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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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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蜂拥而来,从善又惊又愣,被温江雪一把扣住,紧按在怀里。
    “圣上!”侍卫拔剑,萧太傅惊愣之下先一步去扶闻人寻。
    “不许动手!”闻人寻喝退侍卫压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脸色苍白的问她,“阿鸾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
    萧无双就握着匕首在那里笑,笑的泪痕满面,“我当然知道,只有我知道,闻人寻,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她。”猛地抬头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萧无双!”闻人寻推开侍卫疾步上前,“你不许死!”
    从善心口猛地一紧,抓住了温江雪的手臂,温江雪在那一瞬间扭过她的身子将她的头按在了怀里——
    眼前天昏地暗,她一阵阵的晕眩,只闻到温江雪身上热潮潮的气息,听到他极轻极轻的道:“不是所有人像你一样不顾一切只为活着,有些人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不要强求。”
    她贴在他的胸膛上一颤一颤哭了。

  ☆、第34章 三十四

宫中大乱,皇后死了,圣上重伤,萧太傅被暂押在韶华殿中,圣上下令禁闭韶华殿,任何人不准出宫,不准将今夜发生之事走漏出去,违令者斩立决。
    一时之间宫中噤若寒蝉,人心惶惶。
    此事关系重大,圣上没有脱离危险之前谁都不敢多讲一个字。
    圣上昏迷之前将宫中事宜暂时交由温江雪处理,温江雪将韶华殿所有人禁闭,下了禁言令,他一时无法脱身去照看从善,也无法送从善出宫,便将她安置在偏殿里,让自己的人去给她料理伤口。
    他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从善,她坐在偌大的偏殿中,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小镜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如今不哭了,倒是比哭的时候还让人担心。
    “陈楚玉。”他叫了一声,从善闻声愣愣抬头看他,一双黑黑的眼睛还有些发红,他喉结动了动道:“不要乱想,等我回来接你。”
    从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温江雪匆匆离开,心里有些烦躁,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放在这个小王八蛋身上了,这让他非常不爽。
    ===================================================================
    等他走后,从善又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镜子,她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气愤,为景春,为死在她面前的黑影人,那些牺牲在萧无双最后的自我毁灭中毫无意义,她明白,她理解,却无法接受。
    她想若是她的父亲不是在十一岁的时候舍弃她,而是现在。霍少游也是在现在退婚不要她。她曾千娇万宠,忽然之间一无所有,爱人背弃,她大概也会想死……但死之前一定会将冤仇报尽。
    她输了……输的很不甘心。
    有小太监端了热水进来,恭恭敬敬的来为她宽衣解带,处理伤口。
    她挥手让他下去,关上了殿门,灭了灯,就着那廊外宫灯的一点微光在昏昏的大殿里,自己摸索着一点一点除去身上早就被汗和血浸透的衣服。
    那衣服黏在身上,她双手疼的无力,好容易脱光后已是一身的冷汗,她伤在肩膀的箭伤,双手的刀伤和后脑勺的棍伤。
    之前在静心庵中都是自己处理伤口,她倒是会处理手上和后脑勺的伤,只是箭伤一时不敢自己动手,便勉强先将后脑勺和手上的伤给简单处理了。
    那伤口疼的她眼前发黑,她咬着碎布硬生生处理完之后已是虚脱的出了几层汗,就那么光溜溜的坐在一堆破衣服里,重重喘|了两口气。
    忽听窗户“哒”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轻微,却在这极静的大殿中格外明显。
    “谁!”从善一惊,转头望过去顿时心里一沉。
    那窗下站了个人,灰扑扑的一道影子打在地上,那人正站在窗下看她,浑身赤|裸的她。
    完了。
    她猛地抓起衣服就裹在自己胸|前,那人忽然在原地转过了身去,“是我。”
    那声音让她一愣一惊,在细看那背影,银白的发,坚||挺的背,居然是……封崖!
    这下真完了。
    她在那一瞬间想封崖有没有看到她的身体,但他转过身去的这个动作就说明了,他肯定看到了,知道了。
    她将衣服披好,盯着那背影想,或许……她可以杀了封崖?她在那一片狼藉的衣服中摸索她的那把毒|匕首……
    封崖忽然道:“你……没事吧?”
    她顿了顿。
    封崖背对着她站在那里,有些不自在的道:“将衣服穿好,我救你出去。”
    救?
