门子弟,顽劣的嚣张的文弱的不出声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只有阮成渊,听得认真,偶尔还向他讨教一两个问题,但似乎总是学过就忘一般,问来问去的问题全都是可以举一反三的东西。
居玄奕犹疑了一会儿,斟酌着道,“阮兄他很认真,但不过还需要努力一些。”
说得模棱两可,阮秦风自是觉得敷衍,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御史大人让居玄奕先回去,等他走过屏风,御史大人开始说起那日的折子。
阮秦风面色一滞,低声与御史大人说了起来。
“本就不是成渊做的……定是有人……我也不知会是谁……”
阮秦风的声音压得低,站在屏风后的居玄奕听不真切,扯了扯嘴角,下到一楼往府里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八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最近济安公府诸事繁多,才刚办完老太太的丧事,众人悲痛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一些。
此时二老爷和三老爷两房开始有了动作,陶老太太和济安公都去世了,济安公府如今高堂不在,只剩下兄弟三房。
三老爷昨日就来找过陶伯全,话里话外都是要分家的意思。
陶伯全没有立即回他,直说近日朝堂之事过多,他抽不出身处理这样的大事。
三老爷这才稍稍安静下来,而他前脚刚走,后脚二老爷又找上门,陶伯全顿觉心烦得要命,只让新梅去回了说他身子不适。
陶大太太才刚梳洗完,见丫鬟又进来,陶伯全蹙着眉,“二老爷不肯走?”
新梅忙福身,“不是二老爷,是颜家老板来了,已经在花厅等着了。”
VIP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去留
颜儒青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花厅里,见陶大太太来了,怔了一下。
“颜老板许久未再来过陶府,也不知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大太太说话十分的客气。
颜儒青的唇色有些惨白,眼窝也深深地陷了进去,原以为前来的该是陶伯全才是,结果还是陶大太太。
“怎么做事的?这么久了茶也没有上。”大太太看了颜儒青一眼,皱眉斥责了莺柳一句。
老太太过世后,原本服侍她的四大丫鬟都留在了花厅和正厅,而严妈妈则是给了她一把银子,回乡养老去了。
老太太身边这四个丫鬟都是聪明伶俐的人,做事沉稳,有规有矩,即使在待客的时候偶尔出些岔子,有这四个丫鬟在也都能很快地化解。
莺柳面有难色,颜儒青开了口,“陶大夫人,不是她的错,是我喝不下东西也吃不下东西。”
“怎么了?”陶大太太听着颜儒青沙哑的声音,心知有事,忙问道。
颜儒青沉吟半晌,道,“宛白她,抑郁成疾,得了重病,大概没多少日子了。”
大太太顿了会儿,只微微地叹了口气。
“不是来请谁原谅,只是宛白很想蕊儿,所以请求陶大夫人,若是能让蕊儿回去陪宛白走完最后一小段路,颜某感激不尽。”颜儒青说着拱手,面色尤为的沉痛。
陶蕊换了一身素朴的衣裳,白沙半遮着面,却掩不住已经生得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
即使只远远的看上一眼,瞧不清相貌,也能知晓是个难得的绝色。
陶妈妈简单的收拾了包袱,颜儒青显然是早有准备,心知陶府不会拒绝这个请求。宽敞的马车停在府外。
陶蕊跟着颜儒青身后,脚步十分快速的出了府门,颜宛白的消息让她心乱如麻,身边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纵使心态再是改变,再多不悦的事情,她也希望身边至少要留给她最后一丝亲情。
“舅舅,娘应该是没事的吧。”陶蕊上马车之前,抱着希望问了颜儒青一句。
颜儒青深吸口气,摇摇头。一个跨步上马,“走吧。”
颜家府邸的气派不比官家的要少,尤其一些品级低的官员。还没有颜家这样大的府,颜家家不大但业大,陶蕊被颜儒青从马车上牵下来,抬头便能看到下人们在园子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当看到颜宛白苍白的脸之后,陶蕊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跪伏在床榻边,只喊了一声娘,就再也说不出话。
颜宛白看到陶蕊,费力的扯出一丝笑意,“蕊儿来了,总算来了。娘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娘,不会的。”陶蕊大哭着,我见犹怜的脸庞谁看了都会被勾走一大半的魂儿。
颜宛白笑了笑。眼泪也滑了下来,“娘自从回来颜府,心态是真的平和下来了。过去的一切都不是他人的过错,全是娘自己造成的。太过要强,太得理不饶人。不得理却还更加嚣张。那时候你父亲之所以欢喜我,都是因得我性子与大夫人性子相反。柔情似水的女子是好,但若柔得化成一滩水,看上去就没血没肉,哪个男子都不喜欢那样的妻妾。”
“娘,都是他们的错!”陶蕊眼眶的血丝又多了些,红红的眼眸看上去却并不吓人,反而有一种妖冶的美丽。
