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引凰为后-第5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溶溪哪里知道梧桐心里已经生出了反感。
她把包袱收拾好又道:“我们那小破宅子实在不像样子,加上夫人素来不喜外人叨扰,所以就不请你们俩进去了。
梧桐,你要记得要把这些事亲自告诉三爷,别又让苏白和云娑搅和了!”
梧桐胡乱应道:“放心吧,我不会忘了的。”
溶溪冲两人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一路上小心些。”
赵重熙和梧桐点点头,目送着溶溪离开。
直到看清楚她进了哪一所小宅子,赵重熙才转头看着梧桐:“之前你为什么不同爷说青姑娘的事儿?”
见他的目光有些阴恻恻的,梧桐打了个冷颤。
他小声道:“青姑娘虽然也是司徒三爷的女儿,但终究只是个外室女。
爷的身份何等尊贵,小的岂敢用这种腌臜破事来污了爷的耳朵……”
赵重熙被他逗笑了:“你个臭小子,同袁谟在一起待了那么久,真本事什么都没有学会,就学会了一张油嘴!”
其实他也知晓方才是自己不讲道理了。
他同梧桐见面才第三日,期间有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两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好好说话。
青姑娘是他上一世的仇人这件事情梧桐并不知晓,他又怎可能去主动提及。
“走了!”他拽了梧桐一把,两人走出了柳条巷。
回到成国公府时,天已经快黑了。
和梧桐以及史可奈一起用过晚饭,赵重熙又去了司徒曜的书房。
此时司徒曜正在温习契丹文。
年前韩禹就已经把他所有的日程都安排好了。
正月十六衙门开印,他就必须每日都到鸿胪寺点卯。
他额头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本来是可以再请几日假的,但他却丝毫不敢放松。
让他做副使的人是圣上,决定他今后品级和官职的人也是圣上。
但韩禹在其中的作用却不容忽视。
甚至可以说,只要他不乐意,自己这辈子仕途就别想通达。
司徒曜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得罪了韩禹,但两辈子的经验告诉他,韩禹绝不是个小人。
只要自己把事情做得圆满,让他挑不出毛病,他绝不至于非要同自己过不去。
可要想让韩禹挑不出毛病,这个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他这段时间必须更加努力。
他正学得投入,就听谷雨在外回道:“爷,阿福说有事儿要禀报。”
司徒曜的一双凤眸险些喷出火来。
皇长孙究竟想要做甚?!
自己都已经彻底不敢管他了,在这府里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为何还要来搅扰!
“让他进来。”司徒曜把手里的书本扔到一边,忿忿地瞪着书房门口。
“三爷。”赵重熙躬身施了一礼。
“谷雨下去歇着吧,这里有阿福就行。”
纵然心里再不满,司徒曜还是不得不十分配合地把谷雨支走了。
“是。”谷雨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出了书房。
他看着阿福也不像是会伺候人的,可三爷这两日怎的像是特别喜欢用他呢?
第二百零六章 起争执
随着关门声响起,司徒曜的怒火也燃到了顶点。
他气急道:“长孙殿下每日这般对着微臣低三下四地行礼,竟不觉得委屈?”
赵重熙弯了弯唇,不紧不慢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特别喜欢看司徒曜气急败坏的模样。
譬如说此刻,他本是想就那青姑娘的事情来质问一番的,可一看对方的模样,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徒曜抚了抚胸口,近乎哀求道:“殿下,您想要留在成国公府微臣拦不住,但请您也别为难我好不好?
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微臣公务缠身家事繁琐,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
“司徒三爷。”赵重熙终于开口了。
司徒曜把没有说完的话强行止住,抬了抬手道:“您说,您说……”
“你猜我今日出府遇见谁了?”
“谁?”
“溶溪。”
司徒曜的脸皮剧烈抖动了一下。
溶溪是青青最信任的人,遇见她便等同于遇见了青青。
然而,就算长孙殿下知晓了青青的下落,甚至出手报了仇,和自己也没有半文钱的干系。
他拱了拱手:“那微臣恭喜殿下了。”
这样的反应完全在赵重熙的预料之外。
就算那青姑娘的身世有问题,毕竟也随在司徒曜身边六七年。
以这厮婆婆妈妈的性子,竟能做到这般决绝?
他沉声道:“这话从何说起?”
司徒曜道:“殿下隐忍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报仇雪恨?既然知晓了仇家的下落,想来定然已经干净利落地报了仇,难道不值得恭喜?”
赵重熙一噎。
难怪皇祖父提拔这厮做和谈副使,果然是口才了得!
司徒曜继续道:“殿下大仇得报,留在成国公府便已经毫无意义。明日乃是上元佳节,殿下还是回宫吧。”
“司徒曜!”赵重熙握了握拳,厉声喝道。
司徒曜冷嗤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赖在成国公府,万一圣上知晓了,定然以为司徒家有什么图谋。
而且你别忘了,这个时候那婚约还是一个秘密,你就不怕圣上起疑心?”
赵重熙道:“这个不用你操心,你不就是怕我非要做你女婿么?”
“难道你不想做?”司徒曜目光闪了闪。
赵重熙是真想斩钉截铁地说一声不想,可司徒曜眼里的光闪得实在是太碍眼了。
他冷声道:“婚约是皇祖母同阮大将军定下的,岂是我说想就想,说不想就不想的?!”
司徒曜一咬牙,就知道这厮不怀好意!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肯离开成国公府了?”
赵重熙点点头:“暂时不会离开。”
“好!”司徒曜一拍书案:“既如此,咱们便约法三章!”