    从善有些不明白,“你来救我?”
    他在那窗下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穿好了吗?”他没听见从善回答,慢慢的转过头,看她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站在殿中,细白的两条腿在袍子下若隐若现,又忙撇开头,不可察觉的脸红了。
    “得罪了。”他快步过去,一把抓起从善的手腕拉她往窗下去。
    从善挣了挣手拉住他道:“封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封崖一顿,低头看她,“你不是被温江雪软禁在了这里,等候处置?”
    从善一时惊诧,封崖在她那惊诧之中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一脸尴尬的撇开头道:“我以为你……”
    被软禁在了这里?
    从善仰头看着他,那晃晃的宫灯照进来一点光,落在他的眉端,“你是来救我的?”她又问:“你……不是对我很失望吗?”
    封崖不敢低头看她,“我说过你一日是暗部的人,我就会护你一日。”
    “就算我是个女的?”从善跨步到他眼前看着他问。
    封崖躲不开她的眼神,一落眼就看到她白生生的脸和那一对莫测的眼睛,她看着他,毫不躲闪,身子往前贴了贴,轻声问:“就算我是假冒的陈楚玉?你也会护着我?”
    她身上热热潮潮的气息从襟口散出,封崖忙退开半步,喉头紧了紧道:“我……早已知道。”
    从善袖口中要出鞘的匕首就僵了僵,她蹙着眉看封崖,“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陈楚玉?”
    廊外刮起夜风,吹的宫灯款款颤动,灯色一晃一晃的落在两人之间。
    封崖看向了她,轻轻的“恩。”了一声。
    “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善又惊又后怕,“怎么知道的?你为何……没有揭穿我?”
    封崖在那微弱的灯色下注视着她,却不回答她。
    她心头急的突突直跳,想再问,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有个侍卫道:“陈评事可在里面?霍将军召你前往韶华殿问话。”
    从善心里一沉,霍老将军霍青云也入宫了?他负责审案?那她……不是完了??
    她一抬头看封崖,低声问:“霍老将军入宫了?”
    封崖点头,在她耳侧道:“圣上怕有人趁虚而入,也怕温江雪独掌大权,召了霍青云入宫。”
    完了完了……没想到闻人寻都快死了还这么心机!
    “陈评事?”外面的侍卫有些不耐烦道:“还请速速开门随我们前去。”
    外面的小太监同侍卫争执起来,说是温相爷嘱咐没有他的命令,陈评事不得离开此殿。
    然后,从善就听到了霍青云的声音。
    他在殿外勒令撞门。
    从善知道躲不过了,便忙去将衣服穿好,封崖却一把拉住她,“跟我走,我带你出宫。”
    从善却挣开他的手,“我若是走了,罪名就落定了。”她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
    封崖站在那里自知说服不了她,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东西递给她——是一块令牌。
    从善接在手里抬头看他,他云淡风轻道:“免死令牌,你拿去吧。”
    她愣愣的看着令牌,又看封崖,他将他唯一的保命符给了她……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不必感动。”封崖冷冷道。
    从善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收下令牌,抬眼看他道:“那我便不客气的借用一下。”她将头发束好,应了一声门,便要出去,却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
    封崖还站在那里看着她,眉目紧蹙着,担忧写在眼睛里。
    从善快步过去埋头将他一抱,闷声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动你能来救我。”讲完便松开,扭头就走。
    封崖站在那大殿之中僵着双手,怀里的温热还在,她已走到门下,一把打开了门,亮堂堂的灯色照进来,她跨步出去,从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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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的灯光晃的从善一瞬间眯眼,就听到霍青云冷笑着道:“好久不见陈贤侄。”
    从善缓了缓看清眼前的阵仗,嘿,好多的侍卫,各个严阵以待,霍青云还真看得起她。
    再看霍青云她是有些吃惊的,几日没见他苍老了许多,头发都快白完了,“几日没见,霍老将军憔悴了不少啊。”
    霍青云冷着一张脸道:“押他去韶华殿审问。”
    身后的侍卫应是上前,要来拿从善。
    从善叹口气,刚要说,轻点……就听有人娇喝了一声:“住手!”
    从善一扭头看到九公主也是吃了一惊,怎么她也来凑热闹?
