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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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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抬起头,满脸苦涩道:“皇上,臣说杨博不知晓,是因为杨博根本就顾不上兵部那些官吏在做什么。”

大统一愣,蹭的站起身来,眼神瞬间露出两道厉芒,厉声问道:“边关出事了?”

徐阶艰难的点点头:“蓟辽总督杨选六百里加急军报,蒙古俺答数万铁骑聚集蓟州,意图兵犯辽阳,杨选已尽起蓟辽各卫所兵士增援辽阳。杨博认为这是蒙古俺答的佯攻之计,俺答其意图绝不在辽阳,而在京师。因此急命快马传令杨选止军回营,勿中敌声东击西之计。可谁知,传信兵士刚走才盏茶功夫,杨选的回执就到了,他已亲率大军东进增援辽阳了。”

大统猛地一甩大袖,脸色铁青,咆哮道:“为何不早报?”

徐阶低沉道:“杨博得知杨选已率兵冒进,就即刻进宫想要禀明圣上,可偏巧赶上皇上在玉芝宫斋醮敬天。杨博没敢对黄公公说出军情,又急忙前往内阁,偏又赶上臣等都不在值房,杨博又急忙出宫赶去臣家,不想又扑了个空,臣已先他一步进宫。臣是因朝会时辰已到,杨博竟然没到,因此留在宫外等他,见到神色惶急疲惫赶来的杨博,才惊闻这一切。皇上,之所以没进宫就禀奏皇上,一是臣瞧皇上敬天完毕,心情甚好,臣不忍让皇上的心情因此事变糟,二是臣与景王殿下及杨博商议,先不要慌乱,待想出万全对策再禀明君上。皇上您要治罪,就请治臣的罪吧。”

大统身子轻晃,脸上的怒意慢慢消失了,半晌,阴沉着脸,问道:“杨博你有多大把握确定蒙古鞑子是要进犯京师?”

杨博颤抖着说道:“回皇上,今年北直隶以及北方数省大旱,臣得军报,蒙古同样是大旱,就连河套草原的草也大面积枯死,牛羊马匹渴死无数,蒙古鞑子损失惨重。辽阳虽是重镇,但地处关外,地广人稀纵然失守,蒙古鞑子也捞不到多大的油水,因此臣判断他们绝不会因进犯辽阳集结十几万铁骑,因为这几乎是蒙古大半国力。”

大统阴沉着脸点点头:“蒙古素来狼子野心,劫掠成性,集结十几万铁骑,区区辽阳是绝不可能满足其贪婪心性的。”

大统目光发虚望向殿门,长叹了口气:“蓟镇是拱卫京师的门户,如今门户空虚,看起来庚戌年兵围京师的耻辱又要重现了。”

话音刚落,李春芳等阁臣堂官全都跪倒在地,哽咽齐声道:“这皆是臣昏聩误国所致,臣死罪!”

徐阶伏地道:“皇上,在朝会前,景王殿下与臣和杨博商议,可速调宣府总兵官马芳、宣大总督江东尽起各卫所精锐护卫京师,京师戒严,三大营从现在起整军备战。还有景王殿下建议墙子岭是扼守京师门户的要冲之地,蒙古骑兵若真要进犯京师,必会选择由此突破,因此应从神机营抽调对火器熟练的将士火速驰援墙子岭。”

大统有些惊异的瞧向跪伏的陈烨,静默了片刻:“准奏冯保,马上拟旨,六百里加急命马芳、江东尽起各卫所精锐火速驰援京师,京师从即刻起戒严,调三大营精锐进城,关闭九门,没有司礼监和内阁的印信凭据,京城大小官吏一律禁止出城。另急调神机营一千将士即刻增援墙子岭。”

冯保飞快的拟好旨,双手托着在大统面前展开,大统飞快的扫视了一遍,阴沉着脸点点头:“发出吧。”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436章 议和

“奴才遵旨。”风暴手捧着五道拟好的旨意,快步奔向殿门,正巧黄锦满脸笑意进来,两人险些撞在一起,冯保没有任何表情快步出了正殿。

黄锦脸上的笑容收住,飞快的瞟了一眼殿内跪伏的陈烨、徐阶等人,快步走向负手脸色阴冷如冰,微眯着眼瞧着殿门的大统。

“主子,旨意奴才发出去了。”黄锦跪倒,轻声说道。

大统嘴角剧烈的抽动了一下,突然暴怒的吼道:“一群天杀的畜生,混账!”

