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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首辅-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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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谦。子谦。”依依看见了萧墨轩进来,连忙扑过来紧紧抱住。眼睛仍是不住地朝着房门口张望着。
萧墨轩怀里抱着依依,也不敢进到卧室里去,只能是手心捏着把汗,心里突突的不停跳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萧墨轩只觉得自己精神似乎都有些恍惚了,怀里抱着的依依,因为站的时间太长,身体也已经有些僵硬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从卧室里头传了出来。
“呼……”几乎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松了大半。
只有萧墨轩仍是局促不安的,放开依依,想推门进去,却又收回了手,只能搓着双手,在门边不停地走着。
“老爷,请让一让。”府里地老妈子,提着几个硕大的热水桶,把萧墨轩挤到了一边,丝毫顾不上礼数。
萧墨轩想跟着走进去,只犹豫了下便见门又关上了,只能小心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担心到了极点。屋里的啼哭声和着水声一阵阵传来,把萧墨轩的心也带的一抽一抽的。
“恭喜萧老爷,是位小公子。”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卧室的门终于“吱”地一声打开了,两名女医官并排站在门前,对着萧墨轩招呼道。
“苏……夫人,夫人眼下如何?”萧墨轩张了张嘴,迫不及待的朝门里迈去。
“子谦。”床上的毯子里,探出一支略显苍白的胳膊,朝着门口招了一下。
“苏儿……”萧墨轩手里一热,紧跟着又是一阵心疼,疾步奔了过去,伏在了床前。
“苏儿以为夫君且是赶不及回来了。”软绵绵的话里,带着一分撒娇,又有几分嗔怪。
“听夫君还念着苏儿,苏儿倒也不屈了。”萧墨轩抚摩着苏儿地头发,苏儿把小脑袋紧紧地贴在萧墨轩的肩膀上。
“疼不?”萧墨轩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嗯……”苏儿脸上一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挪动了下身子,却又扯到了疼出,禁不住娇哼一声。
“好好躺着休息。”萧墨轩连忙按住苏儿,不让她再动。“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苏儿安静了下来,眼睛却四出找着,刚才一番动静,疼地死去活来的,竟是没有听见旁边人的说话。
“宁姐姐,我们家多了位小少爷。”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了进来。
刚才还在哭闹着的小家伙,已经被两位女医官用被褥包好,放在了摇篮里,依依想要去抱,却又不敢,看着两位女医官笑着点了点头,才抱了起来,送到了床前给苏儿看。
小家伙刚刚出生,毕竟没什么力气,刚才哭闹了一阵以后,已是安静了下来,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小小的鼻翼一抽一抽的,便就和他娘亲一个模样。
“幸好长的比较像宁姐姐。”依依怜爱的看着小家伙,一时间竟是舍不得放了下来。
“若是像我,又有如何不好?”萧大少爷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笑眯眯的抗议着,“好歹我萧某人,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可偏就比不上宁姐姐呢。”依依丝毫不准备卖萧墨轩的帐,“日后这小家伙,定是要比子谦你更风流百倍。”
“我且是很风流?”萧墨轩摸着鼻子,另一只手想去摸床头的襁褓,却又被苏儿抱了过去,拢在了怀里。
“比你俊俏上十分。”依依陡然想起“风流”这词还有另外层意思,又忆起当日和相公幽会时的情景,也忍不住脸上一热,好在适才因为兴奋,小脸本来就红扑扑的,倒也分不出来。
“让我抱抱,让我抱抱。”萧墨轩终究还是忍不住,凑回到床前。
“轻些个。”苏儿莞尔一笑,小心翼翼的把襁褓递给萧墨轩。
小东西确实长的比较像他娘亲,小小的嘴唇蠕动着,不时的又撇一下,似乎对新环境有些不适应。
“我萧家有后了,我萧家有后了。”适才萧墨轩还只是带着几分兴奋和新鲜,可眼下看着小东西活生生的躺在自己怀里,忍不住自顾着呢喃了起来。
想要低头去亲亲他,又怕惊了他,更怕自己抱着的姿势会让他不舒服,移了下胳膊,脚下却是动也不敢动了。
“少爷赶快写信告诉老爷和夫人。”小香兰从门边探出脑袋来,唧唧喳喳的小声吆喝着,“他们若是知道了,定是欢喜的不得了。”
“呵呵。”平日里能言善语的萧大少爷,只是张着嘴巴,像个白痴一样笑着。
“这身上的浮肿,也不知道要几日才能消去。”苏儿见相公抱着儿子,自己抬起手来,摸了摸脸上。
“凭如何,苏儿也是相公心里的俏媳妇。”萧墨轩赶快找机会讨好,瞅着依依还在旁边站着,又加上了句,“依依也是如此。”
“稍后相公见了李先生,记得帮宁姐姐讨几副养容的方子便是。”依依由着萧墨轩在那巧舌如簧。
“我倒是忘了。”萧墨轩刚才只顾着担心加兴奋,经依依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李时珍还在前进里头坐着,“李先生倒是甚么时候来的?”