    一群人忙行礼。
    九公主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霍青云面前道:“霍将军暂时不能带走她,我要借她一用。”
    从善与霍青云都是一惊。
    霍青云刚要说什么,九公主已挥手让她身后的飞羽将从善一擒,转身就带走。
    “公主!此事您不能插手,圣上下令只由我与温江雪……”霍青云追上一步急道。
    九公主蹙眉回头道:“我插手了又如何?等我皇兄醒了你去向他告我一状,让我皇兄处置我便是。”讲完毫不理睬他,带着从善就走。
    再有理的霍将军也干不过不讲理的九公主……从善在心里一盘算,觉得九公主比霍青云好对付,便不挣扎的跟着飞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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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料到九公主竟将她带到了莲华殿。
    莲妃娘娘的小宫女琼儿正等在殿外,九公主将她交给莲儿道:“人我替她带来了,跟莲妃说,我可不欠她人情了啊。”
    琼儿忙应是,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九公主。
    九公主只白了从善一眼撂了一句“以后再收拾你!”就走了,善良的让从善不敢相信,她以为九公主会借机报仇,对应的计策都想了几百条了……
    从善有些发懵的跟着琼儿入了莲华殿,在寝宫中见到了正半卧在榻上低头看着什么的莲妃娘娘。
    她如今容颜憔悴,眼眶微青,纤白的手腕托着腮,低头看着手中的一页信笺,两行清泪挂在下颚之上,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摸不透莲妃为何会突然动用九公主召她过来,在殿中行了礼。
    莲妃一晃神的转过头来看她,虚弱的挤出一个笑,擦掉腮上的眼泪道:“陈评事不必多礼。”让琼儿搬了椅子来请她落坐。
    这让从善更心神不定,她与莲妃没有打过交道,若说有交集就是帮皇后偷过她的死胎,可她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不像是追究这件事情……
    “不知莲妃娘娘召微臣来……”她试探性问道。

  ☆、第35章 三十五

“不知莲妃娘娘召微臣来……”她试探性问道。
    莲妃让殿中人都退下,琼儿守在殿外,这才同她道:“表姐留了两封信给我。”
    从善愕然,表姐?皇后娘娘留了两封信给她?什么时候?
    莲妃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她,“在一个时辰前差人偷偷送来的。”又拿出一封未拆的递给她,“这是表姐让我转交给你的。”她没拆开过。
    一个时辰前?那时候皇后还没死,她刚被那个黑影人带着死胎护着逃出宫,皇后那个时候送信给莲妃娘娘……会是什么信?
    从善接过信笺,先将拆开的一目十行看下来,心中越看越吃惊,这信完全是萧无双向莲妃坦白的啊,信中将萧无双流产,大皇子夭折后她的怀疑和这些年的苦心查证写的一清二楚,包括她几次提醒莲妃不要喝那羊乳和莲妃小产,以及是她偷了死胎并且让从善去查证一事也说了!还让莲妃要信任从善,有机会脱离皇宫。
    坦白的……让从善胆战心惊,如果莲妃不信,或者怀恨她为何不直接阻止她服用羊乳……那从善不就死透了??
    她看的浑身冒汗,却听莲妃幽幽问了一句,“表姐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从善一惊,忙跪下道:“微臣该死,微臣只是想帮皇后娘娘查证您小产的原因……”
    “你别怕,我并不是怪你。”莲妃靠在榻上柔柔又问一句,“我是问表姐说……她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都是被圣上害死的……可是真的?”
    从善如履薄冰,坦诚的道:“是真的,微臣已找人验证过了,您与皇后娘娘的小产皆是慢性毒|药百夜香所致,娘娘若是不信,微臣可向您证明。”
    莲妃在那榻上低低的哽咽了一声,半天半天没有讲话。
    从善偷偷抬头看她,她连哭起来都是柔柔弱弱的,不敢放声。
    她掩着嘴,低低哭道:“不必了……不必了,就算证实了又如何?我能怎样呢?如今连表姐都……”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娘娘……节哀。”从善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样的真相确实残酷,连萧无双那样烈性的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莲妃这样娇弱的女子。
    却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莲妃这样信任萧无双。
    莲妃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红肿着一双眼看从善,忙道:“陈评事快快起来,我……我失态了。我是很感激陈评事能帮表姐的。”
    从善起来,却是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您不怪娘娘?”
