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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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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又对凤凰儿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凤凰儿道:“我倒是想去呢,可惜悦儿方才给我下了帖子,请我明日去长公主府做客。”
  阮棉棉有些遗憾道:“听你说起过好几回那小郡主,我却还没有机会同她见面,真是有些可惜了。”
  她上一世就最喜欢那种萌哒哒肉乎乎的可爱小女娃,自从穿到大宋之后还没有机会见到。
  好容易听说了一个,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一听就可爱得很,真是好想认识一下。
  凤凰儿笑道:“不如还是你明日随我一起去长公主府吧,悦郡主一定会欢迎你的。”
  “算了。”阮棉棉摇摇头:“丰大师是最讲信用的人,我不好失约的。”
  “好吧,等过几日我把悦儿请到咱们家里,让你们认识一下。”
  母女二人又说笑了一阵,弹了一阵箜篌,各自回房不提。
  第二日一早,阮棉棉用过早饭后穿戴整齐,带着英子和史可奈一起出了国公府。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便来到了倾音阁。
  这里还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
  依旧清静得不见半个人影。
  英子不像红翡那样爱说话,只默默跟在阮棉棉身后。
  史可奈则不然,虽是第二次来这里了,还是觉得想不通。
  “夫人,似这般做生意,东家还不亏死啊?”
  阮棉棉道:“这你就不懂了,这里的主人本就不以赚钱为目的,说白了就是有钱人闲着没事干。”
  至于装X这个词,还是不要向古人普及了。
  史可奈瘪瘪嘴,觉得这些有钱人真是无聊。
  阮棉棉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打趣道:“阿奈,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连个行情都不懂?
  你别看街上那些所谓的旺铺,其实一年下来未必有这里挣得多。”
  史可奈显然不相信这样的说法。
  连客人都没有的地方,赚钱?别好笑了!
  阮棉棉一面示意英子推开倾音阁的门,一面道:“这里随便修一修乐器要几十上百两,普通的琴也要上千两,最贵的……应该说是无价之宝,根本不卖的。
  就算一天只做三五笔生意,你说他一年能挣多少?”
  史可奈的嘴巴长得大大的,显然被阮棉棉说出的数字惊呆了。
  阮棉棉和英子也不叫他,两人缓步走进了倾音阁。
  刚一进院门,一片嫩黄色就扑入了她们的眼帘。
  “这是……”阮棉棉竟说不出话来。
  此时还是正月下旬,大约是阳历的二月,天气还非常寒冷。
  这里的迎春花居然已经开得这么灿烂。
  而且,像倾音阁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迎春花……好像有些太那个了,总之就是有些不搭。
  当然,任是谁也不可否认,这一大片的迎春花的确是太美太有生气,实在惹人喜爱。
  英子以为自家二姑奶奶不认得迎春花,忙解释道:“这是迎春花,只是开得比寻常的早一些。”


第四十七章 韩先生
  阮棉棉自嘲地笑了笑。
  花草树木岂有贵贱之分,是她想偏了。
  依照小凤凰之前的分析,倾音阁主人的身份至少同她这个一品襄国夫人相当。
  但从她两次观察到的细节中可以看出,这位主人倒颇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至少方才所想的“装X”这个词并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咱们走吧。”她沿着上一次走过的花廊走进了园子中。
  依旧是盏茶的工夫,一行三人来到了上一次遇见那两名丫鬟的地方。
  因为季节不同,上一次的菊花丛被一个腊梅盆景取代。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腊梅的香气,也算是沁人心脾。
  大约是听见了几人说话的声音,不远处的小屋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看清楚来人是谁,那人笼着袖子笑吟吟地走出了屋子。
  她快步迎上前来行礼:“见过夫人。”
  阮棉棉略有些吃惊。
  她和凤凰儿不一样,不熟的人一般都是过目就忘,只觉这丫鬟打扮的女子眼生得很。
  那丫鬟笑道:“几个月前夫人带着两位姑娘前来修琴,恰是婢子接待的。”
  阮棉棉恍然,有些不好意思道:“烦请姑娘带我们去一趟丰大师的小院。”
  “夫人请。”那丫鬟微微一抬手,引着三人朝园子深处走去。
  又是盏茶的工夫,他们来到了丰大师的小院。
  那丫鬟不似上一次大管事那般直接,而是先走过去敲了敲门才道:“丰大师,贵客到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小院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院门就开了,一名须发花白身材高壮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正是丰大师。
  他的相貌实在有些凶恶,昨日见过他一回的史可奈还好,英子则直接被吓得打了个了冷颤。
  阮棉棉微微一笑:“丰大师别来无恙。”
  丰大师随便还了个礼便催促道:“夫人快进来。”
  阮棉棉知道他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哪里会同他计较,提着裙摆就随他走了进去。
  小院子同几个月前并无不同,依旧是有些凌乱。
  满地都是丰大师用惯了的各种工具以及制作箜篌用的材料,让人几乎无法下脚。
  丰大师伸出大手胡乱扒拉了几下,勉强整理出一条通往厢房的道路。
  “夫人,箜篌就在厢房中,您快随我去瞧瞧。”
  见他这般急促,阮棉棉的心情也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
  很快就要见到双排弦的雁柱箜篌了!
