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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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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婴儿竟然睡着了。
陈烨轻声笑道:“小公子这么小就有如此坚强的心神和沉稳的定力,将来大了一定是一个不凡之人。”盘膝坐在地上,抬头望向已看傻了的申豹和花匠,笑道:“老人家,坑挖的不错。申管家,麻烦你去拿把蒲扇来。”
申豹和花匠都醒过神来,申豹望向陈烨,虽然眼中依旧闪动着惊疑但是愤怒之色已消失了,低声道:“小神医请稍候。”领着花匠匆匆向院外走去。
钱正义和申时行也出了正房,瞧着灯火通明的院内盘膝坐在地上的陈烨背影,钱正义低声道:“汝默兄,这、这是什么医法?简直闻所未闻,你当真就由得他胡为?那可是你的亲孙子。”
申时行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回头瞧了一眼卧房,低声道:“正因为是老夫的亲孙子,所以老夫才没阻止,无皮的孩子就算不让他医治,能活几日?唉!死马当活马医,老夫在卧房说的是实话,也许老夫这个孙子真的能让这个古怪的郎中医好也未可知。”
“可是这医法闻所未闻,说实话我看他这一套和江湖巫术没什么分别,汝默兄你可不要爱孙心切,被他骗了。”钱正义故作担忧的说道。
申时行笑了一下:“也许此子真如高聘君所言,是一身医术已致通玄,世间万物信手拈来皆可为药救人的神医。还有,玉平,你莫忘了,令嫒的病也是被这位看似古怪的郎中治好的,怎么你反倒对他没了信心。”
钱正义尴尬笑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希望他真如汝默兄所言是位神医,医治好小侄孙的病。”心里暗暗一笑,无论这下溅的草民能否医治好你孙子,本官都在你孙子这件事上再无一点干系,可以轻松脱身了。
身后脚步轻响,钱正义扭头瞧去,高启迈步走出。钱正义瞧了一眼申时行,微笑道:“本官真没想到今晚来申府医治小公子的竟不是你一代名医高聘君,而是这个陈烨。高聘君,本官请问,这个叫陈烨的江湖郎中医术当真高过你吗?”申时行也扭头望向高启。
高启抱拳强笑道:“医道博大精深,穷尽一生也不过是稍窥门径而已,高某这点微末之技,万万不敢当名医二字。至于陈烨小友,钱大人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申时行眼中异光再次闪过,深深的瞧着高启,抱拳道:“老夫请聘君明言,陈郎中此法当真能医治好我孙儿的无皮怪病吗?”
高启犹豫了片刻,抱拳笑道:“大司寇这话让高某为难,不过高某可以肯定的答复大司寇,高某对陈烨小友有信心。”
申时行默默点点头,抱拳道:“老夫信高聘君。”
高启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心里哀嚎道,臭小子,这一回老夫可要被你害死了!强笑着抱拳道:“两位大人,高某失礼。”脚下发软下了台阶,慌不迭的快步走向陈烨。
钱正义轻吁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笑着拱手道:“余下之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跟着添乱了,明日部衙应了卯,若是没什么事,我早些过来。”
申时行抱拳道:“这两日就有劳玉平了。部衙若是有什么大事,可打发人来,我即刻过去。”
钱正义咧嘴一笑道:“有劳二字,不知汝默兄是以朋友口吻还是堂官上司的口气对我说呢?!若是朋友口吻,我就给你个白眼,你我相交多年,竟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心里没有我这个知交啊。若是以堂官上司的口气,那下官只好毕恭毕敬回答道,属下钱正义诚惶诚恐,有劳二字绝不敢当。”
申时行咧嘴一笑,心里的紧张积郁立时轻了许多,抬手拍拍钱正义的肩膀:“多谢玉平。”
钱正义笑道:“你就放心在家歇养几日,部衙不会有什么事的。好了,不要相送,我回去了。”微笑着下了青石台阶,向院外走去。
管家申豹拿着蒲扇快步走了过来,见此情景,忙小跑着来到陈烨身旁将蒲扇递与陈烨,又急匆匆追上钱正义,恭敬地引着钱正义出了小院。
申时行望着钱正义离去的背影,双目闪动着浓浓的感激之色。“老爷,玉平贤弟走了?!”申夫人红着眼圈和申公子走出卧房。
申时行收回目光,叹了口气,道:“皆言官场无朋友,玉平与我志趣相投,相交多年,这一次若是没有他,家事国事都会乱成一锅粥的。”
申夫人望向席地而坐的陈烨和高启的背影,哽咽道:“老爷,你真的忍心?”
