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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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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汉国官场的风气变了,吏员们拼命研究“经济管理”——这个词也是高翼发明的——同时,他们眼巴巴望着政府,希望国土在近期内扩张、再扩张,以便在吏员紧缺的情况下,他们也能“承包”一郡、一县、一村、一镇。
慢慢的,开国之初由武人掌管的绝对权力,不知不觉转移到了文官手里——因为他们把持了国家命脉,军费开支全由他们支配。所以,武人们不得不仰他们的鼻息,这也是黄朝宗敢在武人的力挺下,还敢明确支持汉公主司马燕容的原因。
扩张——这么说起来,在短期内,文官与武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文官虽然担心这儿担心哪儿,但他们也不反对战争红利。只是他们与武人一样,觉得现在时机不对。
那么,高翼为什么要在现在,与强大的燕军正面碰撞呢?
“等等”,金道麟脱口而出:“我建议再等等——至少应该推演一下,看看我们需要派多少人,这仗怎么打?……”
高翼赞赏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先计算一下出兵多少,再根据兵力再进行推演吧。”
说罢,高翼曲起第一根指头:“首先,我们算算骑兵……抽调一个骑兵营五百人应该不成问题,就从辽北抽调,他们打过实战。
我来温汤城之前,去过牧马监,我们可以凑集六百匹良马,加上辽北骑兵现有的良马,一人双马,一千匹马,五百骑兵,打一场小突袭足够了。”
高翼曲起第二根指头:“重甲步兵调黑人营,他们训练了两年,也该拉出来遛遛了。嗯,这些人身躯高大,意志坚定,加上黑人黑甲,上了战场一定有震撼效果。”
高翼曲起了第三根指头:“轻甲步兵可以凑出一千人,就调和龙城两个整编守卫营;再从丸都、凤城、昌黎各抽数个连,组成一个射声营(长弓兵)。”
金道麟插嘴:“我们的射声营已经换上了滑轮弓,这玩艺比长弓还射的远,但太昂贵,保养不易。用之守城尚可,野战……”
“就要滑轮弓”,高翼冷笑着说:“滑轮弓是高科技,燕国即使缴获了,他也没能力仿造。长弓使用寿命太长,万一那帮食人恶魔抢到手,回头用来对付我们那就不妙了。要抢就让他们抢滑轮弓。”
“这才两千人。”金道麟摇着头说:“这是一场国战啊!”
“再加一个营的掷弹兵,一个营的弩车兵,一个营的辎重兵。”高翼补充说。
“掷弹兵,我们总共才有一个半营,全部派出去……强弩营上去了,一个营的辎重兵的数量不够。”金道麟盘点说。
掷弹兵是新兵种,其实也就是手榴弹营。自从三山研制出玻璃后,手榴弹的发展也取得了突破。
玻璃是一切化学之母,手榴弹的拉火装置没什么玄奥,就是玻璃粉掺硫磺,中间裹一根铜丝。投掷时一拉铜丝,摩擦生热后,玻璃粉会像核弹的链式反应一样,和硫磺产生剧烈熔融,因而引燃炸弹。
亚洲最大的硫磺矿在日本的北九州岛,大硫球群岛则硝石矿储量丰富。而大硫球则是黄朝宗本来渡海的目的地,流浪到那里的晋民已建立了三个国家,其中不乏黄朝宗的家乡人。
三山顺利地与大硫球群岛建立外交关系后,又通过石见国逐渐控制了熊袭地区(北九州),获得了稳定的硫磺与硝石资源,随后,便大力发展火炮,并建立了掷弹兵这一新兵种。