“李先生前个就来了南京,一直住在府里头。”苏儿听他们说话,接过了话头来,“那两位女医官便是李先生带来的弟子,说是相公操劳国事,为友者自当多帮衬上些。子谦等到了前进,须得好好谢过李先生才是。”
第七卷 第二十七章 本草序
“萧某谢过李先生。”等萧墨轩走到前进,见李时珍还由萧甲陪着坐在前厅,连忙过去行礼。
对于李时珍为什么能赶了过来,萧墨轩并不甚感觉意外。当日在杭州的时候,是李时珍帮苏儿诊断的,他自然也算得出大致的产期,故而估摸着日子快到了,便赶了过来。
这么些年来,李时珍一直走南闯北的收集药材和药方,就在前段日子,还不知道是呆在哪个地方。女人生孩子,在大明朝来说,还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李时珍居然能记住,还特意算好了日子赶了过来,看来李大先生真的是把自个当成了至交好友了。
“莫要谢我。”李时珍仍是那副水泼不进的模样,只是刚才听说萧家母子平安,又见萧墨轩过来致谢,还是现出一丝欣慰来。
“前些日子,我正在苏州,欲前前去拜望王元美凤洲先生,却听家人说也被你拐了走去。”李时珍看起来有几分郁闷,“我且说了莫要谢我,苏州离南京不远,我这便就是兴师问罪来了。”
李时珍虽然话这么说,可是萧墨轩心里头也是明白,若不是李时珍自个有心,也绝不会安排的如此条理。
“李先生也认得王元美?”萧墨轩知道凤洲先生就是王世贞,可是不管王世贞自己还是徐渭,都没提起过他还和李时珍相熟。
“我那《本草纲目》虽耐得萧兄弟赐名,可李某只是一界郎中,自知文采不如人,之前的稿件,多交于王元美修撰。”李时珍看起来对萧大学士甚为不满。“前回依了你,去京城为太上皇诊治调养,前些日子去苏州,也是想把一些新写好的稿件一并交于王元美,且再请他为《本草纲目》写一篇序。却不知被你夺走了人。”
王世贞也曾经参与《本草纲目》的编撰?萧墨轩没研究过《本草纲目》,对这点倒是不知道,只是听李时珍这么说,看来他和王世贞的交情也是菲浅,有些年头了。
而李时珍的大部分稿件还在王世贞手上放着,也难怪他要急着找萧墨轩要人了。
“李先生要找王元美倒是不难。”萧墨轩忍住了笑,“只是王元美眼下并不在南京。”
“他已经回了家中?”李时珍惊喜的站了起来,又看了萧墨轩一眼。“明个我便再赶去苏州一回,你莫要再留我,这些女人家地事情,有我那两个弟子帮着,我也插不上手。”
“萧某这里,先生倒是来去自由。”萧墨轩招呼李时珍先坐下来,“只是……只是……王元美眼下也并不苏州。”
“那倒是在哪?”李时珍听萧墨轩这么一说。又急了起来。
“王元美此回随我南下,亲历了战事,便与我说要写一篇甚么《平南手记》。”萧墨轩招呼萧甲帮李时珍换一杯新茶,“我这回回来,也是仓促,他竟是执意要再留了广州,定是要再与两广总督张臬再去一回安南,凭我如何说,也不肯回意。”
萧墨轩这说的倒是实话,王世贞做“战地记者”做上了瘾。此回萧墨轩回来的时候原本也是想带了他回来,王世贞却死活不肯。萧墨轩没法子,只好把徐渭也留在了张臬那里,好和王世贞做个伴,互相照应一下,倒是便宜了张臬那货,不但从萧墨轩这里得了无数的火器,战船,还附加免费的大军师一名,徐渭地银饷。自然还是得从萧墨轩的经略衙门里出。