申时行没有说话,双目同样望向陈烨,伸手轻握了一下夫人的手,迈步下了台阶,走了过去。
申三公子红着眼圈,低声道:“娘,你求求父亲,赶走这两个庸医骗子救救您的孙子吧。”
申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为娘知晓你在怕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那也是我们的孙子,你爹这么做自有你爹的道理,你急什么。还有告诉你媳妇,不用那么害怕,为娘不会逼你休妻的。”
申三公子身子一颤,神情复杂的看着申夫人,低声道:“谢谢娘亲。”
申时行停住脚步,双目越过陈烨,神情复杂的望着仅露脑袋身子全都埋在土里包裹的像白沙包的孙子,低声道:“老夫请问陈郎中,老夫的孙子不知要埋到何时,病才能痊愈?”
高启郁闷的瞧了一眼陈烨,索性装聋作哑,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陈烨微微一笑,并没回头,低声道:“回申大人,需要两昼夜。”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270章 断死
申时行犹豫了一下。说道:“既如此,老夫可命府内仆人小心看着,高聘君和陈郎中请去客房休息吧。”
陈烨扭头望着站在身后的申时行,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多谢申大人,草民和聘君前辈轮流休息,累不着的。不过,刚才草民无意中听到了大人对钱大人的感激之言,草民斗胆请问,大人与钱大人当真如此交厚吗?”
申时行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一脸玩味笑意的陈烨,半晌,沉声说道:“陈郎中这话何意?”
陈烨笑道:“草民的意思是说,若是申大人当真与钱大人相交深厚,就请大人命申管家马上去准备几尺白布和分子钱,明早就要用到,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申时行身子一震,震惊的看着陈烨:“你、你是说钱大人?”
陈烨点点头:“钱大人胃脉已绝,草民以为他活不到明早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好好地,混账!你竟敢污蔑造谣中伤朝廷命官,来人!”申时行惊怒道。
陈烨冷冷道:“申大人,草民只是善意提醒。信与不信由得你,请您不要乱扣罪名。”
高启干咳了一下,说道:“大司寇,陈烨小友说的是实情,老夫也认为钱大人命在旦夕之间。”
申时行脸色大变,身子摇晃了一下,吼道:“来人,快备轿!”
陈烨沉声道:“申大人,草民的意见,您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申时行惊怒问道。
高启苦笑道:“大司寇,陈烨小友的意思是说,大司寇急匆匆赶到钱大人府邸,钱大人恐怕还未等听完大司寇的话,就会提前惊吓而死,倒不如就让他安安稳稳地度过最后这点时光吧。”申时行呆住了,瞠目结舌的望着陈烨和高启。
陈烨将头凑过去,仔细观察着埋在土里的病儿,刚才申时行的一顿惊吼,这孩子竟然恍若未闻,依旧微张着小嘴吐着一个泡泡,呼呼睡着。
陈烨开心的笑了,冲着呼呼大睡的病儿竖了个大拇指,轻笑道:“任他风狂浪打,我自岿然不动,好样的!”
申时行眨了眨眼睛,望向自己的孙儿,眼中闪过歉疚悲伤之意。沙哑着声音低声问道:“老夫失礼了,高聘君、陈郎中,钱侍郎当真无一丝法子可救了吗?”
