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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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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人全部说完之后,挥挥手将之谴出去的牛祖德很长时间没说话,良久之后他才在几次的深呼吸过后开口道:“安别驾,你是对的”。
“嗯?”
“一个多月前唐成来请见的时候,你曾说他年纪虽轻却坚毅隐忍,不是个简单人物”,言至此处,微微闭上眼睛的牛祖德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本官当时对你这话还颇不以为然,以至对其懈怠放纵,现在竟是自食其果”。
在牛祖德手下当官时日已经不短,安别驾最欣赏他的地方就在于此,这位上官总是能在最难但却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冷静下来,而这也正是他一个落魄的下第士子能爬到今天这般高位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安别驾没接这个话头,而是径直问道:“龙门之事大人当如何应对?”
“天成军出现的时机如此之巧,此事是个早有预谋的圈套已无疑问”,牛祖德摇了摇头,“边军不得干涉地方事务乃是朝廷定制,贾子兴怎么就敢如此行事?唐成又靠的是什么说动他的?没将这些搞清楚之前谈及应对之道为时尚早”。
第二百三十五章 龙门是我的龙门
身为妫州的第二号人物,安别驾对边军的权限并不陌生,牛祖德的疑问他在刚才也早考虑过,“边军的确不能干涉地方事务,但这章程也并非没有例外”。
牛祖德显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龙门并未遭遇入侵”。
“下官要说的并非这个。按照朝廷的章程,若有边境地方发生大规模动乱,地方又无力弹压之时可请调就近驻守的军队出动平乱”,言说至此,安别驾叹息了一声,“循着这条章程,不管是龙门县还是边军皆无越规逾矩之处,甚或还能据此向兵部邀功请赏,毕竟龙门县城的这次动乱实在算不得小”。
“即便是就近请调,也该是在锁阳关下三十里的那五百镇军出动才对。贾子兴怎么就敢派出数百人的骑兵前往龙门县?”
牛祖德问完之后也不等安别驾回答,转身过去向门外吩咐了一句:“来人,传丁胜尽快来见”。
门外伺候的家人答应一声后急忙去了,没过多久长着一双金鱼眼及突龅牙的录事参军丁胜从外面走了进来。
牛祖德抬抬手应付过丁胜的见礼后径直问道:“前两天贾子兴手下几百骑兵到了龙门县,这是怎么回事?”
刺史大人传见的这么急,怎么问的却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丁胜见在座的两位大人皆是一副着紧在意的表情,心下虽然感觉奇怪也不敢有半点怠慢,“是有这么回事,前些日子天成军曾向州衙递送过公文,内容是要将设在文德县的那处训练地改为龙门县,此乃日常公务,属下就循着旧例办了”。
虽然天成军归属于与地方互不干涉的边军系统,但数千骑兵总要有地方训练,这训练之地自然是要由驻守地的衙门负责,其间若有不合适不妥当的略作调整调换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正这些训练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良田好地,不过是个常例公务而已,丁胜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但见着自己这话一出口两位主官顿时变了脸色,尤其是使君大人更是脸冒黑气,而这恰恰是要大发雷霆的前兆,心中一紧的丁参军忙又跟上了一句道:“天成军递来的公文上加盖有幽州大都督府印鉴,章程上并无不妥之处”。
搞了半天贾子兴和唐成还钻了自己的空子,牛祖德此前所说的自食其果愈发的坐实了,对于他这样一个自负精明的人而言,此时心里的郁闷和难受就可想而知了,“蠢材,滚!”