惊得黄锦脸色一白,抬头惊骇道:“主子?”

大统脸色狰狞,暴戾的瞪着跪伏徐阶等人,怒吼道:“怎么?这个时候都哑巴了?”徐阶等人脸色全都泛起苍白,眼中都闪过惊怖之色,支地的双臂都轻微颤抖起来。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那些混账畜生们竟然还像聋子瞎子一般,就知道争权夺利,整日介内斗,朕若是再敢指望着他们,朕的这条命都要毁在他们手里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是臣辜恩负德,才使君父如此忧怒,臣罪当诛啊!”徐阶伏地,痛哭失声。

“臣有罪!”李春芳等人也急忙透着哭腔,喊道。

大统眼中爆闪着冷厉的杀意瞪向伏地的高拱和郭朴,静默了片刻,眼中的杀意弱了下来,嘴角绽起狰狞,阴冷的说道:“今儿朕把话说明了,筹办京师武备学堂是朕的意思,不要以为朕不知晓指使那帮子混账畜生的幕后之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朕还没死呢!”

伏地的徐阶、高拱和郭朴身子都是一颤,徐阶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悲怒和恨意。

高拱和郭朴则惊慌疑惑难解之色,不住的自问自己那颗慌乱的心,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是明明圣心已定,我等也只仅是顺着圣意,借力强推了一下,可为什么形势却出现这么大的逆转?冷汗从高拱额头渗了出来,眼中的惊慌之色更浓了,难、难道是、是我揣测错了圣意?

大统缓缓地收回阴冷的目光,回到御座坐下,脸色恢复了正常,冷笑道:“朕刚才的话也包括你们中的某些人,不要以为你们心里那点子龌龊烂污的念头,朕不知晓,朕清楚得很这是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若是还不知悔改,心里没有朕这个君父……”

大统的嘴角轻微抽搐着,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那可就是天厌之,朕也就只能弃之了。”

徐阶脸色煞白,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大统,失声道:“皇上!”

“黄锦,拟旨。”

黄锦急忙爬起,快步来到书案后,拿起朱笔,脸色惊慌的看着大统。大统冷冷道:“京师武备学堂由朕亲自统摄,景王朱载圳为学堂督军,胡宗宪为京师武备学堂校长。武备学堂各学科教官,准胡宗宪在京城五军都督府、三大营以及九边各处挑选。学员由武贡士中挑选。”

“父皇。”

大统停住话,望向陈烨。

陈烨伏地道:“父皇,儿臣建议学员除武贡士中挑选外,还应在我大明各卫所百户、千户中挑选年轻果敢的千户、百户轮换进入武备学堂深造。”

大统点头:“准奏。载圳,你起来吧。”

“儿臣谢父皇。”陈烨用手撑着地,轻轻吸着气,慢慢站起身来,感觉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大统微微一笑,问道:“武备学堂的选址可曾选好?”

陈烨急忙躬身道:“回父皇,儿臣正在勘察选择。”大统微皱了下眉头。

杨博伏地道:“回皇上,臣、臣觉得有一处很是适合作为京师武备学堂校址。”

大统瞧了一眼杨博,淡淡问道:“是何处?”

“是五军营在宛平丰台的耀武营。”

陈烨抬眼瞧了一眼杨博,嘴角轻轻抽动,心里暗笑道,不愧是兵部尚书,有眼光,此地易守难攻,是扼守京师的要冲,后世清朝的丰台大营就建在此处。作为武备学堂校址倒也不错。

大统沉吟了片刻:“就选在那吧。就交由你兵部下行文让耀武营向宛平挪五里驻扎。”

“臣遵旨。”杨博惊喜交加,急忙叩头道。

“你们都起来吧。”

“臣谢皇上。”

大统的目光扫视着他们,冷笑了一声:“这次蒙古鞑子进犯京师,朕指望不上那些酒囊饭袋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过区区十数万人马就想侵夺我大明,俺答那老匹夫也是在做白日梦。”

