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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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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这么一哭出声来,顿时旁边的几个小内侍也跟着纷纷跪倒,落下泪下来。
“哭什么哭。”嘉靖帝脸色微微发白,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朕还没归天。”
“快……快,都别哭了。”黄锦回过头去,小声的吩咐着。
“万岁爷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黄锦擎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都是奴婢们的错。”
“黄伴……”嘉靖帝侧过脸,看了黄锦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屋顶,木然的看着。
“老奴在呢。”黄锦站起身来,凑上前几步,“万岁爷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你清瘦了……”嘉靖帝有些默然的说道,“这么些天来,你也没好好歇息吧。”
“老奴好着呢。”黄锦腾腾的退了几步,故意站得笔直,“万岁爷。您看着,要不老奴拿个大顶给您看?”
“呵呵……”嘉靖帝的脸色,在这几天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都年纪不小了,悠着些才是。”
“嘿嘿。”黄锦憨憨的笑了几声,又转了回来。
“当年在兴王府里头。”嘉靖帝嘴角泛着淡淡地笑容,“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八岁。”
明武宗无嗣,嘉靖帝乃是兴王朱佑之子,所以嘉靖帝是在兴王府里长大的。
“能陪着万岁爷。是奴婢的福分。”说起当年在兴王府的事,黄锦的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时候奴婢在内书堂做着万岁爷的伴读,万岁爷还常私底下教着奴婢识字解句呢。”
“朕……朕也没想到……居然会做了皇上呐。”嘉靖帝微出一口气,“你只当是朕不知道,其实朕教你的那些东西,你都懂。”
“万岁爷这是损奴婢呢。”黄锦见嘉靖笑出声来,心里也略宽了些,“万岁爷是神仙下凡,奴婢们哪能有万岁爷这般的智慧。”
“唔……”嘉靖帝和黄锦说笑了几回。精神也似乎好了许多,“四十一年了。这个家……还真难当呐。”
“万岁爷想效仿文帝,做贤明治平之君,自然要累些。”黄锦微微笑道。
“朕虽是富有四海。”嘉靖帝的目光又转回到了屋顶上,苦笑一声,“可这寻一安身之所,却还要靠着做臣子地去想法子凑。”
“万岁爷说的是……”黄锦的声音,无形之中突然低了一下,“萧子谦。”
“他甚么时候回京?”嘉靖帝不答反问。
“兴许便就在这几天从南京动身。”黄锦欠了欠身回道,“带着今年宁波市舶司新收的银子,一路上该是走得慢些。”
“呵呵……”嘉靖帝突然笑了几声。只是却是苦笑,“如何又是他……”
如何又是他……这倒是什么意思?这一句话,便是黄锦也没能听得明白。
一直到嘉靖帝最后的时日,他也没解释过这一句话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后来竟是引出了十数种说法。各有各的道理,却也成了一桩千古悬疑。
“还有谁来?”嘉靖帝停了半晌,又开口问道。
“还有应天巡抚张居正。押送今年直浙两省多收的赋税,约莫和萧墨轩一路而来。”黄锦不敢隐瞒,连忙答道。
“来得好……都来了。”嘉靖帝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微微的响动,“各路诸侯一起进京,总归不是为了一个海瑞。”
