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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凰[金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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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阙宫中依旧是安静而又冷清,碧城一个人地入了内殿,没有见着谢则容,倒是在“碧城”房中见到了那个一直冒充皇后的宫婢。那宫婢道:“陛下请姑娘先在此处留歇片刻,他随后就到。”
“好。”
那宫婢低眉行了个礼便告辞,留下碧城与“碧城”单独在寂静的房间里无言相对。碧城久久等不到谢则容,沉吟了片刻终于掀开了与“碧城”隔着的那一道珠帘——珠帘后,果然静静躺着面色苍白的“碧城”。
她站在原地呆愣着盯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小心地伸手触碰了一下。
上一次的接触感觉实在是太过奇妙,虽然很痛,可是那种无与伦比的感觉仿佛让人会上瘾。只是……这一次的简单接触却并没有带来什么身体上的反应。于是她胆子更大了一点,抓起了“碧城”的手,俯身靠近她的胸膛听她的心跳——在她的胸膛下面,激越的心跳好像是从陌生人的胸口中跃起的。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不难猜测姜梵想要做的是什么,大约是通过什么仪式唤回“碧城”的意识,可是这可能吗?
她就活生生地在这世上,而“碧城”也还有心跳,她们就像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一样,怎么可能……
碧城越想眉头锁得越紧,索性放开了“碧城”的手把它重新塞回薄被之下盖严实了不去多想,却不想一抬头就见着了珠帘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伫立在那儿的谢则容。
他身穿朝服,面无表情,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儿看了多久。
他不开口,碧城也不开口。她站在“碧城”身旁遥遥看着他,既不行礼也不掀帘。事到如今许多无谓的遮罩已经没有意义,他既然从未信任过她,她又何必去做一副恭顺模样让他徒增疑窦?
寂静不知蔓延了多久,谢则容清淡的声音终于响起:
他道:“你的反应,孤很满意。”
“臣女不知陛下的意思。”
谢则容笑了,他掀开珠帘入了内寝,目光却是落在沉睡的“碧城”脸上。
他缓缓道:“如果你方才有一丝伤害她的举动,早已死无全尸。不过你的反应很好,甚得孤心。”
原来,这还是一场试探。果然是他谢则容的作风。
可惜显然这一次谢则容是打错了算盘。普天之下恐怕没有谁比她更关心这个“皇后”安危,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她能够安全地醒来了。任凭谢则容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恐怕也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系。
碧城冷眼看着谢则容,道:“陛下究竟想要臣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明两天公司加班,只能短小君先了,后天补上!
平安夜明显已经过去了……(泪)大家圣诞快乐!
☆、第47章 帝王情谊(下)
碧城冷眼看着谢则容;道:“陛下究竟想要臣女做什么?”
如果只是一场仪式;谢则容大可不必如此弯弯绕绕;他可以像之前对待“碧城”一样,关押入牢,严刑拷打;等到时辰到的时候再放出来押着上祭塔就足够了,这一次大费周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谢则容置若罔闻,他所有的目光和心神都是集中在“碧城”的身上,许久之后他才徐徐抬了头;目光中竟然是一片柔软。
碧城一愣;恍恍然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与他初识的时候他的目光。
他说:“孤听尹陵讲你那日跳江山锦受了伤;需要半月调养?”
“是。”
谢则容露出了一抹笑道:“那正好,皇后独身孤单,这半月你就留在紫阙宫随身侍奉皇后,你可愿意?”
侍奉……皇后?