徐阶躬身道:“皇上圣明,蒙古俺答远途奔袭京师,力必不能持久,必会想要速战速决,只要三大营坚守京师,勿与敌交战,磨其锐气,不消半月,马芳、江东驰援京师的兵马一到,俺答唯恐遭我王师前后夹击,必会退军。”

大统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透着郁怒的叹了口气:“看来朕又要有些日子不好过了。”

陈烨躬身道:“父皇,儿臣赞同徐阁老的判断,不过,蒙古鞑子豺狼心性,此次铩羽而归,必不会善罢甘休,必会不时滋扰我边关重镇,因此儿臣以为,为长久计,父皇应该考虑与蒙古的和谈了。”

陈烨的话让大统和徐阶等人都是一愣,紧接着仿若一块巨石砸进水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高拱原本晦涩的眼神瞬间一亮,紧接着脸上露出愤怒悲愤之色,声如洪钟道:“景王殿下,蒙古鞑子侵犯我大明,皇上及臣等皆愤慨不已,我大明将士也满腔怒火誓与蒙古豺狼决一死战。可殿下却在此时说出与虎谋皮驱羊饲狼这样的话来,臣实在不解,殿下是何居心?您想致我皇上,我大明的亿兆臣民于何地?”

郭朴也悲愤道:“臣也万万没想到,殿下竟能说出奴颜媚敌,有辱列祖列宗的话来。臣放肆斗胆请问殿下,您说出这样齿寒的话,心里还自认自己是太祖的子孙,皇上的儿子吗?”

除却徐阶、袁炜和申时行震惊狐疑的瞧着陈烨外,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们脸上都露出不加掩饰的愤怒和蔑视。

陈烨吧嗒了一下嘴,笑着瞧着满脸义愤填膺的高拱和郭朴:“高大人,郭大人,本王的话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就算你们想急不可待的表现你们强烈的忠君爱国情操,也不用急在这一会吧,两位少安毋躁,听本王把话说完,天塌不下来。”

高拱悲愤的笑了:“殿下还要说?还要在朝会上,当着皇上,当着内阁六部九卿的朝臣们,继续恬不知耻大放厥词,玷污列祖列宗,耽误皇上,侮辱臣的耳朵,皇上!”

高拱翻身跪倒,眼泪夺眶而出,悲愤地喊道:“臣羞于景王共立庙堂!”

郭朴也翻身跪倒,泪流满面哭喊道:“臣郭朴与高大人同此心!”

李春芳撩袍也正要翻身跪倒之际,徐阶轻轻地咳了一下,李春芳微微一愣,愤怒的双眸闪过疑惑之色,撩袍的手慢慢松开了。

袁炜等人眼睛的余光一直就没离开过徐阶,瞧见因徐阶的咳嗽,李春芳又默然站住,更是个个如泥塑一般,微垂双目,一声不吭。

大统阴沉着脸,惊疑的目光在陈烨和跪伏的高拱、郭朴之间闪烁着,但却没有开口质问。

陈烨微笑瞧向大统,大统随即双目微眯,敏锐的察觉到陈烨眼中的狡黠之色,心里哼了一声,朕就知晓这小子刚才的话是别有用心,朕倒要瞧瞧他究竟想干什么。

陈烨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蹲下身子,歪着头,仿若瞧怪物一般瞧着高拱和郭朴,淡淡道:“高拱、郭朴,照理说你们也是位居阁臣,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之才,当世的人中之杰,就算做不到腹内行舟,最起码也应该胸有定力,腹藏良谋才是。可今儿你们的行事做派,又让本王觉得你们两个好像是一对愚不可及的蠢蛋!”

扑哧,咳咳咳咳,袁炜笑出了声,随即涨红着脸轻声咳嗽起来。

“你!”高攻和郭朴气的脸色红中透青,怒睁双眼瞪着陈烨。

陈烨抬起双手,轻轻拍着两人的肩头,脸上浮起鄙夷蔑视的冷笑:“本王有句心里话想要奉劝两位阁老,有那个精气神就用在外人身上,心里头多替江山社稷,天下的苍生黎庶着想,别成天的净想着窝里斗,闹内讧,争权夺利弄那些下作见不得人的勾当。”

