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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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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朴伸手拿起徐阶书案上的潘季驯奏本,躬身道:“徐阁老放心,这道本由我郭朴一人上,纵有什么差错,郭朴一人承担!”
徐阶惊怒的看着郭朴:“你……”放肆两个字已到了口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郭朴躬身道:“辅臣告退!”转身走向门口。
“慢!”徐阶扬声道。
郭朴站住脚步,嘴角闪过一丝鄙夷的冷笑,慢慢转身,躬身问道:“徐阁老还有何教诲?”
徐阶眼中闪动着异色,低沉的问道:“昨晚裕王殿下身子可好?”
郭朴淡淡一笑,躬身道:“回徐阁老,裕王殿下这段日子在静心斋调养心性,身子骨可是大有起色,昨晚晚膳还多进了一碗红枣小米羹和一个葱油花卷。”
徐阶身子一颤,脸色微泛白,眼中露出复杂之色,拱手,低沉道:“多承相告,老夫听闻殿下身体康健,心中甚是高兴。殿下身子骨大好,是我大明之福。还有质夫,奏本还是再缓缓吧,圣上正在行斋醮大典,几位司礼秉笔都在万寿宫服侍圣上,这段时日都不会出来接奏本的。”
郭朴躬身道:“多承徐阁老指教,奏本辅臣自有法子送到皇上手中。”
徐阶脸色又是一变,惊疑的看着郭朴,嘴唇轻动,无声的说道:“冯保?”
郭朴瞧了一眼徐阶,转身来到门口,推开值房的门走了出去,随即值房的门又无声关闭了。
徐阶怔怔地瞧着房门,嘴角轻动,眼中露出悲愤之色,猛地抬手一拍书案,站起身来,轻声道:“老夫绝不能让尔等宵小之辈毁了老夫的清誉!”
徐阶慢慢闭上双目,脸上的肉轻微颤抖着,半晌,慢慢睁开,感伤的轻声道:“殿下,你真要弃老臣如蔽履吗?”脸上闪过不甘之色,轻吁了一口气,面色恢复了正常,慢慢坐下,扬声道:“来人!”
值房的门无声开启,一名头戴平巾,身穿青色曳衫的听事躬身进入值房:“请阁老吩咐。”
“去请李阁老来!”
“是。”听事躬身退到门口,转身出去了。
徐阶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瞧了一眼留中的奏本,将御赐的水晶石花镜戴上,抬手从旁边高高摞着的奏本上拿下一道奏本,又从笔架上拿起毛笔,低头审阅着奏本……
郭朴手里握着奏本快步出了内阁的院子,沿着红墙甬道急匆匆向西苑禁宫行去。
半个时辰后,首辅值房的门打开,徐阶和李春芳同时走出,徐阶抱拳道:“子实兄,一切拜托了。”
李春芳笑着点点头:“阁老放心吧。”刚要迈步,徐阶道:“子实兄坐我的舆轿……”李春芳眼神瞧了一下其他值房,微笑摇摇头,快步向院外走去。
徐阶深深地瞧着李春芳瘦削的背影,眼中涌动着浓浓的感激之色。片刻,收回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他房门紧闭的值房,静默了片刻,转身走回房内。
袁炜停下笔,抬眼瞧了一眼值房掉漆的竖棂红木大窗,玩味的一笑,轻声道:“暴风骤雨恐怕只在顷刻之间了!”话音刚落,袁炜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忙放下笔,掏出官袖内的丝巾握住嘴,半晌,咳声渐止,袁炜张开手里的丝巾,雪白的丝巾上落满了血渍,仿若一大朵绽放的梅花一般。袁炜瞧着血渍,脸上露出苦笑,喃喃道:“天意乎?命数乎?”