陈烨淡淡的轻声道:“药医不死病,抱歉,申大人。”
申时行木然了片刻,叹了口气,扭头对站在身旁一脸惊骇和怀疑的申豹,低声道:“速照郎中的话去办吧。”
申豹打了个激灵,低声道:“是!”眼眸深处闪动着恐怖和怀疑瞧了一眼陈烨坐着的背影,飞快的离去了。
“小孙儿就拜托两位名医了,老夫身子有些乏了,失礼了。”不待陈烨和高启站起身还礼,申时行脚步有些踉跄,也向院门走去。
“老爷!”申夫人低声吩咐了一声自己的儿子,也快步下了台阶,站在院内的几名丫鬟急忙上前搀扶着追上了申时行。
申三公子眼中同样有些恐怖的瞧着陈烨和高启的背影,使劲跺了一下脚,转身进入卧房,卧房的门随之关上了。
高启瞧了瞧亮如白昼的院子四周提溜着灯笼举着火把的一干仆人,又向陈烨身旁挪了挪,低声道:“小子。你对老夫说句实话,此法真能治愈申时行的孙子吗?”
陈烨轻轻扇了扇蒲扇,驱赶着蚊虫,微笑道:“书里是这么记载的,至于是否有效,说实话,晚辈也不知道。不过晚辈以为,这位颇有声誉的文学大家应该不会骗人吧?!”
高启瞪着大眼,张开的嘴里足能扔进去两个剥了壳的煮鸡蛋,半晌,活动了一下发僵的上下颌骨,痛苦的呻吟道:“完了,老夫的一世清誉看来就要全毁在你小子手里了。老夫冤啊!”
陈烨扑哧一笑,殷勤的为高企扇着扇子,低声笑道:“前辈不必这么悲观吧!”
高启向外挪了挪身子,满脸悲愤,咬牙低声道:“老夫现在与你划地绝交!”陈烨微微一笑,悠然自得一脸惬意的轻扇着蒲扇。
四人抬绿呢官轿停在轿厅,钱正义不待轿夫掀帘,就挑帘出轿,瞧了一眼恭候在轿厅的管家钱程,问道:“夫人睡下了?”
钱程堆笑道:“回老爷,小的照您的吩咐,对夫人说,您今晚睡在申大人府内不回来了。因此夫人用过晚饭,喝了一会子茶,就歇下了。”
钱正义满意的点点头,努了一下嘴,低声问道:“那边都吩咐好了?”
钱程低声道:“老爷放心。一干下人老婆子都让小的打发到了前院,后院洗衣房只有叶仁慧一人。”
钱正义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淫邪,又努了一下嘴。钱程阴冷的望向轿夫:“谁要是敢多嘴说老爷回府了,我就扒了谁的皮!”
四名轿夫忙作揖道:“钱管家放心,就是再借小的们一个胆子,小的们也不敢放半个屁。”钱程冷哼了一声,忙又堆着谄笑引着钱正义进府。
钱程引着钱正义蹑手蹑脚仿若做贼一般悄悄来到后院西侧临近钱府厨房的偏门前,推开低矮的偏门,钱正义挥了一下手,钱程躬身陪笑着转身悄悄离去了。
钱程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内,钱正义又瞧了一眼厨房门前孤零零挂着的那盏昏黄的灯笼,这才蹑手蹑脚进入偏门,转身轻轻关上偏门,将杵在地上的门闩抬起落下,这才轻吁一口气,转身瞧着一排破旧低矮的茅草房尽头最后一间微微闪动的昏黄灯火,脸上露出得意的淫笑,提着官服的下摆,悄悄走向闪动灯火的茅屋。
茅屋内柳夫人穿着一身黄粗麻布衣裙坐在铺着草席的硬板床上,一双美目红肿着,清瘦的脸颊上还有泪痕,看样子刚刚哭完,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望着床上堆得到处都是的破旧衣衫,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叹了口气,拔下插在胸前的针,借着昏黄的油灯纫着线。
突然茅屋的门被暴力推开,钱正义一脸阴笑的迈步走进屋内。柳夫人惊得身子一哆嗦,抬眼瞧到钱正义,立时脸色吓得没了一丝血色,颤抖着站起身来,惊怖的瞧着钱正义。
钱正义打量了一下茅屋,茅屋内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旧掉了漆的桌子和一个凳子,别无他物。
钱正义咧嘴一笑:“茹绣刻薄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曾是她相好的女人。”眼神望向惊得直哆嗦的柳夫人,迈步走到凳子前坐下。
柳夫人颤抖着蹲身施礼:“奴、奴婢见过大人。”钱正义嘴角绽起一抹淫笑:“仁慧嫂子还是这么客气,对了,你不想知道你男人现在如何吗?”