高拱双眼喷火,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瞪着陈烨。陈烨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大统瞧着高拱和郭朴那两张已红中透紫活像被煮熟了的面色,嘴角绽起一丝笑意,但稍显即逝,沉声道:“与蒙古鞑子议和,纵然朕再是不情愿,可为了大明的子民,朕也只能勉为其难。议和是题中之意,迟早的事。只是,朱载圳你在这个节骨眼说议和,是不是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陈烨躬身道:“父皇,儿臣倒真没觉着不合时宜。因为儿臣说的议和与从前的议和大不相同。”

“哦?”大统和徐阶等人都是一愣,惊疑的瞧着陈烨。

陈烨道:“蒙古鞑子几乎是年年扰边,屡屡杀进我大明疆界内,掳掠百姓,抢劫财物。如今国势如何,父皇和诸位阁老重臣们心里都清楚,东南的倭寇剿了十几年,好容易南直隶、浙江平灭了,倭寇又要在福建广东滋扰,儿臣说句不好听的也是句实话,以咱们现在的国势,实在是没有能力两线同时作战,咱们只能一头一头的来,因此虽然咱们不堪其扰,可也似乎没什么好法子。”

“朱载圳别跟朕兜圈子,有话直说。”大统的脸色阴沉下来,不耐烦地说道。

陈烨心里苦笑了一下,我这可是隐晦着说的,你还接受不了,你要真这么要脸,就他娘的不应该把这个国家弄成如今这副惨象忙躬身道:“因此儿臣想着能不能利用议和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徐阶苦笑道:“王爷想用议和换取长久和平,这种想法不啻于用羊喂狼,狼吃饱了,也许能安静些时日,可一旦饿了,它就会变本加厉残忍疯狂。王爷,您、您未免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陈烨瞧了一眼脸色阴冷如冰的大统,笑道:“徐阁老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不是想拿我大明的国帑珍宝去填俺答欲壑难填的胃口,而是用其他东西来腐蚀他们的斗志。”

“腐蚀他们的斗志?”高拱恼怒不屑的冷笑道:“王爷该不是想用丧权辱国的和亲政策吧?”

陈烨脸色一冷:“高拱,你觉得本王是那种强逼大明的女人去供外族蹂躏的畜生吗?”

高拱脸色一变,惊惧的瞧了一眼阴沉着脸,微垂双目,沉默不言的大统,犹豫了一下,跪伏道:“臣失言,请王爷恕罪。”

大统慢慢抬眼瞧向高拱:“虽然今儿是朝会,朕也曾说过朝会上商议国政,说错了什么,朕不会怪罪。但朕绝不是让你们没有尊卑,放肆无忌。高拱你若是再敢这么没有人臣之礼,朕就打发你去个让你知晓礼数的地方!”

高拱的脸都吓白了,惊恐的伏地说道:“皇上,臣口出无状,冒犯景王殿下,臣、臣已知错。恳乞皇上恕罪。”

大统冷冷的收回目光,瞧向陈烨:“能腐蚀蒙古鞑子的斗志?载圳,你说的这东西是什么?”

陈烨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躬身问道:“儿臣请问父皇,乌斯藏进贡咱大明的贡品可有佛经一类的物品?”

大统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陈烨,慢慢扭头瞧向黄锦。黄锦躬身道:“主子,乌斯藏那个什么达赖确实进贡过不少用梵文和用他本国文字写的佛经典籍,听乌斯藏使臣说,这些佛经都是达赖什么嘛亲手书写的。”

“是达赖喇嘛。喇嘛是乌斯藏语,喇是上的意思,嘛是人的意思,合起来就是上人。”陈烨微笑道。

黄锦忙点头,陪笑道:“王爷说的是,是叫达赖喇嘛。听了王爷的话,奴才才晓得,原来喇嘛就是上人啊。奴才知晓主子不喜这些东西,因此这些佛经都让奴才从内库搬到堆放宫中杂物的仓物阁内了。”

大统点点头,沉声道:“乌斯藏进贡的佛经典籍,朕虽不喜,但千里迢迢,不辞辛劳一片诚心向天朝献纳贡品,朕也不好拂了他们的一片孝心。”

大统狐疑的瞧着陈烨:“你说腐蚀蒙古鞑子的该不会就是这些佛经?”

