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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骨-原名百魅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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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我那个妹妹呀,京城第一美人玉芷,脾气很坏的那个,却总喜欢在爹娘面前装乖巧,时不时就告我的状,你说,她是不是很坏?”
此情此景,怎一个相似了得。
他心里堵得厉害,一时没有顾及到太子之尊与装了小二十年的孤傲,扯住了玉衡便将她拉到了假山之后。
这地方隐秘,是偷情的好去处。不过玉衡对于情之一字显然愚笨了一些,她被拉得踉踉跄跄,还不忘了朝后头看,一边抱怨:“哎哎,你怎么把美人姐姐扔下了呀?”
他重重抚额,而后单手撑住了假山防止接下来的谈话气得他倒地:“你究竟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夫君?”
假山上的重重花影下,她灵动的眼睛破坏掉了眉目间的山水写意,却委实娇俏可爱:“自然当你是夫君呀,否则我不会让你唤我的闺名,也不会让你牵我的手了。”
好吧,他是硬撑着才没动手给她一个爆栗。
经此一事,他以为她只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便生了从头教导的心思。
他教给她三从四德都是骗人的,他教给她女人不嫉妒不吃醋是非常不可爱的,他教给她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说以后宫斗会用得到,他还教给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用在她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多。
渐渐地,连皇帝也察觉了不对劲。
于是他往东宫里纳进了一批千娇百媚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出身青楼,并且,都十分会□,能叫的人酥到骨子里,每一个夜晚他都会招一个女子入自己寝殿,他坐在书桌前读书,女子在床上叫得**入骨。
一个月以后,他遣散了所有的女人。
少年初尝**滋味,必定食髓知味,所以才缠着未婚妻子,一个女子不够,那便多一些女子伺候,待到兴趣淡却,自然又成了那清冷寡欲的少年。他演这一场戏,坐实了薄情的名声,为得仍是这段姻缘。
若是谁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她,他定然会否认,他觉得她和自己幼时养的那只鹦鹉没什么不同,同样能让自己开心,同样的愚笨。只是鹦鹉最终被皇帝一箭射死,那个小姑娘,最后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他万没有料到,自己的那些算计,终究比不过天意。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玉衡第一次约了他一起出去游玩。
城外山林的气息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道,雨后的路虽然泥泞,可这雨后空山的景致却非其他时候能见得到的。
他们虽只是二人出行,可这周围却是跟了不少暗卫的,他万没有料到的是,那些山贼模样的人,居然无声无息地撂倒了他所有的手下,然后大大咧咧地拦住了他们打劫。
这本就是场有预谋的刺杀。
他把玉衡护在身后,淡淡问他们:“要劫什么?”
山贼们道:“劫命!”
然后便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所以说太子这个职业真的非常危险,能当上太子的,上辈子定然不知道做了多少的亏心事。
他当时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即便是天赋很好又勤于习武,却也不是这么多专业刺客的对手,渐渐力不从心后,便推开了玉衡,让她快走。
如果故事狗血一点,那么这个时候玉衡应该哭着喊着说要死死在一起,要与他同生共死才对,可玉衡显然没有这份文艺情怀,见这些人刀刀都是冲着他一人,便打算悄悄离开,找来救兵也能救他在生死之线。偏偏他让她走的时候爆了句这辈子第一句粗口:“你娘的赶紧滚,没得耽误老子也丢了小命!”
玉衡一时愣住,还没来得及纪念一下这难得可贵的一刻,一个刺客就杀到了她眼前。她暗自腹诽着他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专门提醒杀手转移一下注意力。一边躲闪开这个刺客的剑踉跄着往远处跑。
其实玉衡还真真冤枉了他,他真真只是怕她这时候“死生携阔与子成说”的信仰作祟,才没了形象的表现一下自己的暴怒。
这一段刺杀虽然被无良作者写得有些无厘头,可实际情况却实在是危急的。
他察觉到身边的刺客越来越少,似乎都追着玉衡而去,忽然就想起了小时候那只鹦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拼命地冲出了包围,幸好雨后泥泞的山路会留下踪迹,他远远的看着山顶上玉衡一点点往后退,那些人一点点的逼近,心仿佛被提到了喉咙,身体仿佛一下子没了疲倦,他忽然觉得,自己成了这世上最强大的人,强大到拥有摧毁世界保护自己心上人的勇气。
这勇气支撑着他杀出了那圈包围着玉衡的人,来到了玉衡身边。
他说:“阿衡,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们的足下就是万丈深渊,从上面望下去,是腾腾缭绕的雾气,有猎猎的风从悬崖边刮过来,吹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也吹散了他的声音。
她没有听清,问:“什么?”