金道麟心痛掷弹兵,但高翼主意已定,不容商量。
“这七个营将组成我们的主力师团,我打算再征调一个义从师团”,高翼说:“这是国战,既然是国战,就应该让附庸们表明立场。”
所谓义从,就是附庸国出动的兵力。义从制度是从汉代建立的,晋国和燕国召汉国助战,其实就是把汉国当作了附庸军,或者称作义从军。
“不错,不错”,马努尔拍着大腿,连连点头:“用我们的钱,留别人的血,这符合我们一贯的主张。我汉国别的不多,就是钱多。
主力师团出七个营,附庸军队可以召到一万五。两万人的军队,打一场国战不少了。拜占庭打波斯也就这个人数。”
“不,不需要太多义从军,我们只需要招满五个营,凑成六千人的部队”,高翼平静地说:“这次战争是一次小刀子攮人战术,我们要快打快出。只要干扰燕国军队的南下,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直躲在阴影中的王祥突然开口问:“渤海怎么办?我们占了青州之角,占了兴城,在兴城与斧山城之间恰好有个扇面。黄河之北的燕国,黄河之南的段龛,都不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
王祥拖长了嗓音,意味深长的止住了话头。
黄朝宗狠狠的点了点头:“自两年前,燕国占领黄河之北后,我们前往中原腹地与冉闵沟通,便受到了燕国的阻挠。
为了警戒燕国,我们的巡逻船大部分迁之于此,若能将这些巡逻船撤出一半来,用于航海运输,我们的货物出货量将会大大上升,税收也将随之提高……”
“那么,就把它变成一个商业行动。”高翼打断黄朝宗的絮叨。
“什么?”黄朝宗惊愕的反问。
不仅黄朝宗,在座的所有人全都没明白高翼的意思。
“渤海之内风平浪静,近海航行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就由民间来承担这个封锁任务,一方面可以就此训练水手,另一方面节省下来的水师力量可以用于远航,可以用来运送士兵。”
“民间……封锁……这不是虚耗民力吗?强制,恐怕……”黄朝宗断断续续地说。
高翼转向金道麟:“三十艘快船,封锁这一带海岸够吗?”
金道麟盘算片刻,回答:“这片海域太大,三十艘快船恐怕不够。不过,这一带,能够造船的码头有数,三十艘快船盯死那些码头也差不多够了。他们要是敢用舢板下海,我们还有水师在,非让他们到海里喂鱼不可。”
高翼扭头叮嘱黄朝宗:“中原贫地,每年的货物吞吐量有限,用三十艘快船对这一带进行走私贩货应该足够了吧?”
“够了”,黄朝宗立刻回答:“快帆船载货二十吨,一日之间可以跑个来回,除了粮草,冀州一带没那么大的货物需求,30艘快帆船,我看足够了。”
“那就宣布,自兴城至斧山城之间为敌国航线,船只全部停航。以我的名义发放30份掠夺许可证,购买掠夺许可证的商行准予独占此航线,凡在航线内航行的船只,若无许可证,持证者有权击沉,并掠夺其船只、财产。被他们俘虏的船员,准许在三山公开拍卖。”
黄朝宗目瞪口呆地看着高翼:“此令一下,若他们无故攻击……”
王祥立刻打断黄朝宗的话:“渤海风平浪静,水手绑个葫芦都可以游至三山,私掠船若无故攻击平常货船,水手大可跳海逃生,而后报告水师。
如果发放私掠证时,再要求船主船员有担保,船主想妄为,船员岂能容他?即使有一船人皆胆大,事发后他们往哪里逃?那里敢收留这些船员?
再说,我水师有望远镜,一船出航,虽阻拦大舰队强渡不足,但监视有余,且百里都在监视之下,船主岂敢妄为?”