通明殿大坪上到处弥漫着随风吹飘过来的上等檀香味道,远远地郭朴迎着绚丽的落日余晖急匆匆飞奔而来,来到丹樨前并没停留,快步上了汉白玉丹樨,站在殿门前,低头瞧着手里握着的奏本,清晰的感觉到奏本的边角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湿了,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意,但稍显即逝,匆匆整理了一下衣冠,抬手拍打着厚重的朱红殿门。
“我说这是谁呀?如此的不懂规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死法!”殿门内传出惊怒尖厉的声音。
片刻,朱红宫门发出低沉的颤音开启了一角,一名头戴平巾的听事满脸怒色没好气的探头出来,瞧见站在门前的郭朴,脸上的怒色瞬间灿烂,满脸带着惧意的谄媚笑容,点头哈腰道:“不知晓是郭阁老,小的言语冒犯,还请阁老恕罪。”
郭朴罕有的温和一笑,大度道:“不知者无罪,有劳小公公代为通禀冯公公,就说郭朴有紧急要事求见。”
小听事一愣,吃惊不敢置信的瞧着郭朴,受宠若惊的忙点点头:“郭、郭阁老请稍待,小的这就去通禀。”急忙关上了殿门,狐疑地摇摇头,便快步穿过空旷的大殿,边喃喃道:“今儿真是邪了,河南毬竟然会说人话了,还管我叫小公公?”
小听事摇着脑袋,呲牙笑着,出了通明殿,快步下了台阶,在烟雾缭绕仿若祥云滚滚的跸道上快步走向万寿宫。
落日余晖挥洒到万寿宫大坪发射出绚丽的氤氲霞光,真如仙境一般。万寿宫大坪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小道童和宫女们绝色透着青稚的脸孔,一阵阵拉着长音的道歌在烟雾内仿若一大群苍蝇在嗡嗡作响。
小听事来到丹樨前,眼神敬畏的瞧着丹樨上随风招展的画着星辰祥兽图案的各种道教幡旗,踮了踮脚跟,探头向丹樨上瞧了一眼,依稀瞧到蓝道行等御封的所谓真人手持黑中透亮的桃木剑,脚踩罡步正在作法。
小听事悄悄伸了一下舌头,犹豫了片刻,将手捂住嘴,几声清脆的黄莺叫声响起。
叫声刚落下,守在万寿宫殿门前的少监飞奔过来,眯着眼瞧了半天,才瞧清躲在冒着浓烟的三足圆鼎旁的小听事,快步下了丹樨,没好气的抬脚给了小听事一脚:“你他娘的找死啊也不瞅瞅这是什么时候,主子万岁爷正在里面仙魂出窍,遨游宇宙八荒呢,你要是惊了驾,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小听事赔笑翻身跪倒:“小兔子见过三叔。”
少监眼中闪过疼爱之色,脸色依旧阴沉着,低声喝道:“说吧,殿外是哪个赶着投胎的?”
小听事赔笑低声道:“是那个瞧咱们不顺眼,好像咱们欠他银子的河南毬阁老。”
“郭朴?”少监一愣,嘴角露出一抹阴邪的笑意:“是求见冯公公吧?这两日他倒是和冯公公走得挺近啊,不晓得在弄什么玄虚。”
小听事满脸堆笑,使劲点头:“三叔敢莫是服侍主子万岁爷,也沾了仙气,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怎么会知晓那河南毬是来找二祖宗的。”
少监得意的一笑,紧接着脸色一变,低声喝道:“小兔子,不想哪天没了脑袋,河南毬这三字,这辈子都不要再从口里说出来。”
小听事满脸堆笑的脸立时一变,惊恐的直点头:“我记住了,多谢三叔救命。郭阁老说,他有紧急要事求见冯公公。”
少监又怪异的一笑,转身噔噔噔上了丹樨,来到万寿宫殿门口,借着绿翡翠大肚蟾蜍嘴里喷出的檀香烟雾,悄悄探头瞧向殿内左侧靠门的过道边,用各种上品美玉镶嵌出山水图案的巨大屏风前盘膝端坐的冯保。
盘膝端坐在明黄蒲团上的冯保一脸肃穆,但微眯着的一双眼不时扫向殿门。
少监的举动落到冯保眼中,冯保双目慢慢睁开,悄悄瞧向被宫女们围在中间的三层纯金坐台上,手拈法诀,闭着双目,盘膝端坐的大统。
冯保瞧了片刻,慢慢站起身来,脚下无声的来到殿门前,微躬身借着喷涌的檀香浓烟出了殿门,快步来到丹樨前,木着脸,低声问道:“什么事?”