可他没有来得及再说一次,那些刺客忽然杀了过来,他拽着她在崖顶拼死抵抗,银光与血光交错着,他已经分辨不清那一道血光是从自己身体上喷溅出来的。
生死之刻,他想的居然是,还好和她在一起。
忽然,她脚下一滑便脱离了他的手掉下了悬崖,风鼓起了她的裙子,就想一直翩翩飞舞的蝴蝶。他脑中忽然空白,等到神思清明,他已经随着她跳了下去,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将攀住了峭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
他看到她的身子在猎猎的风中晃来晃去,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一点点抽丝剥离,却还是用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抓紧我,抓紧我。”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只能咬紧了牙关,硬撑着不让她落下去。
然后他听到了她的嘶喊,似乎还带着哭腔:“乐山,你放开我,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他想给她一点安慰,可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说:“再撑一会儿,他们不会让我死的,再撑一会儿,他们就会把我们救上——阿衡——!不——”
她决绝地挣脱了他的手,留给他一个无比灿烂地微笑。
他的左手徒劳似地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想要挽住她,却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他凄厉地呼唤声也被风撤碎了。
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攀附着石头的手忽然松开。风灌进了耳朵里,他没有听到崖顶的惊呼,他的眼睛里只有玉衡的身影,就在下一刻,就在他能抓到她的那一刻,腰上忽然一紧,紧地他都要以为所有的血液全都被挤出了身体,紧到他眼睛一黑,便再也没了玉衡的身影。
他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不解风情的姑娘,他喜欢逗弄她,却总被她弄得炸毛,醒来的时候,若非手里还握着一片粉色的轻纱,他真的会误以为这个姑娘真的只是存在于梦中的。
皇帝说:“万般皆是命,玉衡她没有做太子妃的福气,父皇再为你选一个更好的女子吧。”
他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看了皇帝一眼,不喜不怒,淡淡道了句:“谢父皇,只是儿臣经此一劫,也着实没有谈婚论嫁的心情,倘若再死一个太子妃,外面恐怕要传儿臣克妻了。”
皇帝装模作样地喝了声:“谁敢!”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悻悻离开了。
然后他将脸埋在了那薄薄的轻纱中,肩膀颤动,有轻微的呜咽声传出。
皇帝着实低估了他对玉衡的用情,又或许是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薄情寡义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总之,没有人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等地步。
他勾结权臣,不依附者便全都派人暗杀,迫的皇帝大权旁落也仅仅用了十天。
悬崖下其实是水流湍急的漓河,他便不顾群臣皇帝的反对,派人在漓河边大肆寻找一个女子,又将漓河改道,沉积的沙石里埋藏了不知道多少的枯骨,他一具一具的徒手翻找,有的尸首已经被河水冲地残缺不全,有的新死,被河水泡得白肉腐烂,他总想着,即便是找不到活人,那么总也得寻到她的尸体。
人人都说他疯了。
漓河下游全长七百多里,他寻了整整九十九个日夜。
他双膝跪在泥沙里,双手捧着最后一具尸首的枯骨,忽然一口血喷在了那颗头颅上,星星点点的,异样的妖娆,异样的触目惊心。
他终是连尸首都没有寻到。
他与她的缘分,原来这样的浅。
然后他大病了一场,这场病来势汹汹,几乎要绝了他最后的一口气。
太后见他如此,便寻了人配制了一枚忘情的丹药,没人尝试过这枚丹药,会造成什么样子的后果也无从知晓。太后坐在他床头叹了一晚上的气,眼见着昔日的偏偏少年,变成了如今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模样,丑陋地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太后狠了狠心,终是把这枚丹药塞到了他嘴里。
若是能忘掉这场欢爱,是不是,便还是那个俊雅清冷的少年?
若是不幸丢了这条性命,那么是不是还能在地下遇到那个让你开心姑娘?
日头东升西沉,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枯叶也翩然而落了。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众人见他醒来都纷纷奔走相告,欣喜非常。
他醒来第一句话便问:“你们是谁?”