“各位大人想是担心皇上呢。”黄锦笑道。
“甭管担心着什么。”嘉靖帝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只要他们是念着朝廷,都来吧……”
大明嘉靖四十一年,十二月一十九日,鞑靼图门小王子引弦三万突犯独石口而入。
幸居庸关守将用
保京师无恙。图门引骑入保安,掠粮草无算。
其岁正值大寒,保安百姓缺粮短衣,风雪之下,饿琈遍野。
嘉靖帝病卧不起,内阁首辅徐阶与掌司礼监事兼总督东厂太监黄锦商议,急调京城太仓粮十万石分两批往援。又命粮草未到之时,使保安,宣府两城守军以军粮暂济百姓。
十二月二十八日,巳时中。五城兵马司出动士兵两百人,疏散朝阳门边百姓商贩。
直浙经略,兼挂户部侍郎,兼加裕王府右长吏萧墨轩;应天巡抚张居正,进京了。
这回有些与众不同地是,平日里凡有封疆大吏回京,前去迎接的至多是礼部侍郎。
可今个候在朝阳门边地,领头的赫然是内阁大臣,武英殿大学士郭朴。
在郭朴身边,又站着一位穿着大红的内侍衣服的人,便就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
—
礼部侍郎马森,也依着规矩一同前来,倒是被挤到了一边上去。
从江南带来的粮船,已是在辰时初便到了通州渡,银船则是走内河进了积水潭,在巳时初的时候也已是到了。
“哈哈哈。”远远的看见几辆马车在侍卫的拥护下从朝阳门走了进来,郭朴连忙拾步迎了上去。
“这结冰的天气,两位大人从水上一路走来,只怕这冰都是被银子给砸碎的。”郭朴哈哈笑道。
“郭阁老,冯公公,马侍郎,诸位大人。”萧墨轩从马车里跃下,连忙上前行礼,“见笑了,这半年地,只够是发了京城里百官的俸禄。怎生要劳动郭阁老和冯公公亲自领着这许多大人一起来迎接在下和张大人两个。”
张居正虽是萧墨轩的老师,可是这在台面上的时候却也是要以萧墨轩为先,朝着众人一拱手,略比萧墨轩落了半个肩膀。
“够发俸禄就行。”郭朴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两位大人这一回,却是立了大功了,老身便是给两位磕头都不为过呐。”
“郭阁老何出此言。”萧墨轩心里也是一惊,“这京城里头,竟是紧成这样。”
“唉……”郭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陪着萧墨轩一起向前走去,“京城里头,这个月头发了宣大和蓟辽的军饷之后,原本还留了二十万石的粮食,发了过年地俸禄,再剩下十万石,原指望着熬过春寒。”
“九天前,鞑靼图门小王子引兵犯境,致保安百姓无粮,只能从京城的太仓里头又调出了十万石救济。”郭朴仍是苦笑着说道,“眼下整个京城的太仓里头,只剩下十来石的粮食,四五万两的白银,空得可以跑老鼠。”
“京中百官的俸禄,原本该是除夕前九天,也便就是腊月二十一发放。”郭朴看了一眼萧墨轩,又对着张居正招呼了一声,继续说道,“若是要发了百官的俸禄,只怕让户部去太仓里清了家底也凑不足。又得防备着意料之外的事。”
“徐阁老和高阁老,日日盼着两位大人到京。”说到这里,郭朴略是松了口气,“今个早上的辰时,接到通州县来报,说萧大人已经到了,心里才是略宽了些。”
“你们这一回来。”郭朴拉过萧墨轩的手,轻轻拍了几下,“京城里头的这个年,也就好过喽。”
“圣上眼下龙体如何?”萧墨轩略转过脸,冲着冯保问道。
“比起前些日子,已是略好了些,只是还起不得身。”冯保的脸上,竟也是和郭朴类似,都是苦笑,“这些日子来,黄公公也大多陪在皇上身边,朝廷里头上上下下的打理,倒是大多苦了几位阁老了。”
“冯公公言重了。”郭朴连忙回道,“且都不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的社稷。”
“皇上可是知道萧大人和张大人回京了?”郭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冯保。
“这……”冯保略迟疑了下,又赶紧回道,“自然是知道。”
