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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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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温咬了咬牙,低声吼道:“宁死不为胡食!”
冉闵、董闰、张温等一万韩军所作的一切,是不是抗拒“祖国统一大业”呢?——后世的历史是这样记述的。
人死如灯灭,前人不知而后人辱之,他们如此侮辱这些前人,是指望中华民族仅靠隐瞒历史和篡改真相,其他的啥也不干,就能民族崛起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害怕揭开这段历史,只知道,在胡人当政的时候,这段历史是对胡人的挑衅,在“汉政权”当政的时候,他们害怕“激起民族矛盾”,所以禁止谈论这段历史,所以篡改这段历史以迎合胡人的“口味”。
这些人真的是汉人么,会不会是穿越而来的日本人?也许不是,但他们做到了日本人想做的事。
冉闵回身望望自己的队伍,士兵们的脸上一片平静。铮亮的铁盔让他的队伍看起来像一片钢铁的丛林。他紧了紧手上的钩矛,轻声说:“开始吧。”
军鼓擂响,军列头排几名身躯高大的士兵,举起一人高的塔盾,种种的将盾牌墩在地上,大地似乎颤抖了一下。
“赫!赫!赫!”士兵们齐声发出吼叫,迈着小碎步,一步步向战场走去。
如果看过《角斗士》等电影的人在这里,它就会发现,冉闵不仅训练军队的方式类似于斯巴达人,魏军所采用的战法也与罗马军团极其相似。
是的,历史真相却是如此。
20世纪80年代时,甘肃武威雷台汉墓出土过一柄西凉长剑,全剑呈柳叶型,剑长1。45米,柄长0。3米、重12公斤。形状像个放大了枪刃的短柄长枪。从形制上看,这柄剑和中原流行的双手长剑(约0。9米)不太相同,它还带有碗型护手,更似罗马步兵剑。
汉末西凉曾经有一支剽悍的军团,就是马超的部队。他们的步兵防御时使用巨大的橹盾,如同城墙。其作战队形则完全是罗马安东尼鱼鳞阵的翻版。《后汉书》记载,这种队形叫做鱼骊阵。
关于这支军团的来历有很多猜测,英国考古学家认为,这是克拉苏那支在远征波斯后,被打散而突围,最后消失在沙漠中的那支军团。
《后汉书》中的记载是中国重装步兵的最初的记载,在中国历史上,这种重装步兵似乎只是西凉人的知识产权。晋代曾记载了重装步兵的两次出战,那是西凉刺史张轨属下、北宫纯部队两次保卫晋都,挽救了西晋。
可遗憾的是,按传统,在国家危难时保卫祖国是种大罪。在后世要被扣上“妨碍祖国统一大业的民族分裂分子”的帽子,在当时,那叫“不赏之功”。
功太大了,不能赏,只能杀。明刀明枪地杀,恐怕打不过他们,那就饿死他们。
于是,西晋政府以洛阳缺粮为由不供应他们的粮食,再加上种种限制措施,令他们全部饿死,以此消除了心腹大患。当然,洛阳城防也消除了。
匈奴人接着攻陷了洛阳,西晋灭亡了,皇帝给匈奴人倒尿壶了。他成了维护祖国统一大业的“民族英雄”——维护匈奴人统一大业的“汉族民族英雄”。
东汉的重装步兵出现时,恰逢战乱时代的来临,随后的战火焚毁了大量书籍,也焚毁了关于他们的记录。西晋重装步兵再次出现,随后也是战乱,后人依旧没有他们的记录。这种战法也在历史上失传。再后来,根据历史记载的片言只语,人们认为冉闵的部队也学会了“鱼骊阵”,他正是采用这种战术,硬抗慕容恪14万骑兵的。
冉闵是如何学会“鱼骊阵”的,历史没有记载。按正常的逻辑,出身乞活军的冉闵不可能接触到这种高深战阵。不过,也有人认为,羯胡人来自高加索,他们完全可能接触到这种战斗方式,但骑兵为主的羯胡人对此战法并不重视,而冉闵时刻想着复仇,他接触到这种号称“骑兵毒药”的战斗方式后,立刻联想到他的复仇大业,于是……
高翼的出现是历史稍有变化,但历史的大轨迹依旧顽固。冉闵还是用“鱼骊阵”对付他的敌人,亦如他在石虎手下是一样。唯一改变的是,魏军士兵的装备素质大大高于原本的历史。
但是,这能使历史轨迹产生偏移吗?
