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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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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迈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冲香巧微笑道:“香巧姑娘谢谢你。”
美眸通红,神情憔悴的香巧羞涩惊慌的说道:“这是奴婢的本分,不需谢的。先生,夫人、夫人从你走后没多久就昏过去了,无论我怎么喊她,她都没、没醒过来,夫人、夫人不会是?”香巧的声音哽咽了。
陈烨微笑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慢慢抬手按住叶夫人头顶天灵穴插着的银针,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轻柔缓慢的沿逆时针将银针拔出。
银针完全拔出的刹那,叶夫人的身子颤动了一下,陈烨轻吁了一口气:“夫人马上就醒了,大掌柜,夫人的身子不能受到一点外力,请您千万不要碰触她。”叶仁宣慌乱的点点头,紧张的瞧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几个喘息过后,叶夫人轻微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双眼,眼前闪动着一个模糊但又非常熟悉的人影。娇躯微微一颤,使劲眨了眨眼睛,视线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凝视着叶仁宣紧张的面容足有一分多钟,叶夫人笑了,笑容是那样的开心,轻声道:“静仁你回来了。”
叶仁宣心如刀绞,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回来了,可是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叶夫人动了动手指想要擦拭叶仁宣脸上的泪水,可是手臂就像负载着万斤重物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你呀,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地哭哭啼啼,不许哭,香巧和先生可都在呢,也不怕人家笑话。”叶仁宣泪如泉涌望着自己的妻子,脸上全是痛苦歉疚和自责。
叶夫人微笑道:“静仁不要哭,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没什么好悲伤的,妾身能在临去前再见上你一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真是该死。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重的病,我该死啊!”叶仁宣扑通跪在地上,右手捶着地,放声大哭起来。
叶夫人眼中闪过伤感,无奈的一笑,轻声道:“妾身谢谢先生,妾身实在没有力气了,还要麻烦先生将静仁扶起来。妾身有话要对他说。”
陈烨急忙搀扶起叶仁宣,躬身道:“陈烨先告退。”
叶夫人忙道:“不、不要,先生不要走。”苍白的脸色浮起血色,急促的喘息起来。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叶仁宣惊恐的喊道。
叶夫人勉强轻微摇摇头,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一点点变沉,心脏也如同掉落山涧的石头急速下坠着。
叶夫人心里明白体内仅有的元气正在快速的消失,微弱的说道:“静仁,妾身有话要说,你不要打断妾身好吗?”
叶仁宣急忙使劲点着头:“夫人请说。”
叶夫人脸上浮起歉疚的笑意,轻声道:“我未经你的同意将妾身陪嫁的这些医书典籍都赠给了陈烨先生,你不要怪我。”叶仁宣流着泪使劲摇着头。
叶夫人望向陈烨,微笑道:“这些书送给先生才算真正找到了最好的归宿,它们以后不会被埋没了。”
陈烨抱拳长揖一躬,声音有些哽咽道:“小侄一定视它们如生命,绝不会辜负夫人的盛情和期望。”
叶夫人笑着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静仁,妾身死后,你可以纳妾,但决不许续弦,我、我不想在那边等着你,你、你来时我还要和别的女人争你,你、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叶家的媳妇只能、只能是妾身一人。”
叶仁宣流泪道:“仁宣对天发誓,决不负你我恩爱之情,夫人,我不会纳妾的。”
叶夫人微笑瞧着叶仁宣,微弱的说道:“香巧,手。”
香巧的一双手扶搂着叶夫人一晚,早就麻木的失去了知觉,贝齿使劲咬着下唇,费了好半天,才勉强将手抬起,无力的放在叶夫人手里。
叶夫人微笑道:“丫头你的手好冷,难为你了。”
“夫人,奴婢……”
“不、不要说话,听我说,我、我不再逼你了,你的终身你、你自己选择吧。静仁你答应吗?”叶仁宣流泪,重重的点点头。
叶夫人开心的笑了,一双美眸内的神采慢慢变淡。瞳孔剧烈的颤动开始发散了,微弱的轻声道:“静仁,握着我的手。”叶仁宣急忙伸手握住叶夫人冰冷的手。陈烨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将身子慢慢转了过去。
叶夫人眼皮不住的发沉,如山的倦意不断压来,使劲勉力的睁着眼睛,眼前叶仁宣的面容已是模糊不清了,用尽全身力气,轻微的说道:“我很感恩上苍让、让妾身能嫁给你做妻子,若是有来生,我、我、我还……”话未说完,叶夫人闭上双眼,身子软软的靠在了香巧身上。
香巧惊叫道:“夫人!夫人!”