    “怪表姐?”她泪眼婆娑的看从善,蹙着细细的眉,“表姐也是受害人,我小产与她没有关系,她还几番提醒我不要喝羊乳,是我……是我没听她的话。”她眼泪又滚下来,“是我对不起表姐,她心里一直是怪我的,我知道。她到最后肯对我坦白,我心底里是很开心的。”
    “为何?”从善不懂。
    她苦笑道:“当初洛儿刚刚夭折,表姐那时大病一场,我在这个时候被姨父安排入宫,被圣上宠幸了……”她抬头看从善,“表姐对圣上情深是海,那时候她想必对我很失望……我从小父母双亡,被姨父带回府,表姐待我如同亲姐妹,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我生病了她就整夜整夜陪着我,这世上她是我最亲最爱的家人……”她有些说不下去,低头落了一会儿泪,带着浓浓的鼻腔又道:“我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想伤害表姐,可是……我没法违背姨父的安排,他希望我进宫帮表姐留住圣上的心……”
    是帮他自己保住权势吧,那时候萧无双丧子,怀疑圣上,发疯了一样找证据,圣上对她日渐冷淡,萧太傅才会想送一个自己的人进宫留住圣上。
    可这对萧无双该是多大的伤害,她最亲的妹妹分夺了她最爱的男人。
    “我一直想弥补表姐,求她原谅我……”她低低道:“最后能帮她验证洛儿之死也是好的……只可惜我没能帮到她,让她这样的……走了。”
    她的大度让从善吃惊,便开口道:“您已经帮到娘娘了,娘娘验证了多年的怀疑,也算是……心愿已了,她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大概是她认为最让她轻松的吧。”毕竟像最爱的人复仇是一件极其艰辛痛苦的事情。
    “希望如此。”她轻轻叹出一口气,低低的问道:“陈评事,我的孩子……能不能拜托你将他好好安葬了?”
    她如此卑微,让从善手足无措,忙道:“您放心,我定当将小皇子好生安葬,您若是不放心,我……将他送回来?”
    她忙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不要再让我见到他了,我怕我会……更难过。”她眼眶又红了一圈,“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做他的母亲。”
    从善忍不住问道:“您以后打算怎么办?”不恨闻人寻?还可以好好和他同|床|共|枕?
    “怎么办?”她低着头,眼泪落的无声无息,“还能怎么办……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我的命,我谁都不怪,我认。”
    从善看着她,觉得她与萧无双真是两个极端,一个那般决裂不信命,一个如此卑微任由摆布,只认命。
    “多谢陈评事。”她道了一句。
    从善万分内疚,莲妃便擦了眼泪对她道:“光顾着说我的,陈评事受了这样重的伤,可要叫太医来?或是让琼儿帮你清理一下?”
    “不必不必。”从善道:“娘娘已是帮了大忙了,这些伤已经不碍事了,您只要让我在这儿躲一躲便好。”
    “躲一躲?”莲妃不解的歪头看她。
    从善苦涩的笑了笑,“我与霍老将军不对付,他正要拿了我去审问逼供呢,多亏娘娘召我前来。”
    莲妃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想起什么忙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个小锦囊递给从善道:“这是小时候姨父给的一对簪子,我与表姐一人一支,意义特殊,陈评事拿着这支簪子,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便拿着簪子去找姨父,说是我给的,我会与他说你帮过我,让姨父尽力帮你。”
    从善接在手里,打开就看到一只和萧无双一模一样的南珠簪子,心中是有些惊喜,萧无双已死,莲妃就是萧太傅宫中唯一的筹码,就算他以后肯定不会帮她,但至少看在莲妃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她了。
    从善谢过莲妃,想起手上的信笺还没有拆开,便撕开去看,这是萧无双给她的,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大意是莲妃许颜是至纯至善之人,她不会伤害从善,让从善将实情都告诉莲妃,莲妃会信她的,并且让她转告莲妃,往事已过,她早已不怪莲妃,望她日后早日脱身,不要步她的后尘。
    “表姐说了什么吗?”莲妃问。
    “娘娘说,她早已不怪您了,望您能早日离开皇宫,不要步她后尘。”从善将那信笺递给莲妃。
    莲妃接过先是匆匆看一眼,眼眶一红,眼泪断了线一般一珠一珠的落在信纸上,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哽咽着道:“表姐真的原谅我了……”
    从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封撕了,却在撕开时一顿,那信封里面还有字。
    她忙将信封展开,只见信封之上写着几个小字——八里桥,拱月楼。
    这是个地址?什么地址?