黄朝宗还想再辨,马努尔一拉他的袖子,摇头示意。他略一犹豫,高翼已继续发话:“库莫奚久归我国,就出两个营的义从吧;石见国出一个营、高句丽属地(高卉的嫁妆)出半个营,与肃慎义从合编一个营……还差一个营。”
在座的人都知道高翼对契丹有很深的偏见,他们不敢提契丹。此时,见高翼左盘算右盘算找不出最后一个营,他们都以目视马努尔。
“好吧,殖民地……”马努尔在众人目光的逼视下,勉强说:“光州殖民地可以抽一个营,当然,我们还有长兴岛佣兵,用长兴岛佣兵加强殖民地营,我看没问题。”
“义从军不直接参加战斗”,高翼安慰说:“我打算把义从军当作辅助军队,毕竟他们语言不通,操练不齐……就让他们辅助主力作战,主要做些擦铠甲,保养弓箭等后勤辅助工作。
把这个情况转达出去,让石见、肃慎两国的王子来参战,顺便捞点战功。我想,通过这次并肩作战,能与这些附庸国保持亲秘,增加他们的认同感,已经足够了。”
汉国重臣听到这话,齐声赞赏:“没什么比并肩作战结下的情谊最深了,殿下这么做,最为妥贴。”
楼道外突然爆发一阵喧哗,令重臣们停止了马屁,黄朝宗急切,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向屋外询问:“何时喧哗?”
金道麟看着脸色变得铁青的高翼,心中若有所悟,他小心地试探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高翼缓缓地,艰难地举起手来,一手扶额:“我们忘了慕容恪!”
慕容恪,这个有着“战神”绰号的男子,被汉国愚弄了两年,他会善罢甘休吗?
不会!黄朝宗带回来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证实了高翼的猜测。
“燕国与魏国打起来了”,黄朝宗简略地回答:“魏军统帅是冉闵,燕军是慕容恪,我们的商人发现了战场……这位就是回来报信的人,让他说吧。”
“我们是自代国返回的”,那名男子自我介绍道:“我们正为玻璃坊运输白碱。按计划,我们应该沿着长城外侧走。但走到广宁郡大宁城(今张家口)时,听说并州刺史张平与部将不合,属下征西将军诸葛骧率138座坞堡投降燕国。张平不得已出奔阳城(今大同)。
当时我们想:并州肯定动荡不安,若能拉一些流民回来,作坊人手肯定充裕些,即使无用,也可安置在领地里种田。
于是我们冒险进入广宁郡。才一深入,就在发现常山地区发现了一场大战,一方是燕军,一方是魏军,魏军打着皇旗,燕军打着太原王的旗帜。”
金道麟插入问:“冉闵怎么到了常山,慕容恪怎么会在常山遇到他?”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高翼反而冷静下来,他平静地回答:“冉闵有个慷慨激昂投降了慕容隽的外交使节,那位常大人原先身居高位,联系冉闵身边的人还不简单。
冉闵好轻信,连道士的占卜都信,随便一个套,他准的钻进去。哼哼,没准钻进去之前,他还很夸常大人忠义呢。”
“下征集令”,金道麟喊道:“我们的士兵久经训练,国内道路通畅,十日之内,所有的士兵都能集结。我马上下征集令。”
第248章
高翼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了……我们中了慕容恪的缓兵之计。看来,我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嗯哼,为什么不读圣贤书,就能这么聪明呢?”
看来,连续两年骚扰,慕容恪已完全看出了高翼的用心,他等不及了,一边命令汉国助战以麻痹高翼,另一面却诱出了冉闵,进行决战。
冉闵与慕容恪,一个是气吞如虎的猛将,一个是温文而雅的智将,一个身经百战,一个所向无敌,两位举世名将在常山展开殊死搏斗,这是一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重装步兵与重甲骑兵之间的颠峰对决。
从此之后,中国再也不曾同时出现过装步兵与重甲骑兵。
“无论如何也要战”,金道麟大吼起来:“殿下,请下令吧。”
黄朝宗忧虑地说:“召集人手需要十天,整合队伍也需要数天,仓促之兵仓促投入战斗,我恐怕……”
马努尔摇摇头,叹了口气。没等他说话,王祥抢先说:“怕是要举国动员了——慕容恪提前与魏帝决战,一旦他得胜而归,我汉国如何自处。”
“这我倒不用担心”,高翼挥了挥手,示意丢开这一话题,他转身继续询问那名报信者:“双方战况如何?”