“那萧大人约莫是什么时候进宫觐见皇上?”郭朴又把脸转向了萧墨轩。
若是皇上不知道萧墨轩进京,迟些去自然无妨。可眼下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便就是不得不进宫了。
封疆大吏进京,须得觐见皇上,否则便是失礼,再说重一些,便是也违了祖制。
第六卷 第十三章 量小非君子
封疆大吏进京,须得觐见皇上,否则便是失礼,再说重一些,便是也违了祖制。
可问题是,眼下皇上病卧在床,此时接见萧墨轩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但是若此时不安排萧墨轩进宫觐见皇上,日后岂不反倒是落下罪过。况且眼下正是非常时期,萧墨轩所做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造成无可弥补的损失。
皇上眼下约莫是在装糊涂,可是身为臣子的萧墨轩,却万万装不得糊涂。
保住了萧墨轩,把海瑞惹起的这桩子事儿约束在仅仅到海瑞为止的程度上,其实也就等于保住了自个。这个道理,包括诸位内阁大臣,甚至冯保在内的所有人,心里头都明白。
黄锦虽是对皇上确是一片忠心,但是也不会傻到去做把自己脑袋往刀刃上使的地步。上回萧墨轩在南京假拟圣旨的事,黄锦也脱不开关系,牵连上一点点,都至少少不了一个充军。
也只有让萧墨轩去觐见了皇上,大家才能知道事情会发展到怎样一个地步,皇上究竟会不会有心放上一马。
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所有的人也都相信,凭借萧墨轩的睿智,兴许真的能化解眼前这一次危机。
“冯公公。”郭朴把目光转向了冯保,这些个事,即使身为内阁大臣的郭朴也没法子去左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黄锦和冯保身上。
“这……”冯保也略迟疑一下,又看住了萧墨轩。“这可是要和另几位阁老再先行商议下。”
“我看倒是不必。”萧墨轩猛得抬起头来,“眼下皇上心里头原本就有些纠结着,若是再聚一起商议,反倒是会引起皇上心里头生出念想来。”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在下回到了京城。”萧墨轩继续说道,“倒不若劳烦冯公公直接去通报的好。”
冯保微抿了下嘴唇,沉默半晌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萧兄弟这般说了。”冯保有些怪异地看了郭朴一眼,“那兄弟我稍后就帮着通报一声就是。”
“那便是多谢冯公公了。”萧墨轩和郭朴一起朝着冯保拱手道谢。
西安门,萧府。
“今个买来的羊肉竟都是瘦了些。”萧夫人和宁夫人两个,从来指不粘烟火的贵夫人,竟是破天荒的转到了厨房里头。
萧夫人手指头上裹着手帕。轻轻个在一只篮子里拨拉了几下。
“子谦最爱吃的,便就是半肥半瘦的那种。”萧夫人脸上泛着笑意,对着亲家母说道,“却又不能要膻味太重,须得放上花椒一起炖了才是。”
“这都是怪小的疏忽了,忘了和送肉的屠户事前招呼一声。”萧福虽是已经满得额头渗汗,可也是乐呵呵的,“小的立刻安排人手去换。”
萧墨轩仅仅二十一岁就做到了二品封疆大吏,这已经不仅仅是萧家地骄傲这么简单的事儿了,完全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形容。萧家上上下下。听说少爷要回来过年,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秋冬的时候。府里新添了丁口。刘婶的儿子萧二,中秋的时候喜得千金。腊月前,五十岁的老管家萧福居然也是老树开花,添了一个男丁。
家里家外,都说萧家宅子的风水好。萧福原本只有一个女儿,眼下喜得贵子,更是整日笑得嘴都合不拢,整日念叨着说要等大少奶奶替萧家产下贵子之后,让自家儿子去侍奉孙少爷。