这片土地很空旷,天空中箭矢如雨,遮天蔽日。落在橹盾上的箭矢噼啪作响,然而,但多数箭并没有射透高大的塔盾,没有射穿魏军的铠甲。
鱼骊阵的移动缓慢而坚定,透过重重箭羽,先锋接近了鲜卑步兵。两军相遇,像两个逆向奔驰的大浪,轰然撞在一起,两军发出震天的吼叫,天空顿时变成红色。
不,是血色。
与此同时,西凉马太后废除自立的孙子,立自己的情夫兼儿子张祚为凉州之主。而后,张祚派人掐死十岁的侄子,埋于沙坑——张轨的后人竟然无耻如斯,不知张轨在坟墓里如何做想。
也在同时,秦帝苻生大宴群臣于太极殿,让尚书令辛牢做掌酒官,正喝到尽兴时,苻生一看,大臣们都不怎么喝,掌酒官还在哪儿闲着没事干,他不高兴了,乘醉对辛牢说:“诶?你这陪酒的不去敬酒,坐哪儿干什么?”
辛牢点头哈腰,正准备说些儒学大义、圣人经典来劝告苻生不要无节制饮宴,苻生已捞起弓箭来,一箭把辛牢射死。
血泊横流。这血迹居然流淌在神圣的王宫大殿中,群臣居然没人考虑这是否符合“春秋大义”,他们只感到害怕,十分害怕。
原来,顺应“五德始终”也有生命危险,圣贤并没有提醒他们这话。到圣贤书之外的地方找方法——你活腻了,俺们平常批判的就是这种行为。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不喝醉,一国大臣,衮衮诸公全喝得烂醉,他们横躺竖卧,衣冠不整躺倒在平常议论国事的神圣主殿中。
苻生很高兴,他说:“喝酒赌钱品人性嘛,喝醉了那才都是好人呐!”
……
也在这个时候,汉国也掀起一场滔天大波。
汉王高翼收取赵小丁车钱的事,在有心人的宣传下扩散出去,顿时,汉国国内儒生士子口诛笔伐,声讨他们早已看不惯的汉王。
儒生们认为汉王此举是“与民争利”,讨要车钱的行为是把自己混同于“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身为一国之主应该“不尚贤,使民不争(不尊尚贤能之士,使人民不争逐名位,不爱个人奋斗);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他怎么能问百姓要车钱呢?古今之桀纣也没有这样做啊!……
结论是,汉王比桀纣还可恶。
正当此时,高翼正带领着汉国精锐的部队跋山涉水。他立马道旁,连声催促:“快,快,再快点。”
骑兵军官楼云拍马赶至高翼身边,劝阻道:“大王,我们已累死半数战马、掉队士卒接近三成,大王,请稍缓脚步,让孩儿们收拢一下队伍吧。再这样下去,即使到了廉台,孩儿们也不能战了。”
高翼摇头:“你不懂,累死半数战马算什么?掉队三成士兵算什么?晚到一刻,我们多付出的鲜血与金钱,足够再装备这样一支军队。跑,跑死也要在死在廉台。
告诉士兵,我恩养他们多年,现在是他们回报我的时候了——前进,无论掉队与否,都要指向廉台。我只要廉台!”