  她急忙点点头,同丰大师一起朝厢房走去。
  “天呐——”
  刚走到厢房门口,她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她本以为自己的绘图水平有限,古代的制作工艺也有限,丰大师纵然能够按照图样替她做出一架雁柱箜篌,也绝对及不上她上一世弹过的那些箜篌。
  没曾想……
  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厢房中,阮棉棉来到了雁柱箜篌跟前。
  她伸出手一一摩挲着琴弦,琴身,凤首,禁不住热泪盈眶。
  丰大师像是受她感染,声音也有些哽咽:“夫人,小老儿不辱使命,历经五个月总算依照您的图样把这箜篌给做出来了……”
  阮棉棉感慨道:“丰大师好手艺,我谢谢您。”
  两人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一旁的史可奈却被凤首的眼珠吸引住了。
  他指着那眼珠对英子道:“你看——”
  不仅是英子,就连阮棉棉也朝凤首凝神望去。
  只见那凤首的眼珠子并非木头雕刻,而是装了一对桂圆大小的黑珍珠。
  黑珍珠的品相极佳,本就雕刻精美的凤首因此而显得灵动无比,像是活过来一般。
  阮棉棉不太清楚品相这么好的黑珍珠在大宋价值几何。
  但她随便想想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丰大师:“这珍珠……”
  丰大师笑道:“韩先生说这雁柱箜篌精妙无比,不配上一对好珠子实在是可惜了。”
  “韩先生?”阮棉棉反问道。
  “是,他便是这倾音阁的主人。”
  阮棉棉穿到这里快半年了,可她对大宋京城的“大人物”们依旧谈不上了解。
  她甚至没把韩先生的“韩”和韩皇后的“韩”联系在一起。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并不打算进一步深究。
  爱谁谁,反正她感兴趣的是箜篌,管他寒先生热先生的!
  丰大师指着箜篌旁的一个凳子道:“这也是韩先生提议的。他说新箜篌的尺寸太大,跪坐着弹奏恐怕不太方便,我便依照夫人的个头儿做了这个琴凳。”
  一面又郑重地拱了拱手道:“请夫人试琴。”
  这话正合阮棉棉的心意。
  新制的箜篌外表她非常满意,但归其本源,乐器不是用来看,而是用来演奏的。
  光是外表好看有什么用?
  究竟能不能同她从前弹过的箜篌相媲美,还是得音色音准说了算。
  她轻声询问:“大师这里方便净手么?”
  见她这般尊重自己的作品,丰大师越发满意。
  他指着厢房一角道:“那边有干净的水和盆。”
  英子伺候着阮棉棉净了手,她用丝帕擦干手之后坐在了琴凳上开始试音。
  而距离此处不远的另一座小院里,方才替阮棉棉引路的丫鬟正在向韩禹禀报襄国夫人到了的消息。
  韩禹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一旁正在替一张瑶琴调音的龚大师道:“逸值兄可想随我去瞧瞧?”
  龚大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空!”
  韩禹笑了笑:“逸值兄心眼几时变得这么小了?”
  龚大师冷声道:“我说你一个大宋当朝首相英国公国舅爷,不去忙你的大事儿,整日泡在这倾音阁做甚?
  哦,我似乎还说少了一样,你如今还是和谈正使。
  眼看着燕国和契丹的使团就要到了,你竟是想做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事情都扔给那副使去做么?”