自打升任刺史以来,牛祖德虽然好揽权,行事也跋扈,却也并非不讲究为官之道,像这样毫不顾忌下属面子的话丁胜还是第一次听到,当下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这时又怎敢辩驳?只能偷眼去瞧安别驾,希望这位顶头上司能为自己美言几句。
“你先下去吧”,安别驾向丁胜摆了摆手。
“本官虽不曾明言,但对天成军之事素来看重,丁胜身为录事参军于此竟毫无察觉,偌大一个事情擅自决定以致酿成龙门之祸,留之何益?安别驾,这事就交由你料理了”。
只这一句话,丁胜几近二十年的努力就此灰飞,安别驾虽也觉得他冤,这时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天成军的事情已然明白,却不知唐成是怎生说动天成军的,诚如大人当日所言,那贾子兴实打实是个犟驴”。
“嗯”,一回到正事上,簌簌出了一阵儿粗重鼻息的牛祖德迅速冷静下来,捧着新续满的茶盏斜依在案几上沉吟道:“总要投其所好才能使得动人,他二人既不是同乡,更谈不上什么故旧私谊,没有好处贾子兴凭什么给他唐成卖命?”
“好处?”
“看来虽无头绪,其实并不难想”,牛祖德端起茶盏吸溜溜的喝了一口,“你想想贾子兴最挂念的是什么?”
“捞钱?但龙门县有什么可捞的?”安别驾顾自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就是天成军家属的安置之事了,但……这个唐成又能给他什么好处?”
“贾子兴想要钱也是为了他手下那群咸菜兵”,牛祖德撇了撇嘴角,“此事终究脱不出这两点去,只不过唐成到底许了他什么本官暂时也没想的明白,且先看着吧”。
安别驾点了点头,“据丁胜适才所言,再数数时间,这次动乱竟是唐成月前就已谋划好的,他到龙门才多长时间?此子年纪不大但行事布局及手段之狠辣实不啻沉浮宦海多年的积年老吏,大人在此事的应对上不能不小心处断”。
“嗯”,牛祖德点点头后便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猛的坐正身子道:“安别驾,你尽快派人往檀州找你那些同族,好歹把顺天货栈那批皮货补起来”。
“属下的族人……”
安别驾乃是九姓杂胡出身,这是北方边地一个特殊的族群,与后世的吉普赛人颇为相似,九姓杂胡并不以牧业为生,而是专司流动各族做着互通有无的贸易之事,其中做的大的掌握着经由回鹘通往西域的商路,小的则是经由绕乐或是营州往契丹、室韦、靺鞨等族贸易,所以这些人手上可谓是无所不有,只不过九姓商胡心黑手狠,是以牛祖德素来不愿与他们交易,安别驾也正是顾虑这一点。
“只要皮货好,拢货时间快,价钱上就依着他们一回,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对你我而言,不耽误道衙那位的事情比多少钱都重要”,饶是嘴上说的干脆,但牛祖德眼里的不甘不舍之意却是明显的很了。
“好,下官即刻就办,那唐成……”
“且先缓缓吧”,沉着脸的牛祖德恻声道:“此事唐成策划已久,实无大把柄可抓,这等情况下还是先放放,免得打草惊蛇,此子奸猾,若要动手则必一举致其死地”。
“嗯,大人考虑的周到”,安别驾深以为然的一颔首,“奚人那里……”
“借唐成的手整整他们也好,这些年来他们也实在太放肆了。顺天货栈这皮货究竟是谁烧的还在两可之间”,见安别驾脸上色变,牛祖德冷冷一笑:“龙门县困乏成这样,若你是唐成会舍得烧这近十万贯的皮货?更别说操刀的还是天成军,这伙子咸菜兵可是穷疯了的,即便唐成舍得,他们能舍得?遑论货栈里起火这么急,分明是有人加了助燃之物,若是唐成想烧还需多费这手脚?”
“大人的意思是奚人自己放的火?”