碧城迟迟移了目光,在谢则容堪称温和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是。”
那一日,碧城就在紫阙宫住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就连碧城自己都有些迷糊,她明明是朝凤乐府的司舞,衣食住行皆在乐府中,她本来是没有留在紫阙宫的身份的……宫里流言如野草般滋长的时候,她正伴在“碧城”的身旁,盯着她脸上的疤痕发呆,盯她盯倦了她也会换一个人看,例如小禾。
“碧城”的随侍宫婢叫做小禾,也许是谢则容为了遮人耳目,偌大一个紫阙宫只有小禾一人操持着宫内事物,若是有人来访,她还得坐在珠帘内装作是“碧城”的模样,小禾不在忙碌的时候,紫阙宫里便寂静如同深夜的山岗,谢则容是这寂静的紫阙宫里面最常见的客人。
他来紫阙宫并没有固定的时辰,偶尔清晨带着一身薄汗而来,偶尔午后闲暇地在紫阙宫的寝殿小榻上微眯一会儿,偶尔黄昏捧着一卷奏折提灯到来,却不批只言片语,只在“碧城”一本一本地看,看罢趴在她床榻边边笑边说些有趣的事儿:朝中新晋的御史刚正不阿,拼死不肯娶闻将军的胖闺女,闻将军趁着小宴灌醉了御史想套话儿,结果不料原来御史早早断了袖儿,闻老将军吓得扭伤了腰……
大漠上那匹只肯让涂香粉的人骑的汗血马近来两年前产了一窝小马仔,现下小马仔长大却与母亲如出一辙,害得守城的将士都地随身抹点儿脂粉……
东陵城闻名天下的桃花酿今日开坛,宫中贡酒失了颜色……
午后的阳光投射进紫阙宫寝殿的窗户的时候,谢则容差人送了一张轮椅来,把沉睡的皇后抱上了轮椅。
碧城不明所以,犹豫良久终于开了口:“陛下,您是想……”
谢则容正替皇后盖上最后一袭薄被,等把她的身子遮地严严实实后才回头道:“带她去见见阳光。”
“可是……”
碧城语结,愣愣看着谢则容推着轮椅越走越远,好久,她才犹豫着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却在真正见着谢则容的时候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皇后静静蜷缩在轮椅之中,温暖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几乎要把她苍白的脸照成了透明,而谢则容正坐在她身旁,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禁闭的眼睫上,安静得像是枯叶挂在树枝。
她在原地踟蹰,很久之后才终于克制住了心头的异样,轻手轻脚到了皇后身后。
“她素来怕冷。”谢则容轻和在寂静的院中响起,他说,“从前漠上下雪,她暖炉不离身,抱了整整两个月,等到春天来的时候手臂上都有了紫色的纹路,饶是这样,第二年她依旧记不住……”
“后来,孤找人从极北之地带了特制的羊绒袄,却被她嫌丑。”
“如此春光与暖阳,她如果醒来,想必也是乐见的。”
碧城从来没有见过谢则容这副模样,不管是很久很久以前温和谦逊的少年将军还是在那之后的温和有礼的燕晗驸马,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多话的时候。他低着头,三千发丝有一半是垂落在皇后的轮椅之上的,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与她在私语一般,轻柔而温煦。
这本该是画卷一样美丽的景致,可惜躺在床上的皇后面色苍白,靠近耳朵一直蜿蜒到脖颈的淡色疤痕像是这世上最为冷漠的嘲讽。
而她越歆,甚至不是嘲讽,而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她冷冷看着谢则容,原本想要避退几步眼不见为净,却在转身之前见着了他一个诡异的举动惊得忘记了思考——
谢则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手犹豫着伸出,停在空中半晌,最终悠悠地落在了“碧城”的小腹上。
静谧而祥和的午后。
谢则容的眼里罕有几分颤意,抚在“碧城”小腹上的手慢慢收拢成了拳头,却最终闭了眼。
死一样的寂静。
碧城遥遥站在远处凝视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充斥到了脑上,肿胀伴随着刺痛的感知席卷了身体的每一寸骨骼……他知道?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一瞬间,无数晦涩的记忆阴霾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她死死握紧了拳头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骇然,却怎么都看不下去眼前的景象了——
阴暗的牢狱,绝望的记忆,痛到极致却仍然想要保护着的东西……
那本该是埋在地底此生此世都不会曝露的秘密,那是把她的天真和愚蠢连同尊严狠狠拧碎深埋的证据,她本来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再会知晓它的存在……
谢则容竟然知道。
他怎么可以知道?
远处,谢则容替“碧城”遮盖住了露在外头的手。他站起身来,推动着轮椅慢腾腾地在院中游走,到最后停在了院中一棵桃花树下。五月时节,桃花烂漫,有几抹粉跌落在了他肩头,还有“碧城”的脑袋上。他缓缓绽开一抹笑,轻轻掸去了那几点粉色。
“碧城。”
轻柔的声音。
碧城却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她已经好久没有果这样的感觉,本以为所有的憎恶都已经深埋进心底,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忍不了,压不住。
她想要走上前去,可是还没来得急迈开脚步,手腕却被一抹冰凉覆盖。
有人在最后的关头握住了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加班的苦逼作者上这么短小的一章……
☆、第48章 突变(上)
紫阙宫外头是重兵把守;怎么可能有人能够随意进入?