  韩禹站起身抖了抖锦袍:“逸值兄竟开始操心国家大事了!再说下去我都要不敢认你了。”
  龚大师把手里的镊子往韩禹身上一扔:“走你的,甭在这儿胡说八道!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我也懒得操心那些个破事!”
  韩禹一把拽起他的胳膊,笑道:“走了走了,虽然箜篌和瑶琴完全不同,但丰大师的场咱们还是要去捧一捧的。
  再说了,双排弦的箜篌,难道你就不想去听一听演奏效果如何么?”


第四十八章 初会面
  同是一辈子醉心于乐器制作的人,龚大师和丰大师却并无多少相似之处。
  丰大师就是那种典型的工匠,全副心思都只在箜篌制作上,其他杂事一概不理会。
  龚大师却不然。
  虽然他的制琴技艺也已经登峰造极,但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
  而且他的年纪也比丰大师小了许多。
  他和韩禹认识超过了二十年,两人时常在一起论琴制琴,但他们交情的起源却和琴毫无关系。
  可以说丰大师以及倾音阁中其他几位制琴大师同韩禹纯属以琴会友,龚大师却是他真正的知己好友。
  见韩禹神色和往日大不相同,龚大师边走边打趣道:“承甫,我瞧你今日这副模样,怎的像是那种急着去会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韩禹笑骂道:“你休要胡说八道!”
  龚大师一本正紧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且不说襄国夫人是有夫之妇,依照你的性情,也不该看上她那种类型的女人。”
  “你从前见过她?”
  “没有,根本都是毫无交集的人,我上哪儿去见过她?”
  “既是没有见过,又为何轻信那些道听途说之言?
  单凭她对箜篌独特的见解以及那一幅图样,就不容人小觑。”
  龚大师翻了个白眼儿。
  韩禹这厮于女色上从不上心,甚至同他已故的妻子之间也未见得有多浓烈的情意。
  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如今却对那襄国夫人这般推崇,自己随便说一句他立刻就跳出来护着,要说这里面没有缘由谁相信?
  韩禹何等敏锐,他顿住脚看着龚大师:“逸值,我和襄国夫人素未谋面,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企图?”
  “没见过面总听过传言吧?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总归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循的。”
  别说韩禹,就连他这个不管闲事的闲人都听说过那司徒阮氏“母老虎”的名头。
  拥有这样名头的女人,你能指望她在乐音上有多高的造诣?
  韩禹并不想多做解释,温声道:“所以我想去看一看,襄国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哎——你至于么……”
  不等龚大师把话说完,耳畔传来了一阵动人的乐音。
  两人一起顿住脚,屏气凝神地仔细聆听。
  阮棉棉此时演奏的是箜篌名曲《湘妃竹》,是这个时代没有的曲子。
  因为新制作出来的雁柱箜篌的音色远超她的预期,把她所有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
  这一曲弹得酣畅淋漓,几乎把她的水平发挥出了十二分。
  一曲终了,就连不通音律的史可奈和英子都听呆了。
  丰大师一双眼睛半分都舍不得离开阮棉棉的手,像是要把她方才的演奏手法镌刻在心里一般。
  半晌后他才喃喃道:“原来夫人竟是……”
  话说了一半,就听见厢房门口传来了一道赞扬声:“好曲子!”
  丰大师醒过神来,对阮棉棉道:“是韩先生。”
  阮棉棉眉头一挑,自己不过是试一试琴音,竟把这里的主人都惊动了?
  她不清楚这个时代的贵妇遇见此等情形会是怎样的反应,但身为一名现代女性,这样的场合足以应付自如。
  阮棉棉从琴凳上站起身,略整理了一下衣裙后道:“让韩先生见笑了。”
  见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别说龚大师,就连韩禹都啧啧称奇。
  二人并肩走进了厢房。
  阮棉棉并不想打听这位“韩先生”的真实身份。
  人家既然弄了这么一个地方以琴会友,自是不想端着身份,她一个陌生人又何必多事。
  见过礼后,韩禹向阮棉棉简单介绍了龚大师。
  阮棉棉略有些惊讶。
  龚大师的名头她听说过。
  上一次左未曦前来修琴,那位大管事就是吩咐丫鬟把琴送去给龚大师。
  她只是没有想到,一位制作古琴的大师,看上去居然这般年轻。
  韩禹感兴趣的依旧只是箜篌,他径直走到距离阮棉棉五六尺的地方停下脚步。
  “我听夫人方才的演奏极为纯熟,莫非夫人从前弹过这样的箜篌?”
