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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帐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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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人太多,来来往往的人潮阻隔住视线,即使掂着脚也不可能看清。他们干脆也不浪费眼睛,转而看向别处。这一瞧竟让他们瞧见一个稀罕景。
  青曾见过某些贵族在府中摆“流水酒局”,那是让数十名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奴跪在地上,每人手中捧一截劈开的竹片,数十竹片连接在一起,如一条长龙,有人在龙头倒酒,酒顺着竹片流下,流到龙尾的位置。有宾客若饮,可取竹筒盛之,据说沾上竹香的酒味道更醇香,而且这样既可以畅饮美酒,还能欣赏美人光裸的胴体。若是按捺不住想动动手,也有现成的肉体可摸。
  他就亲眼看见一个贵族,猥亵的女奴胸上摸一把,然后狠狠一捏,欣赏她发抖微颤的表情。女奴若受疼不过,稍动一下,竹片就会歪斜,然后整座长龙也会瞬间倒塌,酒水洒落一地。
  主家的酒宴被毁,自要惩罚女奴。或者受鞭挞之刑,或者斩去手臂,而那惹祸的贵族反而看女奴受刑,看得哈哈大笑。
  他跟三春说起过这事,当时她咬牙切齿地怒问,“如此不要脸的人是谁啊?”
  他苦笑,却不肯答。还能是谁,那个最恨的大哥而已。
  当年那些往事在心中一闪而过,让他心中恨意更浓……
  因着这长龙流水酒太过奢华,也太没人性,各国都已经明令禁止了,但也有不少贵族都不听禁令,此行屡禁不止,原因无非是这样摆酒很有面子。不过奉凌君却没有这样做,他的酒摆的独具一格,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一群艳丽的女子举起细长的长袖子翩然起舞,都是细腰长裙,斜裙绕襟,腰系宽带,尾部垂下,左右手上各托着一只小巧绿色的酒杯,翩翩舞蹈,很是活泼优美。
  另有十几个美人跪坐在青青草地上,都穿着轻薄的衣衫,裸露着手臂,丰满的胸部随着动作一颤一颤地很是惹人。
  在她们面前摆着各种不同的名酒,有人走过去,她们便对着客人嫣然一笑,随后手脚麻利的开始叠一种三角型的酒杯。这是用新鲜的荷叶折成,与起舞的女子手中所托的一般无二。她们叠得极为精巧,小小的荷花酒盏也颇具情调,再倒上一角酒递到面前,隐隐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荷叶香,真是一种奇特的享受。
  一时间不少人围着美人前,都等着一尝这独特的荷香美酒。
  三春看着好奇,不禁走过去,对一个圆脸看着很可爱的女孩一笑,随后勾了勾眉角,“可给我一杯吗?”
  女孩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似被她一个眼神迷得五迷三道,根本无从去琢磨她是谁。
  三春兴高采烈地拿着两只倒好酒的荷叶杯走了,身后听见几个女孩在窃窃私语,“知道那个公子是哪国亲贵?”
  “未曾见过。”
  “然……长相也太俊了。”几个女孩一起兴奋大叫。
  三春听得得意之极,青说她徒具美貌内涵太少,不过美貌也是一种赞美嘛。
 
  第十九章 偷酒遇知音

  看她捧着两角酒回来,青冷冷道:“你可知这非君子所为,甚是不妥?”
  三春瞥他,“那你就别饮,都给我喝得了。”
  青半响不语,看她津津有味地品着,忽然夺过另一角一饮而尽。饮后也觉心惊,这酒的滋味儿真是美妙,竟尝出了一股清甜味儿。
  三春喝完,砸吧砸吧嘴,“换你去怎么样?”
  青摇头,他是打死都不会做这种事,冒充宾客喝酒,简直无耻之极。
  三春撇嘴冷哼,真要那么好面子,她拿回来的酒干脆别喝啊?还喝的还那么干净。
  架不住嘴馋,想再去一次,又怕人认出来,便找了一个舞姬戴的羽毛面具遮在脸上,刚好可以遮住鼻子以上的位置。
  她气质卓然,虽不是锦衣,却也干净大方。这回换了另一个方向,连喝了两杯倒也没人指出她是假冒。她有些得意,越发大胆起来,有人递过水果也照吃不误,后来还混到一桌席上跟一个白衣男子谈天说地。
  这是一个极俊雅的男子,穿一件纯白的长袍,他面容清隽,长眉狭目,隆鼻红唇,丰神如玉,唇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看上去异常平和。
  三春正给他说今天的歌舞队都有什么表演,说着说着忽然见盯着自己瞧,不由有些心虚,“公子认得我吗?”