叶仁宣慢慢扭头望向陈烨,陈烨声音沙哑道:“对不住大掌柜,夫人身患的是恶疾,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小侄无能为力。”
叶仁宣静静的瞧着陈烨,半晌,慢慢转头望着香巧怀里抱着的叶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两行泪水滚落下来,颤抖着对痛哭流涕的香巧说道:“香巧你辛苦了,我来抱着她吧。”
香巧痛哭着望向叶仁宣,叶仁宣颤抖着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叶夫人仿若沉睡的面容,微笑道:“你累了,好好歇着吧。”
“老爷!”香巧撕心裂肺的哭喊道。
叶仁宣从香巧怀里轻轻扶起叶夫人,沉声道:“香巧,跪下!”
香巧身子一颤,流泪的美目吃惊的望着叶仁宣,忙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地上。
叶仁宣坐在地上搂着叶夫人,叶夫人头上的金簪不见了。
“香巧。”
“奴婢在!”香巧哭泣道,心里又惊又怕。
叶仁宣微笑道:“夫人从小将你带大,她对你如生身之母一般,不能让她走了连个为她披麻戴孝之人都没有,你可愿意做我夫妻的义女?”香巧身子一震,震惊的瞧着叶仁宣。
叶仁宣微笑道:“你不愿意?”
香巧醒过神来,哭泣道:“女儿见过义父义母。”
叶仁宣身子微微一动,微笑道:“贤侄。”
陈烨转过身,痛苦的望着叶仁宣,低沉道:“大掌柜有何吩咐?”
“你也跪下。”叶仁宣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微笑道。
陈烨微微一愣,也翻身跪倒在地。“香巧已是我夫妇的女儿,老夫要求贤侄一事。”叶仁宣的声音轻微发颤说道。
“请大掌柜吩咐。”陈烨沉声道,望着叶仁宣的眼神露出惊疑之色。
叶仁宣微笑颤抖着说道:“香巧就托付给先生了。”
陈烨脸色一变,突然站起,一个箭步来到叶仁宣面前,吃惊的瞧着叶仁宣已没了血色的脸:“大掌柜,你、你怎么了。”话音刚落,叶仁宣的身子向后倒去,心口处露出精心雕琢的金花和花蕊处垂着的两颗小手指盖大小圆润的珍珠。
陈烨脸色立时白了,惊叫道:“大掌柜!”楼梯口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陈永年连滚带爬摔落下来,也惊叫着:“东家!”
叶仁宣微笑微弱的说道:“贤侄不必费力了,刚才是永年吗?”
陈烨流泪点点头:“永年叔,大掌柜叫你。”
陈永年连滚带爬过来,惊骇的喊道:“东家,夫人,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叶仁宣微笑道:“永年不要哭,仔细听我说,叶家药行我死后就送与二掌柜,你听到了吗?”陈永年脸色大变望着叶仁宣。
叶仁宣微笑道:“你我情同手足,你要像对我一般辅佐贤侄,你、你记下了吗?”