  阮棉棉道:“自是弹过的。”
  “那……夫人师承何人?从前弹过的箜篌还在么?”
  阮棉棉笑着反问道:“这两个问题一定要回答么?”
  韩禹:“……”
  他能肯定司徒阮氏是个颇有才情的女人,但没想到她还这么……有趣。
  阮棉棉并不觉得自己有趣。
  相反她还有些紧张。
  之前她觉得自己就是来取箜篌的,压根儿没想同这里的主人有任何交集。
  而且这里毕竟是古代,虽然她没打算做那种见到外男连头都不敢抬的妇人,但总不好盯着人家的脸看。
  只是觉得这位韩先生的相貌和气质都很不错,给人的感觉非常谦和温润。
  此刻韩禹走到她近前,她才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有多出众。
  果然古代帅哥遍地都是么?
  这人的长相居然不输给她那个渣男老公!
  而且他看上去就比渣男老公成熟稳重,是那种非常可靠的男人。
  阮棉棉不由得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更不是那种大叔控的小姑娘。
  否则……
  韩禹见阮棉棉也和自己一样有些发愣,笑道:“夫人不想说便不说吧。”
  阮棉棉松了口气。
  她还真是怕对方刨根问底。
  借口不是编不出来,但就怕遇见那种一根筋。
  尤其是实力强大的一根筋。
  一旦他把自己编出来话当真,那才叫麻烦!
  她笑道:“韩先生也很喜欢箜篌?”
  韩禹道:“家母生前非常喜爱箜篌,因此自小耳濡目染,只是从未见过夫人这样的演奏技法。
  今日着实是大开眼界了!”
  阮棉棉不得已假装客气了几句。
  韩禹却不想听这些客套话,开门见山道:“未知夫人可允准别人仿制这样的箜篌?”
  阮棉棉心下却再一次感叹。
  古人果然守信用。
  换做现代,纵然有各种各样的法律,知识产权的保护依旧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话也不能说得这么死。
  韩先生只是古人中的一个,他守信用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她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当然可以。”
  如果能让双排弦的箜篌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韩禹被她脸上的笑容晃得有些头晕。
  他定了定神又道:“之前我还听丰大师说,夫人似乎还见过更复杂的箜篌?”


第四十九章 深远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阮棉棉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遂把转调箜篌的外观和构造详细介绍了一番。
  至于那些机械原理,并非她不敢提及,而是其中涉及了很多现代物理学的知识。
  她从前理科成绩一般,依葫芦画瓢没问题,但要深究其中的原理就差得太远了,哪里敢拿出来卖弄。
  史可奈和英子全然不懂乐器原理,根本听不懂自家夫人在说些什么,两个人只听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韩禹和龚、丰两位大师则不然,完全听得入迷了。
  尤其是丰大师,皱纹堆叠的脸上竟满满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初次看见雁柱箜篌的图样时,他就想过这架箜篌绝对还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只是一时间没来得及细想罢了。
  他本来打算把这雁柱箜篌做成之后,拿出几年的时间好生琢磨究竟该如何改进。
  没想到襄国夫人今日就已经替他指明了方向。
  他巴巴儿地望着阮棉棉:“夫人,如果小老儿想要试制您说的这种转调箜篌,您能不能时常……不,偶尔过来倾音阁指点一二?”
  韩禹和龚大师也看抬眼着阮棉棉,显然他们也有同样的想法。
  阮棉棉有些惭愧。
  论起乐器制作,面前这三位才是真正的行家,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半吊子来指点?
  但她本就是个性情直爽的人,朗声笑道:“指点谈不上,但我本就有心请大师替我制作一架转调箜篌,自是愿意时常到这里来向您讨教。”
  两下里一拍即合,彼此之间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韩禹觉得这位襄国夫人越发有意思了。
  丰大师虽然被人尊称一声“大师”,但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依旧只是一名老工匠,身份卑微的手艺人罢了。
  而眼前这位襄国夫人,从她那清明的眼神中很轻易就能看出,她对丰大师非但没有半分鄙夷,而是极为尊重和推崇。
  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哪里入不得司徒曜的眼,又是如何落下那般不堪名声的?