陈烨躬身道:“回父皇,正是这些达赖喇嘛亲手书写的佛经典籍。”

大统疑惑的瞧向徐阶,徐阶同样是满脸疑惑看着陈烨。大统咧嘴一笑:“这倒是有意思,朱载圳你该不是想告诉朕,那个达赖喇嘛写的这些佛经典籍里藏有什么法力吧?”

陈烨微笑瞧着大统脸上透出嘲讽的笑意,心里深知大统这数十年虔心向道,对原是舶来品的佛教宣扬的那套佛法无边的理论一直是嗤之以鼻,心里只相信仙神,从来不信佛祖。躬身道:“有没有法力,儿臣不晓得。不过有个历史典故,父皇和徐阁老以及各位重臣们都不会陌生。”

徐阶躬身问道:“请问景王殿下,不知您说的是何典故?”

陈烨微笑道:“大唐文成公主和番吐蕃松赞干布的这段记载于唐史的典故,阁老一定烂熟于心吧。”

徐阶点点头,突然那双沉静睿智的双眸亮了:“王爷该不会是想效法文成公主,传佛教到蒙古?”

陈烨摇头笑道:“这个就不劳本王为蒙古俺答操心了,他自己在一年前就已亲迎三世达赖喇嘛到青海传道,自己呢也虔诚的皈依了佛门。本王要做的就是让他更加虔诚一些,将藏传佛教在蒙古各处传播,成为佛界一片净土。”

徐阶眼中射出惊喜敬服之色,躬身道:“皇上,殿下睿智,此计大妙啊!”

大统脸上也露出赞赏开心的笑意,点头道:“当年吐蕃国民风彪悍,勇猛善战,屡次攻伐大唐,盛唐如此强悍的国力,竟然也是败多胜少,长此以往大唐险有被吐蕃倾覆之危。太宗皇帝就想出了和亲这一计策,利用文成公主将大量佛经带到吐蕃,广泛传播,不消数十年,昔日彪悍勇猛善战的吐蕃人就都成了温顺的绵羊,再也没有能力吞并唐朝,是大唐彻底解除了倾覆之危。”

陈烨微笑道:“昔日的吐蕃就是今日的乌斯藏,如今蒙古俺答自己心甘情愿步了松赞干布的后尘,咱们要做的就是让他更加虔诚,蒙古俺答心中将达赖喇嘛视为活佛转世,因此达赖亲手书写的佛经,对他来说比世间任何珍宝女人都珍贵,他收了咱们送给他的达赖手书佛经,一定会欣喜若狂,在蒙古各部大肆宣扬,他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一定会更加速藏传佛教在蒙古传播。当年文成公主传佛经去吐蕃用了数十年才见效果,在儿臣看来,咱们只需十年,十年后儿臣就能让蒙古彻底并入我大明版图。”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437章 演戏

大统瞧着陈烨微笑脸上洋溢起的强大自信,神色也为之动容,轻微点点头,目光中闪过异样之色,沉吟了片刻,嘴角绽起一丝狞笑:“黄锦,朝会结束,就带人去仓物阁将达赖喇嘛进贡的手写佛经全都找出来,朕要好好装裱,送给俺答那老混蛋!”

“奴才遵旨!”黄锦喜笑颜开,大声应道。

大统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赞赏看着陈烨,微笑道:“载圳,你今儿是真让朕出乎意料,大开眼界。能时时体察政事民情,对大明的属国竟也能如此用心体察了解,朕很欣慰,也很高兴,你确实长大了,好!”

陈烨躬身道:“儿臣谢父皇夸奖。”

跪伏在地的高拱和站在班列内的郭朴脸色都泛起了惨白,目光都有些木怔呆滞。

徐阶神情复杂的瞧向陈烨,那双睿智沉静的双眸内第一次闪过带着犹豫的深思。

大统兴奋的搓搓手,笑道:“虽有苍蝇扫兴,但今儿这朝会开得好啊,好啊!”

徐阶等人脸上急忙都堆起笑意,可不想笑意刚堆起,大统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冷哼了一声:“自议礼以来,朕对那些时时打着明公暗私旗号的无耻之徒已是屡屡法外开恩,可不成想他们竟然将朕的仁慈当作了软弱,竟然越发变本加厉肆意妄为,朕若是再包容这些丧心病狂无父无君的畜生们,那可真是没有天理了黄锦,速遣镇抚司将这帮子畜生尽数锁拿诏狱!”