“我们的生意既离不得奚人,那这把火就只能是唐成烧的,不过……”,牛祖德冷哼一声,“若我所料不差,奚人该很快就要到了,这次本官不与这些蛮子见面,就由安别驾你出面吧,该说的重话再不好听也得说,那些个小聪明该敲打就敲打,别让他们真拿咱们当了傻子”。
“是,下官记住了”,安别驾起身要走时蓦然又想到一事,听了步子转过身来道:“大人,近来州下各县均报了旱情,此事还要预作准备才好”。
“旱情!好机会,就看奚人识做不识做了”,牛祖德闻言微微一笑的摆了摆手,“事有轻重缓急,你先去料理皮货,此事咱们容后再议”。
……
州衙里牛祖德与安别驾商议之时,唐成正在龙门县衙的差房里进行上任以来的第一次人事调动。
“录事参军?”听到新的任命,贾旭固然是不敢相信,其他听见的公差们也是一脸惊诧,总捕与录事参军一文一武,这可差着老远一截儿,以文转武倒是常见,何曾听过以武转文的?
“这就是个掌总的差事,具体事务自有下面各曹分办,你只要督着就行,怎么,干不了?”
在唐成的目光下贾旭实说不出别的话来,“那……属下就试试”。
“不是试试,是必须干好,本官对你要求不多,只要把那些文吏带的像你现在手下这些人就成,令行禁止,敢干事也能干事”,此言一出,旁边听着的公差都是与有荣焉,这可是县令大人对他们最好的肯定。
说完这番话后,唐成微笑着拍了拍贾旭的肩膀,也没避着其他公差的推心置腹道:“本县县丞出缺已久,短期内这种情势未必会变,呼梁海这一走吏部必定是还要派人下来的,你在总捕位子上要想再进一步实也艰难,先转任录事参军,待熟悉了手头事务之后再升任主簿,此后或调转县尉或直补县丞,晋身总容易的多,只要你差事办得好,本官定不吝荐举”。
不管是补县尉还是晋身县丞,一步之间就正式跨越了流外吏到流内官的天堑,没有一个吃衙门饭的人能不在意这个,更别说年纪还不到四十的贾旭,唐成此言一出,其他公差固然是目露欣羡,贾旭更是嘴唇微颤的躬身下去深深一礼,“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唐成伸手去扶贾旭,嘴里虽是对他说话,但眼神却是着落在那一干公差身上,“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前途是你自己挣出来的”,说完之后,他的眼神一一从公差身上扫过,口中缓缓道:“至于你调离之后总捕的空缺嘛……”
就此一句,众公差心里猛然咯噔一跳,面对唐成的身子不自觉之间猛然挺了挺。
唐成的眼神从左到右,又由右到左最终落在了身上伤还没好完全的钱三疤身上,“本官嘱意有三疤接任,尔等可有异议?”没叫钱三疤的官名,而是刻意称呼的浑号,唐成对钱三疤的欣赏已是表露无疑。
想想唐成刚才那句有功必赏,再想想钱三疤前两天动乱中的表现,众公差们心里虽然失望,但对县令这一决定却也是心服口服,毕竟他这个总捕位子也是拿命换回来的。
自进县衙以来,钱三疤一直是被人当粗人看待,这个他自己也清楚,别说这些同僚,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终有一日还能混个总捕当当,这虽然不是个官儿,却也实实在在是个有头脸有油水的差事,更别说如今县衙威权大张之后就更是如此。脸上脖子上三道疤痕涨的通红,大出意料之外的钱三疤实有些手足无措,“大人,我……”
看到钱三疤这个样子,唐成脸上油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作为手中亲自掌握的唯一一支“武力”,于他而言钱三疤这样性子的人实在是当下最符合龙门县情的总捕人选,这就是一把刀,对于握刀的人而言,刀不用思考,只要够听话,够快够狠就好。
“好生做吧,本官寄厚望于你”,唐成上前两步握掌为拳,重重在钱三疤肩上擂了一拳,“稍后你即发布文告招募公差,身强体壮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得有胆,龙门县衙的差房里不养怂货”。
