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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公务员-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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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里的议论仍在继续,“窜,往哪儿窜?这回被打的杜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老杜家四个儿子有三个都是干屠户的,平日里他们不惹别人就是烧高香了,以往出这事衙门里都是花钱安抚了了事,小户子人家还能一直扛着不成?这回可好了,杜家已经放了话儿,任衙门里给多少钱也别想了事,非得见着行凶的人才成。现如今他们就等着新县令回来,要是再没个说法,兄弟四个就要抬人上怀戎,怀戎不成就上道城,大家伙瞧好吧,这回有好戏看了”。
“是,我也听说了,杜家那几个屠户个个把刀磨的都能照影儿,就用盆子扣在门口,吓得呼梁海都不敢上门了”。
“硬气,好汉子”,一时间附和声大起,那些人一边夸着杜家的屠户兄弟一边大口的往嘴里灌着酒,酒肆内刚刚还有些沉闷的气氛顿时火爆起来。
听到这里,唐成将身前添满的酒水再次一饮而尽后猛然站起身来,“走”。
走出酒肆,来福凑到唐成身边手指向后点了点酒肆,“大官人,要不小的先留下来,把刚才那几个说怪话的底细给盘清楚”。
一听来福这话,唐成本就不好的脸色愈发阴沉了,“龙门县里没骂过我的唐人少,能把几万人都抓起来?跟他们较劲算什么本事?你还嫌我被人骂的不够?”
撞了一鼻子灰的来福缩缩脖子退了回去,随即马车辚辚起行直往龙门县而去。
这一路上唐成再没说话,马车也不曾停歇,正好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县城。
进城之后直奔龙门客栈,唐成扶着郑凌意下了马车后,扭头过去向来福吩咐道:“去,告诉柜上,最靠近大堂的那个雅阁本官包了”。
“噢”,来福这回学聪明了,答应一声后啥也没问的往里面跑去。
吩咐完来福,唐成转身又把郑五叫到了身边,“你去一趟县衙,让呼梁海和那些个公差都过来”,郑五应命之后正要走,唐成又叫住他交代了几句。
“夫君你这是……”
“我要请客”,尽管唐成朝向她说话时的脸色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郑凌意却油然感觉到了一股子冷意。
没等她再说什么,唐成已迈步向客栈里走去,边走边道:“都是一伙子粗人,晚上你就别去了,好生休息顺便整理下东西,等我忙完回来咱们连夜搬到县衙住去”。
他这话刚说完,正好碰上跟着来福一起走出来的掌柜,还隔着好几步,那名唤管平潮的胖掌柜已经弯腰拱手的陪笑道:“大人见谅,城东孙家新添了一个小子,定在今晚宴客,酒肆里的雅阁他们昨个儿就定下了,小人这……”
邪性啊,以前在郧溪县衙的时候,别说张县令宴客要用雅阁,单是一个判司出面说句话,任那家酒肆都不敢说个不字儿,即便是里边已经坐上了人,掌柜的想尽办法也得给腾出来。想想以前再看看眼下,这龙门县令真是窝囊到家了。
唐成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以前不管是在郧溪县衙还是在金州州衙,他还真没干过一件欺压良善的事情,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好,实在是不屑于这么做。硬捏那些骂不敢还口,打不敢还手的普通百姓有什么意思?丢人!