  说来说去还是司徒曜那厮有眼无珠,这才让真正的明珠蒙尘。
  他心里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怜惜。
  龚大师和韩、丰两人不同,他依旧沉浸在方才那优美至极的乐曲声中。
  见阮棉棉和丰大师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忍不住道:“夫人,您可否再演示一下雁柱箜篌的演奏方法,方才实在是……”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阮棉棉笑道:“还请龚大师多多指教。”
  她重新坐回琴凳上,另弹了一支乐曲。
  这支乐曲非常欢快,和方才婉转悠长的《湘妃竹》风格迥异。
  不仅如此,这支乐曲需要用到的技法更加全面多变,把双排弦的优点展露无遗。
  龚大师擅长制作瑶琴,但他对各种乐器的演奏技法都非常熟悉。
  乐曲声刚一停歇,他便赞道:“夫人的演奏技法果然独特,其中糅合了旧式箜篌、筝、琵琶等等乐器的手法。”
  阮棉棉笑道:“龚大师果然好眼力。”
  韩禹也笑道:“方才夫人用了筝的压颤技法,从而给乐曲带来了更多的韵味。
  两者之间并无高下之分。只筝更醇厚幽远,溶溶如荷塘绿水之夜;箜篌更清越空灵,泠泠似雪山清泉之声。
  夫人方才的演奏,双手配合且并不相互妨碍,形成了一种非常美妙的和声,的确是妙得很!
  阮棉棉道:“几位谬赞了,并非我的演奏如何了得,实在是丰大师的技艺了得。”
  拥有几十年制作箜篌经验的丰大师,这般夸赞的话听得太多了。
  他甚至都没有顾得上谦虚一番,就长长叹了口气道:“箜篌本就造价不菲工艺复杂,演奏技法也颇有些难度,因此很难普及。
  如今这样的雁柱箜篌比之从前的箜篌越发……
  有几个人能够用得起?又有几个人学得出来?
  迟早……”
  “消亡”这两个字,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
  他这一番话让韩禹和龚大师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而阮棉棉更是直接被戳中了痛点。
  自唐经宋,再到明朝,古筝抛弃了用拨子演奏而改用手戴假指甲弹奏,表现力获得了大幅度的提升,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喜爱。
  箜篌却因为统治者的哭酷爱而长期被拘禁在不见天日的皇宫内院和贵族府邸中。
  长达上千年的时间得不到丝毫改进,演奏技法也逐渐退化。
  加之无人肯作新曲导致曲目匮乏,甚至还遭到了所谓的“儒教正宗”的恶毒攻击,说其乃是“靡靡之音”,最后终于在中原大地上失传。
  这不是胡编乱造的故事,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不仅是箜篌,几千年的华夏历史中,失传的东西何止千万。
  当然,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她阮棉棉只是沧海一粟,没有能力管得了那么多。
  她现下能考虑的只是箜篌。
  如今这个大宋虽然不是她熟知的那个“宋朝”,但谁又能保证发生在箜篌身上的悲剧不会再一次上演?
  所以丰大师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一名大工匠心底最深处的担忧。
  阮棉棉抿了抿嘴,艰难地开口道:“丰大师说得很对,所以这种造价太高,演奏技法太过复杂的箜篌其实并不适合广泛流传。”
  丰大师叹道:“反而是那种胡人最喜欢弹的小箜篌最为实用,只是太过简陋了。”
  见两人情绪有些低落,韩禹笑道:“二位想得是不是太多了?
  现下第一架雁柱箜篌才刚刚制作完成,转调箜篌连雏形都谈不上,你们竟然已经开始担忧它们失传了?”
  阮棉棉哑然失笑。
  这位韩先生倒是个理性的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丰大师也笑道:“韩先生说得对,咱们一辈子顶多能活七八十年,又何必想得那么长远?
  把咱们该做的事情做好,至于后人们愿不愿意继承,愿不愿意把它发扬光大,谁管得了那么多!”
  一席话让屋里所有人的心情都豁然开朗。
  丰大师又道:“夫人今日可有空闲?”
  阮棉棉点点头:“有的。”
  “那烦请夫人把方才说的转调箜篌的样式替我再简单画个图?