萧福虽是没有明说,可是话里头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了。萧福当年是侍奉萧天驭的。而萧家的下一代管家,约莫不是萧三就是萧四,再往后地话,就要先打算着了。
刘婶家里头只得了一个孙女儿。心里头自然有些嫉妒萧福,可是又转念想了,日后少爷有三房太太。又怎会生不出一个女儿来,自个这孙女儿倒也不怕吃亏,心里倒也略平了些。
只是像是不约而同的,这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竟都是一直没起名字,都说着要等少爷回来帮着起。
以前这挡子事儿,可都是萧老爷垄断经营地。这回被自个儿子打破了垄断地位,萧老爷却也毫不在意,甚至还问着要不要帮着发一封信笺去南京,只是萧福和刘婶两个,定要当年相请,才做了罢。
大伙儿心里惟一的遗憾,便就是少爷这回没能带了两位少奶奶和小香兰回来。只是又想到母子平安才是紧要,也不去计较了。
“福伯……福伯……”萧夫人还在这里和萧福在这里说着话,便看见厨房门边,萧五气
的奔了进来。
“小的见过夫人,见过舅夫人。”萧五也没想到萧夫人和宁夫人居然也会出现在厨房,吃了一惊,连忙缓住脚步先见过。
“这大冬天的,穿得厚实,自个不怕跌倒了得疼,如何也是不怕冲撞了人。”萧福略板起脸,呵斥一声。
“小的……小的……这不是见到了少爷的车马,急着赶回来禀报嘛。”萧五今个在夫人面前,似乎倒不怕起萧福来了,倒是挺了挺腰杠,理直气壮的回道。
—
“少爷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惊喜地叫出声来。
“到是到了。”萧五挠了挠脑袋,憨憨的笑了一声,“只是车马又朝着西安门的城门那边去了,旁边陪着郭阁老和宫里冯公公的轿子,小地倒也不敢上前去问。
“噢……”萧夫人眼睛里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一些,有些可惜的应了一声。
“少爷想是先进宫觐见皇上去了呢。”萧福呵呵笑着朝夫人说道,“少爷眼下做着朝廷地官儿,也是身不由己。想是只等从宫里边出来,便就是该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萧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和宁夫人一起转过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儿子从江南回来,想是也不可能多带随身的衣物。留在家里头地,已是半年没穿过,前些天乘着日头好,让拿出来洗晒了一回,稍后等到了家里。也少不得沐浴更衣。
儿子房里虽是日日仍有人打扫,可是小香兰也随着萧墨轩去了南京,这回也没回来,萧夫人这个做娘亲的,却总是有些放心不下,这回竟是要亲自去帮着儿子收拾去了。
萧墨轩这次回京,到底是回来做什么,萧天驭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这一回,萧天驭却是选择了沉默。上回那两次,都是自个那个老婆折腾得风风雨雨的。萧天驭不说,其一是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烦恼。惹得鸡犬不宁的。
其二嘛,虽然思来想去,萧天驭整日都揪着颗心,可隐隐间,萧天驭却总觉得儿子该是能对付得来眼下的局面。
此子胜我无算,萧天驭心里这般安慰自己。况且裕王府,内阁和司礼监,也都不会坐视着萧墨轩牵连进去。
紫禁城,西苑。
“郭阁老,我且是带着萧经略去万寿宫。您老……”冯保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瞅了郭朴一眼。
“哦……”郭朴立刻缓下脚步,“那老身也不便再相陪,便就先回值房向徐阁老和另两位相报一下。”
“阁老慢走。”见郭朴转过身去,萧墨轩也微微欠身相送。
“呵呵。”等郭朴略走得远些了。冯保转回身来,轻轻的冷笑了几声。
“萧兄弟。”冯保看着萧墨轩说道,“既然你我以兄弟相称。兄弟我也是个没身家的人,倒是真把萧兄弟你当自家兄弟了。”