太后听罢便知这忘情丹药居然让他忘却了一切前尘往事,略略担心之后便只剩下死后劫生的欣喜,比之从前心灰欲死的模样,这已经好了太多。
太后简单说了下他的身份,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还想说什么时,忽然被他打断了话。
他的目光沉沉,紧蹙着眉心像是在想什么让他痛苦的事情,微沉地声音缓缓道出一问:“我是不是,爱过一个姑娘?”
纵然忘了一切,可却还是记着,曾经爱上过一个姑娘。
纵然从不曾承认,可爱之一字,早已深深刻在了心底。
只是可惜。
☆、24第十四章(全)
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谈话一字不差的都落在我耳朵里,感怀自己也成了香饽饽的同时,也生出了些许感慨,想我上一世爱情方面不得志落了个丢命的下场,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呐。
“你怎么在这里?”夏半生送走了傅钰,回头进门的时候差点撞上了我,他倒退两步,往外瞧瞧傅钰离开的身影,又瞧瞧我,神色有点不自然:“你都听到了?”
再次做这偷听的事情还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很是不好意思,便打着哈哈道:“啊,我刚刚过来呀,看看傅钰走了没有。”
夏半生随即笑了笑:“走了走了,玉姑娘,要不要我晚上给你准备好酒菜好好庆祝一番?”
我撇撇嘴:“想省钱就说嘛,明知道我不能吃东西。”
傅钰要离开半年,虽然留下了个婉兮让我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不过这姑娘是一条筋,骗过她就跟傅钰骗过我那般容易。
我问夏半生附近有没有青楼之类的地方,从前有傅钰管着也没让我顺顺心心地风流一回,这次他走了,我肯定是要尝试尝试的。
夏半生听完我的话脸黑了一会儿,不过还是告诉我:“这地方的青楼不少,不过你若是真的想风流一把,那么华阳街上的醉花阴却是可以去试试的,那是全溪山最有名的小倌馆。”
我忽然就想起了人妖涟沐,再想那整座楼里的小倌都长得跟个女人似地在我身边撒娇,连忙摇头。
夏半生便道:“真风流你学不来,那还去青楼装什么假风流呢?”
我心想这话颇有道理,也就绝了去青楼的念头。
不过日日呆在梨花身边也着实乏味的厉害,老人家喜欢聊天,记忆力却不好,时常今日说了这个话题明日又重复,我耐心不错,可这一个话题来来回回重复了不下五遍的时候,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便换了婉兮陪着梨花聊天。婉兮是个非常不错的倾听者,虽然话不多,可是认真的神情总能引得人继续聊下去,因此颇得梨花的喜爱。
某一日老人家正拉着婉兮的手说话,忽然转了话题来了句:“其实我还是觉得你的性子和半生比较般配,玉儿那姑娘虽然话多瞧着也热情,可我看得出她并未对我儿用情。”
婉兮乍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摇着头连连道:“这万万使不得呀,夏公子他心仪的是姑娘,我——”
梨花苦笑了一下:“半生他阅历太少了,玉姑娘那个性子,即便他捂上一辈子,恐怕也是捂不热的。”
这话说得,我咋咋舌,好像我有多么无情无义似地。
正准备进门的我连忙收回了脚,心想这会儿进去无疑会让那里面的两个人尴尬,索性调转了方向,到药房里去找夏半生。
夏半生正在配置药方,时不时的拿出一味药草放到嘴里尝一尝,见我进来,连忙放下药草站了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我把药膳往夏半生手里一递:“你先去给你娘送过去,回来再研究。”
他接了药膳就离开了,我好奇他在写什么,便转过了桌子坐到他的椅子上,一边拿起那张药方瞅了瞅,蜈蚣,蜘蛛,七步蛇胆……呵,居然全是带毒的。
正好夏半生送药膳回来,我甩了甩那药方问:“你这是准备毒死谁呀?”
“我娘……什么毒死,那是克制我娘身体里毒性的药方。”夏半生道,“自从你帮了我娘之后,她心情好了很多,身体居然也没以前那么差了,我再调整一下药方,或许她还能撑过这个冬。”
撑过这个冬的意思是……我愁眉苦脸地将他望着:“这假鸳鸯的戏码我还得和你一起演大半年啊?”