  小老儿上了年纪记性实在是不行了,就怕您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阮棉棉笑道:“没问题,请您借纸笔一用。”


第五十章 大惊喜
  阮棉棉很是佩服丰大师的这一份执着。
  因此在画图的时候比上一次更多用了几分心思,描绘得更加详细。
  韩禹和龚大师也没有闲着,两人主动请缨替阮棉棉磨炭笔。
  虽然他们不太清楚她为何放着现成的笔不用,非要用这种奇奇怪怪的办法。
  丰大师见所有人都这般认真,免不了自嘲几句:“是小老儿太过心急了,本可以慢慢来的。”
  韩禹看着自已被抹得黑黢黢的手,笑道:“再过一二十年,我们一定比大师更心急。”
  阮棉棉正在画图的手顿了顿。
  没想到位高权重的韩先生,竟还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人。
  正常情况下,古人的寿命远不及现代人那么长。
  现代五十多岁的人大多数父母都还健在,哪里就算得上老人了?
  一个个精神抖擞活得不要太潇洒。
  可古代不一样,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便真的算是老人了。
  看丰大师的模样差不多也是快到花甲的人,虽然身体依旧健朗,但难免也会觉得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恨不能一天当作两天用。
  她心里有些酸酸的,更加仔细地描绘图样。
  大约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把转调箜篌的关键之处画好了。
  丰大师和上次一样,把图样抱在怀里仔细琢磨,再不肯搭理旁人。
  韩禹笑了笑,对阮棉棉道:“夫人大约也累了,不如随我们去喝杯茶用些点心?”
  阮棉棉看了看一旁的雁柱箜篌,欲言又止。
  韩禹笑道:“我这便派人把箜篌送到夫人府上,保证你一回到家里就能见到它。”
  阮棉棉摇摇头:“韩先生误会了,所谓无功不受禄,您这一对珠子……”
  她的话大大出乎了韩禹的预料。
  关于这位襄国夫人,京中的流言真是什么难听话都有。
  除了“母老虎”,更多的是对阮家出身的诟病。
  毕竟阮大将军曾经做过土匪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司徒阮氏也被人说是缺乏教养,爱占便宜云云。
  可事实上呢?
  这一对珠子的确价值千金。
  换做许多自诩清贵的妇人,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形,有几个人会出声提醒?
  答案他也不清楚。
  但他相信,她们中绝对有想要悄无声息把珠子据为己有的人。
  韩禹笑了笑:“夫人改日让人送一千两银子来给大管事即可。”
  阮棉棉:“……”
  这位韩先生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遇到这种情形,不是应该大手一挥摆个阔炫个富么?
  怎的还和自己算起账来了?
  好吧,她承认这样的韩先生其实让人感觉更加舒服。
  君子之交淡如水,一旦牵扯了金钱利益,他们也就没有了来往的必要。
  阮棉棉笑道:“真的只要一千两,韩先生不会吃亏吧?”
  龚大师在一旁插话:“夫人上当了,这家伙抠门儿得很,他那对破珠子顶多值五百两!”
  韩禹也不搭理他,冲阮棉棉一抬手:“夫人请。”
  三人一起走出了厢房。
  史可奈和英子不敢耽搁,赶紧跟上。
  孰料几人刚走出偏房,阮棉棉便突然尖叫了一声,提着裙摆朝丰大师平日里在下面干活的那棵大树冲了过去。
  韩禹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史可奈和英子生怕自家夫人出事,忙追了上去。
  阮棉棉之所以突然弄了这么一出,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居然看见了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又是她盼望了半年,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东西——辣椒。
  确切地说是一小串红红的干辣椒。
  阮棉棉连眼睛都不敢眨,一口气冲到了大树下,伸手把挂树上的那一小串干辣椒提在手里。
  直到此时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手里提着的的确是辣椒。
  史可奈比英子跑得快,他见阮棉棉神色有些过于激动,忍不住道:“夫人,您怎么了?”
  阮棉棉这才清醒过来。
  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干辣椒,觉得自己的人生重新有了光彩。
  “阿奈,这是辣椒……”
  “辣椒?”史可奈迷糊了。
  他在外闯荡好些年,天南地北都去过,真是从未见过夫人提在手里这种红彤彤的东西。
  当然也没有听过“辣椒”这个词。
  韩禹和龚大师动作也不慢,就比英子晚了两三步走到了阮棉棉身侧。
  他们俩和史可奈一样没有听过“辣椒”这个词,但对阮棉棉手里提着的这一串红彤彤的的东西却并不陌生。
  韩禹指着那“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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