“是”,钱三疤涨红着脸问了一句,“此次招募多少还请大人定个数儿”。
“就按吏部的最高上限规定,加上现有人手凑够九班吧”,一班八人,九班就是七十二人,这可是关内一些上等县也不曾有的规模,难怪公差们听了他这话纷纷乍舌,要知道此前龙门县衙的公差数量可从没有超过三班的时候,就这还得有好几个是年老体弱,长年病养的。
唐成正要向钱三疤再交代什么时,衙门口的老门子走了进来,禀说万骑都尉江大人请见。
“嗯”,唐成点了点头,“从即日起,尔等十三人月俸翻倍支领”,说完这句之后,唐成没多停留的随着老门子转身出去了,他还没走出门口,身后的欢呼声已是响成一片。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至此这些年轻公差对唐成一再强调的这八个字有了再深刻不过的认识,其中颇有几个在欢呼之余连连庆幸自己那晚在龙门客栈雅阁中愤然而起的举动,一坐一站,说来仅仅是一闪念的功夫,改变的或许就是一生的轨迹。
……
江都尉边向衙门里走,边面露微笑看着身边的唐成悠悠声道:“某来衙之前特意往城中四处转了转,眼前所见诚可谓是秩序井然,衙中文告莫不被百姓凛然遵行,茶肆市井之中听百姓们提起县令时也是人人赞叹。上任短短月余便能将昔日混乱不堪的龙门治理成这般模样,可喜可贺!”
“都尉大人谬赞了,若无都尉施以援手,县城内焉能平定的如此之快?”
闻言江都尉哈哈一笑,“那唐大人当日允诺之事……”
“江大人放心,天成军设于龙门县中的训练场地及营房本官即刻就抽调徭役操办,定让常驻本县的众将士后顾无忧”。
“唐大人真以为某说的是这个?”江都尉脸上微笑依旧,但脚下的步子却停住了“又或者大人是想开玩笑?龙门平乱事了,我家将军不出三五日便到,唐大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好时候”。
看着江都尉眼神中无比的郑重,同样停下脚步的唐成笑着拱了拱手,“江都尉莫怪,当日约定不少,本官竟是会错意了,大人放心,待贾将军来县中巡查训练之地时,万骑军家属用地之事本官自有思量”。
“如此就好”,江都尉笑着迈开了步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跟唐成认识的时间虽短,他却深知眼前这位实打实是面响鼓,响鼓是不用重捶的!重新迈步而行的他顺势换了一个新话题,“唐大人,听那些被捉的奚蛮交代此次动乱之事乃是由图也卓之子图也嗣一手策动,我料这厮必已逃回草原,大人若有心擒贼,只需一份公文,我天成军愿为助力”。
“龙门甫遭动乱,现在实不宜再兴刀兵,图也嗣之事先缓缓不急,都尉好意本官心领了”,对于江都尉这提议唐成想都没想的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跑到草原去抓图也嗣,此事引发的后果根本就不是他这龙门县令可以控制的。龙门奚人绝非一个简单的部族那么简单,它背后靠着的可是饶乐都督府,一旦引发大规模的奚人叛乱,按照朝廷当前的对外政策,他这个龙门县令必然沦为朝廷安抚奚人的替罪羊,而那纸公文就是最大的罪证。
事涉一族异动,边地不稳这样的政治大事时,对于朝廷来说衡量对错的标准就不一样了,到那时只怕李隆基都保他不得了。边军想挑起战事随后以战养功,他唐成却不是个傻子。
龙门的形势刚刚才好一些,正是要一展手脚的时候,唐成岂会为了天成军的利益自掘坟墓,龙门奚人的问题肯定要解决,但必须是要在可控范围内以自己的方法解决,龙门是我的龙门,谁也别想随便插手。
想完这事,唐成随即又想到了即将到来的贾子兴,没想到这厮来的这么快,看来要即刻派人往流官村看看了,只希望自己设想的那个试验没错,而那个不管在任何环境里都能把自己安顿舒服的杨缴也别让人失望才好!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个梦!
