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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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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是滚滚而来了。高强现在拿出来的二百万贯,不过是其中的一半而已,他心里笃定得很,别看现在把钱拿了出去,这些钱发到了下面,还不是拿来我这里花掉了?这叫做培育市场,投资是也。
赵佶一听,笑逐颜开,却道:“卿家真可谓公忠体国也!只是朝廷恩赏,怎好出自私门。”随唤张商英:“张卿家,可令户部筹措一应恩赏,倘有不足,内库支取便了。”这官家话说得漂亮,其实是想自己省钱,要知道博览会挂在应奉局下面。原本是从内库领钱出去花的部门,被高强搞成了赚钱的口子。这中间的收益自然也是要进内库的,眼睁睁看着二百万贯从自己的内库中花出去,赵佶如何不心疼?他这一句话,就把户部推到了前头,虽然说是有不足可从内库支取,不过皇帝的口袋,作臣子的能不掏还是不掏,想方设法都得自己筹足了这笔钱。
张商英见赵佶开了金口,也只得应承了,肚子里狠狠地把高强骂了一遍,心说幸亏老夫早有准备。要借户部的盐钞茶引到你那交易所中赚一笔钱来,如今借着明堂恩赏的名义,更可放手施为,谅你也不敢教我亏钱!
哪知高强却正是要逼着他出手,才好用计哩!
下了朝来,到了待漏院,大家循例寒暄了一把。高强就要出宫,却被梁士杰拉住,邀他共乘一车回府,高强与他自来交好。当下应了,命从人牵着自己的马跟在梁士杰地车后。
自从蔡京罢相后,这一年多来梁士杰可谓得意,他一面拉拢原先蔡京门下那些大臣,以丰羽翼,一面借着高强的资源,大力推行将各地官府的资金进出都通过大通钱庄来进行。仅仅这一项,在各地解送钱粮的花费上,一年就节省不下百万贯之多。此外,流求岛殖民之事也在他的推动下渐次施行。就在今年五月,流求巡检司已经建立起来,首批抵这流求的垦荒民便有五千户,加上应奉局之前已经在流求开辟地甘蔗种植园,目前流求巡检司治下地居民已经超过万户,赶上一个中州了。
俩人原本称得上是紧密战友的,不过这一年来分头忙碌,在一起的时间竟是极少,多半也就是上下朝的时候碰到说几句话而已。今日梁士杰拉着高强说话,原来是他见如今各处官府俸钱的发放都已经实现了帐户制,便想要和高强商议,看看这禄米上头还能不能作些花头出来。
高强心说这还不好办?“梁相公,若真要把禄米的发放也改了,索性将本朝官员的俸禄改作两重,一重叫做本色,给俸钱如故,一重便叫做折色,将原应发给的禄米布帛刍苹等都折作钱发下去,叫做折色。如此一来,朝廷也不用征收那许多粮米布帛的赋税,众官员得了俸禄钱也得向街市上去买货,自然推动百业兴旺发这。”这是他搞钱庄这些年得出的一个认识,这时代做官真是好,福利发到脚,连作鞋用的皮和布都有的发,一切都包下来了,这时代的官员们当真是“薪水基本不动”,至于老婆用不用,这时代可是允许一夫多妻,而且秦楼楚馆也是合法的!
梁士杰听了这法子,先是一喜,随即皱眉道:“如此一来,朝廷两税如何收法?莫非也是将各色物事都折作钱,向百姓征收?那岂不是钱荒更甚!”
高强心说你倒是有些材料的,知道如此一来用钱更多,对于刚刚有些好转的大宋民间经济流通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不过循着这个思路进行下去。那多半就要推到明朝才施行的“一条鞭法”上去了,这玩意算得上有历史先进性,不过搞这种大变革的人多半不得好下场,一条鞭法害死了明朝一代名臣张居正。清朝摊丁入亩则搞臭了雍正皇帝,本衙内看你也不是那种铁肩担道义的名臣,说出来怕吓死你!