不过这回他可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本官宴请之人稍后就到,准备吧”,路过掌柜身边轻描淡写的撂下这句话后,唐成脚下半点没停的直接去了后面的正房。
想不到前些日子待跑堂小二都很和煦,挺好说话的唐成来了这么一句,胖掌柜愣了愣后看着来福,“来爷,你看这……”
要说来福的心理还真有些阴暗,见掌柜的同样吃了瘪他竟由衷的感到高兴,“啥话也别说,赶紧的,去准备”,摆了摆手,来福跟着往后院走去。
“灰孙子,有本事冲奚人横去”,冲着唐成和来福的背影猛啐一口,胖掌柜无奈的往灶房走去。
……
此时在龙门县衙内的差房里,公差们正忙着将身上的皂服换成常服。
“他娘的,还是婆娘做的棉袄穿着暖和”,钱三疤一边扣着衣裳上的布纽,一边扭头过去扯着嗓子道:“贾头儿,唐悖晦这刚一回来就请咱们吃饭,还不让穿着差服,这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公差头子贾老二一改往日的好脾气,阴沉着脸道:“三疤子,老子跟你多少说过多少次了,那是唐县令!你狗日的要是再改不了口,以后吃亏的时候可别怪老子被提醒”。
他这突然的冷脸让众公差莫名所以,贾老二也不理会,见众人都已换好衣裳后吼了一声,“这几天城里不太平,腰刀都给老子带上,走”。
公差们在衙门口跟同样常服的呼梁海会合之后,一起往龙门客栈走去,都已快到门口时,头前领路的郑五身子一拐,带着众人从旁边的小侧门上了里面的雅阁。
看见这阵势,公差里灵醒些的已经心中暗道不对,不过这时节谁也没说话,你挤挤我,我靠靠你的交换着眼神。
“有劳呼梁大人了”,看见呼梁海打头走进来,早在雅阁里等候的唐成笑着拱了拱手,随即又向鱼贯而入的众公差招呼了一句,“大家辛苦了”。
呼梁海本就带着气,这些日子又是熬的心力憔悴,见着唐成后只是冷着脸回了一礼,什么话都没说。
“等这两日本官在衙门里安顿好后,就为呼梁大人设宴送行”,说出这句让呼梁海如释重负的话后,唐成扭头向侍候的小二道:“上酒”。
酒菜鱼贯送上,唐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仰脖之间一口气连干了三碗。
县尊大人都先干为敬了,众公差除了端起酒碗喝之外还能再说什么?唐成这次宴客真是高效率,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完成了酒过三巡的程序。
喝完这三碗之后,县令大人依旧是无话,古古怪怪的让他那贴身长随把雅阁里的窗户都打开了,这本就是最靠近外边散座的雅阁,窗户一开,外边闹哄哄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唐成这古怪的举动将众公差都搞懵了,雅阁内的气氛极是压抑,县尊既不开口,他们也只是默默的吃菜喝酒,只是心下那股不对的感觉越来越浓。
作为龙门县最大的酒肆和客栈,外边大堂里吃饭的人着实不老少,这些人边吃酒边纷纷攘攘的说着闲话,要说如今县城里最引人注目的毫无疑问就是杜家的事情,而外边正议论着的也就是此事。
因是奚人与唐人的生活习惯不同,加之本城里的奚人又与唐人互相瞧不上眼,是以这家往来皆是唐人的酒肆内并无奚人酒客,也因此外边的议论就没什么顾忌,要说他们的议论还能有什么好话?跟中午聚集在城外那家大车店里的人一样,无外乎就是骂奚蛮子,夸杜家有骨气,此外必不可少的还有骂县衙里的这些人。
龙门县衙积弱多年,走马灯似换来换去的官员和喜欢聚赌的公差们早就成了公开的笑柄,威权早就荡然无存了,这一点雅阁里的人当然都请清楚楚,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私下里听着是一回事,像这样聚在一起听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要脸的,耳听着外边指着他们废物孬种的骂,雅阁内众公差们的脸就算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尴尬不已,只不过被人骂的最狠的县尊大人都没发话,他们也实在不好轻动。
终究还是有忍不住的,“大人,属下去去就来”,公差头子贾老二一脸黑红的站起身来,见他如此,其他那些公差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说错了?”唐成一脸平静的压了压手,“坐下”。
贾老二无奈坐下,众公差见状咬牙不发一声,但学着县令大人的样子低头猛灌闷酒。
谁知道外边的话越骂越不成个样子了,尤其是其中两个听来颇有些年轻的声音份外恶毒,骂起公差们的时候字字句句都直奔下三路招呼,在他们嘴里,满龙门县的公差就没有一个带把儿的真男人。
“都是些没卵子的货,他们也算男人?听说丽红院里的姑娘们都不愿接他们的客,怕沾了晦气,即便被逼不过的勉强接了,都得赶紧洗澡去”,此言一出,外间又是一阵连连叫好的哄堂大笑。
这两人骂的越厉害,外边附和的哄笑声就越大,这些话和笑声无遮无挡的像刀子一样剐进来,剐的雅阁里的人屁股长疮、脸上滴血,即便是再能装鳖的也装不下去了。
“嘭”的一声响,公差里脾气最急的钱三疤再也忍不住的拍案而起,“操他娘的,老子非得活撕了他们的嘴”。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升堂!