少监慌忙谄笑道:“阁臣郭朴说有紧急要事求见干爹。”
冯保面无表情的抬眼望向仿若被祥云遮挡住的通明殿,眼中闪过一抹狡诈的寒光,点点头,低声道:“盯着点,万一主子找我,马上来报!”
“干爹放心,儿子一定不眨眼的盯着。”少监谄笑着低声说道。冯保快步下了丹樨,消失在缭绕的烟雾内。
万寿宫三层纯金坐台上,大统慢慢睁开眼,瞧着殿门外,嘴角露出一丝玩味阴森的笑意,目光慢慢收回,扫视了一眼冯保坐着的明黄蒲团,又闭上了双目。
通明殿开启,冯保满面春风走了出来,拱手道:“郭阁老。”
郭朴急忙绽颜笑道:“冯公公。”
冯保笑中透着疑问:“郭阁老这是?”
郭朴急忙双手将奏本递了过去,低声笑道:“拜托冯公公了。”
冯保瞟了一眼奏本,面有难色,笑道:“郭阁老,若不是什么事关朝廷安危的紧急军务,咱家还是劝您等两天吧。如今可真不是递本子的时候。惊了主子万岁爷的仙修,你我都吃罪不起。”
“冯公公,你还是先瞧一眼吧。”郭朴玩味的笑道。
冯保故作狐疑的瞧向郭朴双手递过来的奏本,心里暗自一笑,景王殿下的妙计成了身子故意一震,惊喜的一把夺过奏本,低声问道:“弄到手了?郭阁老好本事,王爷怎么说?”
郭朴犹豫着笑道:“裕王殿下还不知晓,我打算先递了奏本,再对王爷说。”
冯保一愣,玩味的瞧着郭朴,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尖细着嗓子说道:“郭阁老,你这样说就是不拿咱家当自己人了?”
郭朴心里暗自鄙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官论交情。但脸上露出惊讶的笑意:“冯公公何出此言啊?”
冯保冷笑了一声,将奏本又塞回郭朴手里:“郭阁老,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主子万岁爷那里离不开人,咱家告罪了!”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386章 心怀觊觎
今天真犯邪了,从下午就登陆不上,两章都写完了,倒上来了,两章一块传,呵呵。
郭朴心急之下一把抓住作势要走的冯保袍袖:“冯公公你误会了。”
冯保微眯着眼,瞧了一眼被揪住的袍袖。郭朴恍然,急忙尴尬的松开,抱拳苦笑道:“冯公公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冯保冷笑道:“郭阁老你拍着胸脯说,这本子后面隐藏的玄机,要不是咱家,你们能知晓吗?咱家可是提着脑袋,论这颗侍主的忠心,不比你郭阁老少吧可如今这八字刚见了一撇,你们就开始迫不及待卸磨杀驴,真是让咱家寒心啊也罢。既然咱家这颗忠心你们不屑一顾,就当咱家自讨没趣了。哼!”冯保再次作势转身走回殿内。
郭朴一跺脚,罢了满心不情愿的抱拳施礼,低声道:“冯公公,你这样做会让王爷伤心的。”冯保身子微颤,猛地扭身,微眯着眼瞧着郭朴。
郭朴犹豫了一下,将声音压得极低:“王爷说,冯保忠勇可嘉,是自己人。”
冯保惊喜的调门提高了一度:“王爷真如此说?”
郭朴脸色微变,眼神惊疑的瞧向冯保身后开启的殿门,冯保喜笑颜开,低声道:“郭阁老放心,宫里的这帮猴崽子没人敢偷听咱家的话,不过,王爷当真如此说了吗?”
郭朴轻吁了一口气,脸色微沉,不满的低声道:“怎么冯公公不相信本官的话,认为本官在假传王爷谕旨?”
冯保慌忙陪笑道:“咱家不敢。不瞒郭阁老,这满朝文武,包括徐阁老的话,咱家都会在心里掂量掂量,唯独你郭阁老的话,咱家是深信不疑。”
郭朴心里一阵厌恶,抱拳笑道:“冯公公这话,本官受宠若惊了,这奏本?”