夏半生一脸愧疚地将我望着:“我娘说,她想在活着的时候看我成亲。”
我颤抖着声音问:“你娘的意思是……”
夏半生十分真切:“玉儿,嫁给我吧。”
“哐啷——”
我不小心把砚台打翻了。
我觉得梨花伯母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看到自己儿子成亲,至于这成亲对象她却没什么挑剔的,如果是我,她或许还会可怜一下自己儿子,若是婉兮,梨花伯母说不定一高兴这病就痊愈了呢。
我将这一番说辞说与夏半生听,言辞凿凿地表示了不能讨得梨花喜爱的伤心之情,并表示若是下次有机会,还是愿意和夏半生合作的。
夏半生摸了摸下巴,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抬头问我:“你的意思是,让我娶婉兮?”
我连连点头。
他稍稍颔首:“却也是个法子。”
我眼前一亮,等他的下文。
“可是,我若是娶了婉兮姑娘,那不就坏了她的名声么,她以后要怎么嫁人?”夏半生很是惆怅地表情。
我探过身子去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可以真的娶了那个姑娘的,听我的话,那姑娘脾性不错……不对,你这话的意思,好像假结婚不会坏我名声似地。”
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夏半生就将大婚定在了这一日。
日子定下来了,可这新娘子却还没定下来。我自然是不愿意同他演这一场戏的,仅仅有个假婚约的关系,傅钰就要同我睡一张床,若是再弄个假夫妻,还不得逼得他把这便宜占实了?狗急了还会跳墙呢。当然,说这话并不是代表我怕了傅钰。
于是撮合夏半生与婉兮成了我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夏半生倒是相当好说话,他的意思是只要我能说服婉兮,他娶谁都可以。
不过貌似婉兮对傅钰的用情颇深,每每我刚刚开了个头,她就会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说什么誓死不离开傅钰,即便是装一装都不可以。
拿我的热脸贴了她三天的冷屁股,忽然意识到一件让人非常郁闷的事情,明明是夏半生娶媳妇,我这么积极究竟算什么事啊。
一旦消极罢工的情绪出现就很难再积极起来,我郁郁寡欢地再次跑到夏半生的药房,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坐到椅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就要往嘴里灌,待看清那杯子里装的青色的茶水,又恨恨地把茶杯拍在了桌子上。
“嗒”一声,很是形象地表达了我心中的不满。
夏半生仍旧那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施施然放下毛笔,这才抬了眼皮子道:“其实你是最合适的,只是假结婚而已,真不明白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我再次默默唏嘘了一番自己命运多舛,怎么就遇到傅钰这煞星。
夏半生走到我旁边的椅子坐下,端起我刚刚拍下的那杯茶,装模作样地刮了两下茶末,这才道:“该不会是忌惮傅钰吧?”
我抖了一抖。这个原因被别人猜到也委实丢人了些,我自然要百般否认的。
他喝了一口茶,道:“瞧瞧你那紧张的样子,整个大殷朝,就没有几个不忌惮傅钰的,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左右他也不在这里。”
他这话还真是给傅钰长脸面,我不满地嘟囔:“哪里是忌惮他,怕是忌惮了他上头的那人吧。”
夏半生笑笑不语。
为了证明我并非那忌惮傅钰的人,夏半生八月十五的那个婚事,我也就英勇地应了下来,许是我的表情太悲壮了些,夏半生很有良心地决定带我去溪山街上逛一逛,添置一些新嫁娘该用的衣裳首饰什么的。
当天晚上,婉兮便知道了我决定“嫁给”夏半生的事情。
没想到她居然没有作为一个情敌该有的立场。
我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正端着盆子在门口泼洗脸水,手上一抖,那盆子凉水就全都扑向了她的怀抱,她也顾不得自己湿了衣裳,回头扔了盆子就急急忙忙跑我身前道:“万万不可,公子知道了会生气的。”
“可老人家临死前就这一个愿望了,你不愿做这好事,怎么还拦着我献爱心啊?”我抖抖被子,铺好了床被,准备睡觉。
婉兮忽然动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迫得我不得不面对着她,她神情焦急,跟被抢了夫君似地:“公子临行前特意叮嘱了我要看好姑娘,不容姑娘再,咳,再爬一次墙。”显然这话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很是羞涩了。
我估计着傅钰的原话肯定更过分,一直和他相互挤兑习惯了,便自然而然想着用什么话才能在过分这一点上压过他一头:“啊,左右都是同一堵墙,爬一次和爬两次没什么差别的。”说完便立即注意到,婉兮姑娘的脸,那真叫一个姹紫嫣红缤纷多彩。
然后婉兮姑娘就决定同我一起抵足长谈。她难得有这个兴致多说几句话,可我惦记着明日的逛街,应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后来这姑娘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说了句:“其实夏先生的话的意思就是想娶个姑娘来安慰母亲的心意,我不嫁你不嫁,还有这溪山的各家的姑娘等着嫁呢。就凭夏先生的长相与人品,即便是这些姑娘知道是做戏,定然也是十分愿意奉陪的。”
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从床上坐起来示意她继续。
“我前几天下山去添置东西,结果这些人一听说是送到夏府就连钱都不收了,还有大家小姐问我夏先生家里最近缺不缺人手,她想着也能来夏府帮忙。”
夏半生的人气如此高是我没想到的,婉兮能想出来这么个法子我更是没想到:“我就说嘛,常年跟在傅钰身边的人肚子里怎么可能没坏水!”