公差这个职司在龙门县城有一个长期流传的约定俗成的称呼——皂狗子。这样的称呼被百姓们用了数十年,但这个用了几十年的老称呼最近却慢慢的从城中百姓嘴里消失了。人们再说到公差时已开始改用起“差头儿”的称呼,要说这个变化的由来,还得从新县令上任说起,这位唐县尊一上任就把那些个领着公差职司却没胆子干公差事儿的一帮混事儿给开革了,顿时让整个龙门公差队伍的面貌为之一新。
紧接着剩下公差就爆出了一件震动县城的大事件,以前那么多任公差惹都不敢惹的奚蛮子居然让他们给捕了,而且还是从奚人老窝子里捕出来的,关于那一晚兀都被捉的经过如今在县城里已经演绎出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不管流传的是那个版本,都在无形之中改变着公差固有的形象。
此后面对气势汹汹的近百奚蛮毫不退让的死守凶犯兀都,乃至于在平乱过程中堪称卓越的表现,龙门县衙《'文'》中剩下的《'人'》十三个公差《'书'》实打实凭借《'屋'》自己的行动挽回着旧日早已狼藉的声誉,尤其是新任总捕钱三疤在肆虐的奚蛮中孤身独骑高声宣扬朝廷法度、县衙谕令,身负十余伤毫不退让的形象更成了县城百姓津津乐道的典范事例。
清一色的棒壮汉子,穿着装炭铁平勺烫出的整齐差服,手握铁索,腰挎长刀脚底生风的执行着新县令一道道的谕令,自动乱平定以来,这样的景象已经成了龙门县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有眼前与以往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的精神风貌亮着,有前几天实实在在做出的成绩撑着,更重要的是有月俸加倍的消息传着,龙门县衙组织的这次公差招募远比想象中要火爆的多,那文告刚一张贴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闻讯赶来的年轻小伙已不下百十人之多,其中许多人身上还是带着伤的。
看到这样火爆的一幕,以钱三疤为首的十二公差吃惊之余就觉心里有一股子火猛然蹿了起来,抛开唐县尊亲口许下的双倍月俸不说,他们从眼前没敢想的热闹场面和报名者眼神中的热切里都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职司的认同与满足。
这样的公差干着才有意思,看着眼前这一切再想想唐县尊来前的日子,真他娘白活了!
将本已烫的挺括的差服扯的再平顺些——着装整洁穿出县衙的精气神儿不仅是县尊大人的谕令,更是其亲自践行的身教。也没人吩咐,公差们面对来报名的人群自觉的挺直了腰背,经历了这几天及眼前的场面之后,以前那种被全城耻笑的日子他们是再也不愿过了,既然唐县尊领着大家挣回了这个职司应有的声誉,他们就得严严实实的维护住。
县衙的威权体现在各个方面,各个细节,谁拿这个不当事儿,本县就拿他饭碗不当事儿!即便是没有县尊大人这份严厉的谕令,众公差们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正面激励后也已亲身感受到这些。
一文一武,相辅相承。县衙里这边公差招募的火爆,刀笔吏那边儿却没什么动静,论说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衙门里的刀笔吏被辞退的也有一半儿人,整个东院儿都为之一空,但对公差招募极其慷慨的县尊大人对刀笔吏空缺却是一个名额都舍不得给。新任录事参军事贾旭上任之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轮整顿,他也是县衙老人儿,以前虽然领着总捕的职司但对东院儿刀笔们以往的陋习知之甚清。
好喝茶,几乎人人面前都有一个茶瓯;好入厕,一个上午去四五遍都是少的;好闲磨后槽牙,一个小的不起眼的话题都够说道一半个时辰的……凡此种种贾旭一样没客气,该说的说,该点的点,该有的惩罚章程麻溜儿的整了出来,有那么一两个不信邪的只是微微试探了试探,还不等贾旭说出“下不为例”的话,不知从那儿知道这事的县尊大人已经在衙内明发了开革文告。
以唐成如今在县衙里的威信,那两个油子货那还敢跟他叫板,这两人见到文告刚有点要乍刺儿的意思,脑海里就陡然浮现出城门楼上头颅翻滚、血喷五步的大杀人场景来,这位县尊活是个杀神,连奚蛮子都不惧的,他俩又算个甚?