“相公明鉴,倘若真能如此,确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只是此事眼下却急不得,非得民间百业兴旺,百姓所产之物随时可以在市面上售卖成现钱,而官员所需也可以于市面上随手购得。那时再行此法,方是水到渠成了。如今么,只好依旧这么着罢!”
梁士杰于施政方面经验比高强丰富得太多。只这么一说,他也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利害,情知火候不到,也就作罢,转问道:“如今流求巡检司已经建立,不过听彼处官司上报,当地人都说此地叫做台湾。尤其是先期由应奉局派去那里开辟甘蔗种植园之人,俱都这般叫法,不知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当然是从本衙内这里来的了!”高强偷笑,摇头道:“此事不可得而知,只是既然民间这般叫法。所谓约定俗成。愚意不妨就将此岛改称台湾岛,流求巡检司便改名台湾巡检司也好。”
梁士杰点头称是。道:“此乃小节,巡检司奏称此的气候温湿,土地丰沃,禾稻生长极易。因此一季熟后,粮米便不假外求。今以遣人往福建等地购求短生稻种,看看能否一年两熟乃至三熟,倘能如此,诚为大利。”
高强懒懒的,心说你这还是以粮为纲的老思路,殊不知台湾现在地广人稀,种那么多粮食出来,吃不完又运不出去,等着谷贱伤农么?幸好从一开始就打好了种甘蔗熬糖的主意,否则被你们这些官员一搞,只消出现这么一点挫折。登时就会一帮文人跳出来引经据典说这说那,主事的官员只要根基不稳顶不住。好好一件事就此夭折也说不定。
“相公,粮米足食便罢,无需种得太多,愚意巡检司只需按视地方,维护街市,清剿盗匪便可,至于民愿种米还是甘蔗,一概凭其自愿。至于收甘蔗熬糖,以及贩卖粮米等事,自有我应奉局来往船队为之。”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二一章
高强这般说法,本是想让梁士杰明白,对于台湾这块由应奉局开辟的新土,他是决计不会轻易放手的。应奉局本来只是一个专门为皇室采买诸般玩物的小机构,但是高强拉大旗扯虎皮,正是利用了寻常官吏和地方豪强都难以正面对抗这御前应奉的大旗,以此来为民间的商业活动提供庇护,由此生发开去,如今的应奉局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个集采购、生产、国内国际贸易、开矿、技术研发等等为一体的超级托拉斯。
不想他这么一说,梁士杰却微微一笑,道:“贤侄,今日我邀你同车共谈,其实主旨还是为了你这应奉局之事。实不相瞒,自去年博览会以后,朝廷各地都有官员上书,称应奉局手伸的太长,已经闹的州县官连两税都收不齐全,商税更是连供养征税的尉监官都不够,启请朝廷明确应奉局所承办事项,有的更干脆提出要撤掉应奉局,以正国法。”说着袖中取出一叠札子来,高强粗粗一看,少说也有三十来封。
他沉住了气,接过来翻了翻,见大多是东南地方官的上书,也有些来自广南和川中四路,荆湖也有不少。这几处倒真是应奉局势力发展的最厉害的所在,就拿江州来说,此地本是鱼米之乡,民生富庶,商旅兴旺,等到应奉局介入之后,象混江龙李俊这类民间势力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一股脑都聚集到应奉局的大旗之下,从此就像披上了老虎皮,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这种情形多了,自然就将原本属于地方官管辖范围的一部分人和经济都给剥离了出来,由此导致税赋的下降,那也不用说了。高强原也想到会有这类抱怨出现,不过这么一下子给梁士杰拿出如许奏折出来,视觉上还是极有震撼力的。