吃不得骂的钱三疤拍案而起,但县尊脸上的神色依旧一片冷淡,手上的酒碗抖都没抖,“满龙门县唐人百姓里骂过这话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能把他们的嘴都撕了?”
仰脖之间碗中浊酒一饮而尽,毫无征兆的,刚才还是一脸冷淡的县尊大人一摔空碗猛然站了起来,怒意掺杂着酒意,酒意进一步激发了怒意,唐成月余以来对龙门现状的不满,今天一整天郁积下的窝囊火瞬间如火山喷发般激涌而出,“就算你真有本事把所有人的嘴都撕烂,他们照样能在心里骂。自己干出了没卵子的事儿,还容不得别人说?老子都听得你们就听不得!”
满脸酒汗的唐成双眼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在雅阁明灭的烛火中,脸上的神色无比狰狞,瞬时之间,满座公差皆为其突然而起的暴怒所摄,竟无一人敢于接话。本已抱着事不关己之心的呼梁海混然忘了刚刚拈起的那颗胡豆,悬空着手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成。
钱三疤子是个例外,这厮本就是个急脾气的莽人,被骂的羞辱在酒意催逼之下什么都不顾了,“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官儿的没卵子没担当,老子们这些七尺高的汉子怎么会到了这一步?”
还好来福机灵,见势不对当即把雅阁的窗子都关了起来,这话总算没传出去,要不然明天的龙门县可就又有大热闹了。
“好,长没长男人那一嘟噜别人说了不算,老子就给你们一个正名的机会”,唐成紧盯着钱三疤,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笑嘿嘿声道:“打伤杜兴山的奚蛮子就住在西城,老子现在就下令,你们要他妈真是个汉子就连夜把人给老子捕来。要不然就是骂了你们八辈血亲也给老子忍着”。
“你敢下令,老子就敢去”,双眼充血的钱三疤死命的瞪了唐成一眼后暴喝声道:“兄弟们,走”。
雅阁内这时的气氛就像溅上了火星子的炸药桶,前面长时间的沉闷压抑在唐成与钱三疤的激化下引燃成了粘稠的狂躁,只有极少数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依旧保持清醒,其他人皆是心火沸腾,连带着口鼻中喷出的气息都烫人。
随着钱三疤这一声暴喝,就听一串胡凳磕地的凌乱声响,“走”,几乎是不差分毫的一声吼叫,站起了七八个公差,这里面除了一个年级大些的贾老二之外,其他的皆是在三十以下。
“老赵,你们真没长卵子?”现在的钱三疤已经是六亲不认了。
“这事儿太大,咱们再商量……”,不等一脸愠怒尴尬的老赵多说,已被唐成抢过了话头,“贾旭,凶手住在那儿你知道,现在就去,趁夜色把他给捕到县衙,尽量别多惊动人”。
原本只是置气,这事儿怎么弄着弄着居然成了真的,始终就没真正醉过的贾旭只觉得头皮子麻嗖嗖的发炸,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见着唐成铁青一片的脸终究是没开口,“走”,狠狠咬了咬牙,猛一挥手的贾旭使劲攥着袍子下的腰刀当先向外走去。
“郑三郑五你们也去帮忙,来福你跟小七护送夫人去县衙”,唐成吩咐了一句后转过身来,“呼梁大人,咱们这就去县衙静候佳音吧”。
直到现在,呼梁海才反应过来,只是他的脑子却被刚才急变的形势搅的一团浆糊,闻言茫然起身后口中喏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唐成拉了呼梁海当先向外走去,瞅都没瞅其他人一眼,更别说吩咐什么了。随之站起身的老赵等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站在那里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没个准主意。
“先回吧,现在还能去衙门?那不是找不自在”,几圈儿瞅过来后,年纪最大的那个公差开了口,“再说三疤子他们……”