“这……这……”李时珍原本以为王世贞定会和萧墨轩一同回来,却没想到这么一出,顿时更为大闷。
“李先生的《本草纲目》已是完成?”萧墨轩想起刚才李时珍说要请王世贞写序的事儿,可是仔细想想,似乎《本草纲目》的付梓应该还有几个年头才对。
“唉……”既然是王世贞自己不肯回来。李时珍自然也不好迁怒到了萧墨轩身上。摇了摇头,只能再去心里怪王世贞了。
“原本算着还要些日子。倒也幸亏子谦,已是提前成了本。”李时珍收回了心,看着萧墨轩露出一丝笑来。
“幸亏得我?”这下萧墨轩倒是不明白了,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的事儿,自己根本就只是问过一回,至于那个书名,根本就不算是自己起的,哪里还有什么功劳,把那些药材放到了萧墨轩的面前,世人称经纶天下地萧大学士也不认识几味。
“天下药材,医书之丰,莫过京城太医院。”李时珍笑道,“李某虽也曾经在太医院里任职,可是这编写《本草纲目》的事儿,却是之后才起的兴,等起兴时,却也已是忘了小半。”
“上回皇上召见李某,询问太上皇病情,也问起过李某编写《本草纲目》一事,更是下了诏书,传京中各名医至宫中与李某共研。也幸得如此,李某才补了甚多缺失,少费了无数的工夫。”
李时珍编写《本草纲目》,原本只是一人所为,李时珍再厉害,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况且许多用药的内情和药性,都是那些名医的看家本事,就算关系再好,平日里你去问,他们也未必肯说了出来。
萧墨轩前次在京里向隆庆帝举荐李时珍的时候,也顺便说出了李时珍正在编撰一本医书大全地事,萧墨轩自个也没想到,皇上竟是会真的牢记在了心里,还召来京中名医和李时珍共研。那些东西名医们平日里不肯说,可是事情已经牵涉到了皇上身上,自然不敢再藏着。
整整一个月,李时珍和那些京中名医都聚在北京城的太医院里。众人第一次尝试这么个法子,初时还有些不情愿,可听着其他各人说出的东西正补了自己的缺失,欢喜的同时渐渐也放了开来,倾其所知。结果不但是李时珍,其他诸位名医经此一回也大呼有所得,甚至还约好了之后每三年再聚一次,互相“交流研讨”。
此后数百年间,不管天下如何大变,每三年一次的“神农学会”竟是一次也未断过。每次时逢“神农学会”的时候,全世界的名医齐聚一堂,互相交流三年来的心得和新发现,同时评选此次地“神农圣手”,成为医学界的第一大盛事。
而除了李时珍等名医之外,“神农坛”的展馆里,却立着两尊和医学界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人物的雕像,一尊是隆庆帝,另一尊便就是萧墨轩。
萧墨轩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去以这样一种办法来推动医学的发展,可是他和隆庆帝一番无意中的举动,却成了医学界的一段佳话。兴许,这就叫做“天意”。
“既然王元美不在。”李时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又落到了萧墨轩身上,“若不然,便就请子谦帮《本草纲目》写一篇序如何?”