  “只是觉得你和一个我相熟之人长得很像。”他一笑,瞬间面前宛如开了一朵海棠花,晃得人眼都花了。
  刚才三春还在想这人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在驭马坡见过,叫什么不记得了,不过好像是个赵国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他坐到了一起,好像是她正喝着酒,突然有人从后过来,问道:“酒滋味儿如何?”
  一提到酒,她顿时来了精神头,也不管人家是谁,就拉着人家,给他大力介绍哪种酒配合荷叶杯更添美味,说到兴起又介绍什么食物配什么酒更好。那人邀她一起就坐,她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去了,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位置似乎不是她这种护卫能来的。
  看看周围推杯换盏的都是贵族,离得近了还能看清奉凌君那张俊脸,他确实如传说中的优雅高贵,风度不凡。可越瞧心里越发虚,低贱之人与贵人同席,那是要杀头的。
  她忙站起来,推说有事,耗子一样溜掉了。
  幸好有面具遮住半张脸,也不怕被认出是谁。她一阵狂奔,心里忽忍不住想,她什么时候对酒这么感兴趣了,难不成以前是个酒鬼?
  季徇看着她如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般跳着跑走,不由摇头失笑,这个人毛躁的性子倒真的很像她呢,长得也似乎有几分相似,乍一看她站在人群里还以为那个人又回来了。
  还有……最稀奇的是那个人也会像她一样嗜酒如命,只不知她喝醉之后会不会行为颠倒,胡说八道?
  想到第一次见那个人发酒疯,他居然众人面前大跳艳舞,真是吓得人心肝脾肺都差点跳出来了。他和仲雪一起冲上去,脱下衣衫想要把他包起来,他却大力把他们推开,然后把他压在地上,摸着他的脸说很喜欢他。仲雪当时的脸色很难看,拽着他的胳膊连问:“为何不喜欢我?”他很不给面子地说:“你脸黑。”
  忆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嘴角微扬,失声笑出来。那会儿仲雪因嫉妒,气得脸上好像调了各种颜色。后来几个月他都拼命洗脸,皂角不知用坏了几只。
  楚国公子晋言瞧他如此,满心好奇,“殿下因何发笑?”
  季徇淡笑,“忆起一故人。”
  “刚才与公子交谈少年,他是何人?”
  季徇诧异,“难道不是楚贵人?”
  晋言亦惊,“难道不是赵国行人?”他还以为是季徇带来的。
  季徇听着不禁失笑,原来竟是个进来混吃混喝的,倒也真是个趣人。只可惜当时没看清她的长相,否则还真想瞧瞧她和那个人究竟能相似到什么程度。
  §
  三春离开也不过一会儿,等她再回去时青已不见了,她猜想多半是找她去了。便也不敢乱再跑,只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青才回来,见到她也没询问她去哪儿,只脸阴阴地站在那儿,看着好像一只被敲了闷棍的狼在做思索状。
  从没见过他这般阴狠模样,她走过去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青不语,只盯着对面的一株树。
  三春最怕看到的就是他这样,总让她觉得毫无存在感,有时候即便是在看她,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而自从出来村子之后,他的心事似乎更重了……
  不敢再打扰他,陪着他站了一会儿,歌舞队表演也开始了。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鹊兰,她今天穿着一身深红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她的舞姿如梦,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她抖动身子,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这般看她,比之平日似乎越发的美了。
  舞蹈完毕,立时就有贵族看上她,招了招手,她便雀跃着扑过去,扑到那人怀里,笑得甜美异常。
  三春看了一眼,那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六七十岁,一笑还有满口黄牙。看着鹊兰漂亮的脸蛋被他亲,她忽有些恶心,忙掉过脸,接下来的表演也没心情看了。
  青还在看着那棵树,看得时间太久,让她不禁疑惑那树上到底长了什么虫?
  两人同时对着一棵树欣赏不已,片刻后忽瞧见管事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见他们便叫:“快,快去……”
  三春一喜,“是要吃饭了吗?”
  管事脸色顿黑,“非是。”
  不是吃饭,她便觉没什么意思了,漫不经心地看着管事。
  管事对她这态度心恨之极,要不是这会儿用到他们,谁会找过来看他们脸色?