徐阶等阁臣堂官们脸色全是大变,徐阶扑通跪伏在地,惊恐的大声道:“皇上,万万不能啊!”

大统闻言,眼神乜着狰狞瞪着徐阶。徐阶伏地道:“皇上,自古仁君不可因怒而骤兴大狱。群臣中纵有大奸似忠,大诈似信者,只要我皇上兼听广纳,纵是穷凶极恶之徒,则必有忠臣良将为吾皇上擒之。心怀异己,别有私心者,则自有臣子为皇上检举揭发之。故圣帝明王,有言必察,即使不实,小者一笑置之,大则薄责而容之,以鼓来者,勿使言路阻塞。”

徐阶叩头,哽咽道:“皇上若因言官们愚昧昏聩,而施严惩,必使臣子们人人自危,无人再敢言,则言路从此蔽塞,那我大明就危矣了皇上!”

李春芳等阁臣堂官也急忙跪伏在地,齐声道:“臣等恳请皇上息怒,法外开恩。”

大统嘴角轻微颤抖,半晌,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狰狞慢慢消失了,沉声道:“你们起来吧!”

徐阶惊喜的叩头,涕零道:“皇上仁德之心,必会佑我大明千秋万代!”

陈烨微微撇了一下嘴,露出一丝不屑之色,这戏演得不成功,拜托,既然想演给我这个假儿子看,怎么也要有点专业水准吧。假实在是太假了!

大统微抬眼瞟了一眼脸色平静的陈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稍显即逝,沉声道:“今儿该议的都议了,朕终究不是神仙,做不到尽善尽美。但朕心里清楚的很,你们嘴上虽然都在喊朕圣明,可这心里都不满意,不满意的很啊!”

徐阶等人刚有些放下的心瞬间又悬了起来,忙都躬身道:“臣不敢!”

大统猛地挥了一下大袖,皱眉阴沉道:“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嘛,敢与不敢,朕也无心去理会,既然朕有过错,京师戒严这段日子,朕会在玉熙宫祈告上苍,为你们,为天下的子民们,朕好好赎朕的罪过吧!”

徐阶等人急忙又要跪倒在地,大统不耐烦道:“行了,咱们都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徐阶和景王留下,黄锦,待朕送送这些老爷们!”

黄锦躬身皮笑肉不笑道:“诸位老爷们,请吧。”李春芳等人惊慌失措的瞧向脸色阴沉的大统。

徐阶低沉道:“都谢恩退下吧。”李春芳等人如蒙大赦,急忙跪倒叩头,站起身向殿门退去。

大统冷冷的瞧着他们退到殿门,转身正要出宫,突然阴冷的说道:“接下来一段日子,这个家连同朕都要仰承你们照顾了。”

李春芳等人身子剧烈一颤,惊恐的刚要转身,黄锦尖声细语道:“诸位老爷们,走吧!”一拂袖,黄锦迈步出了宫,李春芳等人急忙狼狈慌张的退出了正殿。

大统微眯着眼瞧着殿门,一双手轻轻敲打着扶手精雕的龙首,沉默不语。

陈烨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徐阶,轻轻动了动站的有些发木的两条腿,正要调整好接着躬身站立之际,大统沉声道:“载圳,你对朕有怨言?”徐阶脸色微变,悄悄抬眼瞧向陈烨。

陈烨身子微微一僵,抬眼瞧了一眼依旧瞧着殿门的大统,躬身回道:“父皇这话,儿臣诚惶诚恐,可又不能不答。回父皇,儿臣不敢也没有怨言。”

大统慢慢瞧向陈烨,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朕怎么听着你这话很有些言不由衷。”

陈烨抬头瞧向大统,苦笑道:“回父皇,儿臣说的是心里话,儿臣真的没有怨言。”

“哦?”大统深深地瞧着陈烨,眼神闪烁似乎在判断审视陈烨这话的真伪。

陈烨苦笑道:“父皇,儿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儿臣能理解,真的能理解父皇的难处。”大统和徐阶都是一愣,眼中都露出惊愕疑惑之色看着陈烨。

陈烨轻叹了口气:“对父皇来说,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无论动哪里都会上了君父爱子之心。不瞒父皇,刚才朝会,儿臣确实要气疯了,可儿臣冷静下来,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是儿臣,儿臣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因此儿臣心里无怨,甚至认为这样既不伤手足之情又不伤慈父之心,这也算是完美的结局了。”

徐阶身子一颤,眼中露出震撼异样之色,仿若第一次瞧见陈烨一般,呆呆的看着陈烨。

大统猛地直起身子,深深地看着陈烨,半晌,低沉的问道:“你这是真心话?”