碧城心中一惊,惶然回头却发现抓着她手腕的那人一袭白衣,面上的青铜面甲庄严而又令人敬畏。是姜梵。在这紫阙宫中,唯一能自由出入的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不再遮掩眼里的憎恶回过头去看谢则容,结果却被姜梵牵着手腕退了好几步。
远处,谢则容已经找了一处亭台;把昏睡的皇后抱到了亭中一张可以遇着阳光的小榻之上。他与她离得极近;似乎要凑到她身上一样,两个人身周都裹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居然是柔和无比的画面。
“稍安勿躁。”姜梵轻柔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碧城低下头去;却仍然难以平稳太过激越的心绪,手腕被姜梵抓在手中使了些力气,她静默良久,终于不再反抗任由姜梵牵着她的手腕缓缓离开了紫阙宫阳光明媚的后园。
紫阙宫的偏殿之中,小禾已经沏好一壶茶,等到碧城与姜梵入了殿她便微微行礼退了出去。姜梵端起一杯茶递到碧城手中,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碧城还有些茫然,犹豫片刻才接过了手里冒着热气的茶,闭上眼抿了一口。
这茶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没有浓郁的茶香,却别有一股清亮的滋味,好似可以抚平心头的躁乱……一杯饮罢,她又想倒,却被姜梵按住了手腕。
他说:“此茶养神却伤身,不可多喝。”
难怪。碧城颓然放下了手里的茶盅,仰起眼看姜梵。姜梵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时候总有一丝说不出的柔和,不像清风倒像和月。她在他的目光下渐渐平缓了情绪,又在那样的目光下没能忍住另一种情绪,轻轻开了口。
“我以为他不知道的……我曾经……怀过皇裔……我也是入狱后好久,痛得不行才知道……那时候,已经晚了。”
“我认识他时,他很好的。后来,我抱着父皇求了好几个月,他终于成了我的驸马。后来父皇战死,我入牢,楚家皇裔几乎被赶尽杀绝……”
“在牢里的时候,我想了好多天他究竟要什么。父皇没有皇子,这江山其实再过几年一定是他的,他为什么几年都等不了。”
“后来……牢里太黑,那些刑罚太痛……我就不想了。”
“师父,你其实……不该救我的。”
如果让公主碧城的一生结束在祭塔之上,那燕晗天下即使没有皇裔也是能者居之;如果碧城死在四年之前,就不会有今日种种难堪,不会在沉睡之中还要受谢则容折辱,不会让他拿她此生此世都不想在触及的东西来当做故作深情的筹码。
可惜,碧城未死。
谢则容终究登了帝位。
一声皇后成了最为嘲讽的烙印。
碧城的喉咙有一丝嘶哑,可声音却是漂浮的。很多情绪已经在身体里积压了太久,她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没有一丝缝隙可以宣泄,此时此刻一句句掀开旧伤,却发现痛得爽快得很。
姜梵一直安静地聆听着她的宣泄,直到她红了眼圈却迟迟不肯落泪。他终于微微摇了摇头,轻道:“我却不曾后悔救你。”
“师父……”
姜梵微微敛眉道:“在这人世间最为珍贵之事物莫过于生命,皇权,富贵,荣华,哪一样贵过生命?”
“可是……”
“我身为护国神官,本不该插手皇权之事。那日你从我眼前跳下,我若不救,的确可以阻止谢则容登帝。不过他若非皇则燕晗必定顷刻间陷入乱世,生灵涂炭,楚家皇裔贵为天子,能视万民水火于无物?”
“生命往复无常,却并不轻贱。”
姜梵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入耳却如旱天之雷。
碧城静静听着,沉默地低下了头。
片刻之后,一抹柔和的力道抚上了她的发顶,又倏地消失。
姜梵道:“不过如今局势,你若想扭转复仇,为师并不会阻止。只是为师希望你能以江山为重,切勿如方才那样置身险局。”
碧城猛然抬头,却只看到姜梵渐渐离去的背影,没多少功夫,他已经走到了偏殿门口,雪白的衣衫在逆光中几乎要融化在空气中,只是一泻而下的黑发之中夹带的一缕白却不似寻常。
白发?