这句话只说了半截儿后面就再没有了,但老杜等人却都知道他的意思,在龙门县里捕奚人岂是容易的?弄的不好不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现在回去避避,将来也好推卸干系。
至于县尊大人生气,他肯定得生气,不过也就是自己怄怄罢了,别看他刚才舞爪的厉害,这龙门县里的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下去。
“回吧”,老杜附和了一声,其他人再无异议,随即又是一阵儿板凳碰桌子的声音,今晚这间自始至终就没热闹过的雅阁里已是人去房空。
老杜跟钱三疤一起本是坐在雅阁最里面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后一个离开雅阁的人,跨过门口又扭头回来的他瞅了瞅屋里时,不知怎的脑海里蓦然就想起了逛庙时听和尚们讲的那个俗讲故事,说的就是楚汉争霸项羽鸿门设宴的旧事。
“鸿门宴哪!”嘴里碎碎念叨出这四个字后,老杜摇摇头自失的一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自己怎么魔怔到这个了。恰好前边有人喊,老杜答应一声后快步跟了上去。
没过多一会儿,得了消息的胖掌柜管平潮从大堂那边儿颠颠儿的跑过来,看着雅阁内一片狼藉的两个席面儿上再无一人,胖乎乎脸上的肥肉就开始从眼角处抽了起来,“一帮孙子,谁他娘的会钞?”
……
依旧从龙门客栈的小侧门里出来,吃街上的冷风一吹,抖了抖身子猛然打了个寒噤的呼梁海终于彻底的醒过神来,他本不是个笨人,里面刚才发生的事情也简单,只不过是来的太快让人没时间反应,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先灌急酒,后用外面那些话来激公差们,最后他自己再赤膊上阵连煽风带点最后一把火,今晚上这一切分明是唐成早就谋算好的,要不干嘛特特的嘱咐不许穿皂服,连带着来龙门客栈吃饭都跟做贼一样的要走小侧门,不就是怕大堂里的食客们见了自己一伙儿后不敢再说话。
请将不如激将,呼梁海自己也知道要想指望这群公差们干成点啥事儿,这就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捕人已不容易,后面收尾的事情更难,难到呼梁海想想都怕。
唐成的马车留在客栈里等着郑凌意收拾好东西后往县衙搬家,呼梁海来的时候是跟公差们一起,也就没叫车。此时无车可坐,两人便安步当车走着去不远处的县衙,“呼梁县尉在想什么?”
闻言,低头想着心事的呼梁海抬起头来,犹豫了犹豫后终究还是开口道:“唐大人的心思我明白,只不过龙门毕竟不比其他地方,拘捕奚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实在莽撞不得”。
说完之后,呼梁海又觉后悔,犯贱哪,自己这一个月怎么过的?说这些干吗,他倒霉了才好,自己马上就要走的人了,龙门县就算再乱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多谢提醒”,唐成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次笑容,“呼梁县尉临行之前犹能挂心此事,足可见对龙门之深情”,这句说完,停住脚步的唐成扭头过去道:“要不呼梁大人便再留任几月如何?”
呼梁海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无比,要不是唐成当面,真说不定他会猛抽自己的嘴。
“玩笑,玩笑,呼梁大人莫要介意”,这个县尉真是有意思的很!看到呼梁海这无法形容的精彩表情,唐成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三日之内本官定为呼梁大人设宴送行”。
呼梁海听到这句话后总算是彻底放了心,只不过见唐成笑的如此开心心底难免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就想刺刺他,“贾旭此行后事未可预料,明府大人就不担心?”