“我?”萧墨轩刚喝了口茶进嘴,听了李时珍这么一句话差点没喷了出来。
京城里萧大才子的名声是盛,可那都是当年在国子监的陈年老事了,自从进了裕王府之后,就成天只顾着和当年地裕王爷,当今的皇上聊天打发时间了,除了奏折和几位师傅布置下来的以外,几乎就没写过正经的文章。就算萧大少爷要写,也不能去抢王大才子的风头啊,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如果是帮你李先生画幅画像夹在书里头,或者画几幅药材地插图,这倒是萧大学士拿手地好戏。写序,还是交给王大才子的好。再说如果原版《本草纲目》地序,真是王世贞写的,眼下却被自己抢了,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子谦无意?”李时珍见萧墨轩莫名其妙的大笑,也搞不明白他是喜得贵子,高兴过了头,还是心里头在想着其他什么,略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不,不不。”萧墨轩看见了李时珍脸上的不悦,连忙连连摆手,“萧某只是想,李先生原本是想请凤洲作序,萧某不才,怎比得上凤洲先生的文采。”
“如若不然,萧某只作后序,前序仍请王元美来作如何?”话说出了口,又怕李时珍真的不悦,又加了一句。
“如此甚好。”李时珍闻言,斟酌了一回,也觉得妥当,毕竟以前作序的事儿,曾经和王世贞偶提过,眼下直接换成了萧墨轩,未免有些不敬。
呼……萧墨轩心里暗出一口气,庆幸算是蒙了过去,想来在《本草纲目》这样的巨著上头留一个名字,也是不错,若是怕写不好,回头叫徐渭一起来看便是,反正徐渭的文采,也只比王世贞低那么一点。
“这回李某去苏州,顺道去了回虎丘。”李时珍心事落定,兴致斐然的扯起了另一个话头。
“虎丘春景,甚是不错。”萧墨轩点头回道,“只可惜萧某来往江南,竟是没有去过,可惜。”
“虎丘春景?”李时珍又现出一丝费解的神情来,“难道……子谦竟是忘了那回事?”
第七卷 第二十八章 医痴
“虎丘?”萧墨轩挖空脑筋想着,倒不敢随便说话,惟恐再惹恼了怪脾气的李大夫。
“李先生说的可是虎丘孙氏?”萧墨轩猛然醒悟过来。
虎丘的孙氏,乃是大明朝制镜第一家,萧墨轩前些日子在海上所用的望筒,便是描了样式去叫他做的,去年也派了人去苏州,请他制作可供医用的察微镜之类,之后一直没见消息,萧墨轩事务又多,未及再遣人去问。
“不错。”李时珍点头回道,“子谦上回描了图样送了过去,可巧是顺路,李某便去看了一会。”
伟人和常人的不同之后,往往在于伟人是选择了一条适合自己走的道路,也就是俗话中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李时珍之所以能写成《本草纲目》,其中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李大先生根本就是一个医学“发烧友”。自从听萧墨轩说过一碗水里也可能有一万条小虫之后,李先生倒是没和戌文长一样,认为萧大人是拿了佛经上的东西来忽悠自个,当真就连平日里喝水的时候,也会把碗拿起来看了半天,生怕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进肚子里去,迫不及待的想找萧墨轩要那个“察微镜”来看。
“只是……”李时珍微皱一下眉头。
“慢工才出得了细活。”萧墨轩知道李时珍心急,只能是出声安慰。“毕竟之前从来没做过这样地东西。”
“做倒是做出来了。”李时珍轻轻个摇了摇头。“只是却望不见你说地那些个东西。”
“已是做出来了?”萧墨轩惊喜的站起身来,“那孙家怎拖着不送了过来?”