陈永年哭着点点头,哽咽道:“永年记下了。”“贤侄,把老夫和夫人合葬在一处,我、我不想和夫人分开。”叶仁宣微笑着轻声说道。
陈烨翻身跪倒,流泪道:“小侄记下了。”
“还、还有老夫曾答应给、给你起个表字,老夫想、想好了,就、就叫光庸吧。”
叶仁宣的话仿若一记惊雷狠狠的砸在陈烨头上,光庸?!陈光庸?!叶光庸?!难道德盛堂药行的叶光庸是、是我?!陈烨彻底惊呆了。
“东家,东家,贤侄你快救救东家!”陈永年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叶仁宣已微笑着死去了,在他的肚腹上躺着同样面带笑容的叶夫人,两个人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陈烨沉声道:“香巧,过来跪下。”哭的一塌糊涂的香巧吃惊的望向陈烨,抽泣着站起走过来跪在陈烨身旁,陈烨伸出手握住香巧柔荑无骨的小手,香巧娇躯一颤,流泪的美目惊羞得望向陈烨。
陈烨望着叶仁宣和叶夫人的尸首,沉声道:“大掌柜,夫人,陈烨当着你们的面对天发誓,叶家药行不会改姓,我和香巧的孩子我会让他姓叶,让他继承叶家的香火。”
陈永年和香巧身子都是一震,陈永年震惊的望着陈烨,眼中慢慢露出欣慰和开心之色,大声喊道:“东家,夫人你们听到了吗,你们可以含笑九泉了!”香巧娇躯颤抖着,原本被陈烨握住的冰凉小手慢慢温暖起来。
陈烨轻轻松开香巧的手,站起身来,抱拳冲叶仁宣夫妇深施了一礼,转身走向楼梯,陈永年跪在地上,大声道:“陈永年叩见东家。”
陈烨停住脚步,没有回身,低沉的说道:“永年叔,大掌柜和夫人就先有劳你照看,小侄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陈永年忙道:“是。”望着陈烨上楼梯的身影,眼中全是疑惑不解。直到陈烨上楼离去了片刻,陈永年才醒过神来,冲依旧还在晕乎乎又喜又悲中的香巧叩首道:“陈永年叩见夫人。”
香巧愣了一下,瞬间醒过神来,羞臊的无地自容,慌忙摆手:“不、不,我不是,我不是的。”
陈永年低沉的说道:“永年知道,东家有尚未婚配的妻子,但在永年心中,您就是夫人,永远都是。”
香巧心乱如麻的望着伏地叩首的陈永年,贝齿紧咬着下唇,美眸内全是激动感激之色。
陈烨从偏门走进药行大堂,药柜前坐着的秦行文和坐在长椅上的药师药工以及伙计们都纷纷站起身来,眼中都闪动着惊惧之色。
秦行文快步走了过来,惊惧地低声道:“二掌柜他们?”
陈烨望向站在大堂中间浑身上下全是血水的秦十六、郑三刀、金虎和王三以及六七名黑衣变成褐衣的汉子。“主人。”郑三刀、金虎、王三快步走了过来。陈烨看着他们,低沉的说道:“辛苦了。”
秦十六抱拳躬身道:“老十六见过先生。”
陈烨点点头,问道:“十六兄已告知我大哥吴知县的事了?”
“回先生话,老十六已告知李镇长,他的姐夫吴知县为国殉难了。”秦行文等人脸色全都大变,惊骇的望着秦十六。
陈烨叹了口气:“大哥现在何处,他没事吧?”
秦十六笑着摇头道:“李镇长仁慈,我等才杀了不足三四千暴民,李镇长就不让再杀了,此刻李镇长正组织差役和镇民设粥棚搭建临时帐篷,安置那帮子弃械投降的杂碎们呢。”
陈烨默然点点头:“高千户他们?”
秦十六道:“高千户已将军营扎在镇外,一则看着这帮子弃械投降的暴民,二则也是防范再有暴民来袭。”陈烨又默然的点点头。
秦十六觑着陈烨的神色,笑道:“先生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知叶夫人的病?”陈烨沉声道:“十六兄请借一步说话。”话音刚落,陈烨转身走向偏门,秦十六眼中闪过狐疑,忙快步跟上,郑三刀努了一下嘴,和金虎王三也跟了过去。
拱门内药库门前,秦十六脸色大变,失声道:“叶掌柜夫妇全都死了?!”陈烨阴沉着脸道:“十六兄如若不信,陈烨可带十六兄亲自验看。”
秦十六急忙抱拳道:“老十六相信先生的话,真没想到,叶掌柜伉俪情深,夫人病死,自己竟然殉情了,唉!真是令人惋惜。先生也不必过于自责,俗话说药医不死人,叶夫人身患的是恶疾,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再加上受到如此惊吓,这也是命该如此。”
陈烨脸色阴冷如冰,冷冷道:“医道大门,陈烨只是稍窥门径,所谓神医不过是镇上百姓的虚抬,陈烨不是迂腐之人,不会沉溺于自责之中,但陈烨想求十六兄置身事外。”
秦十六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置身事外,先生所言何意?”