“担心!怎么不担心?”唐成的笑声果然戛然而止,抬头看着前方依稀可见的县衙轮廓沉声道:“不过就算是再担心,该办的事情终究得办,虽说男人当能屈能伸,但缩头乌龟本官是当够了”。
唐成本是随意而发的一句感慨听在呼梁海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儿,毕竟他在这龙门县干的时间长,这是在讽刺我甘当缩头乌龟?想到这里,呼梁海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快感顿时灰飞烟灭。
话不投机自然就说不起来,好在两人也已走到了县衙门前,身为县尉是没有资格在后衙住的,不过呼梁海暂住的宅子距离衙门也不远,当下两人拱手告辞。
目睹唐成进了县衙,呼梁海一口啐在地上“取笑我,有你倒大霉的时候!”撂完这句后他心里舒服了不少,扭脸往住处走时越想越不对,三天!不对呀,就今晚这事儿能拖得了三天,没准儿明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虽然唐成放了话,但只要他一天没走就算还在任上,出了事儿的话就别想跑,而缉拿捕盗又是县尉的应份差事,真要捅了天大的娄子朝廷查下来,他这个县尉的罪责可是半点都不比唐成轻。
好你个唐成啊,又想诓我帮你顶缸!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呼梁海再也顾不得什么官体了,四方步瞬间就变成了小跑儿。
“收拾细软,越快越好”,见随行赴任的老家人一脸懵懂,呼梁海嗓子冒烟的吼了一声,“就是现在,连夜就走”,吼完冲进内室找出吏部的批复公文后,呼梁海半点都没敢耽搁的转身向外跑去。
想拉我顶缸垫背,没门儿!今晚任你说破大天也得把这公文给副署了。
呼梁海一口气跑到县衙围墙的拐角处后猛的停住步子大口喘了起来,难为他这么大年纪平日又是少动的人,这番急跑下来脏腑里都跟要炸开了一样,因为缺氧脑子还直发晕。
好在天色既晚且寒,静悄悄的街上没人看到他这狼狈样,呼梁海扶着冰冷的围墙喘的呼吸平复了下来之后,这才整了整衣冠转过围墙稳步向衙门里面走去。
还没进门,呼梁海就感觉出不对来,刚才来时还跟平常一样黑乎乎的衙门此时已点亮了多盏灯火,尤其是在他手上才刚刚翻修好的县衙正堂里更是如此。
看这样子,贾旭等人竟是得手了!脑子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呼梁海顿时就觉得嘴里发苦,再也顾不得什么拔脚往公堂跑去。
整修一新的公堂在四棵灯树的照耀下愈发显得明亮,跑进来的呼梁海首先看到的是地上那个被捆成了粽子模样的奚人,他身边站着的贾旭等公差正在大口喘气,看样子他们也是刚刚才到。
兴奋、后怕、期待与担忧等各种心绪搅杂在一起,使得贾旭等人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见呼梁海一头撞了进来,公差们的眼神不约而同集中到了他身上。
“真……捕住了!”呼梁海嘴里越发的苦了,“县令大人在那儿?”除了这句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呼梁海的表现让众公差们眉宇间的兴奋与期待褪色了不少,有几个脸上更是阴晴不定的多了担忧,没人想回答他的话,最后还是贾旭答应了一声,“属下们也是刚到,已派人去禀知县尊大人了”。
“好,好”,喏喏的答应了两声后,呼梁海再也不说话了,一时间灯火通明的大堂内气氛复又沉凝下来,因此当唐成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时就显得份外清晰。
出乎众公差们意料之外的是,县尊大人虽然来的有些匆忙,但他的装束却是一丝不苟,从顶冠到官衣再到脚下的官靴,严严整整的是全套披挂。