他试探地问道:“梁世叔,这些札子……”适才梁士杰已经改口叫他贤侄了,摆明了是讲私谊,因此高强也就不称呼他的官职。
粱士杰摆手道:“多半都是夸大其词而已,我都留中不报了,想来这其中纵有些不守国家法度之徒,多半都是冒充你应奉局的名义行事,此种招摇撞骗之辈最是可恨,贤侄还须饬令各处严加整治,莫要落人口实才好。”
高强心里明镜似的。粱士杰虽然和自己在政治上是一条战壕,不过他代表的乃是文官集团的利益,哪有这么好说话?这话其实是有另一种解读方法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当然向着你,帮你顶着这些压力也不是问题,不过你也不要叫我难作,识相点收敛一下就是。
高强便即点头,又谢了梁士杰,遂道:“梁世叔,小侄也有一议在此。自今凡有份应奉各州县。均由应奉局依据其应奉物品多少,折价酌情补以银钱,算是这御前应奉扰民的一点抵偿,世叔以为如何?”这等于是花钱买平安了,高强也明白,应奉局终究是属于正常系统之外的机构,要是喧宾夺主的话,很有可能会畸形发展,甚或引起社会动荡,那就违背了他创办应奉局的初衷了。以这样一种方式将原本应该由官府征收的赋税归还给州县,既可以博得地方官的好感,同时仍是帮助民间商业和百姓免除了官吏豪强地苛索欺压,何乐而不为?
粱士杰见高强如此上路,心中大喜,道:“我早料贤侄心在国家,今果然不错!似此则州县袖手可获大笔赋税,无官吏之费,又无刻录之名,对朝廷又有了交代,一举而三得,何其妙哉!何其妙哉!”一面夸奖高强,一面从怀中又取出几封札子来,在高强面前一扬,道:“此乃广州、泉州、杭州三处市舶司弹劾应奉局船队夹藏私带,逃避市舶司博买抽水等事,我意贤侄如此公忠体国,怎会出此?一概批驳了回去,贤侄可要看过?”
高强敬谢不敏,心说果然是官字两个口,本衙内的船队岂止是夹藏私带,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走私,欺负的就是这时代海关法不健全,几处市舶司弹劾的还是轻了。现在只要朝中摆平了,市舶司一年少赚点又有什么打紧?再者说了,如今市舶司都是归当地知府直接管辖的,既然应奉局肯分钱给他们,州县官的利益有了保障,他也不在乎市舶司受点损失,堤内损失堤外补嘛!
今日这场暗盘交易,说白了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如果高强不是身居如此要职,又和梁士杰之间有密切的关系,更有财力和办法去摆平州县官和应奉局之间的利益冲突,这一关哪里这么好过?高强望梁士杰深深谢过了,心里却叹息道:“若不是想到蔡京有自封太师、总领三省这一招,你梁中书原本是我的最佳盟友,如今却只能本衙内自己奋斗了,可惜呀可惜!”
梁士杰自然不晓得他肚子里的鬼话,又许他应奉局自行组织前往台湾垦殖地移民,以及专责收购当地所产蔗糖之权限,算是对高强作出的一个补偿。这部分收益是原先财政赋税体系里面所没有的,不会触犯到现任官员们的利益,也就不会引来官场中的明枪暗箭,因此梁士杰拿来给高强作人情,大方的紧。