“已是被我带了过来。”李时珍帮孙家开脱,“也就是上个月才完的工,孙家又怕做的不合意,才未敢拿了过来。”
话未说完,李时珍便从脚下搬起一只小木箱。小心的放在了桌上,惟恐会伤损着。
打开木箱,里头正是萧墨轩在纸上描下的显微镜,虽然比不得后世做饿,看上去又简陋地紧,但是按照眼下来看,也算是精细的紧了。
“子谦你凭谁说这水里头能望见东西。”李时珍把察微镜放好。随便拿了几个镜头架了上去。看来孙家的人已经大概和他说过,接着随手取过自己刚用的茶杯,放在镜头下,来回的看着,“我怎么是望不见。”
显微镜这东西原本不该在这里时候出现,可是因为萧大少爷,楞是把这东西的出现硬生生提前了,还换了个地方。李时珍穿着一身青衣大褂,戴着一顶四方的“东坡帽”。居然和实验室里地人有几分相像。
只是……把茶杯放在镜头底下,难道你以为可以看见茶叶里地酶不成?萧墨轩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子谦你来。”李时珍又摆弄了一会,见确实琢磨不透,只能叫萧墨轩过来。
可是萧大少爷对这东西也是一知半解。原理是明白的很。实际用起来就未必了,何况这做出来的东西到底如何。心里头也没个底。
叫萧甲去屋外的池里取了杯水过来,又从李时珍带来的箱子里取出片透明的琉璃片,也就俗称的“无色玻璃片”,滴了滴水上去,再叫萧甲多点了几盏灯放在下边,也探了头过去看,望了半天,只见着一个硕大的印子,好似是自个的指纹,油灯地火又不纯色,看的模糊的紧,其他的却没望着。
“东西是好了,只怕是倍数不够。”萧墨轩缩回脑袋,无奈的望了李时珍一眼。
“子谦自个可是见到过?”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李大先生才开始怀疑起萧大人地人品来,一直都把这事揣在心里,可若是萧墨轩自个都没见过,怎么能说就是真地有?
“这……算是见过吧。”萧墨轩没法子去和李时珍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自个是上中学时,在生物课上看的吧。
想找片洋葱来,可又想到这几年似乎从来没吃过这东西,也不知道眼下大明地地界上有没有,还是不要出洋相的好。
“取一根大葱来。”萧墨轩想了一会,对着萧甲挥了挥手。
“老爷,可是要大葱?”萧甲看了一眼萧墨轩,又回了一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见萧墨轩点了点头,才转过了身去,自家老爷总喜欢折腾些奇怪的东西,萧甲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和洋葱一样,大葱的表皮也有极薄的平滑部分,萧墨轩回忆着当年的步骤,小心的撕下一片,又想起似乎还少点什么,试着用画画的颜料多兑了些水,等稀释了开来,取了一滴滴上,弄了几次才选了一方合适的样本。最后叫萧甲取了一碗浓烈的西凤酒来点着,换去了油灯。
“咦……”萧墨轩调好了镜头,伸过眼睛看了下去,只见镜头里边,一点一点的,和一堆芝麻聚在一起一般,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细胞。
叫李时珍过来看,看了以后只是茫然的望着萧墨轩,不明所以。
“可看见上头那一点点的?”萧墨轩移了下琉璃片,又俯下身去看的李时珍这才确信,确实就是放在琉璃片上的东西。
“这上头便是子谦所说的小虫。”李时珍看了看琉璃片,又低头看看镜头里头,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看在琉璃片上看起来如此光滑平整的东西,用察微镜来看,一颗颗的和芝麻一样。
“这倒不是。”萧墨轩叹了口气,摇头回道,“若想要看到小虫。只怕还得另做一架放得更大地察微镜来看。”
“你看见地和芝麻一般的东西。约莫就是细胞了。”萧墨轩拂了拂身上的官袍,看着屋外的青瓦红墙,总觉得说起这些东西来有几分别扭,“细胞聚在一起,便就成了大葱。”
“细胞,大葱?”李时珍纵然聪明绝顶。此时也开始觉得脑袋不够用了,“为何是成了大葱?”