唐成进来之后就直奔被捆的奚人,两边的公差自觉的让开了身子,但所有人的眼睛却是紧紧盯在他身上,尤其是钱三疤眼睛瞪得跟牛一样,眉眼间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唐成在奚蛮身边站定将他好生打量一番后,转过身就重重一拍贾旭的肩膀,“顺利捕拿凶犯却不伤一人,贾总捕做得好,本官为尔等记一大功”,说着这番话时,唐成发自内心的高兴再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的确是高兴,回县城的时间是算好的,也正如呼梁海所料,今晚的这一切也是他在下午的回程路上计划好的,抓人是一定要抓的,只不过在抓人的过程中唐成希望引起的震动越小越好,毕竟这凶犯是住在城内的奚人聚集区,明火执仗冲进去的话,就凭县衙里的这二十多个公差真是不够瞧。之所以特定指派郑三郑五跟着一起去,唐成的目的就在于让他们提醒贾旭不要冲动,趁夜色进去悄悄的把人给掳来最好。
没成想贾旭这地头蛇比他想的更周到,竟然能巧妙利用凶犯身为皮毛牲口商的身份将其骗到了聚集区外一举擒获,整个过程别说伤人,一点儿大动静儿都没有。
从唐成说话的语调到笑容,再到他在贾旭肩膀上的重重一拍,无不清晰的表明了态度,至此,众公差们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刚才最开始的激动在真把人抓住之后就开始迅速转变成担心,他们是真怕呀,一旦唐成翻脸不认的话,他们这些小公差的下场……这样的事儿在龙门县衙里发生的话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拍过贾旭的肩膀之后,唐成收了笑容的几步之间便已到了整修一新的公案之后,蓦然拿起醒木重重一拍道:“升堂!”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一铺老子是赌对了!
在唐成接任之前,龙门县正堂已经空缺了几个月,其实即便前任县令在时每次升堂也是有气无力的应景儿,若非是实在躲不过去他根本就不愿意往公案后面坐。如此气势十足的升堂在龙门县衙里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唐成一声断喝,众公差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一愣之后迅即往两边取了水火棍站班立定,这一下就把呼梁海给晾了出来。
“烦劳呼梁县尉暂为书录”,唐成一脸端肃的根本没给呼梁海任何说话机会,公差们弘威静堂的程序刚一走完,当即手拍惊堂木沉声道:“兀都,你可知罪?”
唐成此言一出,众公差心中一凛,县令大人竟是连这奚蛮的名字都知道了!
唐成行事每出意表,此时也由不得呼梁海再拒绝,只能满心不情愿的到了公案下方左手处摆放的书案坐定,暂代起书吏记录的职司。
“贾老二你个皂狗敢诓我,老子饶不了你”,堵嘴的什物刚一扯出来,奚蛮兀都当即咆哮起来。
兀都久住龙门县中汉话说的着实不差,满眼恶毒的瞪过贾老二之后,这厮边在地上挣扎边扯起脖子向公案后的唐成叫嚣,“你这措大官儿竟敢捕我,嘿,有本事别放老子”。
“放与不放本官自依朝廷法度处断”,唐成面对兀都的叫嚣时言语及神情都极平静,年纪虽轻,但在众公差眼中这份沉稳气度倒配得上一县正堂的风范,“呼梁县尉,咆哮公堂者依律该治何罪?”
呼梁海正忙于记录堂上对答,不防唐成叫到了他,一愣道:“笞十”。
他这话音刚落,一支刑令已从公案上扔下去,在大堂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即唐成淡淡的声音响起道:“打!”
刑令一出,没等站班位置距离兀都最近的公差有所动作,贾旭已当先从公堂左壁上取下据刑部规令制成的乌油长鞭,冷笑着走到兀都身边。
“贾老二,你敢……”,犹自嘴硬的兀都这句话还没说完,已被贾旭一脚踹的爬倒在地,随即就觉背上猛然一疼,忍不住惨叫出声。
一声连着一声的越来越响,兀都除了扯着喉咙叫之外再也骂不出来了,一连十鞭抽完,贾旭的额头上竟然微微起了一层白毛汗。
长呼出一口气,贾旭低头又看了看兀都后,这才捡起地上的令箭躬身向唐成缴令。
唐成刑令扔的快,贾旭打的也快,这十鞭子不仅看傻了呼梁海,这可是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就连那些公差们也有些发傻,但要说兀都那惨叫声……听着还真是他娘的爽啊!