几件事说完,马车已经到了梁士杰府门,高强告辞下车,骑马赶奔博览会,寻着许贯忠商议一番后,便给杭州燕青写了一封密信。信上几桩事,首先是将自己今日和梁士杰的车中密议说了一遍,要他会同各处钱庄和应奉局派出机构,看详应给州县的钱数,拟个条例上报。同时告诉燕青,此事应当会同石秀办理,只因高强从一开始就防着应奉局扩大之后,自己也难以控制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腐化,因此一直命石秀分遣人手,于各地监察应奉事务。如今这事是要从各地应奉司手上抠出钱来,涉及到小团体的利益了,不得不防。
第二桩,说的是台湾之事。既然已经得到了朝廷的首肯,他这里便可以放手施为,将中原那些游手好闲、无地可种之人都吸纳到台湾去垦殖,将来若是规模大了。这宝岛上的出产必定能成为应奉局的又一个利润增长点。其实若不是为了缓解大陆上已经快要无法承受的人口压力,这台湾岛的垦殖事业最好是使用奴隶来完成,想想当初美洲大陆上棉花种植园的发展,浸透了多少黑奴的血泪,又带来了多么高的利润?这等原始积累最为管用,只需不是本国人流的血泪,高强才懒得管。不过这么一来,长久以后又会导致当地移民的去中国化倾向。那高强不就成了台独的温床?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会和某扁一样臭,高强不寒而栗,当即息了这念头,一心一意组织宋人上岛殖民罢了。
第三桩便是关于蔡京了。既然眼下燕青备受蔡京的赏识,不管是蔡京瞎了眼以为可以笼络燕青为他所用,还是蔡京有意为之,企图利用燕青来误导高强,总之现在燕青在蔡京府中出入自由,上下皆熟,大可趁机用事。而高强给他的任务没有别的。就一条:找到哲宗实录的编修所在!这是蔡京借以复相、重掌大权的杀手锏。高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惟有迎头痛击。索性利用这件事将蔡京打的彻底不得翻身,那才是一劳永逸了。
至于锁定哲宗实录编修所在之后的事,那就不需要燕青这种高级人才亲自出手了,在石秀手下,以时迁为首,有的是鸡鸣狗盗之徒。因此高强向身在梁山,辅佐张叔夜打理梁山军诸事务的石秀也写了一封密信,命他即刻招集各类专门人才,赶赴杭州听从燕青调遣。这信中还特别写明,要他前往东平府。将那圣手书生萧让给带上,借用他能模仿各种名法的能力,这件事正好用得着。
这信写完,高强拿起来看过了,提笔又加了一条:东平府中有个叫做金大坚的,善刻玉石印鉴,也教一并带去。这俩人是“搭子”,缺一不可,这次有燕青看着。小乙是个精细人,远胜吴用这种半吊子军师,想来不会出现象水浒传中用错印鉴的那种低级乌龙。至于这俩人本是良民,石秀要怎么“说动”他们,那就不是高强操心的事了,拼命三郎纵横江湖,若是这点小事都搞不定,要他何用?
第二天下了朝,刚出了宫门,迎面朱武就迎上来,附在高强耳边道:“衙内,许总管传了消息来,说道唐庚已经入市了!”
高强精神一振,原本他昨日出言激使张商英,就是想逼他早点出手入市,好捉他的马脚,张天觉果然上道,这么快就上钩了。话说回来,其实高强在现代时也常爱看什么创世纪、大时代一类的片子,对其中运筹帷幄、决胜股市地主角们颇为向往,那种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的刺激感,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如今自己也可以参与其中,而且是正牌男一号,岂可不赴现场观战?