“冯兄哪里地话。”萧墨轩连忙回道,“兄弟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
萧墨轩这说的倒是真话,冯保虽是个太监,太监在大多数人的心里头,都是阴险狡猾的角色,况且在他们的心里头,确实存在着阴暗的一面。
可是仔细计较起来,这些太监其实却比普通人更容易接触。只要你对他们好,以真心相交,他们就会对你好,哪怕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公元一六四四年,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率领农民起义军攻入北京城。
满朝文武大臣,大多想得是结交新主子,争着献出自个的身家财物。
回想起那一刻,上百万人的北京城,偌大一个紫禁城,挺身而出死命护住崇祯皇帝的,竟然是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带领下的一群宦官。
满朝文武迎新主,十万将士卸甲戎。风雨飘摇,大厦已倾之时,只有白发苍苍地王承恩,孤独的护立在崇祯皇帝地身前,最后陪着崇祯帝一起自尽于煤山。在那一刻,还有谁能想到,他是一个太监。
“萧兄弟。”冯保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个你若是想要去找那几个老货商议,只怕那几个也是不敢见,定是想着法子要推脱。”
“呵呵……”萧墨轩丝毫不以为意的也淡然笑了一下,“谁不念着自个的身家呢。”
从见到是郭朴前来迎接,而不是其他人的时候,其实萧墨轩心里头也就大概有了些思想。
眼下内阁的四位阁老,除了郭朴以外,其他三位都和自己牵扯颇深。
但按理说,能有内阁大臣前去亲自迎接,已经是给了萧墨轩天大的面子。
只是郭朴这么一去,其实也就代表着内阁的意思,萧墨轩回京之后,只需直接进宫面圣就是,不必再找什么人商议了。
是萧兄弟果真有什么事儿,只怕他们个个会撇得干净些不屑的说道,“倒是裕王爷,这几日时常派人进宫进献一些稀罕的东西,又上疏说惠丰行助资帮皇上修建长生殿,请旨嘉奖,倒是最念着萧兄弟你呢。”
帮惠丰行请旨嘉奖,其实也就是帮萧墨轩请功,这点谁都明白。
“王爷……”一股暖流,从萧墨轩的心间流过,“兄弟我这回从江南回来。除了帮王爷带了些南洋地特产外,也帮冯兄捎了些。”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事情。”冯保摆了摆手,“只要萧兄弟你平安,你我兄弟日后还怕少得了富贵荣华。”
“未经皇上宣招,今个且是会不会白跑一回?”萧墨轩也不想再去仔细计较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原本也就计较不清,这就是政治。
几位阁老能在暗中相助一二,其实也就仁至义尽了,即便是高拱,虽然是自己的老师,只要不牵连上裕王爷。他也不会豁出命来。算起来,除了裕王以外,自个这一帮子人里头,倒是张居正对自己最是上心了。
“兄弟我早且说过了。”冯保微微笑道,“皇上早就是知道你要回京。”
“既是知道你要回京,又岂能不知道那海瑞是你举荐,这些个明里头地事儿,即便是兄弟我也不能帮你瞒。”冯保继续说道,“你只当今个不是来请罪地,而是带着新收的银子来帮皇上解困的。”
“不过……”冯保说完一番话。似乎又有些忧心忡忡,“圣意毕竟难测。皇上地心情这几日虽是缓了些,可是萧兄弟你等见了皇上,还是得见机行事,小心说话才是。”
“兄弟明白。”萧墨轩重重的点了点头,随着冯保一起朝着万寿宫的方向走去。
万寿宫,寝殿。
“万岁爷。”冯保跪在嘉靖帝面前,小心的报道,“万岁爷让奴婢们留心着,眼下萧墨轩已是进了京城。”
“随着他一起来的,正是应天巡抚张居正。”冯保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先到随行粮船五十只,载粮一十五万石,随后粮船一百五十只,载粮四十五万石。只这几天就到。还有另两条船,装载宁波市舶司新收白银六万两,南直隶和浙江多收税银六万两。共计一十二万两,并宁波市舶司进献南洋奇珍,已到积水潭。户部和内库司的人眼下正在清点。”