第250章
缺口“到哪里了?”高翼挥舞着马鞭询问军队的参军(参谋)。
“前方是居庸关。”
三山这条通往代国的商路是花了四年时间修建出来的。他贴着长城外,在群山之中蜿蜒。由于沿途人迹罕至,所以这条商路一直不未外人得知。
但这条商路属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简易公路,大多数地方只是铺上一层碎石子,垫上一层黄土。
本来,这条路要按正常速度走,从三山到盛乐需要花三十五天时间,恰好接近从三山航行到非洲阿克苏姆的一个来回时间。
报信的士兵用了五天时间走完这段路程,可以想象他沿途是如何拼命赶路。
但高翼不能赶路,山路崎岖,最损坏马匹。此时,他只有选择突入关内。
“留下两个人,收拢掉队的人,其余人马随我转向,穿过居庸关,我们进入大平原。”
高翼说罢一甩马鞭,催马向前奔去。
“大王”,那位参谋一头大汗,紧着追逐高翼:“不能啊,大王。居庸关现由东燕的高昌控制。高昌人强马壮,燕京虽近在咫尺,可慕容鲜卑屡攻不下。我们拐入居庸关,岂不要与高昌正面冲突?”
高翼勒住了马,这是他路上换骑的第三匹马,坐惯海船的他不适应骑马,如今他的双腿已磨得鲜血淋漓,可他还是不愿放弃。
“高昌靠什么跟燕国打?没有我们的支持,他兵虽多,怎能打过虎狼之燕?”高翼甩了甩马鞭,借机皱着眉头,吸了口气,以掩饰双腿的疼痛。
“我记得,我们在居庸关有一个交易点,我们的商人在那里与高昌出售兵器、战甲……”
那位参谋连忙补充说:“正是,东燕四境强敌环伺,他们的军械全靠我们贩售,正因为这个,我们的商路得到他的庇护。
可大王,商队来往倒是小事,我大军进入居庸关,高昌怕没有那个胆量。”
参谋说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方面是高昌不敢让高翼的军队友好过境,因为自古以来,所谓友好过境都是借口,是顺手牵羊的借口。
另一层含义是高翼过境的目的是要攻击燕国,名义上向燕国称臣的高昌,决不敢做出这样大不韪的事情,触怒慕容鲜卑。
高翼沉思了片刻,又问:“我记得去年我们有一支军队在蓟京附近突然出现,模拟突袭蓟京的行动,我们走的是哪条路?”
高翼其实知道这个行动,因为他就是这一行动的策划人,但他记不住那些古代地名,又怕自己说出现代名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让参谋解释。
“我们是从宁河进入鲍丘河,穿过鲍丘河大沼泽,进入潞水,而后出现在蓟京之北。完成突袭模拟后,在一路坐冲锋舟顺河而下,到宁河登上海船返回三山。”
“我有个想法”,高翼晃着马鞭沉思着说:“居庸关沟通余水,我军之长在于深习水战,我们进入居庸关沿余水而下,在雍奴附近转入澡水,逆流而上进入涿县,然后弃舟登岸,快马赶至廉台。
廉台战罢,不管胜否,我们再找一条河水,顺流到海。你留在这里,通知后续人马跟上,同时,传讯三山,在几条大河入海口等待接应。”
那位参谋仍不甘心,继续质疑:“大王仍要入居庸关?”
高翼坚决地点点头:“我会在渔阳停留两天,休整队伍,等我走后,你让杨结带领后队直接入关。同时,通知高昌,就说我向他借兵三千,给不给全凭自觉。他要给你士兵,你就在此驻扎,摆出接应我后路的姿态,在此筑城而守。”
那位参谋稍加思索,立刻明白了高翼的意思,欣慰地说:“我们要与燕国正式翻脸,定要防止高昌断我上路,借高昌的兵在此筑城,可以防止高昌起疑心,同时也给了高昌理由推托鲜卑人的逼迫。大王此举一举两得,甚善!”