“那还用说。”冯保喜笑颜开的伸手接过奏本。
郭朴目光灼灼瞧着冯保手里的奏本:“一切可就拜托冯公公了。”
“请回复王爷,冯保一定会将奏本交给主子万岁爷过目,就请王爷静候佳音吧。”冯保躬身施礼,冲郭朴一笑,转身走回殿内,厚重的朱红殿门发出低沉的颤音又轻轻关闭了。
郭朴难掩心中的激动,看着殿门,静默了片刻,才猛地转身,飞奔下丹樨,沿着跸道快步离去了。
殿门内的冯保瞧着手里的奏本,嘴角绽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边走边目光闪烁沉吟着,慢步穿过大殿,瞧着殿外的烟雾缭绕,正要出殿,沿着殿前的汉白玉石道向左侧行去。
那名少监一溜小跑疾奔了过来,瞧见刚出殿门的冯保,神情有些惶急的说道:“干爹,主子万岁爷要用膳了,瞧见您不在,问您干什么去了?”
冯保脸色一变:“你怎么回奏的?”
“干爹怎么忘了,今儿传膳轮到干爹当值,儿子回禀主子,说您去传膳了。”
“对对。”冯保慌忙点头,正要沿着汉白玉石道向右侧,数十米外红墙凿出的一道单檐红木拱门疾奔。
“干爹,儿子已经替您去尚膳监传告孟公公了。”
冯保忙停住脚步,转身瞧着满脸堆笑低眉顺目的少监,满意的笑道:“好小子,干爹没白疼你。”
“这都是做儿子的应该做的。”
冯保过去拍拍少监的肩头,笑道:“干爹在永定门外有处两进四合院的宅子,等斋醮大典过后,干爹赏你了。”
少监脸露狂喜,但瞬间即逝,翻身跪倒:“干爹赏给儿子的宅院,儿子原本不敢拒绝,可是儿子只是做了做儿子应尽的孝心,若是干爹连儿子这点应尽的孝心,都要赏赐儿子,那儿子的孝心虽孝亦是假孝。”
冯保神情一震,深深的瞧着跪伏的少监,眼中露出犹豫难决之色,半晌,感慨的一笑,扶起少监,目光中的犹豫消失了,轻拍着少监的肩头,低声道:“你是个真孝心的,听仔细了,今晚眼睛不要离开干爹。”
少监脸色一变,惊愕的瞧着冯保。
冯保眼中射出冷厉,低声道:“咱家的话要是泄露一个字……”
“儿子不敢,干爹放心。”少监忙躬身低声道。
冯保将奏本揣进怀里,沿着跸道快步向万寿宫走去,少监急忙亦步亦趋紧随身后,两人瞬间消失在烟雾内,西方天际,落日红霞正拼命绽放着最后的光彩,半边天空都泛起了如血的红色……
戌时初,裕王府,静心斋。高拱和郭朴都是一身道袍便装坐在正厅左右两侧的圈椅上,都一脸肃穆,静默着。
郭朴的眼神瞟了一眼厅中央小叶檀八仙桌上摆放的三足盘龙青铜鼎炉,龙嘴仰天,一缕袅袅青烟正从龙嘴内飘出,微皱了一下眉头,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高拱的目光望了过去,两人脸上都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但转而眼中都迸射出兴奋激动之色。
左侧偏厅的珍珠门帘被听事挑起,裕王身穿着紫红色纹绣着流云龙纹的御贡湖绸长衫从偏厅走出。
高拱和郭朴都急忙站起身,裕王将擦嘴的雪白淞江棉布手巾递给听事,摆手道:“都坐吧。”抬眼瞧了一眼八仙桌上燃着檀香的三足盘龙鼎龙,也微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撤了吧。”
“是。”听事急忙过去,将鼎炉撤去。高拱和郭朴都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裕王笑道:“让檀香熏了一白天,到本王这里又闻这种味道,难为你们了。”
郭朴欠身,笑了笑。高拱笑道:“臣说句不恭的话,臣如今一闻到檀香的味道,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裕王莞尔一笑,来到正厅主位坐下,听事端着茶盏过来放在桌上,又躬身退下了。
裕王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眼神瞟了一眼关闭的厅门,目光瞧向郭朴,笑道:“郭师傅。”
郭朴急忙躬身:“臣不敢当。”
裕王神采奕奕的笑道:“郭师傅不必过谦,你与高师傅是至交好友,又是内阁辅臣,无论是学识还是人品都当得起本王叫你师傅二字。”