陈烨淡淡地道:“十六兄不必相问,事成之后陈烨会亲到官洲领罪。”
秦十六身子一震,后退了一步。惊骇地瞧着陈烨:“先生不会是想杀石广元吧?”
陈烨望向郑三刀三人:“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们,想走陈烨会让永年叔支取一些银两,咱们主仆一场,我就不相送了。”
郑三刀三人互相瞧了瞧,脸上都露出笑容,郑三刀笑道:“主人这是想说话不算数啊!你可是答应过三刀要养俺一辈子,这就想糊里糊涂地打发俺走,俺现在心里知道,你可是个财主,俺还想指着你娶妻生子发财致富呢!赶俺走没门,俺哪都不去,这辈子跟定你了!”
金虎微笑道:“俺说过,俺的命是你的,俺和你生死一处!”
王三笑道:“俺有两个哥哥,俺爹养老送终不指着俺,俺就更没问题了!再说,叶掌柜对二掌柜和俺不薄,他遭人暗算,俺想为他出把力!”
陈烨静静地瞧着他们,脸上露出微笑:“你们决定了?”郑三刀三人都嬉皮笑脸的点点头。[WWW。WSHU。COM]
郑三刀笑道:“主人、虎崽子、王三兄弟,咱们宰了石广元后都跟俺到太行山落草,到那时俺是大哥,主人脑子好是军师,虎崽子是老二,你还是老三,嘿嘿,咱们就等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吧。”
第二卷 县镇风云 第198章 空宅
秦十六抱拳道:“先生。老十六这就回返官洲禀明李公公,等老十六从官洲回来,咱们再做计较也不迟。”
陈烨淡然道:“不必了,石广元是楚王在官洲的外庄掌柜,为楚王谋划侵夺鹿野药业,我曾听李准兄说过,楚王日子不好过,他如今可是楚王的一个大钱袋子,杀了他等同断了楚王财路,李准兄若是卷进来,等于与楚王结仇,陈烨不想连累李准兄。”
秦十六目光急促闪烁了一下:“先生是怕李公公阻止?!”陈烨没有说话。
“叶掌柜临死前将叶家药行赠与先生,如今巨鹿叶家两大药行控制着药材采购和成药,官洲药业对先生来说已是囊中之物,石广元绝非先生的对手,先生完全可以在生意上挤死石记药行,石记药行垮了,石广元对楚王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到那时咱们再杀他也不迟。”
陈烨望向秦十六,眼中闪动着强烈的杀机,沉声道:“我等不了那么久。叶掌柜夫妇也等不了那么久,我要用石广元的头祭奠他们夫妇。”
秦十六声音立时拔高一度:“先生已兵出关中,眼看就可坐拥天下,为了一时的义愤,尽毁苦心经营的基业,这样做值得吗?”
陈烨笑了,静静地瞧着秦十六紧张的神情,沉声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我如听了十六兄的话隐忍不发,就算我将来富甲天下,宝马香车,娇妻美妾,我也只是一个胆小无义的小人而已。与其这样,倒不如和兄弟们浪迹天涯,快意恩仇来得逍遥快活自在。”
“痛快!主人你真是俺的主人,俺郑三刀真没白认你当俺主人!”郑三刀咧嘴笑道。金虎和王三眼中都闪动出激动之色,双手都握紧成拳,身子轻微的颤动着。
秦十六神情复杂的看着陈烨,心里真是哭笑不得,这、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说心里话,老十六真不想让他恢复过来。强压下错综烦乱的心情,沉声道:“若是老十六阻止先生做这件不智之事呢?”