    从善还在疑惑,琼儿就已进来匆匆道:“娘娘,温相爷在外面非要进来找陈评事。”
    从善忙将信封攥成一团起身道:“是我义父。”对莲妃行礼,“我义父找来了,那微臣便先告退了,娘娘可还有吩咐?”
    莲妃哭的眼睛红彤彤的,让琼儿将她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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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善一出去就看到等在回廊下的温江雪,他紧蹙着眉负袖站在辗转宫灯之下,一看到从善,眉头便是一松。
    从善忙过去,他又蹙紧了眉冷言冷语道:“你那么聪明,怎么说被带走就被带走?这个时候怎么不动动你的脑子留在偏殿等我?”
    从善低着头道:“是我无能。”
    不知为何她这样乖乖低头认错反而让温江雪心头一揪,软了语气道:“怎么?一个萧无双就将你打击成这样了?没出息。”他拉过从善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在她耳侧低低道:“圣上已醒,他会借着萧无双行刺一事打压萧太傅,虽无法彻底铲除却也可以消弱势力,萧太傅暂时没有功夫与你为难,圣上目的达到也不会为难你的封大情郎。死胎一事不要再提,圣上顾忌自己也不会再追究。萧无双虽死,但你要救封崖,化解暗部危急,太傅麻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算输。”
    那宫灯一晃一晃的照在眼前,琉璃万千异彩,她看着温江雪落在红柱上的影子,听着他低低同她说。
    “我让圣上给你升官奖赏。”他有些无奈,“你个小王八蛋别太贪心,一次就想赢个高官厚禄怎么着?”
    那宫灯被风吹的轻轻摆动,流光溢彩,从善伸手将他一抱,“多谢义父。”
    温江雪脊背一僵,忙伸手推开她,却见她眼睛里满是诡异的坏笑,心里一颤,“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好像意外收获了不得了的东西。

  ☆、第36章 三十六

这夜里风起,吹的宫灯摇摆,琉璃万千异彩,那宫灯之上的青鸾飞凤展翅欲飞。
    从善攥着手中的信封小纸团笑意藏不住,她想起萧无双临死前的最后那句话,她对闻人寻说,他再也不要想见到阿鸾,只有她知道阿鸾的下落。
    她若是没猜错萧无双最后留给了她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你在打什么主意?”温江雪被她那坏笑搞得发毛,这小王八蛋笑的这么阴险奸诈,准没有什么好事。
    从善忙收了笑意,一脸寡|丧的道:“我有点饿了,义父。”
    温江雪搞不透她是真饿假饿,负袖道:“你倒是心大。”转身往前走。
    从善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口中嘟嘟囔囔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心情好……”
    温江雪一顿步,她一头就撞在了温江雪的脊背上,只听“哎呦”一声,温江雪回过头就瞧见她抱着后脑勺在那儿呲牙咧嘴,小声道:“相爷的背……可真够|硬的,铜墙铁壁。”
    温江雪被她那倒霉相逗的禁不住笑了,道:“过来。”
    从善不明所以,就见他从袖子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膏药?
    他上前一步,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拿膏药在她后脑勺一拍,疼的从善“哎呦娘……”一声就想骂娘,他已退开,站在那里擦擦手冲她笑道:“御赐膏药,一贴就秃,反正你也没几根头发。”
    你才秃!她只是发量偏少而已……
    她伸手去摸那膏药,温江雪一巴掌打开她的手,“敢撕就将你的手剁了。”
    不讲理。
    她闷闷不乐的跟着温江雪去了菁华殿,被安置在小厨房里吃东西,温江雪便又去了正殿办事。
    她胡吃海塞了一通也没顾上品一品这圣上吃的山珍海味,只顾着吃饱了,等吃的差不多了她又累又困,便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是隐约感觉有人走到她旁边推了推她,跟她说:“陈楚玉起来回去了。”
    她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回哪儿?”