陈烨平静的看着大统:“父皇应该知晓儿臣的性子,儿臣从不说假话。”

大统使劲点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朕信,你从小就是个犟种脾气,顶撞过朕多次,可朕却偏偏喜欢你这个倔脾气,实在不虚伪!”

陈烨瞧了一眼徐阶,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意:“其实今儿朝会能演出这一出,儿臣估摸着与父皇昨儿给我三哥那三道旨意多少有些关系吧?”

大统瞧着陈烨,嘿嘿阴笑道:“这么说,你都知晓了,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

徐阶震惊的瞧着大统,皇上昨儿竟然给裕王下旨了,竟然还是一连三道旨意?

大统眼神的余光扫了一眼脸露吃惊的徐阶,微笑道:“朕估摸,换做你是你三哥,今儿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吧。”

陈烨微笑道:“这点儿臣不否认,不过儿臣也能理解,三哥得了父皇这么大的承诺,自然是欣喜若狂,也就有些受不住性子了。不过这话说回来,儿臣就是想破脑子也没想到,三哥的师傅竟然会用这么蠢的手段。让儿臣想了一路和他们争执筹办武备学堂好处的说辞一句也没用上。”

大统阴笑道:“承诺?朕对裕王有过承诺吗?”

陈烨瞧着大统,慢慢地嘴角也浮起和大统一样的阴险笑意:“父皇,这一回合是儿臣胜了吧。”

大统脸色猛地一沉,但瞬间又扑哧笑了,瞪眼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这等放肆无忌的话也敢在朕面前说,你就不怕朕疑心你真的心怀叵测?”

陈烨故作心虚的伸了一下舌头,大统莞尔一笑,瞧向徐阶,徐阶忙赔笑躬身。

大统舒服的伸了一下懒腰,笑着挥了挥大袖,道:“油腔滑调,该干嘛干嘛去吧。”

陈烨跪倒叩首:“儿臣告退。”站起身,躬身退向殿门。

大统眼中闪烁着玩味异样之色瞧着陈烨,突然说道:“徐阶,袁炜向朕递了因病乞休的辞呈,你意下如何?”

陈烨身子微停,抬眼瞟了一眼徐阶,转身出殿,走了几步,负手停在汉白玉台阶上,耳旁传来徐阶低沉但还算清晰的声音:“……袁懋中美才也。自蒙圣恩入阁以来,屡有于国于民都颇有见述的奏本呈送君前,臣深知袁炜是经世致用的辅政之才,又经皇上历练做养多年,正是才堪大用之时,若皇上准其病休回乡,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严讷丁忧回乡守孝,内阁原本就缺阁臣,若再让袁炜乞休回乡,臣实在是有些举步维艰了。臣知晓,皇上必会再选俊彦之才入阁,可初入阁之臣,一则还需陛下提携历练,才能担起阁臣的重任,二则会因臣之故,新入阁之臣,也必然短时间内不敢放开手脚处理政务,如此就是臣的罪过了。皇上,臣自接替严嵩的位置,位居首辅,无时不以严嵩为戒。心中常以一句话作为座右铭,自勉警戒。”

“是何话?”

“事从众则公,公则百美基;专则私,私则百弊生。”

“说得好啊,徐阶,你没让朕失望啊!”

陈烨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心里也暗道,徐阶,你也没让本王失望。迈步下了丹樨,来到大坪。

黄锦和身穿大红簇新麒麟过肩斗牛服的锦衣卫都督朱希忠以及锦衣卫指挥掌北镇抚司事的陆铎躬身站在丹樨下。

陈烨从他们身旁走过,微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三人急忙亦步亦趋跟上了。

陈烨脸色阴沉瞧着大坪对面的仰承殿,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确实吗?”

黄锦三人飞快的互瞧了一眼,陆铎轻声道:“回殿下,千真万确。”

陈烨猛地一皱眉,俊秀的脸上露出痛苦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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