汉长城都是夯土而成,五胡入华时,居庸关是胡人的主攻方向,这一段城墙大都残破,所以汉军根本不愁找不见道路绕过居庸关。
此外,中原现在一片乱局,各地豪强筑堡自守,自保还来不及,谁都不愿轻易惹事。
高翼带领这股士兵,人数最少,但各个训练有数,甲仗严整,只要他不惹人,没人敢惹他,所以汉军从不为千里大穿越而犯愁。但高翼现在开始安排后路,这说明他对战局有些信心不足了。
汉军士兵稍一停留,立刻找了一处长城缺口,纵马穿越而去。战马一旦到了平原,奔驰速度立刻加快,不一会儿,高翼带着人已在余水边上饮马。
不用高翼吩咐,休息过后的士兵立刻开始伐木造舟,高翼站在余水边感慨万分:“我现在知道胡人为什么要打破头进入中原,群山中奔驰了几天,除了山还是山,到了这大平原上,心境豁然开朗。我相信,每个穿越长城的胡人都有这种心情。”
在高翼感慨万千的时候,三山士兵已熟练的扎起了木框架。伐木做舟,这是三山士兵的基本训练任务。他们每个人都干过无数回。
三山士兵的干粮袋是用鲸鱼皮制作,防水隔潮,这种干粮袋做成肠形。平时装满了干粮,两头一扎盘在脖子上。遇到渡河涉水时,倒空干粮袋,两头一扎吹足了气则成了一个简易浮筒。
有了浮筒增加浮力,木伐根本不需要太粗的木头,甚至不需要伐木,几根长枪编出一个框架,底下编出一个粮袋,上面坐上一个班的士兵根本没问题。
三山的涉河抢滩也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完全不用操心。起先登陆的是第一营士兵,他们登陆后立即在尉官、士官的带领下,控制河滩制高点,建立了滩涂阵地,而后汉军士兵一个营一个营的成建制完渡。
几个大型木舟制作完毕后,放入了水里,战马等大型军械开始运送。就在这会儿功夫,后续的掉队士兵逐渐赶来,他们的战马已经倒毙,只好背着马鞍前进。
高翼等了一会儿,等到后续人员逐渐稀落,他起身渡河。
两腿的皮肤已经磨烂,停了这片刻,精神稍一松弛下来,出得汗蛰的两腿生疼,为了保持形象,高翼驻了杆枪,努力保持身体的笔直。
“到了多少人?”高翼询问行军长史。
“黑人营掉队一人,其他营掉队者,多者一个排,少则数十人。目前,全军出战两千五百人,实到两千零一人。”
“缺了整整一个营”,高翼随即下令:“除黑人营外,把各营打散,每营满编。编制完后,立即顺河而下。我要求今夜赶至渔阳。”
三山的冲锋舟在顺河漂流时,类似四川木排的做法,五付木排用绳子穿在一起,士兵们彼此照应着,沿着余水顺流漂下。
当夜,为了照清河道,三山士兵们在木排上点亮了行军灯。身有航海习惯的汉军,照明工具齐全,他们举的行军灯类似后世的马灯,只不过灯油不是煤油,而是液体鲸蜡。
夜色里,汉军士兵的长队点着灯火赶路,星星点点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河岸。沿途经过的州县,不知究竟,于是,民间纷纷传闻,这是龙王出巡,各种神怪故事编得五花八门。
汉军驶过河面后,那些凡夫俗子纷纷赶至河边,摆设香案祭奠龙神,顺便祈雨祈福。这种人来人往的场面,无意中竟将汉军留下的痕迹毁灭的一干二净。
清晨,薄雾笼罩,高翼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雍奴县城。雍奴县乃是渔阳郡守,这个大县城池还算完整。
城墙上睡眼朦胧的士兵,对这支突然出现在城下的军队恐慌万分。他们奔跑着,叫喊着,整座城市沸腾起来。
“要攻城吗?”,行军长史殷切地问:“城头上士兵不多,我们一个突袭就可以拿下渔阳。”
雍奴城乃是渔阳郡郡治所在,按照礼制,郡县之城墙高不过一丈九,否则就是僭越。也就是说,这个城墙最多四米高,相比于三山动辄十几米高,二十几米高的城墙,算是小儿科。
尤其是这样的城墙多数是泥土夯成,一个小手雷就能炸塌。久经训练的三山士兵无论采用攀爬还是采用炸药,渔阳城那矮小的城墙都不构成威胁。
“不,我宝贵的战力不能浪费在小小的渔阳城,亮军旗,喊话,命令渔阳城县令开城门,迎接我军入城。”
汉军行军长史抖擞精神,正准备上前喊话,城墙上一阵喧闹,城门开了,几个人一摇一晃地走出城门。
汉军士兵一地的愕然?