郭朴脸露激动之色,躬身道:“王爷如此礼遇臣,臣感铭肺腑。”裕王笑着点点头。
高拱兴奋的笑道:“这段日子真是痛快,先是景王被湖广的楚王端了老窝,不得已只能灰溜溜赶回官洲鹿野处理已乱成一锅粥的家事。”
裕王闻言脸上也露出开心解恨的笑意,微笑道:“李芳告诉本王,楚王朱英佥不仅抢了老四的银库,将存银洗劫一空,还将老四的女人们撵的躲进了山里,更将老四认得什么二叔给打残废了。老四这一回可是狼狈之极啊呵呵呵呵呵。”
高拱和郭朴都咧嘴笑了。裕王自从听闻了陈烨的药行被楚王端了,陈烨急匆匆赶回鹿野收拾残局,就兴奋的整整笑了一天,这几日真是神清气爽,饭吃得香甜,觉也睡得安稳,苍白清瘦的脸颊也微微鼓起了,脸上也有了血气。
高拱瞧着裕王泛起健康之色的笑脸,开心笑道:“今日下午,质夫又顺利的将奏本从徐阶处拿来交给了冯保,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裕王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滞,目光落在桌上的粉彩福字茶盏上,露出犹豫之色。
高拱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飞快的与郭朴交换了一下眼色,沉声问道:“王爷,有何不妥吗?”
裕王抬头瞧向高拱,有些犹豫问道:“高师傅,咱们这样做不会引起什么非议吧?”
不待高拱回答,郭朴躬身问道:“王爷犹豫了?”
裕王沉默没有说话。
高拱躬身道:“王爷,如今的局势已是箭在弦上,您可千万不能犹豫不决,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裕王慌忙笑道:“高师傅不必心急,本王只是觉得,广东走私一事,徐阁老恐怕并不知情,更何况,这些年徐阁老对本王一直尊敬有加,有很多事也多亏了他在父皇面前为本王周全。咱们突然对他发难,会不会让朝中的清流因此有所误解,暗中非议本王寡情。最重要的是,咱们这么做,有如自断臂膀,会不会让别人因此钻了空子?”
高拱躬身冷笑道:“王爷,广东按察使吴德兴不是傻子,若没有徐阁老授意,就凭徐陟,哼吴德兴可是官场老油条,他没得到徐阶的亲自授意,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犯下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还有王爷刚才说有很多事,徐阶都施予助力,这是事实,臣不否认,可那是景王没回京前。景王这次回京,王爷您也都亲眼瞧到了,臣也不得不说,如今的景王与昔日相比真是判若两人。昔日贪财如命,吝啬的景王,这一次竟为了应天十府水患,主动向皇上献纳了四百余万两银子,一个如此贪财吝啬的人突然如此大方,主动献银给君父,王爷,他所图谋者,若不是要比他献出的大上百倍千倍,他又岂会这么做?是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他如此一本万利?不消臣说,王爷心里也能猜到吧!”裕王的脸色微变,眼神闪烁瞧着高拱。
高拱冷笑道:“还有抄没六和钱庄,王爷也看到了,景王的手段之狠,计谋之毒辣,满朝大臣甚至是皇上都被他环环相扣的歹毒计策算计了进去。臣至今想起来,都不得不叹为观止。厂卫缇骑天下,抓捕掌柜孟恩远,王爷,您相信,孟恩远和六和钱庄上下还活着吗?”
裕王的脸色又是一变,微微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四弟的手段是很毒辣啊!”
“岂止是毒辣,而且心机深沉不可测。王爷听闻景王在府内当着贪墨官员的面,烧毁了他们的贪墨罪证,公然与贪墨官员沆瀣一气,藐视亵渎朝廷纲纪律法,真是气得义愤填膺。为此臣等随王爷去了徐阶府邸,想让徐阁老振臂一呼,发动满朝的清流御史言官们上本弹劾景王的不法。王爷还记得徐阶是怎么对您说的吧?哼,说什么不能群起攻之,皇上会疑心朋党擅权。让海瑞一人上本,并且还要以儿子对父亲大不敬的罪名上这道本。真是用心良苦啊!”高拱冷笑连连。
裕王惊疑的看着高拱,脸色数变,脱口问道:“你是说徐阶他这是有意为之?”