陈烨嘴角轻轻上挑,一记低沉的兵刃出鞘声从秦十六耳旁拂过,秦十六颈间的汗毛孔一炸,身子刚要动。右肩膀的脖颈上传来一丝刺骨的阴寒,一柄闪动着蓝莹莹寒光的长刀搭在秦十六右肩膀上。
郑三刀嘿嘿笑道:“虎崽子,把他的刀下了。”金虎狞笑着一把将秦十六腰间绣春刀的佩环扯断了。
陈烨轻声道:“绑了。”王三转身就要进药库拿绳子,秦十六苦笑道:“罢了,既然先生心志如钢,老十六不再相劝,愿随先生同往。”
陈烨一愣,摇头道:“陈烨说过,此事不愿牵累李准兄和十六兄,十六兄还是安心在此……”
秦十六打断陈烨的话:“我对先生说句明话,只要先生做了,李公公和老十六就已经被牵连进去,刚才阻止先生,并非为自己和李公公着想,只是不想让先生沾惹到麻烦,既然先生不怕麻烦,老十六又在乎什么。真要是真刀实枪干上了,老十六倒还真想看看嚣张跋扈的楚王吃瘪的样子,嘿嘿嘿,先生咱们走吧。”
秦十六抬手轻推开搭在右肩的长刀。又伸手向金虎讨还绣春刀。金虎微眯着眼瞪着秦十六,余光瞟向陈烨。
陈烨震惊的看着秦十六,不想让我沾惹到麻烦?杀人仅仅是个麻烦?让楚王吃瘪?要知道有明一代的藩王可不是满清那些在关内的铁帽子王,头衔倒是不少,可大多都是虚的,这可是有封地,有府兵,实实在在的藩镇王爷。慢说是李准一个外放地方的太监,就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也不敢嚣张到轻易得罪藩王。
秦十六苦笑道:“老十六话说到这个份上,先生还不信我,先生该不会是怕我去给石广元通风报信吧。”
陈烨眼中的震惊慢慢消失,心里苦笑道,他们这样帮我究竟是为什么?眼睛透过拱门,望向不远处雨幕中的滴水长廊,檐下流下的水流已有中指粗细,落到地面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地面到处都是拳头大小的水泡,膨胀碎裂,碎裂又膨胀,雨势已越来越大,已显露出暴雨的迹象。
陈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金虎将刀还给十六兄。”
金虎将绣春刀慢慢递给秦十六,秦十六微笑着接过绣春刀:“金虎兄弟的虎爪力又见长进,精钢佩环都被你扯断了,看来老十六只能拿着了。”
陈烨抬头望着药库探檐留下的水柱,冷笑道:“去石记药行!”
郑三刀吃惊道:“现在去?!主人这可是大白天,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可比俺这个当强盗的还有胆量!还是等雨停了,晚上摸进去吧。”
秦十六微笑道:“三刀兄弟就因为下着大雨。所以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啥意思?”郑三刀茫然不解地问道。
金虎道:“这么大的雨,街上早就没了行人,不容易被人发觉,还有咱们摸进石府后宅去杀石广元,大雨声也能遮挡住那杂碎的呼救声。”
郑三刀恍然点点头,直眉楞眼瞧着金虎,小声问道:“你不会是下雨天宰过人吧?”金虎咧嘴一笑,快步跟上了陈烨,郑三刀也急忙追了上去,眼神极度怀疑的瞧着金虎。
陈烨一行人并没沿着滴水长廊回返药行大堂,而是冒雨出了宫门来到叶府花园,从叶府花园的偏门到了马棚,悄悄从药行边上的侧门出来。
街上雨幕绵绵,地面上已积水成河,放眼望去,除了身旁不远处的叶家药行大门还能隐约看到,街道两侧的商铺药行都被倾泻而下的雨幕遮挡住了。
秦十六瞧着都成了落汤鸡的陈烨等人,苦笑道:“这贼老天,三年不下雨,一下就是暴雨。”
陈烨转身向药行街东侧走去,沉声道:“从后街过去绕到石记药行后墙,翻墙进去就是后宅。”
秦十六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快步跟上。身后的郑三刀小声嘟囔道:“俺现在也怀疑主人也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
王三和金虎相视一笑。都轻摇摇头,金虎低声笑道:“刀哥是不是因为俺们抢了你的老本行,你心里郁闷?”