什么时候有的?
*
姜梵自然不是为了阻拦碧城的冲动之举而来的,半个时辰后,碧城带着“碧城”回了寝宫,而谢则容则被姜梵带去了正殿商议国事。天色渐渐临近黄昏,漫天的彩霞挂在皇后寝宫的窗口,碧城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关上了房门,把白日的光芒早早地和内寝隔离了开来。可惜,为时已晚,不一会儿“碧城”的身上便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
大约是之前吹了风。
小禾打来了洗漱的水,碧城用丝巾沾了些热水替她擦去额上的汗珠,一面擦一面惊奇这诡异的画面。她这是……在照顾“自己”?
小禾愣愣看着,忽然开口道:“你日日戴着面具,不难受吗?”
“不难受。”
“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碧城稍稍思索,低声道:“大约……是皇后醒来后吧。”
小禾却微微有了几分异样的神色,她说:“陛下说皇后再有两个月就要醒了。可是她时常发烧,近来越来越瘦……”
“你照顾皇后多久了?”
“四年。”
四年啊……那便是从一开始就是她?碧城微微沉吟,问:“还有谁见过皇后?”
小禾摇摇头,道:“紫阙宫防守森严,能入宫的人本来就只有几个,陛下从来不让外人入内寝。这些年来,除了大神官之外,你还是第一个可以进内寝的人呢。”
第一个么,碧城拧干了手里的娟帕,替“碧城”擦拭完最后一丝汗珠,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着珠帘闪了闪,谢则容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他似乎颇为高兴,眼角眉梢都微微上扬着,眼眸中噙着一抹光亮,在见着“碧城”的时候更加明亮。
接触到“碧城”的手,他脸色一变,皱眉道:“为何这么冷?”
小禾怯怯道:“许是午后着了凉。”
谢则容的脸色顿时阴郁下来,沉道:“快去请御医。”
“是!”
小禾匆匆离去,只留下碧城与谢则容面面相对。只是对于谢则容来说,她这个外人显然和小禾是没有区别的,他毫不避讳地把“碧城”从榻上捞了起来拥入怀中,倚在床头,自然而然地扯过了被褥把两个人都盖了起来。一系列动作他做得顺畅无比,仿佛是重复了许多次一样。
“你下去吧。”终于,谢则容开了口。
碧城沉默地行了礼告退,与匆匆来到的御医擦肩而过。
屋外月亮已经高升,她在门外驻足了片刻才迈开脚步,却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紫阙宫门外的树下。夜色太浓,宫灯的光芒时分微弱,树下那身影淡得要陷进夜色里一样。照理以紫阙宫的防守之森严,禁卫是不可能发现不了他的,可是从巡逻的禁卫到门口的守卫竟都像是习以为常一样,一个多余的眼色都没有望向那人。
那是什么人?
碧城迟疑着靠近了,却在看清那人的脸的一瞬间愣了。
那竟然是尹陵。
她缓步靠近了他,最终停在了他面前。尹陵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原本通常似笑非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异。良久,他低眉笑了笑,说:“被你逮着了。”
碧城迟疑问:“先生来这里做什么?”
尹陵道:“赏月。”
“可你方向错了。”碧城冷冷戳穿,“月亮在你身后。”
“……”
僵持。
少顷,尹陵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转了身摇摇晃晃朝乐府方向走,显然是不打算再多做纠缠了。
月色下,碧城看着尹陵飘飘洒洒的模样透着一点说不出的感觉,眼看着他快要走远,她加快了脚步跟上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我的伤好多了。”
“嗯。”
“先生,步姨说再有个三五日,我就可以回乐府练舞了。”
“嗯。”
“先生……”
“小歆,怎么今天你如此话多?”尹陵忽然停下了脚步回了身。
碧城一时不备重重撞到了他的胸口,半晌狼狈地揉揉撞疼了的鼻子:“我……是今天先生话少吧。”
尹陵微微一怔,却没有否认。过了好久他才淡淡道:“我平日话很多么?”
碧城干笑:“不多吗?”