高拱点头:“除此,臣实在不知他徐阶为何要让海瑞上这么一道不知所谓的奏本。”
裕王脸色泛起苍白,双眼茫然地瞧着紧闭的厅门,喃喃道:“徐阶他、他为何要这样做?”
高拱鄙夷的冷笑道:“王爷,他这已是司马昭之心,还用问吗。徐阶身为内阁首辅,窥探揣摩圣心近二十年,就连权奸严嵩都败在了他的手里,他是看出了风向要变,因此首鼠两端,对咱们虚以为蛇,对景王也是暗送秋波,两头不得罪。一旦风向突变,不利于王爷,以他徐阶的心性,他会怎么做,臣可想而知!”
郭朴点头,接言道:“王爷,臣也赞同肃卿兄所言。皇上一日五道旨意,百官哗然,正要以死抗争之际,突然流言四起,说什么景王抄没六和钱庄贪墨银是为了欠俸数月的百官,瞬间瓦解了清流言官们的斗志,反而对景王感激的痛哭流涕,纷纷跑到景王府下跪谢罪。那时子时已过,皇上斋醮大典已开始,西苑禁宫宫门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翻云覆雨,扭转乾坤?”
郭朴和高拱互相瞧了一眼,眼中都射出阴冷的寒光,同时说道:“徐阶!”
“不这不可能!”裕王腾地站起身,脸色苍白,有些失控的嚷道。
高拱脸色阴沉似水瞧着裕王,沉声道:“王爷,臣倒希望这翻云覆雨之人是徐阶,若不是徐阶,恐怕这局势对王爷就更不利了。”
高拱的话如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裕王身上,裕王的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脸色已煞白如纸,双目全是惊恐瞧着高拱,嘴唇颤抖着,父皇两个字在唇舌间滚动,就是没勇气和胆量说出来。
高拱站起身来,躬身施礼:“王爷,您若不想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整倒徐阶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387章 圣心难测
郭朴也站起身,躬身施礼道:“王爷,高大人说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徐阶坐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否则后果不堪想象王爷,您和臣等都没有退路了,只能破釜沉舟杀出一条血路来!”
裕王慢慢坐下,颤抖着拿起桌上的茶盏,茶盏发出一连串有些刺耳的敲击声,裕王连拿了两次盖碗都没有拿起,突然扬手,将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精美的景德官窑粉彩福字茶盏被摔成了粉碎。
裕王煞白的脸露出几分狰狞,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碎片瓷粉,咬牙道:“本王决不束手待毙事关生死,本王就不再顾忌了,高师傅、郭师傅,该收网了,将躲在广东会馆的吴德兴秘密抓回王府关押!”
高拱和郭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意,高拱躬身笑道:“王爷恕罪,臣和李总管瞒着王爷悄悄商议过,李总管已去广东会馆拿人了,现在,臣估摸着,李总管已该回来了。”
裕王惊喜交加的看着高拱,半晌,语带哽咽道:“高师傅,本王要是没有你帮衬,真是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高拱眼中泛起泪光,抬头看着裕王:“王爷待臣以国士,臣唯有死命追随,以报王爷恩德于万一。”
静心斋的厅门外传来李芳惶急的声音:“主子,奴才、奴才回来了。”
裕王闻言激动地站起身:“快、快进来。”
厅门推开,李芳快步进厅,突然扑通跪倒在地:“主子,奴才该死,吴德兴已不见了踪影。”
裕王兴奋的脸色立时大变,惊怒的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派人日夜盯在广东会馆外吗?人怎么会突然没了踪影?”