“朕只问你人可是到了没。”嘉靖帝微微皱了下眉头,“竟如何是说上这许多,难道户部和内库司地人不会来报。”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冯保心里一惊,抬起手来,就朝着自个脸上扇去。
“够了。”嘉靖帝侧躺在龙床上,微微扬了下胳膊,“说了就说了罢,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
“奴婢谢主子爷开恩。”冯保停住了手,伏下身去。
“奴婢还有一事上奏皇上。”冯保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嗯。”嘉靖帝朝着冯保略微扬了扬头,示意他说话。
“便就是萧墨轩回京,依着规矩,须得觐见皇上才是。”冯保只说了一句,就停住了嘴,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嘉靖帝脸上的表情。
“呵呵。”嘉靖帝听了冯保的话,只是轻轻一笑,“依着祖制,倒该是要见,若是不见,倒是朕失了规矩。”
“既然回来了,那便就见吧。”嘉靖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却不知皇上何时召见萧墨轩?”冯保见皇上并未动怒,心里也略宽了些,“奴婢也要去通报于他。”
“唔……什么时候……”嘉靖帝轻轻的哼了一下,“人该是都已经进宫了吧,难道还要问什么时候。”
“圣明无过主子。”冯保脸上泛着笑回道,“难不成万岁爷能掐会算不成,那萧墨轩确实已经进了宫,此时便就在殿外候旨。萧墨轩回了京城之后,心里念着皇上,便是连家也不肯回,定要奴婢带他进宫面圣才行。”
“朕住的地方,都是他帮着朕用肩膀扛出来的。”嘉靖帝默默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若是不让他进来,岂不是朕失了道理,日后天下人岂不耻笑朕器量小。”
“传。”嘉靖帝的嘴里,蹦出一个字来。
“哎……”冯保压抑住心里头地激动,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退出了寝殿的门,就朝着殿外奔了过去。
“皇上有旨,宣萧墨轩觐见……”
萧墨轩正端立在万寿宫地门外,听见这一声喊身,也立刻振作起精神,拾起脚步,朝着万寿宫的大门里头迈了进去。
第六卷 第十四章 莫伤仲永
叮……”十多天来,万寿宫里竟是第一次传出了一声声。
守在殿外的内侍们,纷纷好奇的侧过脸来,朝着寝殿的方向看去。
萧墨轩跪在嘉靖帝面前,已是足足有了一刻钟。镏金蟠龙炭盆里,微红的火光轻轻舔拭着盆面,把炭盆也烤得微红。
嘉靖帝手里拿着一面铜镜,直直的看着里头,像是入了神。
“万岁爷……该是吃药的时候了。”黄锦慢慢的走了过来,凑到嘉靖帝面前。
“有病才吃药。”嘉靖帝阴沉着脸,丢下手里的铜镜,瞅了一眼黄锦,“你且是说朕有病?”
“这……老奴失言……”黄锦被皇上这般冲了一回,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只能是悻悻的先退到了一边。
“萧墨轩。”等黄锦退下,嘉靖帝才是抬起了头,看着萧墨轩。
“微臣在。”萧墨轩俯了下身子,算是答应着。
“朕且是问你。”嘉靖帝把身子靠在一边的枕几上,努力想提高声音。
“那户部浙江清吏司的海瑞,和你有何关系?”嘉靖帝直接切入主题。
“回皇上的话。”萧墨轩压抑住自个心里的情绪,开口回道,“海瑞是微臣向吏部举荐。”
“呵呵。”嘉靖帝干笑几声,“倒是有古君子之风,敢作敢当。”
“回皇上的话。”萧墨轩又继续说道,“微臣举荐海瑞,乃是为国选士,又岂有不敢挡当的道理。”
“为国选士,好一个为国选士呐。”嘉靖帝轻笑一声。“个个心里头都装着我大明朝,装着朕,好得很呐。个个都是我大明朝的忠臣良将。”
“萧墨轩,朕再问你。”不等萧墨轩开口回答,嘉靖帝又问道,“你自认可是忠臣?”