灰溜溜而走的这两人成了贾旭整顿东院儿最好的助力,此后重新分派职司,调度人手将各曹配置均衡;再然后就是县尊一连串儿的任务分派下来,刚刚调度配置完毕的东院儿各曹以前所未有的勤力投入了新的工作,并在这一过程中逐渐磨合并适应了新的架构安排。
吸吸溜溜喝水的声音少了,有事没事往茅房溜达溜达的人也少了,至于闲磨牙,天可怜见!现在手头上的事情都忙不完,谁还有心思说闲话?一天的忙碌下来,众吏员们看着手边做成的事情,前所未有的享受着工作带来的成就感的同时,猛然发现这东院虽然少了一半的刀笔,然而不仅没有出现预想中的耽搁公事,这分派下的公事反倒是越做越快了,现在再看县尊大人不增加一名吏员的决定,众刀笔们相视之间俱都无言。
随后又一个消息流传了出来,据说唐县尊有意仿着钱三疤等十二公差的例也将刀笔们的月俸钱粮翻上一倍,这消息一出当真是群情振奋,如今这差事忙是忙点儿倒也过的充实,要是再真有两倍月俸下发,实实在在是有干头啊!
一边热闹一边安静,这样的热闹与安静结合一处正好构成了龙门县衙的新风貌,此前几十年里都没出现过的新气象,虽然县尊大人上任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个一度只是个摆设的衙门终于真真正正的有了几分衙门该有的样子。
扎扎实实熬了四天时间,钱三疤总算初步完成了公差招募的事情,捧着由专配差房的刑名刀笔拟好的文报,他仔仔细细的将之读了一遍,其间说不得有些不认识的字要仔细问清楚记牢了,唐县尊不比前面那些官儿们好混,最是个对公事认真的,憋着劲儿要干好总捕差事的钱三疤可不愿在这小事情上丢了脸面。
磕磕巴巴的看完文报,钱三疤长吐出一口气,这份文报写的不错,是按着唐县尊在东院定下的规矩写成的,通篇没有一句老案牍们提笔就爱来的顺手官话,一字一句都合着“有事说事”的新规矩,等稍后呈报完县尊大人点头之后,招募工作可就算正式结束了,想想这几天过的日子,钱三疤还真是累惨了。
舒心的吐完一口长气后,他没耽搁的拿着文报就向唐成设在公堂后的公事房走去。
“三疤来了,坐!”自打那天叫了三疤之后,唐成就惯用了这个称呼,钱三疤对此不仅不在意,心里反倒是热乎乎的,做公差的谁没个浑号,但就连老上司贾录事在内,除了他之外县尊大人可还这么叫过谁的浑号?