“战况异常惨烈,燕军人马如潮似水,漫山遍野。魏军人马不足万人,形单影孤,然,魏军上下战意高昂,前赴后继,攻势猛烈。”
“你身上的血怎么来的?”高翼再问。
“我们刚一进入战场,立刻有一股燕军向我们攻来,我们反复高喊‘这是汉国商队,误入战场’,可燕军统领说‘杀的就是汉人’。
于是,我们杀出重围,商队人员转投代国,我带领半数护卫赶回报信,一路上造遇到数波拦阻,这血……”
“你赶回来用了几天?”
“四天……我花了三天赶到铁岭,然后,做最快的船返回上京。”
“上京现在有多少军队?”高翼扭头问金道麟。
“七个营”,金道麟回答:“按计划我们马上开始春季大演武,所以,有不少军队向这里集结,殿下需要的那些部队也都在路上,正向这里运动。明天,还会有五个营抵达。”
“我带五个营走”,高翼立刻起身,下令:“今晚就动身。你留守上京,其余的部队让杨结带领,走水路与我们会合。”
“五个营,龙城七个营中,殿下需要的只有3个营,分别是射声营、黑人营和骑兵营,殿下带五个营走,剩下的那九个营是否如数调动?我看,燕国此次是真想与我决战,大王把精锐都抽走了,万一燕国来攻……”
“不怕”,高翼打断金道麟的话:“守好昌黎城,等我回来就行。”
历史上,燕国消灭冉闵之后,就开始称帝。但奇怪的是,燕国对冀并幽兖四州的控制力却呈现出一幅可笑的局面。并州刺史张平跟慕容评打了两年仗,慕容评对他无可奈何。而张平最后却是被前秦苻坚剿灭的。
最为奇怪的是高昌,石赵的安西将军高昌占据离蓟京近在咫尺的东燕四郡(今昌平),阳骛、慕容臧屡次攻打不克,刚小有收获时,鲜卑人占了邺城,他们立马把高昌遗忘在脑后。
不仅如此,羯胡石赵的旧将抚军张沈、兖州刺史李历、石渎张贺度,黎阳段勤,桑壁杨群,都混把混把,割据到了燕朝灭亡,他们才灭亡在苻坚手中。就连张平出奔的阳城(今大同)也是军阀刘国割据。
慕容鲜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们一进入繁华的中原,立刻会把北方苦寒之地完全忘却,只顾享受高屋大房的温暖生活。他们对北方割据满不在乎,倒是对中原军阀喊打喊杀,所以高翼根本不怕慕容鲜卑来攻。
现在真是割据的最好时候,高翼只想赶紧参与那场“唯一之战”。然后跑回来分赃。
巅峰对决,怎能无我?!
※※※
并州,廉台(今河北无极东北),战场上震耳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夜色渐渐朦胧。
黄罗伞下,冉闵金甲黄袍,骑一匹赤红色的朱龙马屹立在战场最高处,左手钩矛已被鲜血染红,铁青色的脸上,一缕缕血沫将整个脸染得一片狰狞。
此际,燕魏两军正逐渐脱离接触,魏国大将军董闰拍马赶到冉闵身边,泣声:“陛下,燕国又增军了,刚才到了6万步兵,我们的士兵只剩下7000人了,陛下,为我大魏留点种子吧。”
几名士兵搀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将领走近冉闵的伞盖,这是车骑将军张温,他振臂甩开搀扶的士兵,跪地叩首,身上未凝固的鲜血随着他这一动作,噼里啪啦的滚落在泥土中,可他浑然不觉。
“陛下,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千士卒,现在全军上下,能动的不足柒千人。将士们已经来回冲杀了五次了,可燕军太多……又来了六万人,他们已经增兵到了二十万。
陛下,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暂退一步,避开慕容恪的锋芒吧。”
此刻,历史稍稍有改变,得到辽东汉国支持的魏国,不再是一个缺衣少甲的斯巴达士兵。相反,他们当中最差的也穿一身熟牛皮甲,清一色的辽式短剑,圆形小团盾配备到每一个人手中。
他们不是一支饥饿的军队,充足的食物和残酷的锻炼,让他们意志更加坚定。
此刻,历史没有改变,冉闵还是以他不足一万的步兵,迎面撞上了慕容恪二十万大军。
没人带着二十万大军旅游,二十万大军集结起来需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光消耗的饮用水都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这时代也没人配备手机,冉闵的行军路线上,有一支二十万大军等候在那里,这不是巧合,也不是临时通知,这是出卖与背叛。
早在冉闵出发前一个月,燕国的大军已经集结来,并开始向他预定行军路线上移动,只有这样,才能迎他个正着。
历史没有改变,冉闵是听说河北动乱,才来这片地区征粮,并期望把这片地区重新纳入自己掌握之中。
一国皇帝领军亲自征粮,这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然而,在他的行军路线上,竟有一支二十万的大军正在等着他,甚至在他出发前一个月,慕容恪已经知道他要走哪条路了,这说明什么?