柳夫人身子一震,目露渴求,急忙问道:“他、他如今怎么样?”
钱正义嘿嘿一笑:“果然伉俪情深。放心,他的案子圣上还没勾决,在刑部死牢内活得好着呢,也许今秋能逃那一刀,嘿嘿,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挨一日是一日嘛。不过本官天天都会去见他,每次去本官都会请问我的这位年兄。”
钱正义瞧向柳夫人,笑眯眯道:“你就不想听听我想问你男人什么吗?”柳夫人脸上闪过痛苦屈辱之色,低垂下头。
钱正义静静的瞧着柳夫人,半晌点点头:“本官忘了,你第一次进府,本官就对你说过。”
钱正义突然脸色一变,狰狞的咆哮道:“本官怎么也想不明白,柳湘泉这狗才既然有求于本官,为什么还敢这般侮辱本官?!”
泪水如涌泉一般夺眶而出,柳夫人扑通跪在地上,哭泣道:“大人不要再说了,他、他已遭到报应了。”
“不够!”钱正义猛地一拍桌子,狰狞的瞧着柳夫人,冷笑道:“本官每日都去见他,刑部死牢内可是什么新鲜事都会发生的,你想不想听听你男人都在里面做什么?”
“不!大人,奴婢求你,不要再说了。”柳夫人哭泣道。
钱正义笑了:“看起来你对他是真不错啊,夫妻本是一体,仁慧嫂子,你男人侮辱了本官的女人,那你的身子本官是不是也要尝尝滋味?”
“不!”柳夫人惊怖的瞧着钱正义,清瘦的俏脸又瞬间白了。
钱正义冷笑了一声:“本官已没有耐心了。不要再激怒本官,你乖乖从了本官,让本官心里的这股郁怒发泄出来,本官会让你这一生平平安安度过。若是还不识抬举,本官就将你卖到苏州胡同下坡的窑子街去,到那里找女人的可都是驴蛋上都能搓出二斤泥的贩夫走卒,佣工匠役。他们可没本官这么好的耐心,就你这娇弱的身子,不出三天,就会被他们轮残了!”
钱正义站起身来,迈步走向柳夫人,柳夫人浑身剧烈哆嗦,身子向后躲着,哭泣道:“不、不要!”
钱正义蹲下身子,将脸凑到柳夫人面前,冷笑道:“对了,你从了我,也许本官发发善心,会将你女儿从窑子里赎出来,她现在可是生不如死!”
柳夫人肝肠寸断,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兰儿,我苦命的女儿!”
钱正义咆哮道:“不想让她被人骑被人压,就他娘的乖乖从了我。本官问你,从还是不从!”两行屈辱的泪水滑落下来,柳夫人闭上双眼,屈辱痛苦的点点头。
钱正义咧嘴狂笑着,伸手揪住柳夫人粗布衣襟,仿若猛虎吞羊一般将柳夫人提溜起来,用力向后一推,刺啦一声,麻布偏襟小褂被扯开,柳夫人倒退着摔倒在了床上,双手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
钱正义感觉全身的血都沸腾了,浑身如烧着了一般燥热,兴奋的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边手忙脚乱的解着官服边走向床前,突然感觉全身一空,仿佛在刹那间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解衣的双手停住了,一双眼发僵的茫然望向捂脸哭泣的柳夫人,双耳却听不到丝毫的哭泣声,身子向前一探,直挺挺的压在春光乍现的柳夫人身上。
柳夫人的身子同样一僵,被钱正义压倒的身子撞得浑身生疼,忍不住疼呼出声,又急忙紧咬下唇强忍住,心里凄凉的哭泣道,湘泉,你害苦了我们母女,我、我恨你!