上任以来素以沉稳冷峻示人的县令大人独对他如此和煦,钱三疤虽然只念过四年书,脑子里却也油然翻出那么句“士为知己者死”的老古话来。
见礼毕,钱三疤将手中的文报呈于唐成面前后,拿捏着手上的动作提袍轻身的板着腰脊坐了下去,眼前的县尊大人虽依旧是一幅沉稳模样,但钱三疤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眉宇间隐隐蕴含的焦躁之意。
“唐大人有什么烦心事?”钱三疤心里寻思着,只不过县尊大人既然没说,他也不好多问。
“公差招募的事情办完了?好!”唐成翻开文报,扫了扫上面写着的拟招募人名单后就将之放到了一边儿,“这些都是你以后要用的人,合不合用由你说了算,本官只有一条,将来这些人中谁出了问题,你这一手将他们招募进来的人也跑不了责任”。
县衙里一下子招进这么多人,这该是多大件事,没想到这样大的事情县尊居然委给了他全权,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钱三疤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直到唐成叫了他一声后,钱三疤才回过神儿来答应道:“属下的确还有另外一件事,听贾头儿说大人正要征集徭役给天成军修训练场地,属下因就想着能请大人出面跟江都尉说说,把衙里的这些公差也送去跟着训训,新招的和前面留下的老人手儿正好分做两拨替换着去,不管是拳脚和弓刀都好生练练,万一再有前几天的事情大人也用得上”。
想想公差们当日射箭时惨不忍睹的表现,钱三疤这一提议实在是大有必要,唐成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后笑着道:“想的周全,本官稍后就给江都尉招呼,你尽管放心就是”。
钱三疤咧着嘴笑了笑后站起身来,走的时候几度张口想问县尊大人有什么为难事,有没有能用到他的地方,最终因是想着贾旭“县尊大人面前不可多嘴”的嘱咐才勉强忍住没说。
怀着心事从唐成公事房里走出来,低着头的钱三疤没防着让人给猛然撞上了,抬头一看却是他的手下,前两天被县尊派到下边去的李柱。
“钱头儿,对不住了啊,兄弟急着要回复县尊大人”,气喘吁吁的李柱子说了一句后就忙着向唐成公事房走去,钱三疤见状停住了脚步。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他就听到公事房里传来唐成吩咐杂役去找他和贾旭的话音。
没等出来的杂役多说,钱三疤摆摆手往东院儿指了指后重又回了唐成的公事房。
虽然县尊大人的坐姿神态没什么变化,但他眉宇间的焦躁却已被欣喜所代替,此时的他正专心致致的看着一副画卷一样的物事,但因是隔得有些远,钱三疤也看不清楚上面究竟画的是什么。
什么画能让唐大人高兴成这样?
可惜,直到贾旭应召而来,钱三疤的这个疑问依然没能得到解答。
贾旭一到,唐成就开始雷厉风行的下起了谕令,东院儿即刻向本县辖区各里下发文告,着各里察举本里范围内最善种田的老农一至二人前往流官村议事,除此之外,凡地方有精擅木工者亦一并察举前往。而钱三疤领受的任务则是派人往各里送这些文告,并将各里察举出的农人及木匠护送到流官村。
听到这样的谕令,钱三疤与贾旭两两对视之间莫名所以,召集老农及操贱业的木匠……议事?自打他们记事以来何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些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他们知道什么事儿,又能议什么事儿?更别说这道文告还是县尊大人以自己的名义“请”他们来的!
邪性啊!自打唐大人上任以来霹雳啪啦就是一通雷霆手段,一百多个奚蛮说杀就杀眉眼儿都不带眨巴一下的,他何曾对谁这么客气过?而第一次领受这等待遇的不是乡绅也不是富贾,居然是一群两腿抹泥的农人和走村串巷的木工!
对于他们的疑惑唐成也没多解释,特特又嘱咐了钱三疤务必交代公差要对农人及木匠们客气有礼之后,挥手让他们即刻去办。
钱三疤和贾旭虽然不明白唐成这道谕令的用意,但他们却熟悉唐成的行事风格,领命之后不敢有半点耽搁,仅仅三柱香功夫后,十二个公差就已策马出城而去,这其中有九人就此开始了他们的公差生涯。
……
五十多岁的李农人如其名是个一辈子跟田地打交道的老庄户,他那沉默的性子和闻名方圆十余里的庄稼把式同样出名,许是父母起名起对了的缘故,自打第一次扛着沉重的犁铧跟老爹一起上坡开始,李农就对庄稼地里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历经几十年的积累,犁、耙、耱、耖、耧车等农具一到他手里就跟活了一样,不管是种粟、麦,还是黍、麻,同样地力的情况下他的收成总要比别人至少高上一成,此外至于畎亩、代田这样的田亩调配安排也是再合适没有的,久而久之,左近的庄户们每年就瞅着他了,他种什么大家就跟着种什么,他地里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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