什么?中原之地已败坏到了这种程度,只要有大军扣城,城门就会自动打开?他们不怕杀戮吗?他们不怕抢劫吗?他们不怕征服吗?
出城的为首者身穿一身官服,在离汉军士兵一箭之地,他站住了,冲汉军士兵拱了拱手,他一脸坦然地高声喊道:“是汉王吗?果然是,我在城头看得不清,现在近看,果然是汉王。”
中原我还有认识人?一起穿越的?
高翼满腹纳闷,他催了催马,上前问:“汝何人也?认得某家?”
那人一抖衣袖,很是潇洒地回答:“汉王殿下,认得下邳故人吗?”
下邳故人,记得自己南下时,曾见过一个陈登后裔,当时自己曾告诉他:下邳留得住便留。若留不住,可北上辽东,到带方郡汉国找汉王,说下邳故人来访。
高翼抬头打量眼前这人,只觉得眉眼依稀:“你?下邳野人陈婴陈公达。”
“正是”,陈婴行了个大礼:“昔日陈某有眼无珠,当面不识英雄,后来听说汉王风生水起,有心去投,却被扣留在渔阳,如今正任雍奴县尉……汉王,还是别说那么多了,请先进城。”
渔阳县尉,那是渔阳武装部队的最高统领,但陈婴最后说的话有点急,高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回头,果断下令:“跑步进城,立即控制四门,封闭城门。”
陈婴一闪身,让开条路,让奔跑的士兵进城,自己伸手抓住高翼的马缰,说:“汉王跟我来……请先控制府衙再说。”
高翼令人拉过一匹马,让陈婴坐上,边走边问:“雍奴如今所属何地?”
中原现在一团乱麻,近在咫尺的两县却分属两国,犹为头痛的是,各种势力犬牙交错,郡县城头变化大王旗,今日属燕明日属魏的景象屡见不鲜。既然已经入城了,可得把它的归属搞清楚,免得被人背后攻击都不知为啥。
“晋时归乌桓,后归段氏鲜卑,前年石赵崩溃,段氏鲜卑一部末波子勤(段子勤)据渔阳,后被冉闵击溃,依附燕王,去年燕王遣慕容恪击之,俘段子勤入蓟京,此地现归燕王直辖,郡守慕容攀,为慕容鲜卑旁支”,陈婴回答的毫不犹豫,看来他对今日之事已早有准备。
府衙的抵抗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当汉军黑人营突然出现在府衙面前,慕容攀的卫队崩溃了,他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任汉军缴械。
“我不是来旅游的”,高翼开宗明义对慕容攀说:“太原王杀我国民,掠我商队,我是来找他算账的。怨有头债有主,不想干的旁人,我不会迁怒。
把你的马匹交出来,我一路走得急,骑兵的战马大都炮死,我需要战马。我还需要在这里休整,把你的官印交出来,这几天由陈公达署理郡务。
我还需要在这里采购粮草,我会照价付款的。此外,我还需要雇佣2000千辎重兵,我会按标准支付他们的军饷,事后,来去自由。愿跟我回三山的,我回带走。”
高翼说罢,慕容攀眼睛一亮,问:“汉王,你说会付款,付的是汉钱吗?”
“当然!”
“早说么”,慕容攀一脸的不满。三山货币在整个中原地区信誉极高,在这个各国政府都无力铸钱的时代,铸造精美的三山“汉钱”,是绝对的硬通货。
“汉王要雇人,要粮草,不用找别人,也不用把我囚禁起来,我都替你办了”,慕容攀大包大揽地说:“我有家奴数万,不信挑不出你需要的三千人。”
“两千”,高翼解释说。
“两千那够,怎么也得三千吧……先让我看看钱”,慕容攀坚持说。
高翼摇摇头,心里暗自叹息。难怪慕容氏一世而绝,人都说慕容三杰龙虎狗,其余的连狗都不如。慕容三杰的末位慕容评就够贪得了,这里姓慕容的笔慕容评还贪,连即将开战的敌国都要做生意。
高翼没做出反对的表示,行军长史上前一步,解开香肠形的口袋,从里面叮当叮当地到出一堆崭新的紫金币。
“我们没带小钱,带的全是金币,这些够吗?”长史问。
“够够,足够了”,慕容攀知道汉钱的购买力,他望了望汉军士兵的刀枪,老实地回答:“连马钱算在内,还花不完……我有一个大马场,你们不打算多买几匹马吗?”