当即快马来到博览会,装模作样转了一圈,不一会就到了三楼交易所。他是这交易所的最大股东,自然也有象何执中、郑居中他们一样的贵宾房,只是衙内一向事忙,也不指望从这里捞钱,因此这房子多半时间都空着,偶尔许贯忠会开了来看看现场。
今日衙内有兴前来看交易所,排场先得摆足了。只见左边是绝代美少女李师师,右边有博览会执事许贯忠,左手捧了一杯香浓的大理二十年陈普洱茶,右手持一柄当代名人苏轼题字的蜀纸扇子,门外站着两个专门服侍贵宾的黄马甲,负责来回传递买卖消息。
架势摆足,高强探头下望,只见一片沸腾,众马甲们忙的人仰马翻,扯着嗓子在那里象比试嗓门一样地叫,隔了老远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那黑板上的数字每隔一会就会变动,这几个经过高强特别简化的阿拉伯数字好似是有魔力一般,牵动着全场所有人的视线和心情,每一变动间辄喜辄忧,或叹或跃,不一而足。高强看了一会,心中大为满足,心说这地方果然有意思,难怪郑居中连妇人泥浆摔角都懒得去看,整天泡在这里。
一面看热闹,一面听身旁的许贯忠低声介绍。如今这交易所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已经有了上百家会员单位,由此生发开去,开户数已经达到万户以上。这交易所不像现代的股市,现代资讯发达,老百姓的财富型资产日益增长,使得庄家与散户的博弈成为股市的主旋律。
这时还只是初级的交易所,其实更体现了资源流通和配置的功能,有资格进场交易的,基本上都是原先在钞引、金银、粮米、绢帛等各个行业具有相当地位的商户,例如当今左相、帝师何执中,其家中便是经营金银铺子的超级富豪,据估算有家产数千万贯,称得上敌国之富;再如现今赋闲的前枢密使郑居中,也是以倒卖各种钞引起家,资产也不亚于何执中。
当这些豪商巨贾进入交易所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种集中交易的办法极其方便,不仅可以得到一个较为公开的资源价格,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实现资源的流动。比如金银交易这方面,所谓的太平盛世,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奢侈品的生产大发展,藏金、用金的消费需求日益高涨,也带动了中原金银价格的飞速上升。而且,在高强将海外获得的金银以各种方式投入市场之后,虽然起到了一定平抑物价的作用,但是货源的丰富也反过来刺激了市场的进一步发展,这黄金白银的买卖正是方兴未艾。当交易所建立之后,即时吸引了大宋各地金银铺子的注意力,他们立刻就发现了从这里可以用最公平的价格买到金银,同时也可以将手中囤积的金银及时变现,再加上许贯忠有计划的一步一步将高强手中的金银抛出,以影响市场价格,这中间上演了无数悲喜剧。
再比如郑居中经营的项目之一——盐钞,他是以低价收购朝廷在边境上向商人发放的盐钞,而后高价卖给那些在京城卖了货物,需要倒手买盐的商人,从中牟利。在钱引发行之前,盐钞更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纸币的作用,并不实际加入到食盐的买卖中去,而作为流通领域的一般等价物。因此在钱引发行之后,郑居中的盐钞生意便不如以往那么好作了,好在新兴起的钱引生意一样大有赚头,况且倚仗着与高强之间的关系,他还可以借着与大通钱庄信息沟通的优势,比常人更多赚一些,是以郑居中才会和高强走的这么紧密。
以这种姿态进入交易所,郑居中当仁不让地成为交易所钞引项目上的大锷,每每只一换手,便会引发钞引价格的大幅上下,如果不是高强事先就定下了涨跌停板和当天不许买卖的规则,这厮早已搅得天下大乱了。当然,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能进这交易所的基本上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郑居中在这里就没有了身份上的优势,再说大鳄自己也是交易所的新手,两下博弈之间,郑居中也时常吃瘪。
而今日唐庚就是以盐钞和茶引入市,据许贯忠讲,此人今日一开市便抛售了十万引盐钞。大宋的盐法如今是以三百斤为一席,每席一引,因此十万引盐钞就是三千万斤盐,按照官盐的价格,要买这么多盐的话,就得花费超过三百万贯之巨!按照时下盐钞的价格,这一笔交易就有六十多万贯的交易额。
如此数目,当可令这时代的绝大多数官民,包括皇帝赵佶在内都目瞪口呆,高衙内却只是伸了个懒腰,摇头道:“才这么点?莫非张中书有意给我这交易所多交些印花钱?”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二二章
令高强失望的是,除了开市时抛售了这一笔以外,唐庚就再也没有出手,一整天就在那里东逛西逛,好象一个事不关己的闲人。
“看来张中书倒颇为谨慎,知道自己输不起,只能先试试水深水浅。”晚间,当同样失望的郑居中和高强许贯忠碰头之后,许贯忠如是说。
高强皱起眉头,万一张商英不上当,捞了这一笔就走人,那本衙内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郑居中却觉得他大可不必存这担忧,如今朝廷的帐册还是分门别类记录的,若是左藏库里平白少了这许多盐钞,就算现钱帐目上多出几倍价值的钱来,相关责任人还是一样要吃官司。是以今日唐庚抛售了一笔盐钞之后,应该是等着看什么时候钞价会跌下去,跌到什么价位,他才好重新吃进,以便平衡帐目。
高强点头,忽地又想到另外一个可能:“郑资政,这唐庚会不会从市面上收购盐钞来填补空额?我大宋钞引买卖自由,可不是咱们交易所这一个地方才能买进盐钞吧?”