“这……”萧墨轩禁不住一阵语塞,是不是忠臣,这种事情哪有让人自个来评价的道理。
若说是吧……好象有些不合适,若说不是吧……那不是傻子嘛。萧墨轩第一次在嘉靖帝面前渗出了冷汗。
再换一个角度说,萧墨轩自个也不知道。这“忠”字到底应该如何去写。到底是对国家的忠诚,还是对朝廷地忠诚,或者只是对大明朱家的忠诚。
“微臣虽是不敢奢望能流芳千古,却更不想留下罪名。”萧墨轩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倒是把话头抛回给了朕。”嘉靖帝讪笑一声,“那朕再问你。”
“你去裕王府,是朕的意思。”嘉靖帝微微扬头说道,“那你且说说,你到底是忠朕,还是忠裕王。”
“轰……”的一声。萧墨轩的脑袋里顿时炸了开来,额头上的冷汗。结成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流去。
“微臣……微臣……”萧墨轩艰难的移动了下膝盖。萧墨轩从前觐见皇上,都是有赐座,只有这回却是直直的跪了这半天。
“微臣首忠地自然是皇上。”萧墨轩的喉咙咽了一下,尽量让自个的情绪平复些,“皇上让微臣帮裕王办事儿,微臣便忠着裕王。”
“裕王是皇上的亲子,微臣忠裕王,裕王又忠皇上。”萧墨轩微微垂下眼去,“那么便就是微臣也忠皇上。”
“呵……”嘉靖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笑还是苦笑。
“好利的口齿。”嘉靖帝深吸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黄伴。”嘉靖帝朝着黄锦点了点头,“去帮朕把海瑞的那份折子拿了过来。”
“哎。”黄锦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将海瑞的那份奏疏收起,呈了过来。
“海瑞的这份奏疏,想是你也已经看过了吧?”嘉靖帝把奏疏拿在手上。朝着萧墨轩问道。
“微臣不敢隐瞒皇上。”萧墨轩回道,“微臣确实已经看过了。”
“萧卿。”嘉靖帝对萧墨轩的称呼,突然又改了回来,不再直呼其名,“你且是告诉朕……难道天下人……天下人竟都是这般看朕?”
嘉靖帝地表情,看上去竟是痛苦至极,像是撕心裂肺一般。
“皇上……”“万岁爷……”
萧墨轩和黄锦两个,几乎同时叫出声来。
“朕一心想要效仿
帝,治一个太平盛世出来。”嘉靖帝的牙关紧紧咬不知道……朕居然生出了这许多过错。”
“眼下朕倒是想要重头再来,却是老喽……”嘉靖帝颤抖着嘴唇,又从枕几上拾起刚才丢下地铜镜。
悲愤,凄苦,即便是萧墨轩,也是第一次从嘉靖帝的眼神里看见了那一片无尽的沧桑。
“皇上……且还不迟。”虽然海瑞上疏的事儿已经发生,可在萧墨轩的记忆里头,嘉靖帝一直活到了嘉靖四十五年。
萧墨轩回京之后,并没有见过太医院的太医们,一时间来得匆忙,也没细问过郭朴或是冯保,所以对于嘉靖帝的病情如何,并不十分了解。
“眼下皇上最紧要的,便是养好了身子。”萧墨轩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只要圣体安康,臣等愿鞠躬尽瘁,助皇上重现文景之治。”
嘉靖帝和萧墨轩似乎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兴许是因为萧墨轩和裕王年纪相仿地原因,在面对萧墨轩的时候,嘉靖帝似乎总是禁不住露出一丝长者之风。
为长者,对于自己看中的晚辈,总是有那么几分溺爱,甚至是放纵。
“去诏狱吧。”嘉靖帝忽然抬起手来,朝着萧墨轩轻轻挥了几下。顿时把萧墨轩和黄锦,冯保都吓了一跳。
—
“今个是腊月二十八吧?”嘉靖似乎对众人的反应浑然未觉。
“回皇上地话,今个是腊月二十八。”黄锦低着声音回道。
“唔……”嘉靖帝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再过两天,便就是四十二年喽。”
“带上些酒菜,去诏狱看看海瑞吧。”嘉靖帝把脸转向萧墨轩,“让冯保帮着去御膳房帮着料理下。”
原来不是去蹲监狱……三个人听到这里,心里头才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海瑞他……”萧墨轩的喉咙里,又咕咚的响了一下。
“去吧。”嘉靖帝又挥了挥袖子,微微闭上了眼。
“萧大人,去吧。”黄锦呜咽着走到了萧墨轩地身边,“别负了皇上的一片好意。”
“臣……遵旨……”萧墨轩紧紧的咬了咬嘴唇,眼角挂着泪花,缓缓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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