婉兮:“……”
于是逛街就成了实地考察,考察一下这溪山县里哪个姑娘愿意为夏半生赴汤蹈火的心意最为深切。
夏半生估计也知道自己是非常吸引人的,他临行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小碗的酱色涂料,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抹了好一番,转过脸来时吓了我一跳,原本白白净净大眼睛的清俊公子居然黑了好一层,就连眼睛都显得小了许多。
我指指他手里的那个小碗:“你这是,易容?”世上果然有这么神奇的存在么?
夏半生将小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冲我盈盈一笑:“易容用的是人皮面具,那是伤天害理的东西,不可随意用。”
我凑过去拿手搓了下那碗里的东西,又问:“那这东西,要怎么从脸上弄下来?”
“用水即可。”
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溪山这地界虽然只是个县城,可却是这一带的第一富县,虽并不是集市,可街上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店铺里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周围小姑娘身上,夏半生问我的建议时也只是敷衍了几句,然后又伸着脖子瞧人,心想这里的小姑娘都眼拙么,夏半生不过是黑了一点点你们居然就认不出来。
午时的时候东西也就买的差不多了,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自然不会回去,便提议在这小地方转一转,好歹也是江南的地界,小桥流水什么的,处处皆是景致。
夏半生便打发了两个小厮将买好的东西全都送回去,他单独陪着我逛一逛,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我瞧着那两个小厮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夏半生正站在小河边同一个船家说话,便蹑手蹑脚的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一拍却是暗含了力道在里面的,配合着他脚下生了青苔的石板,河水中成功溅起了好一朵水花。
夏半生从水中探出头来,恰如清水出芙蓉,那张又白净又好看的脸刚刚冒出来,尚在目瞪口呆中的船家就更加目瞪口呆了:“是夏先生,居然是夏先生!”
这一声不高不低刚刚好,周围的姑娘夫人一股脑地围了过来,夏半生的人气果真如婉兮所说,高的很。
姑娘夫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到水里去,打算玩一出美救英雄,奈何美人太多英雄只有一个,抢来抢去发现英雄早就不知所踪了。
当然,从小在山水间长大的夏半生是不可能被淹死的,他默默从河里爬上来以后,红着眼睛拉起我来就跑。
我十分确定他是生气了。
仔细想想我刚刚做法真的过分了一些,大概是在尼姑庵呆久了不知道过分这二字怎么写了吧,又或许是忘记了夏半生并没有像我一样念了许多年的经,没有我这样宽和平顺的心态。
他拉着跑到家门口才停住脚,粗喘了好几口气才扳过我的肩膀训斥:“耷拉着头做什么,有胆量耍我就没胆量承担?”
我抬头偷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回答:“要有个良好的认错态度,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其实在表达内心的愧疚之情么?”
“哧。”他笑出了声来,揉揉我的头发,“行了,我感觉到你的愧疚了,抬起头来吧,说说为什么要把我推到河里去。”
我再偷瞧他一眼,看他已然又恢复了平日温和的模样,便真心夸奖:“你果然如婉兮说得那般受欢迎,看那群女人的架势,就算是给你当丫鬟都乐意,更何况是小半年的假夫妻呢,要我说你其实——哎,夏半生,我还没说完呢!”