  他压了压火,开始说是因为两个舞者突然受伤,实在找不到人了所以让他们替演一场,还说他们是护卫里长得最好的,特意请他们代演一场。

  第二十章 祭神之舞要上场

  三春脸有些微黑,他说的那种舞是一个个都带着奇丑无比的鬼面具,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意思?
  她推脱不会舞蹈,管事却说,“那一日瞧见你与鹊兰舞得很好,名称所唤似是鼠类。”
  一想起这个,三春的脸黑的都渗出亮来了。在路过建城的时候,歌舞队有一场歌舞表演,鹊兰练习的时候看见她走过,便非要拉着她一起跳,还说有她陪伴定能愉悦身心。她当时没领会她的意图,后来才知道她所谓的愉悦身心就是拿她寻开心。
  跳舞这玩意她哪会,别说没学过,就算以前学过也忘的差不多了。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随便动两下腰。
  鹊兰在边上似看不过瘾,一直叫着:“有舞无歌,未能尽兴。”
  三春无奈只能唱起新学的歌,她所谓的新学就是听村口的孩子唱过,词儿都不记得太全。
  她四根手指摆在头顶,做一只肥大老鼠状,口中唱着:“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
  这是从魏国传过来的《魏风·硕鼠》,当年魏平王在世时曾在贫民之间广为流传,村里孩子觉得好玩,经常扮作硕鼠,但多半不知道所唱的是什么意思。三春倒是隐约明白一点意思,但懒得深究,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只是偶尔无聊时跟孩子们一起跳跳解闷。
  她本就美貌,这般一作出滑稽状,瞬间吸引了很多眼球,不知有多少人围了过来,还有的跟她一起跳,竟是无比欢快热闹。
  鹊兰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场面,不禁自愧弗如,就连裳大家也大为感叹,说这就叫做“人气”。三春能有这样的人气,不做歌舞伎真是可惜了。
  只是认真说起来三春那根本不叫舞,不过孩童的扮老鼠游戏,而此刻听他提起被人戏弄的往事,她自然不会多高兴。可管事一再强调,若他们不肯,干脆也不用在歌舞队待了。
  没了工作,这就相当于断了他们的口粮,三春看看青,他微微颔首了一下,便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
  此后问青为什么会答应,他淡淡一笑,“我自有主张。”
  看在他的面子上,她甘愿为人取乐,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七个穿着雪白舞衣的男子站在树林右侧,等着上场,管事拿了两身衣服,两个面具递给他们。青的那一个是白色鬼面,三春的那一个是一个黑色,看着很像黑白无常两个阴使者。对于他们的舞步管事说的很简单,只需要左脚跳几下,右脚跳几下,转几个圈就大功告成。
  两人试了试,都基本过关,便随着舞队进到场内。
  这是“祭神之舞”,据说是为了楚王祈福特意准备的。楚王身体有恙,已卧床数日,奉凌君宴饮不忘为君王祈福,就这份心意,足以令世人赞颂。
  “祭神之舞”表演者共有九人,舞者身穿白衣,带上各种鬼怪面具,颈、腰、手、足均系有银饰铜铃等物,也无音乐伴奏,舞蹈姿势多半由舞者自由发挥,而跟从者只需要会最简单的舞步即可。
  祭神之舞一开始,现场立刻一扫刚才的嬉笑打闹的场景,众人都面现肃容,双手合十做祈祷之语。大约是在替楚王祷告了。
  因着是新加入的,青和三春都排在最后,一边跳来跳去,一边看最前面那领舞的动作。九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手中握的一把铁剑,其余的皆是木剑。而领舞之人真是天生的舞者,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有种神圣感,很像是上古的剑神来引导世人。
  那舞者越跳离主位越近,正在众人紧闭双目之时,他忽然铁剑一挥对着主位上的奉凌君刺去。
  周围的武士都在双手合十,想反应已经晚了。
  青眼疾手快,面具摘下飞射出去,正中剑身,那把剑刺偏了,接着奉凌君的耳朵边刺到他后侧的一个随侍脸上,瞬间血溅出来,把那吓得有些呆傻的奉凌君的脸,也溅得血红血红的。斑斑点点甚是可怖。
  趁这个空挡,青抢过一个武士的青铜剑与舞者战在一处。
  这一下发生的太快,许多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甚至有人看见那一脸血,惊叫起来:“君侯薨世了。”
  这一高声,顿时有不少离得远,未知内情的人都哭起来,一时间嚎哭声阵阵。一面哭,一面喊:“君侯薨世了。”
  真难得这个三十来岁的英俊君侯,在面对这种场面时还能幽默一把,他抹掉脸上血迹,幽幽道:“未死,我还未死。”
  众人闻听君侯发声,大为欢喜,无数人拥了上去安慰。可见这位君侯人缘还不错。
  裳大家拍了拍胸口,大约是在庆幸她离开了,刚才坐在他身侧的不是她。随后又是一阵紧张,毕竟刺客是混在她的歌舞队里的。她也难辞其咎。
  三春担心青,向那边望去,只见舞者刺客被他逼得接连后退,一时无还手之力。
  她心中一喜,就知道剑士中没几个能是他的对手。另外几个君侯府的武士都围在一边,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青眼见表现的差不多了,剑尖一挑,正中刺客咽喉,血汩汩冒出,如小溪流水一般。
  奉凌君看得大悦,亲自离座对着青深深一躬,“谢壮士救命之恩。”
  青拜倒,“君侯大礼,实不敢当。”
  奉凌君含笑着把他扶起,“不知壮士现在何处当值?”