“我们还有退路吗?”,冉闵瞪着血红的眼嘶声问:“是谁?”
人人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人人都没有回答。
“朕只是想……只是想朕的兄弟姐妹,朕的父老乡亲不被羯人吃掉,所以才起兵抗争”,冉闵将手中的钩矛狠狠地扎在地上,望着远处燕军的阵营长啸【。52dzs。】一声,声音像一只受伤的、走入绝路的孤狼。
“可现在,竟有人期望我们被慕容氏所食,谁?谁出卖了兄弟?”
历史没有改变,绝世猛将冉闵宁折不弯,他连续五次冲击慕容大营,他主攻,慕容恪主守。他有一万人,慕容恪有二十万人。
冉闵连续攻击了五天,从常山打到了廉台,他的攻势猛烈,慕容恪的守势顽强;他层层推进,慕容恪节节抵抗。
目前,魏国的队伍已阵亡了三分之一。按正常的军事理论,有这么大伤亡的军队早该崩溃了,可冉闵还要攻。
五天来,他誓死向前的决死攻击,打的慕容大军士气跌落到低谷,即是战神慕容恪百般鼓舞士气,士兵们也失去战斗欲望。
历史没有改变,要是冉闵这时候掉头而去,慕容恪决不敢追赶。可冉闵不屈服,不苟安,他还要誓死向前。
“整理行伍,收治伤者,包裹伤口,明日,我们再战。”冉闵掷地有声地说。
董闰、张温跪地哀求:“陛下……”
后将军贾宠自远处一路喊叫着跑来:“陛下,陛下。”
冉闵自土中拽出长矛,沉声喝到:“临难不苟大丈夫,死则死矣,乱喝什么?”
贾宠一步未走稳,跌倒在地,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滚至冉闵马前,声嘶力竭的喊:“援兵……”
冉闵浓眉竖起,他拎起了钩矛指着贾宠说:“慕容恪又来六万人,你怕了?”
贾宠滚倒在地上,喘息未定,断断续续地说:“援兵,我们的援兵……我们有援兵了。”
董闰、张温大喜,连声问:“邺城来消息了?”
冉闵掷下钩矛:“不可能,你在后军,邺城来人也不会联络到你。”
他一指远处的慕容恪军营,说:“邺城的青壮全在这里了,即使他们派人来,也冲不过慕容恪的大营,若来人自称来自邺城,你可直接斩杀之。”
“是信使,不是邺城援军”,贾宠喘匀了气,脱口而出。
“杀了他们”,冉闵厉声说:“朕举世皆仇,没有朋友。”
“陛下还有一个朋友”,贾宠顾不得选择词汇,强辩说:“陛下忘了道左相逢的铁弗高,忘了为我们供粮的辽汉王吗?”
贾宠说这话,其实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冉闵现在是什么人,他是皇帝,称孤《“文》道寡的人,他说有人《“人》是他的朋友,这就《“书》是对皇权的最大冒犯,是株《“屋》九族的大罪。
可此际是什么时刻,生死关头,董闰、张温哪顾得上追究贾宠的语病,他们一骨碌爬起身,连声催问:“铁弗高来了?来了多少人?什么时候到?”