可是等了片刻,柳夫人感觉压在身上的钱正义只是死沉死沉压着自己,并没有进一步的侵犯。柳夫人又等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睁开双目,惊得一颤,钱正义下巴按在自己丰满高耸的酥胸间,一双眼没有丝毫感情冷冷的瞧着自己。
惊得柳夫人又急忙闭上双眼,突然惊觉不对,又睁开,双目又望向冰冷望向自己的钱正义,试探性的低声道:“钱大人!钱大人!”
钱正义没有丝毫的反应,柳夫人挣扎着将压着的右手抽出,颤抖着伸向钱正义的鼻端,脸色瞬间大变,惊怖的尖声叫了起来,尖利的惊叫声洞穿茅屋激射而出,在钱府后院响彻开来……
几乎前后时刻,半论堂五进院落内右侧偏院正厅门前,已站了有一会儿的胡彰犹豫着抬手轻轻敲了敲紫檀厅门,半晌,厅内传出钱有禄懒洋洋的声音:“是胡彰吗?”
胡彰急忙谦恭地答道:“东家,是小的。”厅内随即没了动静,胡彰又稍待片刻,这才轻轻推开厅门,脚下无声的走了进去。
正厅中央摆放着一张中间圆如满月仿若大泼墨山水画般大理石面的小叶檀圆桌,圆桌四条如鼋足般的桌腿雕龙刻凤。
在圆桌上面架起了一个花梨木架子,架子上托着一只从辽东运来的木料做成的小橡木桶,木桶倾斜着,如掉线珍珠般晶莹的水珠滴落进下面的一把上等精铜壶内。
胡彰瞧了一眼橡木桶,又飞快的收回眼神,心里清楚,橡木桶内装着三分之一钱有禄命他亲自去海南琼州海边精采回来的细沙。
圆桌上摆放着一套颜色暗红,造型古拙中透着高雅的紫砂茶具。钱有禄依旧穿着那身背绣鹤唳九天的御贡杭丝素白大袖道氅站在圆桌前,神情关注的瞧着桌上的精铜壶。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壶内溅出,钱有禄抬手拉了一下梨木架子垂落下的一截绳子,木桶随之由倾斜变得放平了。
钱有禄提起精铜水壶放到圆桌旁不远处烧得炭火通红的铜炉上,淡淡道:“玉泉山的泉水必须用松炭火才能煮透。”
胡彰忙陪笑道:“东家,您今儿的心情一定不错,这套龚春亲做的大内紫砂茶具,小的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东家拿出来了。”
钱有禄淡淡一笑,从袖内掏出素白丝巾轻轻擦着紫砂茶壶,茶壶上金戈银钩刻着一行诗,性若不空和气住,气归元海寿无穷。落款是万寿帝君四个小篆字。
“什么事?”
羡慕望着这套原本是当今大统皇帝所用龚春壶的胡彰瞬间回过神来,急忙正色躬身道:“东家,那个陈烨从下午未时出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嗯。”钱有禄随意应了一声,依旧擦着紫砂茶壶,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钱有禄才停下手,满意的瞧着擦的油亮的壶身,绽颜微微一笑,小心将紫砂壶放下,这才抬眼有些奇怪的望向胡彰:“还有什么事?”
胡彰一愣,忙道:“没、没有了。”
钱有禄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双臂,脸上浮动着玩味的笑意,淡淡道:“陈大掌柜既然号称鹿野神医,遇到病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胡彰眼神闪烁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东家是说,陈烨给人瞧病去了?”
钱有禄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胡彰躬身向后退着,快退到厅门,这才转身,刚要迈步,又停住了,眼中又是一抹异色闪烁,转身满脸谄笑道:“东家,西院如今只有花大小姐一人,东家不想过去陪她说说话?”
钱有禄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的看着胡彰。胡彰惊得扑通跪倒:“小的绝没有旁的意思,东家不要误会。”
钱有禄阴冷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与花婵玉小姐没有任何瓜葛,钱某人只是很敬重花婵玉小姐的人品,仅此而已。你若是再敢造谣污蔑,我就将你的舌头拔下来!”