  当值那是官家的称呼,青忙道:“当值不敢,只护卫歌舞队罢了。”
  奉凌君惊疑,“此等身手可谓屈才,不知英雄愿在府中当值?”
  这正是青心中所想,闻言再拜,“青之荣幸。”
  奉凌君做人和善,素不好夺人所爱,又问裳大家,“大家以为如何?”
  “然。”裳大家盈盈拜礼,“今日之事妾之罪过,还请君侯见谅。”
  奉凌君挑眉,“怎么?难道是你安排刺杀,要测试本君反应?”
  裳大家一吓,慌忙跪倒,“妾不敢,实在是不知此人恶行。”

  第二十一章 一不小心成武士

  “既不知,何罪之有?来,与本君大饮三杯为今日庆贺。”奉凌君大笑,搂着裳大家回到主座,宴席继续举行。
  看着他依旧谈笑风生的脸,三春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君侯,处变不惊,大乱之后还能泰然处之,而且赏罚分明,不会迁怒于人,倒真是难得的圣明。这样的人不做楚王,真是可惜了。
  一场纷乱落幕,那些一同跳舞的都吓得要死,好容易才扶着软腿站起来,纷纷退出场去。
  三春看没自己什么事,便挪到青面前,小声道:“如你所愿了,怎么也不见你高兴?”他不是一直都很想做武士吗?
  青淡淡,“意料之中而已。”
  三春诧异,难道他早知道有人刺杀奉凌君,所以特意安排的吗?
  青也没想瞒她,简单说了经过。他也是看见那刺客在偷偷擦拭铁剑,才心有怀疑。像这种舞蹈,剑只是装装样子,一般都用木剑,最多是青铜剑,若换成这种名贵锋利铁剑,不是太夸张了吗?
  他心知此事有异,奉凌君表面上吃喝玩乐不关心政事,私下里却礼贤纳士,网罗了不少能人在府中,他名声又好,人缘又好,可这样的人未必就不遭人嫉恨。所以他提前把两个舞者打倒,就等着管事找上来求他们上场。
  之所以叫上三春,是怕刺客太强,或者有别的高手埋伏。而他也知道,只要他出手,三春一定会帮忙。
  他的愿望是得到了,那她呢?难道还要跟着歌舞队混饭吃吗?三春不愿,手肘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不会弃我于不顾吧?”
  看她好像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猫般苦恼,他不禁笑了笑,“自然不会,我会向君侯举荐你,也弄个武士做做如何?”
  三春大喜,做武士可比护卫威风的多,以后还有薪俸可拿,膳食也会大大改善吧。
  有侍者过来请青去拜见奉凌君,说君候特赐饮宴。他一走,三春一个人甚觉无聊,琢磨着上哪儿弄点吃的填填肚子,还有那荷叶叠成酒盏所盛水酒也很让人神往啊!
  咂了咂嘴,暗想,她这回换了衣服,还带了鬼面,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趁人不注意溜去酒围,还没走到,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前面的人且等等。”
  三春一吓,心说她还没偷酒呢,这就被逮住了?
  来人一身的白衣,与她一样的白色,正是那个赵国公子,似乎叫季徇的。
  她忙施礼,“拜见公子。”
  季徇问:“你可是歌舞队之人?”
  “然。”
  “问你一事,要如实回答?”
  “然,公子请说。”
  “舞队里可有一个皮肤细润如温玉,眼眸慧黠灵动的少年?”