这时,贾宠已经缓过劲来,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土,报告说:“陛下,来了个商人。您还记得前几天在常山,燕军攻击汉国商队的事吗?铁弗高要来报复。
据说,他们有一套信鸽传信的秘法,此秘法还没有完善,但事关紧急,他们首次动用信鸽,传信至大宁城(今张家口),那个商人接到信号,连夜赶来给我们送信。”
“且慢”,冉闵被欺骗惯了,他已经有种恐惧:“你如何证明他是汉国商人!”
“陛下,那人说,汉王当日与你告别,曾言:‘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我当时也在旁边……他是这样说的。”贾宠回答。
“到有这回事”,冉闵回忆起来:“那商人怎么说?”
“那商人说,汉王已与昨夜出兵,并告诉我们:坚守五日,援兵必到。”
冉闵翘首仰望夜空,半晌方一声叹息:“五日,我能看到三日后的太阳吗?”
董闰俯身劝解:“陛下,我等昨日打过一片树林,据此不过五里。燕军骑兵多,林中无法冲击,不如我们退后五里,依林而战,等待援军。”
冉闵一瞪眼:“援军来又如何?让铁弗高看朕的笑话吗?朕曾三番五次要他称臣,如今他来临危救朕,朕若固守待他救我,其不被他笑死——不,明日我们再战慕容。
朕战意已决,朕要让天下人看看:只有战斗不屈的魏天子,绝无临难苟安的冉永曾(冉闵字永曾,小字棘奴)。”
冉闵拔矛而起,一催马,马蹄声声返回军营,走时竟忘了交待怎么安置那位汉国商人。董闰、张温面色惨白,相顾无语。
“朕战意已决”——当初冉闵听信道士的话时也说的是这句话,而后,魏国强兵于最鼎盛时代一战葬送,现在又听到这句话,两人心中均有不祥的感觉。
贾宠发出一声惨笑:“求仁得仁,我等不为羯食,得以魂归黄土,今生何求?想想那些被羯人吃了的兄弟姐妹,活到现在,值啊!”说罢,踉跄而去。
董闰举手加额,对张温嘱托:“我若战死,求兄葬我,务必埋的深点,别让鲜卑人挖出来,食我尸骸。”
张温回了一个绝望的笑:“兄若死在我前面,我必葬兄,但我却指望谁来葬我?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呜呼痛哉!伏惟尚飨。从此天下,鲜有知音!”
远处,贾宠嗓音颤巍巍地响应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呜呼!泱泱炎黄子孙,伏惟尚飨!”
那声音正似秦地的哭丧调,奇怪的是,这声音里没有哀痛,反而充满决绝。一往无悔的决绝。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泱泱炎黄子孙到了连黄土覆盖也是奢望的绝地?
呜呼!泱泱我祖,伏惟尚飨!
第249章
是夜。鲜卑人军营。
连续败退的鲜卑人士气低迷,军营里到处是茫然无措的士兵。
慕容恪管理军队的方法比较疏散,安置好营帐的士兵们望着夜空,望着远方的魏军营地窃窃私语,他们谈论的话题只有一个:撤军。
慕容恪站在自己的营帐口,看着士兵们垂头丧气,他那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点起火把”,慕容恪吩咐自己的侍卫,随后,他一言不发的走向军营深处。
慕容恪的巡营多少稳定了鲜卑人的士气,然而,鲜卑人的担忧并未消失。待他巡制左营,数名正聚在一起谈论的鲜卑人并没散开,他们虽止住了话题,但却默默地站在那里,用目光向慕容恪发出责问。
“在谈什么?”慕容恪故作轻松的询问。
“玄恭啊”,一名鲜卑贵族仗着资格老抢先回答:“这仗没法打下去了。五天了,这个冉闵是疯子,就他那点人,可我们十四万骑兵竟没沾上半点便宜,仗打到这份上,我们也该考虑是否让他一步?