“……”
“小歆,我们去做些坏事,如何?”倏地,尹陵眨眨眼。
碧城脊背发凉,本能地想跑,脚步还没迈开却被尹陵扯住了手腕。他低笑:“看来你最近日子太过清闲,脑袋里除了司舞本分还多了些质疑先生的胆量,不如把它宣泄掉。”
宣泄……
碧城终于发现自己错了,错在因为最近尹陵表现太过正常,她都快忘了他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是尹陵,朝凤乐府第一舞师,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组装起来的奇形怪状的第一乐官……
他这眼神和举止赫然是在朝凤乐府的时候夜半三更摇铃铛的时候的姿态,她如果还留着那才是真的傻了!
“不,我并不需要,有劳先生挂念了……”
碧城干笑几声,果断告辞朝反方向跑,等到尹陵的身影模模糊糊消失在了夜里,她才停下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很远的地方,尹陵孤零零的身影静立在月下,说不出的寂寥。
她看了好久,才缓缓地朝乐府走去。其实,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是那么想逼的。
“你是越姑娘吗?”忽然,一个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禾?
碧城疑惑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小禾,却听见小禾气喘吁吁的声音:“越姑娘,你快跟我回紫阙宫!”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编辑终于看不下去我短小君更新了……丢我上了个需要特勤快更新的榜单噗。
为了剧情完整度今天先这样,明天加量!
☆、第49章 谋乱(上)
碧城赶到紫阙宫的时候;三个御医已经跪在殿上瑟瑟发抖;他们的头已经快要埋到地底下了。而谢则容坐在正殿之上面色如霜;眼底的阴寒投射出的目光几乎要把御医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小禾怯怯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偌大一个殿上只有碧城一个人站在当下,神情迷茫——殿上跪着的三个御医她只认识跪在中间那个;那是当年她醒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沈御医,四年不见,他与当年的模样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原本是个风姿绰约的佳公子,如今却瘦得像是只有一个骨架子。
他是三个御医中唯一一个还算镇定的,对上谢则容的目光咬牙开口,“陛下;皇后的身体四年之前因为……已经被掏空了,后又受重击,虽得神官妙手回春,可毕竟日日以汤药续命……四年千余天,一日比一日亏空。臣……臣只能加大药剂,可实在没把握……”
谢则容冷笑:“沈御医的意思,是碧城已经药石无用?”
沈御医重重磕了个头道:“陛下,虽说自古医蛊不分家,只是臣才疏学浅,虽保皇后四年却也只能……”
谢则容冷道:“你不行,那便寻天下良医,孤要她活着醒来,你不行,不如换人执掌御医院。”
沈御医叹息:“陛下,臣并非惧死,只是四年五谷未进,本就……”他想了想,忽然低道,“医术已经无能为力,陛下何不试试别的法子,四年前神官所行之救治,能不能再请神官来一次?”
谢则容沉默。
良久,他道:“滚。”
御医们得了赦令狼狈地逃窜出了紫阙宫,碧城遥遥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再回头时却发现谢则容几乎整个身体要陷进高座之中了。他身形颀长,双肩颓然地垂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阴涩无比的。明明殿中宫灯如昼,他却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了头,晦涩的眼中没有丝毫光泽。
他沙哑道:“越姑娘,劳请……与碧城同眠。”
同眠?
碧城心中疑惑,看着谢则容面如死灰的神情也有了些担忧,朝他点了点头。
毕竟,那是她自己。
夜色深沉,紫阙宫的内寝中皇后碧城身上已经不知道盖了多少被子,方才还汗涔涔的脸上却已经有些青灰,远远看去有些怵目惊心。
碧城到了床前,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开始褪去身上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等她彻底褪去了衣衫上到床上把自己与“碧城”都裹起来后,谢则容缓步进了内寝,坐在了床边。
这是非常诡异的场景。
碧城尴尬地别开了视线,却听见谢则容低沉的声音,他道:“不管你想做什么,请慢一些。”
他说:“孤还需要你,因为她需要。”
非常典型的谢则容式的思维。
好在,在那之后他也并没有多余的举止,他只在房中待了片刻便匆匆告别,临走之前他又回了头,不经意道:“你睡觉还带着面甲?”
碧城摸了摸脸上的冰凉,没有作答。这面甲她哪里敢摘?
一夜在碧城的无眠之中过去,“碧城”的身上的确非常寒冷,可是说来也神奇,她躺在她身侧挨着她只不过几个时辰,她青灰的面容便回到了苍白的模样,等到第二天天明时分,她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血色。
小禾送来洗漱用水的时候,碧城已经彻底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清醒,正愣愣看着身旁的“碧城”惊诧。小禾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挤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你就不担心我在睡觉的时候揭了你的面甲吗?”