    “回家,回府。”那人弯腰将她抱起来,骂道:“小王八蛋还挺重。”
    她往那怀里钻了钻,又睡了过去。
    ================================================================
    她这一觉睡得又长又沉,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膏药的作用,她昏昏沉沉的连个梦都没有做,等再醒来外面天光大亮,她缓了缓神看到窗外的那棵海棠树,心里莫名的安稳。
    这是相爷府,她的屋子,她的床|榻。
    绿灵进来给她洗漱时她有些恍如隔世,她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像是……死了一次一般。
    绿灵端了热水进来,让她沐浴换衣服。
    她将绿灵赶出去,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时觉得又活过来了。
    绿灵拿了好几套衣服进来给她放好道:“这是前些日子少爷给楚玉少爷做的新衣,昨天刚送来。”
    她坐在榻上看着满满当当的衣柜全是她的新衣,突然有一种奇妙的……归属感,从十一岁那年开始她就没有自己的衣柜,自己的新衣,如今竟然在这里拥有了一个塞的满满的衣柜。
    这可如何是好……温江雪可是她的仇人!她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骂了一句:温江雪个王八蛋。
    心安理得的去前厅吃饭了。
    温江雪却不在。
    “相爷呢?”她问。
    傅伯在院子里修剪花草道:“少爷将您送回来就进宫去了,这两日都没有回府,只托人带口信回来让您醒了在家休养,不必急着回暗部,也不必见客。”
    她居然睡了两天……
    她有些吃惊的将饭喝光,才又问傅伯,“我有客吗?”
    傅伯放下花草,擦了擦手去那偏房中端了五六个小匣子出来,一一放在她眼前道:“这是大理寺的那些评事,主薄,小官吏孝敬您的。”
    从善打开惊呆了,里面全是一些银票和银子,虽然不多,但最少的也有十两,十两啊!莫少离一年的俸禄才十二两!
    从善数了数,一共四个十两的,一个十二两的,还有一个二十两的!这是四十二两啊!娘啊好多钱!
    她呆呆的看傅伯,问道:“他们……为何要孝敬我一个小评事?”
    傅伯笑眯眯的道:“恭喜楚玉少爷,您升官儿了,少爷替您领了圣旨,如今您是暗部寺副,从六品。”
    “什么什么?”从善惊喜之情难以言喻,她睡一觉起来就升官儿了??她以为相爷只是随便说说的!
    “我如今是从六品的京官儿了?”从善不敢置信的问道。
    傅伯笑看她道:“是的,楚玉少爷大喜呀,相爷吩咐了等他回来给您加个菜庆祝一下。”
    从善摸着那匣子里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开心的要开花啊,寺副啊,她记得暗部里最大的是封崖——大理寺右少卿,暗部少卿,正四品。薛雪第二——暗部寺丞,正五品。
    下还有大理寺左右寺正,正六品。之后就是左右寺副,从六品。
    再下面就是评事,主薄这些没有品级的。
    现在,她已经是比薛雪差一个等级,比丁丁等级还高的寺副了!
    还有人开始孝敬她了!
    升官发财来的太快,让她一时无法理智的判断她要不要拒绝当个贪官……
    “这些孝敬楚玉少爷要收吗?”傅伯问道,“还是要老奴退回去?”
    她摸了摸那银子,笑道:“收,一片好意为什么不收呢?以后总是要打交道的,既然同僚示好,我就得给面子不是,再说了……我这寺副本来也是靠着相爷才得来的,装什么明正清流呢。”
    她这个人,最识时务了。
    她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傅伯,笑道:“这是感谢傅伯近来的照顾,傅伯千万不要推辞,我还有事要拜托傅伯呢。”
    傅伯也不矫情,笑呵呵的结果道:“楚玉少爷有事只管吩咐。”
    “还请傅伯将这些同僚一个一个记下来,孝敬了多少,姓名官职,记好了交给我。”从善道:“我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京中官员,请傅伯多多费心了。”
    傅伯极为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个陈楚玉倒是真有点他家少爷年轻时的影子。
    他道:“便是楚玉少爷不交代老奴也已经记好了,等下便交给您。”
    不亏是大贪官的管家啊!这种事情熟门熟路的!从善很满意。
    她又叫来绿灵,给了绿灵五两让她买新衣买首饰,绿灵喜滋滋的收下差点没亲她一口。
    待她将银子收好后,傅伯又来道:“还有一事要同楚玉少爷讲,暗部的封大人来过两次,您一直没醒,他等了一会儿便走了,说您醒了让您回暗部。”
    听到封崖这个名字从善心里就是一沉,她太开心了,把封崖这茬儿给忘了……那天夜里,她在封崖面前,是暴露了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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