陈婴低声提醒:“汉军!”
高翼立刻明白:“我不要你的奴隶,我要汉军。把你训练好的汉军给我,你的奴隶可以编入汉军营,顶替那些缺额……”
慕容攀跳了起来,连呼:“我怎么没想到呢?”
旋即,他又眼巴巴望着高翼:“钱能不能再添点?”
“我唯一不缺的就是钱”,高翼点头首肯:“我要求把他们装备好,刀枪铠甲弓箭齐全,还有,他们的家属也要随军。”
“没问题”,慕容攀一口答应:“只要价钱合适,都可以卖……不过,听阿宜说,辽汉生活极好,我能不能随那些家属一起……你知道,你要去打慕容恪,我卖给你这些东西……你明白的。”
“我明白”,高翼点头。这不就是卷款外逃吗,这事我见多了。拿卖国的钱到辽汉来给我上税,用燕国人民的血汗替我汉国作贡献,爱国人士啊,爱我汉国的燕国人士,欢迎还来不及呢。
一般人都没这个资格,只有领导才有资格卖国。不过,要买索性买大点。
“你若打算迁居汉国,不如把这雍奴全卖给我”,高翼喜笑颜开:“钱不够,我回燕国再付给你,我的信誉你放心,怎么样?”
“这么多人,怎么走?”陈婴疑惑了。
“顺鲍丘水入海……”,高翼简断地回答。
在慕容攀与高翼讨价还价的时候,魏军与燕军终于接触了,一场惨烈的大战拉开了帷幕。
第251章
这是一场沉默的战斗。
两军接触前没有箭雨。因为这年头。商品的结算单位是拳头,没人再挖矿炼铁,所有的青壮劳力要么被拉入军队,要么被扔进锅里煮食,没有刀枪的保护,谁还能生存下去?
燕军不射箭,是因为他们已把所有的铁器全部铸造成刀枪。弓箭的箭头只能用骨头和石头来代替,这种箭头射不穿魏军的铠甲——他们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武器却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辽刀辽甲,装备这些武器他们花了十万妇孺。
魏军不射箭,是因为他们没有弓箭手。曾经握过锄头的手,塞给一把刀枪他们就能战斗,但一名弓箭手却至少要花三个月训练。他们没这个时间,也没那份财力。
两支军队撞在了一起,荒原上,只有两军士兵粗重的喘息声和刀剑的碰撞声。
不能不说,两军的装备相较起来,还是魏军占优。他们挥舞着高翼全力支援的上品战刀,一刀斩下去,燕军那单薄的皮盾,立刻被砍成两半儿。盾后的士兵也被砍翻在地,挡击的燕军,常常被砍得刀断枪折。
刚一照面,魏军的锋锐无人阻挡,他们深深的杀入燕军阵中,身后留下一片残肢断臂,受伤士兵的哀号与呻吟,响彻整个原野。
远远的慕容恪立马在一座小山坡上。此时,他那俊秀的面庞已经隐藏在一副狰狞的兽面具下。
“魏王之勇真是万夫莫敌!”兽面具下慕容恪瓮声瓮气的赞叹道。
他身边的慕容贵族面带羞愧,纷纷低下了头。
传令兵拍马赶到了山坡,汇报说:“将军,柯莫部三个千人队已经溃散,莫赫部三个千人队伤亡过半。”
慕容恪的面孔隐藏在兽面具下看不见表情,他的声音依然平静:“调慕容奎的万人队上去,告诉他,要把万人队分成三部,一部一部层层阻截。”
不一会儿,传令兵再度来报,慕容奎部万人队溃散,伤亡过半。
慕容恪身边的贵族面红耳赤,慕容恪依旧语调平淡:“轮到杨氏部族了。”
果然,魏军击穿了燕军三个万骑队,迎头撞上了杨兀统领的五万汉军。
这五万汉军结成厚厚的五个大方阵,勇悍的魏军连续撕开两阵,与第三阵惨烈的厮杀起来。
阵中,相同的语言,相同的文化,血管里流着相同血脉,汉人为着不同的主子,忘我的厮杀起来。他们有着相同的习惯,一边厮杀一边呐喊,喊杀声震天动地。
山包上,慕容恪侧耳倾听。