“是!小的一定谨记在心。”
钱有禄迈步走了过去,探下身子,双目冰冷的瞧着胡彰:“做好你分内的事,再敢做这种窥探下作之事,我不介意送你去更适合你的地方。”
胡彰脸色青白,双目慌乱的躲避着钱有禄如刀般冰冷的目光:“小的再、再不敢了。”
“出去!”
胡彰急忙爬起身来,狼狈的向外走去,“站住,管好你的嘴,若是敢说半句不该说的话,我剐了你!”
“是!”胡彰身子一晃,慌不择路的退出了正厅,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拱门,这才停住脚步,颤抖着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嘴角轻微抽搐着,扭头望着灯火通明处的厅门,细弱蚊蚋道:“无论真假,你都应立即密奏娘娘,可你竟敢像没事人一般,悠闲品茶,老子倒要看咱俩谁剐了谁!”
胡彰微眯着眼又瞧了一眼假山对面拱门紧闭的西院,眉棱骨轻跳了一下,沿着回廊快步出了院落。
第三卷 峥嵘岁月 第271章 反叛
铜炉上精铜水壶冒着白烟发出嘟嘟的声响。钱有禄迈步走过去,提起水壶来到圆桌前,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一应程序做得有条不紊。
厅门无声推开又轻轻合拢,一名年约二十三四,上唇留着修剪齐整的一字胡,身穿大红锦丝过肩绣着麒麟的男子无声的站在了钱有禄身后。
钱有禄拿起龚春壶往两个紫砂茶碗里各倒了半碗茶,淡淡道:“尝尝。”
男子绽颜一笑,迈步来到钱有禄身旁,伸手端起一只盛着茶汤的紫砂茶碗,放在鼻端轻闻了闻,惊叹道:“好清雅的香味!”瞧了瞧碗内成琥珀色的茶汤,轻呷了一口,抿了抿嘴,望向钱有禄:“这是何茶?”
钱有禄端着茶碗轻抿了一口,微闭着眼,满脸享受之色,微笑道:“无名。”
“无名?”
钱有禄睁眼笑道:“这是两个月前登泰山,下山之时一时贪性走迷了路,在山里的一户老农家喝到这茶,老农说是山上一棵不知多少年的老茶树上采得,临走时给了老农一百两银子。将今年的一斤茶叶全都讨来,今儿我也是第一次喝。”
男子的双目立时亮了,目光灼灼瞧着钱有禄。钱有禄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还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也罢,知晓你好这口,分你半斤如何?”
男子立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大哥疼我。”
钱有禄将桌上的黄麻纸包扔给男子,男子迫不及待的打开,愣住了。
钱有禄扑哧一笑,望着茶包内枯黄如柳叶子一般细长的茶叶:“没想到此茶是这般卖相吧。”
男子点头笑道:“若是刚才没品尝过,光看这品相,真是很难相信这像树叶子一般的东西,竟能冲泡出如此上佳的味道。”
钱有禄微微一笑,轻叹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以貌取人在这俗世上岂不也是比比皆是。”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默默将茶包包好,揣进怀里,瞧着钱有禄,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李准秘密进京了。”
钱有禄没有说话,又轻抿了一口茶汤,嘴角浮动着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轻声道:“可曾打探清楚李准是私自进京还是奉密旨?”
“是奉密旨,李准回京并没有先去司礼监点卯而是秘密住在了东城柳絮胡同黄锦家里。”男子低声道。
钱有禄沉吟了片刻,问道:“皇上没有召见他?”
男子望着钱有禄点点头,道:“一个时辰前,圣上密召李准进了万寿宫,跟李准一同被召见的还有一个人。”
“谁?”
“张禄!”
钱有禄手轻微一颤。一滴茶水溅出了碗外,脸色瞬间一变,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知晓皇上都问了些什么吗?”男子摇摇头。
钱有禄的脸色一变再变,慢慢将紫砂茶碗放回圆桌上,一双眼闪烁不定。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难道这个从官洲鹿野镇来京的陈烨当真是?”