手脚都被绑住的兀都躲都没个躲处儿,这十鞭子实打实是硬捱下来的,打人的都累的出了汗,更别说他这被打的,不过这厮倒也有几分硬气,虽然因巨疼嘴里说不出利索话,但瞅向贾旭及唐成的眼神却是益发狠毒。
看到他这恶狼一般的眼神,公案后面的唐成嘴角微动牵出了一抹冷笑,“呼梁县尉,若有凶犯出言不逊当堂辱骂朝廷命官,依律当治何罪?”
“掌嘴十,尤为恶劣者可倍之”,呼梁海答话时刻意避开了兀都的眼神。
跟刚才一模一样,他这话音刚落,另一支刑令就从公案上飞了下来,伴随而来的依旧是唐成不带一丝怒气的声音,“掌嘴二十”。
长宽二尺,厚三寸的竹板从墙上取了下来,这回行令的不再是贾旭,见到那公差拿着竹板越来越近时,兀都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惧意。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眼前黄光一闪,黄的有些发乌的竹板已经重重打了下来,这回兀都叫都叫不出来了,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又被打了回去。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等最后一板打完,兀都已经满脸是血,整个被打烂的嘴红乎乎一片的往下淌着血,随着两个摁住他左右肩膀的公差一松手,这厮软倒在地就是一阵咳嗽,吐出的除了血水之外还有多达二三十颗的碎牙,就因为一句叫骂唐成的话,兀都真个被打成了满地找牙。
看着往日在龙门县中骄横不可一世的奚蛮子被打成了这样,众公差先是觉得满心舒爽,这都憋了多少年了,一口闷气今天总算是出出来不少,但等爽够了之后,心中的忐忑也随之而起,抓人都已经了不得了,还把人打成这样,其他奚人知道之后……
这个事实在不敢多想,众公差们就知道一点,现在他们算是彻底跟唐成绑到一起了,虽然下令捕人及打人的都是他,但毕竟动手的是自己这些人,真要有个什么谁也跑不了。
“好”,唐成并不急于将公差缴回的刑令放回木制的令壶,而是在手指间抚弄不已,“当街行凶打伤杜兴山,致其重伤,兀都,你可知罪?”
此时的兀都再也硬气不起来了,归根结底他就是个商贾,实在算不得什么硬汉,前面不过是跋扈惯了一时没转过弯儿的强撑,这两轮打下来之后,他现在的眼睛就只是盯着唐成的手,更准确的说是盯着唐成手中抚弄着的那枚刑令,眼见着本在其手中转出了许多花样的令箭突然停住,全身猛然一颤的兀都虽然已经说不出囫囵话,但点头的速度确实一点儿都不慢。
直到唐成手中的刑令重新插回令壶之后,兀都才停住鸡啄米似的点头。
放回刑令之后,唐成走下公案到呼梁海面前拿起他做的书录看了一遍后,缓步到了兀都面前。
“当街行凶见证者众,认不认本官都能办你个铁证如山。只不过刑部五刑一样没动你竟然就招了,兀都好汉,你还真是令本官失望的很哪!”唐成淡淡说完这番话后,手指一松,那纸书录已轻飘飘的落在了兀都面前,“画押!”
身子被绑的兀都强忍着跪起,蘸着他自己嘴里流出的血在书录上摁上了几个鲜红的指印,他怕了,官法如炉,尽管铁证如山实不用升堂,但既然唐成升了堂问了案,他只要一刻不招认,唐成就有权把刑罚一样样炮制在他身上。光是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些刑具兀都都觉得全身肉紧,他是真怕了!
“将凶犯拖下看押,待明日苦主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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