“有意思”,慕容恪的话里带上了笑意:“溃兵收拢了吗?让他们布在汉军阵后,继续厮杀。”
当慕容恪说“有意思”时,山坡上待在慕容贵族社后的汉臣们表情各异,他们有的腆了腆肚子,露出骄傲的微笑;有的则扭脸旁顾作心不在焉状;≮我们备用网址:。。≯还有的目光灼灼,一副狂热的表情。
慕容恪说“有意思”是因为,两支汉军的呐喊声完全相同,只不过魏军呐喊是为了不愿受奴役,而燕军呐喊是为了保持被奴役。他们为着不同的命运,流淌着同样的鲜血。
冉闵一马当先,他骑着朱红色的战马,一手持钩矛,一手持战刀,左钩右挡,所向披靡。在他的带动下,强悍的魏军击穿了燕国汉军,杀入阵后的鲜卑骑兵中。
此时,战场离小山坡近了,慕容恪站在山坡上,已经可以看清厮杀的战场,他挥了挥手,轻声说:“可以出动了。”
此时,渔阳郡雍奴城,慕容攀与高翼讨价还价完毕,满意的冲出了县衙,忙着搜罗他的奴隶,完成交易。
陈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接过话茬询问高翼:“汉王,你刚才说,辽汉擅长水战?”
高翼正翻看着地图,听到阵婴的问话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他手里的地图是在粗糙,然而这份地图却是三山上人花了数年精力勘测完成的。
古时候,根本没有较好的道路。大多数情况下,所谓的官道只是一条黄土垫出来的路。每年汛期过后,道路就会发生变化,通畅的地方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支河流。不通畅的地方则变成坦途。
在这种地图上,寻找合适的行军路线实在是个难题。这也是为何古代战役中分进合击无一成功的原因。
“大军行军,必须贴近水源。”陈婴望了望高翼手中的地图,试探的说。
“嗯”,高翼还在研究手上的地图。
这几年,北方的战争对民生破坏巨大,许多地方往往千里无人烟。
大军行进中,无法正常获得补给,安营扎在的时候,就必须找到一处水源,最好是一条河流,才能供给几千人饮水。高翼就是想从地图上,找出一条最快捷最方便的行军路线。
陈婴迈前一步,一指高翼手上的地图说“若如此,汉王何必跋涉去要涿县,不如直接南下平曲城。而后取平曲城船舶,逆滹沱河而上,三日之内必可直抵廉台。”
“平曲城?那里有船?船多么?”高翼讶然,连连追问。
“当然”,陈婴回答:“滹沱河在平曲城形成一个大湖,称‘平曲湖’。汉景帝时,羌人公孙浑邪降汉,景帝封为平曲侯。公孙浑邪后人曾助武帝伐匈奴,武帝许其平曲城专辖之权。
公孙浑邪后人居此500年,早养成捕鱼的习惯。然而,由于公孙氏比较排外,所以数百年里,平曲城仍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被人戏称为‘平曲水寨’。
自三国公孙瓒败亡之后,公孙氏日渐衰微。不久前,我路过平曲水寨时,曾拜望过公孙族当家公孙弘,与其有一面之缘。
方今北方战乱,朝不保夕,若汉王许公孙族迁移辽汉,公孙弘定然愿意借船。以公孙氏的船只逆水而上至廉台,战罢,顺水而下即至海口(今天津)。若大船在此接应,汉王可直下三山。”
陈婴边说边用手,在高翼那份地图上指点着,高翼干脆把地图递给陈婴,由他指出行军路线。
“一路沿河走,倒是条好路线”,高翼看着地图说:“可公孙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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