郑三刀不满的翻了一下眼珠子,低声道:“娘的,俺还以为这下轮到俺出风头了,没想到俺这真正杀人越货干过山贼的人竟然和你们比起来像个傻子,我说虎崽子你们当真都是安善良民?”
王三扑哧低笑道:“虎哥不是,俺是。”金虎微笑道:“老三的话没说错,俺当年跟着孙立干过不少杀人灭口的勾当,杀的人不见得比刀哥少。”
郑三刀恍然,钦佩的瞧着金虎。低声问道:“那主人不会也是?”
金虎摇头,瞧着陈烨的背影,眼中全是崇拜仰慕之色,低声道:“刀哥猜错了,陈爷的胆量才华和他对兄弟们的真情实意,俺金虎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俺从心里尊敬他,但他的身上没有血腥气,杀人他是第一次干。”
郑三刀和王三都吃惊的瞧着金虎,王三低声问道:“虎哥,你能闻到人身上的血腥气?”
金虎微笑道:“这没什么,老三等你手里沾了人的血腥,你就能闻到别人身上的血腥气,这就好比猎户和狼,狼很少袭击猎户,大多都是远远的避开,因为狼就是嗅到了猎户身上的血腥,知道他很危险。”
王三信服的点点头,喃喃道?:“怪不得巨鹿山上的黑瞎子见到俺就跑,原来是闻到俺身上的血腥气了。”
陈烨一行人出了药行街拐上横街,踩着没了小腿的泥水,前行了百十米,来到药行街后面的与之平行的专卖杂货的街道。
往日街道两侧摆满的卖各种杂货的地摊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因为暴民和这场暴雨早就没了踪影。
陈烨透过雨幕瞧着右侧的小商铺和民居,也都上板关业,家家闭户。
足足两盏茶的功夫,陈烨一行人才淌着没过小腿的泥汤来到石记药行的后墙前。
望着两米多高的青砖高墙,秦十六道:“先生,就在此等候,我和三刀兄弟他们进去切了石广元的头。”
陈烨摇头道:“我必须进去。”
秦十六苦笑了一下,沉声道:“三刀兄弟你们将裤带解下。”
郑三刀三人都急忙解下了裤带,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将裤带递给秦十六,秦十六将裤带扭结在一起缠在右臂上,沉声道:“送我上去。”
王三和金虎双手掌心向上叠在一起,蹲下了身子,被雨水浸湿的裤子缓缓滑落,大半个屁股露了出来。
郑三刀扑哧笑了起来:“我说你俩是男人吗?一个穿着个红裤衩。一个穿着花裤衩,还他娘的是小碎花,王三你不会是把相好的裤衩穿在身上了吧?”王三脸色涨的通红,羞恼的瞪向笑的前仰后合的郑三刀。
陈烨回头看着郑三刀,郑三刀急忙憋住笑声,手里提溜着裤子,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
陈烨淡淡道:“三刀,过去帮忙。”
郑三刀立时傻了眼,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主人,有他们两个就足够了,俺……”陈烨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三刀。
郑三刀的话越来越虚,苦笑道:“俺去,俺去还不成吗。”磨蹭着走了过去,蹲着马步,慢慢伸手叠在王三的手上,没成想湿漉漉的裤子竟刺溜滑落了下来,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王三和金虎都愣了一下,扑哧笑出了声。秦十六笑着摇摇头,纵身而起。黄麻草鞋一点三人托着的手,借着三双手的托力,纵身跳上青砖高墙,将缠绕在右臂的裤带放下。
陈烨抓着裤带,郑三刀三人托着陈烨,秦十六两膀微较力轻松的将陈烨拽了上去,紧接着又依次将郑三刀三人拽了上来。秦十六将裤带依次还给三人。
几人蹲在墙头透过雨幕四下瞧着。秦十六低声道:“这好像是花园。”陈烨点点头,纵身跳了下去,秦十六等人也纵身跳下。
郑三刀边系着裤袋,边低声恐吓道:“你们两个要是敢说出刚才的事,我劈了你们!”