颜宛白抚摸着陶蕊的青丝,“谁都会喜欢美丽的人事物,n你很美,很好看,这是你的优势。娘是见不到你嫁人了,所以先要告诉你,容貌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要抓住男子的心,光靠容貌是没用的,要用适当的法子,慢慢地融进去,不是融到别的地方,而是融到他的骨血里。这样才能让他无法忘怀,即使有谁能入得了他的眼,也再进不去他的心。”
“因为他的这里,将会满满当当的都是你。”颜宛白指了指陶蕊的胸口。
说了老长一段话,颜宛白咳嗽了起来,摊开捂过唇的帕子,上头全都是血。
“咳了这么多血!”陶蕊惊呼着要去找颜儒青,怎么都没有郎中陪在边上,颜家的家业请十几个郎中守在府里都是绰绰有余。
“蕊儿,不用去烦你舅舅。”颜宛白咳嗽着拉住陶蕊的胳膊,拉得紧紧的,“娘已经是药石无灵。”
“最后一点点日子,就盼你能够伴在娘身边。”颜宛白笑了笑,是陶蕊从没见过的笑容,十分的美艳,若是父亲能见到这样的娘,一定会心疼,说不定还会把娘带回去。
能请到柒郎中的话,一切说不准还有救。
陶蕊边想着边站起来,努力要挣脱颜宛白的手,“娘,蕊儿回去找父亲,他见到娘的样子一定会心疼的,这样娘就能回济安公府了。”
“蕊儿!”颜宛白撑着床榻,咳得全身都震了一下。费劲了力气唤出一声,陶蕊停在门口。
“没用的,你父亲再也不想见到我,若是再不出现在他生命里,说不准还能留一丝丝的美好。”颜宛白凄苦的笑着,让陶蕊回到她身边。
日子悄悄的滑过去,对陶蕊来说度日如年,对颜宛白来说却是难得清闲的时日。
知晓了时日无多,反而心态豁达起来。
半个月的功夫,陶蕊都陪着她,没有什么太遗憾的事了,余下的不过也是她自作孽。
“娘有些渴了。”颜宛白抬了抬手指,勉强撑起眼皮。
“蕊儿给娘去端茶。”陶蕊忙走了出去。
颜儒青正从府外回来,第一时间照例来园子里看颜宛白,却看到陶蕊满面泪痕的跑出来,下一刻隐隐听得屋内有人在唤他,踱步走了进去,颜宛白已经全身虚脱的靠在床榻上,颜儒青忙上前拉住颜宛白的手,“妹妹,还听得到大哥说话吗?”
“大哥,宛白的性子不好,也做了很多错事,最后若不是大哥的包容,宛白只怕会过着万人唾弃的日子。”颜宛白说得断断续续,颜儒青心下了然,不敢打断她,只求她能有力气说完。
“蕊儿……性子本是好的,都是我……都是我……”颜宛白又咳出了一滩血,颜儒青手脚慌乱的帮拿帕子帮她擦去血渍,颜宛白唇角带着血迹,已经是惨白的唇费力的一张一合,“大哥,宛白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求你。”
等到陶蕊吵吵嚷嚷的让丫鬟把茶煮出来,还打破了不少碗。
老爷的侄女儿,还是济安公府的小姐,丫鬟们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怠慢,半个来月的日子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丫鬟们急急忙忙煮好了,又立马端着茶,陶蕊一把抢过往园里赶。
只看得颜夫人也匆匆地过来,看了眼屋里,“姑子……姑子没了!”
啪地一声,手里的茶盏摔得四分五裂。
陶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入到屋里,抱着颜宛白的尸身,“娘,蕊儿什么都不要,只要娘能回来!”
哭得凄厉又悲戚,连外头的下人也忍不住悄悄地拭泪。
颜宛白病逝的消息传回了济安公府,大太太与陶伯全说的时候,陶伯全正在忙着写册子,只抬头嗯了一声。
大太太又道,“蕊儿会在颜府里等丧事都办完再回来。”
陶伯全微微地蹙眉,“犯不着急着回来,让她在颜府多住一段日子吧。”
济安公府死了济安公,又没了陶老太太,早已写下休书扫地出门的颜宛白也病逝了。
陶伯全好不容易心绪才得以平复,不愿再看到谁哭哭啼啼。
况且颜宛白这人,陶伯全摇摇头,继续写着册子。
…………
阮成渊在学堂里听得有人议论颜老板家的二妹病逝的消息,回屋子后便于齐眉说了,“颜宛白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齐眉微微点头,继续低头看手里的书册。
“很快就要考今年的秋试了,边关战乱刚过,为了稳民心,抚臣民,皇上今年特意加开了秋试的会试,最迟明年开春就能有结果。”阮成渊缓缓地说着,齐眉把书合上了,睁着澄清的眸子看着他,“你想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
“这是我要问你的。”阮成渊伸手揽住她的腰,“考得好,我就能留下来,考得不好,我就得回去西河。”
“要考得好。”齐眉毫不犹豫的。
若真要帮西王爷,就不要留在他身边,好不容易脱离了干系,不能又主动去自投罗网。
折子的事情自是无疾而终,倒是一丁点风波都没有掀起来。人现在的阮成渊考得好一些也没有关系,皇上赐一个品级低一些的职位就好。
阮成渊起了身,背对着齐眉,“我还在想,要考得好些,还是差一些。回去西河自是危险,但险中求胜,并不失为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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