  三春很觉他说的可能是自己,不过在闹不清别人意图之时,报真名是很不智的。
  她笑,露出一口白牙,“回禀公子,他叫重夷。”
  说起来重夷也是皮肤细润,眼眸灵动,这……也不算说谎吧?
  “多谢。”公子问完,举步便走,走了几步忽又停下,扔了一个小袋与她,竟是满满一袋钱币。
  不愧是公子,出手好大方。她欣喜不已,捧着钱袋开始臆想,照这样得赏下去,不用几年就是财主了。
  这一耽搁等再去酒围,那里已经散了,只有几个侍女在收拾残局。她也不失望,以后若能留在奉凌君府,像这样的饮宴机会还多着呢。
  酒宴散去,歌舞队也回到住所,只青一个人被留在君候,叫人好生挂念。
  直到次日午后,青才回转,说是奉凌君要她进府中拜见。
  能得君侯召见,那无上荣耀,三春欣喜不已,特意穿了件最好的衣服,脸也多洗两遍。
  青怕她不懂礼数,冲撞君侯,嘱咐她自己做什么跟着做什么,绝不能行错一步,多说一句。
  三春嘴上答应,心下却颇不以为然,她也见过君侯,那个在驭马坡被称作君侯的,虽不知是哪国的,但瞧着也挺好说话的。尤其还送了她老大一块玉佩。
  想到此,把玉佩掏出在手中把玩,心中忽有些后悔没把那天的事告诉青。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对于那天遇上的两人一字也不想提,甚至心中隐隐希望再也不要遇上他。
  奉凌君约是要睡个午觉,未时才有牛车过来接他们。
  一路上青加倍注视她的举止,弄得她也有点紧张起来。
  跟着他后面走入厅堂,眼看着他匍匐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就好像一只趴在地上的母鸡,形状甚是可笑。
  她想笑又不敢笑,学着他的样子跪下,脸埋在双手间,几乎忍笑忍得面颊抽筋。
  青仿佛后脑勺长着眼睛,突然抬起头瞪了她一眼,让她老实点。
  三春瞬间跪的规整了些,但屁股还是不好意思撅的太高。
  他们所行的是见君王行的大礼,同时也是认主之礼,行此礼是一种誓言,代表他们要一生效忠。
  奉凌君甚是满意,令他们免礼,笑问:“三春是哪个?”
  “三春在此。”三春答着,忙向前跪了跪。
  奉凌君颇有兴味儿地睨她,“三春此名是何意?”
  她也不知他为什么对自己名感兴趣,总不能说村口那三棵槐树吧。想了想,摇头晃脑吟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每每思之,心中伤感,吾愿一载三春,与春相邀。”
  她的意思是希望一年有三个春天,可以与春充分接触,相约在一起。她本是随口一说,却谁想正中她的命运,她真的一生三春,只不过此“春”非彼春也。
  奉凌君素来风雅,闻言撑掌大赞,“如此说来,此名倒颇为风雅。”
  他似对三春颇感兴趣,令她抬起头。
  在看到她那好似春日桃花般的面容,阅历丰富如奉凌君也不禁脸现惊容。虽也听青说起这位剑士面容姣好,可当真见了还是有种惊艳之感,若不是她形态举止自然大方,无拘无束的还带点粗鲁,当真会以为这是个女子。
  找了两个武士与她较量了一下剑术,看着两个武士低头认输,他方才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试问又能哪个女子能会剑术?还是这般精湛。
  能得青一人已是难得,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年轻的少年能与他比肩。他心中大悦,正式纳两人入府为武士。
 
  第二十二章 儿郎好舞蹈

  成了君侯府武士自是倍受尊重,入府之日,歌舞队的众护卫都来道贺,一时热闹非凡。
  护卫们对他们能一步登天众说纷纭,有的说两人运气太好,有的说人家是凭真本事。
  奉凌君遇刺之事已传的沸沸扬扬,那幕后指使之人最终也没找到,弄得君侯府人心惶惶。君侯有意多招武士入府,便有些护卫请求举荐他们也入君候府,不过被青婉言拒绝了。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这些人里最难过的就是剑十三了,他说起连日之事,非常不服。
  “春大人与青大人也罢了,重夷居然也被赵国公子看中,真是稀奇。”
  三春惊异,“重夷被赵国公子看重了吗?”