“倒不是说聚在一起就一定成了大葱。”萧墨轩给李时珍解释,他相信,如果连李时珍都弄不明白,这天底下也很难有人能理解了,所以干脆也不再藏着。
“便是你我,全身上下也都是由细胞聚集而成。”萧墨轩一本正经的说着话。李时珍目光呆滞。一会看看自己的手,一会又摸摸脖子,很难理解为什么人居然会和大葱是一样地东西。
刚等萧墨轩说完,就从药箱里取出平日里用来切腐的小刀,卷起袖子在自个胳膊上比画着。
“我且是也切一块下来看看。”李时珍本来就是个“医痴”,眼下见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更是兴趣大增,未等萧墨轩来得及叫住胳膊已是一刀划了下去。“先生住手。”萧墨轩喊叫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时珍在手上切了一块皮肉下来。
“先生且听在下把话说完。”萧墨轩哭笑不得。“虽都是细胞,可这大葱的和人身上的大不一样,先生怎可随意自残身体。”
“若是不一样,那便更要看看才是。”李时珍的痴劲上来,谁也拦不住。好在刚才他看萧墨轩用地大葱皮并不多。也只是轻划了一刀,只伤了指甲盖那么大地一块。
“该如何看。子谦教我。”李时珍把那块皮肉顶在手指上,朝着萧墨轩一阵比画,萧墨轩禁不住心里一阵作呕。战场上的死伤虽是见的多了,可是和眼前的这一幕并不相同,若要拿话来形容,只能用上“诡异”这个词。
“李先生若要看,倒不定要用皮肉,只取几滴血便是。”萧墨轩捏着鼻子,死活不肯接过李时珍手上的那块皮肉。况且用血,处理起来也简单的多。
此后的几日,李时珍在萧府里便再不肯挪动,便就连请萧墨轩写序的事儿也忘记了。萧墨轩叫人独辟了一间小院,让他住了进去。人身上细胞并不相同的事儿,一时间也未说了出来,只等以后李先生离开之后,再修书相告,免得李先生呆在自个家里成天自残身子,只想起来便就要做噩梦。
好在李先生切肉之后,似乎暂且也没了那些想法,只是整日里都叫人送些不同地东西过去,从油菜,麦叶到青蛙,猪尿泡,品种大大的丰富,就连萧墨轩来请用膳也推辞不来。据萧甲和萧墨轩来说,曾经看见李先生一边用着饭,一边把不同的食料挑了出来,各留了一份,说要看看有何不同。
当然,见过了细胞之后,李先生对萧大人的“小虫说”又多信了几分,就算偶然和萧墨轩见了面,问的也是何时再叫人去虎丘孙氏,让新磨几片镜来。
李先生躲在小院里不出来招惹萧大人,萧墨轩也乐得了空,经略府里地官吏都知道经略大人新得了贵子,除凑了份子来祝贺外,寻常地杂事暂且也不敢再来劳烦。
谭纶,戚继光,王浚,田义,以及南京各衙门的主官,南京故宫里地各位主事太监,自然也少不得派人前来祝贺,萧墨轩一一回了帖子,邀请等满月的时候再以酒相请,也都知趣的给萧大人留下了空闲。
萧墨轩整日伴妻逗子,也算是难得了清闲。
“墨林生辉”,萧家的辈分从萧墨轩的“墨”字辈排下来便就是“林”字辈,萧林逸,小家伙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字,等京城里头的萧老太爷看了之后便就可以入了谱。只是清闲的日子总不会太长久,刚过了五月二十九就有人前来相告,京里派的钦差到了。
第七卷 第二十九章 密旨
萧墨轩接到了信报之后,倒也不敢怠慢,吩咐萧甲赶快去摆好了香案。苏儿尚在月子里头,自然起不得身,便只带着依依换好了官服。
依依平日里穿的都是和苏儿几个自个裁料做的衣裳,虽然看的养眼,却算不上正式。换上了诰命夫人的正装,挽了一个鼓髻,走过来叫萧墨轩看。手里提着裙脚,露出一截莲步小袜来,庄重里头透着一丝妩媚。