碧城一愣,低头笑出声来:“你不敢。”
小禾灰溜溜咧嘴:“是啊,陛下交代,决不许,真奇怪。”
其实并不奇怪。碧城低眉摸了摸面甲,无声地笑了。燕晗没有一人能够与姜梵匹敌地位,神官府大祭司一言,谁敢违抗?就算是谢则容也不行,他要久坐这皇位还得靠“碧城”活着,而她恰巧是最关键的一环,他唯一不敢做之事便是坏姜梵的预言吧。
“碧城”洗漱过后,谢则容到了紫阙宫。他见着她的脸色先是一愣,良久后猛然抬头盯着站在床头的碧城,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晕。
“越歆。”他道,“从今日起你在紫阙宫住下。”
碧城沉默。
谢则容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居然……堪称明媚。
日子还得继续。
碧城身上的酸痛之感在紫阙宫中一日比一日轻,只是心头的郁结却一日比一日增重。小禾常常是不在的,寝殿之中常常只剩下碧城一人侍奉。即使在四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她都没有过这样长时间的与谢则容朝夕相对的时光。她往往是站在“碧城”的身旁,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谢则容像呵护一滴水珠一样细致入微地与她说着话儿。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房里看一本又一本的奏折,看一会儿抬一会儿头,朝着床榻上沉睡的身影微微露个笑容,然后再低头提笔。
碧城看着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前几日的嘲讽渐渐蜕变成了麻木,到最后她几乎可以像观察两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谢则容所做的一切。看他温存的眼神和细致的照顾,看他从雷厉风行的帝王变成温柔的男人。
他向来是一个温和的人,即使是生杀予夺的时候也是。
他这幅模样,倒让碧城想起了许多年前沙场之上,她瞒过了父皇悄悄去看他射箭。那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八,正是少年意气的时候,有一箭没有射中靶心,他皱着眉头站在风中不言不语,忽闻敌情来报,燕晗损兵两千。他忽的朝校场外跑去,她急急忙忙去追,等追到的时候见到的是他呆呆望着运送回来的一地的将士尸身沉默不语。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尸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哆哆嗦嗦上前安慰,还没有开口,自己却哭了——这是燕晗的将士啊。那时候,谢则容回过神来,第一次朝她露出了很复杂的神色。她还太小,不懂那神色意味着什么,只是后来他牵了她的手,让她惊讶地涨红了脸。
其实,如今看来,那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如她所料的那样惶恐。
谢则容心里想什么,她从来没有弄明白过的。
半月时间悄悄过去。
最后一日,碧城收拾了皇后洗漱的用具,原本想走,却鬼使神差地又掀开帘子进了偏殿,站在她的床头静静她。没有人比她更亲近那个昏睡不醒的人,可是她与她却隔着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这是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联系着的关系。如果有朝一日皇后苏醒,恐怕越歆的身体便会代替她躺下,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这那一天,还是恐惧着。
她在她床头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疤,轻声言语:“你能听见我吗?”
“碧城”依旧双眸禁闭,没有一丝声息。
“如果你没有像现在这样,该有多好……”如果她不是这样沉睡着,而是早就登了极乐,恐怕燕晗早就改朝换代。就像姜梵所说的,民不聊生几年,然后历史还是历史,只是不会沦为现在的局面……
“她会醒来。”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碧城倏地缩回了手,只见着青灰的衣摆闪了闪,一抹身影缓缓进入了她的视野。是谢则容。
他显然会错了她的意思,居然朝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孤的皇后已经睡了四年,该醒了。”
碧城沉默地收回了诧异的目光。
谢则容却似乎心情好得很,即使她的沉默也没能影响他眼角的笑意。
他说:“孤已经等了好久,太久了……”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碧城请辞,终于出了紫阙宫。谢则容虽然要求她留宿紫阙宫,可是半月假已经到了尽头,她白日里还是得回乐府的。而且……方才这一耽搁,日头已经过去好久,她显然……迟到了。尹陵那一关估计是难过了。
乐府之中依旧是一派繁华,碧城尽量不引人注意悄悄溜进去,可惜还没走几步就被逮了个正着,方才还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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