郑居中拍着胸脯担保:“高相公只管放心,郑某就是作这钞引买卖起家的,若是叫张天觉从这条道上赚了钱去,那我大可直接洗手不干,回家耕田去了!不瞒高相公,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放出风去,说钞引价要往上涨,料知各家大户得了这个风声,都会将手中的钞引捂的牢牢,市面上没有多少钞引流通,那唐庚待上何处去收?不过此事却还须高相公相助一臂之力。”
高强大讶,说道你我同仇敌忾,怎说到相助这等外场话来?请讲当面。
郑居中便说了出来,原来是要高强放风,说钱引从发行到现在,已经经过三年整,按照惯例必须进行回收换届。也就是收回旧钱引,发行新钱引。这个规矩是从四川交子就开始了,交子三年一届,到期就收回发放新交子。这就类似于后世的人民币,每隔一段时间就得重新发行新版,一方面是可以回收已经破损坏旧的旧币,另一方面也可以改善流通中的纸币质量,须知假币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禁不绝的,发行新版钱币便可以增加制假者的成本,提高纸币的购买力。
高强听了郑居中这建议,连连点头,大加赞赏,不光是为了他这建议确实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而又是切实可行的,更因为在目前的局势下,散播这个消息的确能够有效增加市场对于盐钞价涨的预期。
前面说过,在宋朝。盐钞茶引实际上承担了部分货币职能。长期存在于流通领域之中。如今朝廷发行钱引成功,盐钞茶引的这部分货币职能就被限制了,限制的程度取决于钱引流通范围的大小。以及信用建立的程度,毕竟钱引发行至今也不过三年多,对于很多地方的百姓和商贾来说,还是用了上百年的盐钞茶引比较看的惯些。当初神宗时提出要发行全国通用的纸币,王安石反对的理由便是“终妨盐钞”,就是预见到了两者在货币领域相互排斥的这种情况。
倘若大通钱庄放出了发行新钱引的风声,由于市场对于钱引的信心不足,极有可能设法收购盐钞和茶引,以保证自己的资产不会因为新一届钱引发行所可能产生的币值变动而贬值。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这盐钞价格必定会有所上升,哪怕只上升几分,也足以令唐庚无法向市面上去收购盐钞来填平帐目。同样,作为目前市场交易的集中平台,交易所里的盐钞价格也势必随之攀升。
只是,这办法虽好,却不是随便用地,因为钱引换届这么大的事,必定要经过朝廷的同意。到时候张商英只需随便找个理由,拖上一段时间,便足以扭转局面了。因此三人商议之后,认为这个消息不妨先在外面放风,朝堂上却不忙提出,如此一来,张商英不得要领,就只能在交易所中投入更多的资金。而到了这个时候,盐钞价格日益攀升,势必导致张商英无法按期回收足够的盐钞平帐。
“到了那个时候,高相公便可向朝廷正式奏请钱引换届,并提出优惠条件,以保证新钱引之价不致下跌。这么一来,市面上便会重新行用钱引,盐钞价自然下跌,张天觉当然须得大笔回收盐钞,这么一进一出之间,势必难以算得那么清楚,等到尘埃落定之时,他是赔是赚,赚多赚少,还不都在咱们手里?”郑居中说罢大笑。
高强看了看他,心里也很是钦佩,这才炒了几天啊,郑大资政居然已经懂得放消息来操纵市场了,而且这消息放的颇有水平,利好出尽是利空啊,先虚后实,深得操盘之要领。看来郑资政倘若反穿越回去,就凭这脑袋瓜,搞搞证券投资顾问大概也饿不死他,没准还能混了金领啥的。
送走了郑居中,高强也要回别院去睡,许贯忠却一把拉住,低声道:“衙内,咱们这些手法,其实有一节并非掌握在咱们手中,因此难免有差。”
高强忙问端详,许贯忠道:“这盐钞乃是出自朝廷,印多印少,那可不是在咱们手里握着的。倘若张天觉逼急了,眼见不能按时平帐,他索性作了假帐,但求糊弄过去一时,慢慢从市面上收了盐钞来抵帐也可,从各处州县和转运司调了盐钞来平帐也可,总之若是他手里握着钱,只需不必急于一时,便大有回旋余地。”
高强大皱眉头,心说张商英身为中书侍郎,这些事情都是他职权范围内的,倘若有心弄鬼,只求糊弄三五个月的话,还真没办法治他,便道:“如此说来,咱们只能先让他亏钱,而后再赚,方是正道?”