可怜萧大人前些日子光顾着打劫和打战了,刚回了南京又正巧是苏儿分娩的时候,已经老久没近了香泽,只这么一看,不禁有些迟了。笑着脸凑过去想凑些便宜,却已经跑开了,只能闻了闻袖子上的余味,板起了脸,朝前堂走去。
“问萧大学士安。”这回京里派来的钦差,只是司礼监的一个随堂太监,由南京左通政使方健陪着,由户部街大张旗鼓的转了过来,刚迈进了门,见萧墨轩已经正装站在厅前侯着了,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弯下了腰来。
“钦差大人一路安好。”萧墨轩见钦差行了大礼,也不知该如何回礼好,想了一周,仍是只俯身作揖回道。
“萧大人可还记得小的不?”这货也算是萧墨轩见过的最没钦差气度的钦差了,把圣旨和方健丢在身后,扯着满脸的笑。
“你是……”萧墨轩经他这么一说,仔细看了几下,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小的是司礼监里的吴连春,当年严党在京城的府上闹事儿的时候,黄公公便就是遣了小地去的。此后小的也跟冯公公去过一回府上。”钦差太监自报家门。
“哦,呵呵,原来是吴公公。”萧墨轩也换上一副笑脸,虽然他原本就不知道吴连春的名头,只知道是黄锦和冯保的人,“吴公公是司礼监里的人,见官大一级。不必如此客气。”
“那是对寻常的人说罢了。”吴连春倒也识数,“小地若是失了礼,等回头见了皇上和冯公公,又哪交代的过去。”
“冯公公眼下可好?”萧墨轩这些时候一直没在南京,也没听到丝毫关系冯保的音训,倒确实有些牵挂。
“唉……”吴连春听萧墨轩问到这个。脸上的肌肉微微跳了一下,回头瞥了一眼,见方健等几个在后头站着,又收回了脸色。
“萧大人,还是先行听小的宣旨吧。”吴连春站直了身子说道。
“也好。”萧墨轩点头回道,“吴公公难得来一次南京,今个就由在下作东。等听了旨以后小酌几杯。如何?”“甚幸,甚幸。”吴连春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另一边手指微动,旁边有人奉过一个黄匣来,里头放的便就是圣旨。
“文华殿大学士,萧墨轩接旨。”吴连春拉长了声音,大声喝道,包括萧墨轩在内地诸官一应伏下。三呼万岁之后,吴连春才继续念道,“夜值子时,忽听江南军报,听萧卿率虎师而定东南。朕欣喜而一夜未能寐也……宣萧墨轩携俘入京。听旨之日,刻日而行……朕自当亲迎于德胜门内。”
通篇之内。未见有一丝一毫封赏的意思,只宣萧墨轩立刻回京,但是最后一句的“朕自当亲迎于德胜门内。”倒是显得分量极重。
“萧大人,接旨吧。”吴连春毕竟是钦差,也得顾着皇家的威严,诵过了旨,也不好帮着萧墨轩送过来,又是一番山呼之后,萧墨轩才从吴连春接过了圣旨,交给萧甲,小心的吩咐收好。
“萧大人,皇上还有密旨一份。”吴连春跟着萧墨轩往前厅走,等进了厅门,又小声的说道。见萧墨轩转过了身,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封好的黄绢,托了过去。
“适才在下问起冯公公,吴公公却是一番叹气,竟是为何?”萧墨轩虽然极想知道皇上地密旨里写地是啥些东西,可是顾着吴连春还在面前,一时间也不好走了开来,只算着先陪一会,等膳前找个借口,转到后面去看看。
“萧大人近来不在京里,不知道宫里的事儿也不奇怪。”吴连春示意萧墨轩先去招呼方健。萧墨轩刚才正好想着找个借口先离开片刻去看密旨,便依了吴连春,带着萧甲,先把方健等人安排在花厅坐下,接着也不急着回前厅,却是转到了后进的书房,关上了门,抽出黄绢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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