夏半生顿住脚,回头来冷笑了声:“夏某的婚事,不牢玉姑娘如此操心!”他说完就没入了家门,我看着那被摔得吱吱呀呀来回晃的门忽然哑了嗓子。
得,这次真恼了。
☆、25第十五章(全)
既然惹得人不高兴了,我自然得担起这个责任,不过是假结婚而已,我这段时间表现得也确实墨迹了点。
可是,我就是非常不愿意穿上红色的嫁衣,那是打心底泛上来的抵触。
婉兮仍旧百般劝说,我一直不为所动,最后她使出了杀手锏说傅钰听到我要嫁人的消息一定会杀回来的,我十分不屑的把这话抛到了而后。
眼见着就到了八月十日。
这天夜里,我如同往常那般练完字转身去收拾床铺,然后脱了外衫随手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转身熄了灯就要上床睡觉,刚刚掀开被子,眼角忽然瞄到窗户开了一丝,外面的风呼呼灌进来,似有暴风雨的预兆。
于是再起身去关窗子,恍惚中似乎看到这屋子里有个黑影,我揉揉眼睛,没错,确实是个黑影。
难道遇上了采花贼?哪只贼会这么想不开啊?我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摇走,仔细盯着那黑影瞧了一会儿,他居然就那么施施然坐着,一动不动。
大着胆子移到烛台旁,一边注意着黑影的动作,一边将那蜡烛点起来。光芒乍现那一瞬间,我被刺地晃了眼睛,居然瞧见了那本应该半年后才会出现的傅钰,正摇着一把十二骨折扇,似笑非笑地将我望着。
多少年都没做梦了,唔,这一做就做个噩梦,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唰地一下子阖上了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双桃花眼稍稍眯了眯:“玉儿,你果然想我想的厉害,连梦里都要来与我相会。”
我抖了一抖,拍拍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呵呵笑了两声,而后语调一转:“我回来是来送贺礼的,听说你要嫁给夏半生了。”
警铃立即敲响,我倒退了两步很是防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低下头把玩着那把扇子,说话慢悠悠的:“哦,是上官婉兮给我递了口信,飞鸽传书,听说过没有?”
您老当我是傻子么?忍不住翻个白眼,随即暗诽婉兮姑娘你等着点。
“你也别怪她,她甚为我的下属自然要替我办事的。”顿了顿又道,“其实你若是一直安安分分的不弄出这么多的幺蛾子,我也不需要这般冒着风雨回来替你处理这些麻烦事。”
我难以置信地反问:“我还得谢你不成?”
傅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你不喜欢穿红色,我自然是不愿让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跟着傅钰这段时间衣食住行自然全是他负责,最初他给我准备了五件裙子,里面有三件都是红色的,我便只捡了另外两件替换着穿,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地这般仔细,可这也不足以构成他拦住我嫁人的理由吧?
定然是吃醋了。
有了先前两次经验,我肯定不会再用这句话去打趣这个脸皮厚的,电光火花这么一闪,忽然就想起来那日傅钰临行前与夏半生的一段谈话。
便问:“你要如何让夏半生取消这场婚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么?”
傅钰道:“我不能见夏半生。”他中指扣着桌面,懒洋洋地瞥着我道,“上次你偷听我和夏半生的谈话,我没有出声你就真当我没发现么?”
好吧,您武功高强耳力高强,可您既然决定假装没发现了干嘛还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事情忘了不是很好么么么么么!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您的意思是?”
“左右不过是娶个媳妇来安慰老母亲,婉兮比你合适多了,八月十五我看着她嫁了人便离开,这几日可就得委屈你给我送饭,并与我同床共枕了。”
惊堂木拍下,傅钰便如此武断地给这场嫁娶下了结论。
我本想垂死挣扎一下为真心喜欢他的婉兮打抱不平,可想到平日里婉兮对他百依百顺的样子,还是决定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爱心泛滥的事情了。
窗外刮起了大风,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这一夜的光风暴雨后,第二日又是个好天气。
小厨房里做好了早饭,我偷偷摸摸地跑进去准备给傅钰偷点粮食,可这夏府里别地方的丫鬟小厮不多,厨房却是重地,大抵是夏半生比较重视吃食的缘故,尤其是梨花的药膳更是亲自在小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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