冉闵是步兵,我们让开大路,派骑兵随后掩杀,他那点人怎够我们一个冲锋的?”
另一位鲜卑贵族感慨地说:“是啊,都说汉人懦弱,我们只要举起刀,他们就会低下头。匈奴人用三万大军攻陷了他们百万之众把守的京城,可对面那个冉疯子只有一万人,怎么就敢向向我们大军挥刀,而且寸步不退。
看来,汉人当中还是有硬汉的,不如我们暂且回兵,让过这拨汉军,然后见软柿子下手,择日再战。”
慕容恪俊秀的脸上浮出一丝怒色,稍瞬即逝。
“不能退,半步都不能退”,慕容恪语气坚定:“两军交锋讲究的就是气势。我们一旦后退半步,鲜卑人南征的大业就全毁了。
汉人怯懦,我们之所以用十万之众奴隶数百万汉民,靠的就是气势,靠的就是百战百胜。
虽然,撤军之后随后掩杀,不失为一条高明战略,但对汉人却不能用。冉闵,一勇之夫也,他以杀胡起家,号令汉人归拢人心。
一旦我们后退半步,汉人必看到了希望,他们必然蚁附冉贼,中原之地,不再有我胡人落脚之处。
我慕容鲜卑崛起于辽东,如今,辽东之地竟丧于铁弗高之手,我们没有退路了,只有并力向前才有出路。
冉闵已连续攻击了数天,师老卒疲,他想再维持前几天的势头,很难很难。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与冉闵接战第一天,退兵三十里,而这几天,我们每日所退,不过三五里。
冉闵有勇无谋,一勇之夫也。其甲兵虽精,不足畏惧。他已经没有后援,拼得越凶,后劲越不足。而我们的援兵不断,诸君此时此刻,怎么想的退兵呢?”
慕容恪这番话令鲜卑贵族振奋起精神,最先发话的那个鲜卑贵族兴奋的问:“接下来,玄恭打算怎么打?”
“我们兵多,就用这个欺负他,我打算把全军编为三部,从今天开始寸步不退。明日就以新到的六万生力军迎战,其余各部休息体力。
第二日,再以左右两军迎战冉闵,第三日以中军迎之。冉闵生性喜欢冒险,他连续三日冲击我军,损伤必大。知道我军势大,肯定不愿相持下去,必会冒险冲击我中军。第四日,就是我们决战之日。我已经有了战胜他甲兵冲击的办法,但还需要三日准备。诸君为我争取这三日时间,三日后,看我生擒冉闵。”
此时,慕容恪身边已围了一大群鲜卑贵族,他们听了慕容恪这话一起发出兴奋的吼叫,鲜卑人表达感情的方法比较质朴,他们吹击着胸膛,发出一声声狼笑“噢噢噢”。
夜色里,鲜卑人军营如群狼乱舞,这是嗜血的吼叫。
第二日清晨,一队队鲜卑步兵开出鲜卑兵营。对面,冉闵步兵也整齐的走向战场,走向死亡。
这片战场以前是石勒的兽园,经过胡人的反复杀戮,这片土地荒凉无比,杂草丛生。清晨的露水蒸腾起来,天空中飘散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野草的清香。
慕容恪抬起头再看看天空,清晨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淡雅,闭上双眼享受着这大战来临前的一丝宁静,许久之后,慕容恪终于出声了,他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站在慕容恪身后的阳鹜不想慕容恪会来上这么一句,他抬头打量着清晨的朝露,犹豫了片刻,他回答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慕容鲜卑对面的军阵里,冉闵正眯起眼睛,深深地嗅着早晨空气里的青草味:“天真不错,可我却要在这个好天气里杀人,真是个愁煞人的好天!!”
冉闵说话间让人感受到十分的无奈。他身边的董闰听到这话听到这话,淡淡地笑了,他说:“天真不错,可明天早晨会怎么样呢?但愿,我不是在鲜卑人锅里炖着。”
张温咬了咬牙,低声吼道:“宁死不为胡食!”
冉闵、董闰、张温等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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