王三和金虎都低着头笑着连连点头,系裤带的手笑的直哆嗦。郑三刀悻悻的瞪了他们一眼。
几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这里果然是石府花园,花园内的月季芍药被暴雨摧残的花瓣散落了一地混合在泥浆中不是被雨线溅打得上下翻滚。靠近陈烨等人不远的几颗沙果树上刚结出的青果也被雨水冲刷了一地,在泥浆水中翻滚起伏着。
陈烨等人沿着高出一些的青石小径,小心翼翼的趟着泥水来到花园拱门前,两扇黑漆拱门关闭着,秦十六耳朵贴着拱门停了片刻,轻轻用手一推,两扇拱门竟然分开了。
陈烨等人都是一愣,门竟然没有上锁。秦十六闪身进入拱门,蹲在地上,四下瞧了片刻,挥了一下手,陈烨等人快步进了拱门。
陈烨等人刚迈步进来,蹲在地上的秦十六脚尖点地,已如捕食的猎豹蹿了出去,无声的来到拱门不远处的门房,躲在窗户前听了片刻,伸出食指捅破早已浸湿的窗纸,凑目向里瞧去,片刻,回身招了一下手,陈烨等人快步过来。
秦十六狐疑的低声说道:“房里没人,照理说不应该,下这么大雨,门房内住的应该是石府的花匠,他不在屋里,到哪去了?”
陈烨扭头瞧了一眼关闭的拱门,低声道:“没人正好,咱们已进入后宅,一切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伤及无辜。”郑三刀三人都点点头。秦十六眼中则闪过一抹阴冷的杀机。
陈烨等人蹑足潜踪沿着青石板道上了滴水长廊穿过假山造景,秦十六越走眼中的疑色越浓,突然停住脚步,低声道:“先生,有些不对头。”
陈烨警惕的望着四周,低声问道:“怎么了?”
秦十六微眯着眼望着前面不远处气派不凡飞檐突兀的石府正厅,低声道:“咱们穿房过屋,经过了两进院落,一丝动静都没有,石府似乎已没人居住。”
金虎也点头,脸上满是疑惑道:“金虎曾随孙立来过石府内宅,咱们经过的两进院落和那个独门小院是药行伙计和三名药柜的住处,人数足有数十人,可是刚才咱们经过时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的响动,我也曾捅破窗纸瞧了瞧,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回来时,瞧到石记药行已经关门上板,照理说伙计们和三名药柜都应该在家,陈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都搬走了?”
陈烨疑惑的摇摇头,低声道:“不会,虽然镇外闹暴民,石广元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弃了药行逃走,再说就算逃了,以他阴毒的心性,也不可能带着所以的伙计仆人婢女逃走。金虎、三刀你们过去瞧瞧。”
郑三刀和金虎如离弦的箭急速飞奔到叶府正厅,两人散开,一左一右靠在红木圆柱后,金虎闪身一个箭步来到门前,靠在红木门墙侧头贴在雕花门上听了片刻,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试探着用手轻推了一下门,厅门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开了一个二尺的缝隙,里面依旧静悄悄,金虎嘴角绽起一抹狰狞,身如狸猫从缝隙钻了进去。
片刻,打开厅门,招了招手,郑三刀也快步进了正厅大堂,陈烨等人进入正厅,厅内果然空无一人。
陈烨打量着正厅,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沉声道:“你们觉没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秦十六狐疑的点点头:“好像有些不对,但不知道哪里不对?”
陈烨指着正厅内的紫檀橱架:“虽然厅里的家具一应俱全,但是你们发现没有,柜子上是空的,四周墙壁上原本应该挂有字画,如今只剩下悬挂后的痕迹,还有两门之间和书案后应该有屏风,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金虎走到紫檀橱架前,点头道:“陈烨说的没错,橱架上到处都是曾摆放过古玩玉器的痕迹。”秦十六道:“厅内值钱的玩意都拿走了,难道说石广元当真带着手下的伙计逃了?”
陈烨沉吟了片刻,冷笑道:“去石广元卧房瞧瞧。”几人出了正厅沿着青石板道向右侧行去,郑三刀瞧着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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