  “然,昨日公子着人来求,许重金礼聘,裳大家已经同意,过不几日便要与公子回国了。”
  三春忽想起那日她对公子季徇说叫重夷,她以为他只说随口问问,没想到竟会这般上心。
  不过反正是不相干的人,也没多在意,只想着等到了君侯府要怎样怎样。
  其实凡事有青在,她也不需要怎么操心,到时他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
  打了个哈欠,忽有些困意,竟在接他们入府的马车上睡着了。青看她熟睡的样子,不禁幽幽一叹,这般麻痹大意,让他真不知把她带进府里是对是错了。
  因着对君候有救命之恩,青一入府就受到奉凌君的重视,一干武士皆不敢小瞧,对他们表现出很大热情,还在清和酒楼办了酒宴,为他们接风。
  三春不惯这种场合的,只是想到以后要在一起共事,总不好太不给面子,在青的劝说下也就跟着去了。
  她似乎本性就好酒,在牛山村的时候因为摸不着,也没把这本性挖掘出来。可到了酒楼,看到那一坛坛好酒,闻到那喷香的酒味儿,那日没喝尽兴的酒虫全跑出来了。
  与众人寒暄了之后,也不待人劝,一杯杯地畅饮。后来似乎不觉过瘾,抱着坛子往肚子里灌,就好像河水开闸,奔放流淌。反正这酒不花钱,倒也痛快。
  众武士本来颇有些取笑她长得秀丽,见她如此善饮,顿时少了轻视之心,与她推杯换盏起来。
  两年来三春第一次喝的这么痛快,似乎憋了两年的酒虫也一次解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能喝,只是想喝就喝,不一刻功夫,一大坛就被她一人包圆了。
  青劝了几句,她没听,后来见她酒量似乎极好,也懒得理她了。
  众人都喝的有几分醉意,叫嚷着做些有趣的事助助酒兴。
  在“哄”声之中,一个唤作成明的武士站起来:“有酒无歌,少了些许趣味儿,我高歌一曲为诸位助兴,如何?”
  众人齐道:“甚好。”
  成明拎着一只酒壶,大声高吟:“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众武士大笑,皆道:“明这是思念女子了。”
  成明幽叹,他本是郑人,在外漂泊多年,心中所念的依然是那在水伊人。
  在郑国,阴历三月上旬己日,乃男女聚会之时。
  阳春三月,大地回暖,艳阳高照,鲜花遍地,他与她齐集溱水、洧水岸边临水祓禊,祈求美满婚姻。他们手持香草,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春天的气息,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他们边走边相互调笑,并互赠芍药以定情。可是一场大祸劳燕分飞,伊人已嫁,他也流落他方。
  成明醉酒,低低吟唱诉说昔日的恩爱情境,三春听得心中莫名一酸,眼前浮现出一个景象:
  也是艳阳高照,鲜花遍地的好时节,她与一白衣男子手牵着手走在河边,微风吹拂着脸颊,甚是惬意。他微笑着看她,问她最想做的是什么,她伸手一指河水,“吃鱼。”
  后来鱼有没有吃到是不记得了,隐约只想起那片水很大,还有有一个人跳河的模样很可笑。
  但这记忆中的东西太过模糊,连那白衣之人的样貌也辨识不清。
  约是心有所感,她借着几分酒意,晃悠着站起来,“有歌无舞,也无趣味儿,我一舞愿助酒兴。”说着,不待别人同意已跳到酒楼中间跳了起来。
  这时的她就宛如有了灵魂一般,舞姿妙曼,曲臂回旋,衣摆随风荡起。她脚尖轻点楼板,清脆的节奏响起,声声悠然,带着穿透灵魂的清脆,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好似雨滴滴落在青铜器皿中。
  她的身躯看来柔若无骨,其间凌厉有力,有女人的轻柔妩媚,亦有男人的洒脱风度,旋转,跳跃,飞扬,落下,风华潋滟,飞舞张扬到极致。
  这不是青第一次看她跳舞,可与平日里那蹩脚的如老鼠过节的舞步不同,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踢踏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竟舞蹈出诗句里那青年男女的绵绵情意,离合悲欢。
  伴着她的舞姿,成明的歌声亦起,“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蕳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三春越舞越快,眼前仿佛挂起一阵微小的旋风,突然间她脚下一滑步,手随之起,肩为之动,腰肢一拧,身若柔柳随风,手臂抬过头顶之时,拔去发簪,一头墨发披散而下……
  一时间满楼皆惊,几乎所有的客人都紧盯着那个酒楼中心的身影。
  那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烛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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