“如假包换!”钱有禄摆手阻止男子说下去,斩钉截铁道。
男子脸色也是大变,声音瞬间提高一度:“大哥!”
钱有禄阴冷的瞪向男子,咬牙低声道:“杏泉,你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打听出皇上都问张禄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这猜都猜得到,圣上一定是想确认王爷的身份。”男子不解的说道。
“愚蠢!”钱有禄厉声道:“还确认什么,王爷的身份皇上早就心知肚明,皇上密召张禄进宫是想问清王爷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一个人跑到鹿野镇去了!”
男子身子剧烈一震,目露惊骇,低声道:“大哥是说,圣上、圣上是、是想查那晚的事?!”钱有禄煞白着脸没有说话。
男子惊慌道:“大哥,这、这如何是好?”
“慌什么!”钱有禄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忘了,那日晚上张禄这条老阉狗并不在王府。而是在帘子胡同调教刚从大兴抓来的六名富户家的小妾和女孩们呢,皇上就是问死他,他也说不出那晚的事。”
男子使劲点点头:“对对对,这件事是死无对证。”
“死无对证?”钱有禄冷笑看着男子:“杏泉我问你,那晚发生了什么,除了娘娘,谁最清楚?”
男子一愣,惶恐的挠着腮帮子:“谁、谁最清楚?大哥,我都快被你吓傻了,这脑子全搅成了粥,你、你就直说了吧。”
钱有禄轻声道:“自然是另一个当事人最清楚了。”
“王爷?!”男子身子一晃,险些瘫跪在地上,双手哆嗦着死死按着桌面,一张脸白得没了一丝血色。
钱有禄沉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若是起了疑心,那晚的事早晚会真相大白的。”
男子惨然一笑:“不用那么麻烦,王爷已经回京了,最多两日父子相见,等着咱们的就是抄家灭族了。”
钱有禄瞧向男子,微微一笑:“亏你还是堂堂五品镇抚司掌刑副千户,简直就是鼠胆。告诉你,我今日下午已经见过王爷了。”
男子吃了一惊:“你见过他了?!”
“废话!他已住进来了,我身为半论堂的东家能躲得过去吗?!”
“他、他没有怎么样你吧?”
“又是废话,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怎么会这样?这、这,他、他……”
钱有禄微笑道:“你是想说他为什么没有抓或杀我,是吗?”
男子苍白着脸,尴尬的点点头。“我与他见面,他的眼神瞧着我就和瞧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没有两样。”
“不可能!”男子失声惊叫道。
钱有禄点点头:“是不可能,可他却偏偏就发生了。若是他是故意装作如此。”
钱有禄笑了一下,看着男子:“咱们这位荒唐到极致的王爷没有这样深的心机,他也学不出这样深的心机来。”
“那他这是?”男子惊疑的问道。
钱有禄微挑了一下眉梢,脸上浮动着诡异的笑意:“我从下午就一直想,终于在你来之前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因此我才烹茶等你到来。”
“什、什么合理解释?”
钱有禄又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微笑道:“他失忆了。”
钱有禄的话仿若旱天惊雷一般将男子震懵了,喃喃道:“失、失忆了?”
钱有禄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他为什么看着我会那样的陌生。”
“真的?”男子极度怀疑的看着钱有禄:“对了,大哥,我可是听闻他如今有一身不低的医术,这又如何解释?”
钱有禄眼神发虚看着男子,沉默了片刻,说道:“杏泉你说这个世上真有鬼神吗?”
男子一愣,也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信有鬼神,若无鬼神,圣上又岂会如此虔诚信道,还有孔老夫子不也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吗?!”
钱有禄默默点点头,又沉默了片刻,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那晚王妃娘娘神情慌张惊叫着从寝宫狂奔而出,当时咱们还以为王妃得手故意装出来的。我当时假借保护王爷,冲进寝宫,可是寝宫大殿内除了地上一大摊血,王爷却不知所终。待纷乱结束,我曾悄悄问过娘娘,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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