许贯忠点头:“衙内说的是,如今朝廷的大笔金钱调度都是经过咱们大通钱庄来进行的,张天觉若想从别处官衙挪借银钱来平帐,须瞒不过咱们,自然没那么方便。只今须得叫他亏了钱,无法可想,势穷之时,方好用计。”
说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唐庚只抛不吸,要他亏钱谈何容易?许贯忠笑道:“倘若这唐庚如此谨慎,轻易捉他不着。只是听衙内说,当日两下口角,这唐庚吃了衙内好一顿排头,此种人自视清高,被衙内如此抢白,心中定然气恼,他来这交易所。一是受了张中书的嘱托,只怕也要给衙内一些厉害瞧瞧。现下他手中有了六十万贯,咱们就设个局,让他把这六十万贯给亏了,如何?”
第二天开市,钞引价波澜不惊,金价却一路上扬,博览会上几家应奉局所属的金铺都在那里喊货源不足。大笔大笔的单子砸下去收金。高强的应奉局本来是金银的供给大户。他这么一闹腾,登时人心惶惶,要知道大宋并非金银大国。每年官府岁课黄金不过一万两不到一点。总产金量也就是十万两上下。若是高强这里都断了货,哪里还能调出大笔的金子来?眼见金价高企,众人买涨不买跌。一窝蜂地也都去收黄金,就算收不到,把金价炒上去对他们也没坏处。
高强有事没事也来转转,望着蹭蹭往上跳的金价,一脸焦急的模样。多少人都看在眼里,唐庚岂有不知之理?这厮也真耐的住性子,熬了两天没出手,直到三天后,才又抛出了一笔盐钞,随即转身挂上一笔小单买金。第二天又卖了出去,小有获利。
如此拉锯几日,盐钞价格一路小跌。金价却直线上涨,唐庚心里更定,终于这一日一举抛出了三十万引盐钞,然后将一半多的资金都压在黄金上面。这一笔单子挂出来,整个交易所都是一阵小小骚动,金额竟达一百五十万贯之巨!
“就是现在!”许贯忠拍案而起,吩咐手下连续抛售黄金,打压金价,鉴于优先满足大笔交易的原则,这一批黄金几乎全数被唐庚收了去。倘若只是如此,当然还不足以打击他,许贯忠随即又以较低价格抛售更大的一笔黄金,其金额几乎将当天所有的买单一网打尽!这一天,交易所的黄金交易额创造了历史记录,足足有二十万两黄金一夜易手。
能够调动如此大额黄金,饶是高强这几年一直大发横财,也从日本攫取了巨额的金银,他仍旧是动用了大通的储备黄金才能办到,舍此之外,放眼大宋朝上下,估计也就是赵佶的内藏库有如许多的金银了,这还是拜了宋朝一直施行的金银榷买制,以及金银尽输内藏库的政策所致。而户部就算能有等值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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