高拱和郭朴脸色也是大变,高拱急忙追问道:“李总管别慌,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芳伏地哭道:“奴才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奴才带人到广东会馆时,盯着会馆的几个狗奴才都信誓旦旦保证,吴德兴在里面。可等奴才带人进入天字号房时,吴德兴却不在房内。奴才急忙找来会馆管事,管事也是一脸愕然,他对奴才说,吃午饭时吴德兴还在房内,吃过午饭,有四个人来找过他,在房内谈了不过盏茶功夫,四个人就走了,不过吴德兴并没出来送客。”
“那四个是什么人?”高拱追问道。
李芳抬起头,泪流满面道:“都是操着广东口音,从广州来,说是吴德兴衙署的差人。是管事亲自引着这四人到的天字号房,吴德兴开门很惊愕,其中一人说了一句四太太打发小的来,海顺出事了。吴德兴听完脸色大变,给了管事五两银子,将四人让进房内,紧闭了房门,管事也没在意,就离去了。他们走时,管事正好在会馆门前瞧风景,还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奴才听完就急问那几个人的长相年纪,往哪个方向走了,可没想到管事愣了半天,摇头道,只记得四个人溜溜达达说笑着沿着棋盘街向富贵街方向走去,至于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穿着打扮都记不清了。气的奴才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也不敢耽搁,就急忙回来复命了。”
高拱目光闪烁,沉吟了片刻,问道:“李总管,那四个人离去时,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李芳一愣,尴尬的摇头道:“我一时惶急,忘记问了。要不奴才这就回去问。”
裕王暴怒的吼道:“废物还不赶紧去问!”惊得李芳连滚带爬站起身,就要往厅外跑。
郭朴叹了口气:“李总管不必去了。”躬身道:“王爷,若是臣猜得没错,吴德兴恐怕是已被这四个人劫持调包了。”
裕王惊疑不解的看着郭朴:“劫持调包?”
高拱恍然,点点头:“质夫兄说的没错,臣也想明白了此中的关节。那四人进入房内,就劫持了吴德兴,然后其中一人与吴德兴调换了衣衫,三人挟持着吴德兴离开了广东会馆。”
“那与吴德兴调换衣衫,躲在房内之人是如何离开的?”裕王惊疑的问道。
高拱苦笑道:“恐怕是借着会馆二楼的住客吃晚饭下楼时,混在人群内离去的。”
裕王呆了片刻,苦笑道:“会是谁先下手为强?”
高拱冷笑道:“这不必问,一定是徐阶所为。看来今日下午质夫兄拿走弹劾奏本,惊到了徐阶,因此他狗急跳墙,先劫持了吴德兴。”
郭朴摇头道:“徐阶没离开过内阁值房,今儿也不是月末,他的管家徐福也没来内阁值房给他送换洗的衣裳。”
“那会是谁干的?”裕王茫然不解的喃喃问道。
高拱皱了一下浓黑的双眉,眼中射出两抹寒光,沉声道:“王爷,不管是谁干的,这说明咱们今日的举动惊到他了。当务之急,王爷请马上派得力心腹去广东,查实徐阶走私的罪证。”
“对绝不能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臣赞同高大人的建议。”郭朴附和道。
裕王犹豫了片刻,咬牙道:“也罢,本王就豁出去了,李芳,你速抽调府内得力的护卫,即刻随你奔赴广东,听仔细了,一定要拿到罪证,不然你就别回来见本王了!”
“主子放心,奴才这次绝不会失手了!”李芳伏地重重的叩了个头,站起身,快步出了正厅。
裕王身子软软的靠在圈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该做的不该做的,这一遭本王都做了,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两位师傅都累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高拱和郭朴互相瞧了一眼,躬身道:“臣告退。”两人后退了几步,转身,郭朴谦让的站住脚步,高拱眼中闪过浓浓相知之色,迈步先行出了正厅,郭朴紧随其后离去了。
瘫坐在圈椅上的裕王木然的沉默了片刻,突然扬声道:“来人!”
一名贴身听事急忙推开厅门,翻身跪倒:“奴婢听候主子吩咐。”
“李妃在做什么?”
听事忙答道:“李妃娘娘在世子房内,正在哄世子爷睡觉。”
裕王清瘦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微喘着气,有些烦怒道:“快去告诉李妃,快点将世子哄睡,然后马上到本王这来,回来,再给本王倒杯茶来!”
“是!”转身要出厅门的听事急忙又躬身答道,这才快步出了厅门。
裕王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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