“三爷请说。”
“从今日起,你不得瞒着我在府里做小动作,尤其是针对箜儿的。
还有,我是绝不会答应女儿嫁入皇室的,你必须想办法去圣上那里把婚约解除了。”
赵重熙笑了笑:“第三呢?”
“第三,青青那边……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等一等。”
赵重熙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可有些事情他必须先问清楚。
“三爷,青青的身世你能否告知一二?”
司徒曜一口回绝:“不能!”
开什么玩笑,那种糗事怎么能告诉外人知晓。
赵重熙嗤笑道:“还真是父女情深!莫非你忘了自己上一世是怎么死的了?”
“殿下用不着激将,微臣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好歹也比您多活了十几年。
说句您可能不太爱听的话,上一世如果没有那个婚约,微臣一家也未必就会落得那般悲惨的结局。
所以,这一世只要把那婚约解决了,大宋皇室中的那些争斗就同我们一家没有了任何关系,那些人吃饱了撑着来对付我?”
赵重熙怒极反笑。
司徒曜分明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许多方面可以说很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可有些时候却又蠢得很。
方才这些话的确说得很实在,很有道理,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真的没有问题么?
他就不怕自己怀恨在心?
不过他方才这些废话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重熙往司徒曜身侧凑了凑:“听你方才的意思,那婚约除了皇祖父和阮大将军之外,还另有人知晓?”
司徒曜愣住了。
方才他不过是顺嘴一说。
可听了皇长孙的话之后,他才发现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蹊跷。
上一世婚约的事情他是从皇长孙嘴里得知的,在那之前他真是半点消息都不知晓。
不仅是他,就连阮氏也一无所知。
可青青不一样。
如今他再仔细回想她上一世的种种行为,的确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寻。
那么,究竟是谁知晓这个本该是秘密的婚约,他又是如何同青青勾搭在一起的呢?
司徒曜越想越害怕,紧紧抠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都泛白了。
莫非那人就是因为知晓了婚约的存在,所以才弄出了这么大的陷进?
箜儿的夭折,妻子的重病,甚至于皇长孙和他的惨死……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早就有人算计好的?
他哑着嗓子道:“殿……殿下,你说那人会是谁?”
赵重熙冷笑:“这事儿不该问你么?青青的父母是谁?她是怎么成了你的女儿?还有,上一世为什么她会成为你的嫡女?”
司徒曜喃喃道:“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赵重熙快要失去耐心了。
他一把揪住司徒曜的衣领:“你他娘的就不能干脆一点!”
司徒曜道:“我也想干脆,可好些事情我真的是……
殿下,这些事情错综复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清楚的。
您且容我几日,等我把手头的要紧事解决好,咱们再顺着已经知晓的线索慢慢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赵重熙松开他的衣领,讥讽道:“等你慢慢查出来,咱们说不定又被弄死一次了!
重生这种事情发生一次都是老天爷眷顾,莫非你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一回?”
司徒曜道:“不会的,咱们始终占有先机,而且这一世青青并没有机会成为成国公府的嫡女,他们的计划定然不会如上一世那般顺利。”
第二百零七章 闹分家(上)
赵重熙打量着司徒曜俊美绝伦的侧颜,只觉心里堵得慌。
他们二人如果愿意敞开心扉坦诚合作,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可惜……
有些事情司徒曜不愿意,或者说不方便告诉他,他又何尝不是有许多事情瞒着司徒曜。
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是报仇……
不,不仅仅是报仇。
更要紧的是生存。
如果不把一切查清楚,他们别说报仇,这一世同样很难好好活着。
他压低声音道:“三爷闹腾了这几日,目的不仅仅是从二爷那边讹钱吧?”
司徒曜:“……”
皇长孙真是个地里鬼。
自己从老二那边讹钱的事情分明只有谷雨一个人知晓,居然没能瞒住他!
赵重熙笑道:“三爷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顺手也就替你办了。”
司徒曜嗤笑道:“我可不敢支使殿下,再说您如今是箜儿的小护卫,那便去把您该做的事情做好。”
“不担心我打六姑娘的主意了?”
“你要是真敢胡来,我立刻就把你混入国公府的事情告知圣上!
皇室子弟最忌讳的是什么事儿,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一旦圣上起了疑心,您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三爷这算是破罐子破摔还是鱼死网破?”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您,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旦把我逼急了,谁也别想活!”
赵重熙笑着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三爷莫要生气,您可是圣上钦点的和谈副使,很快就要代表我大宋去和燕国以及契丹和谈,绝对马虎不得。
这些琐事就交给我去办,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司徒曜重重哼了一声:“青青的脑子有多好用你心里有数。今日你和梧桐算是惊动了她,所以咱们得盘算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重熙道:“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这一世她六岁起便一直在我身边。从她平日的表现来看,的确不像是知晓她自己的身世。
可回京这一个月就不好说了,吕氏……就是她的亲娘,那女人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她见我突然对青青冷淡,说不定会把事情真相告诉她。”
“那……不如我去找几个人暗中盯着她们?”
“切莫打草惊蛇,一旦她们又溜了,想要再找就麻烦了。”
“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她们发现。”
赵重熙做了保证后,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三爷还是早些休息,后日衙门开印事情还多着呢。”
司徒曜连话也懒得说了,只冲他挥了挥手。
※※※※
第二日一早,司徒曜用过早饭后便去了春茂堂。
伤势未愈加上心事重重,他昨晚勉强睡着了一个时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卢氏向来疼爱他,哪里看得了他这副样子。
“曜儿,是不是伤口疼了所以晚间没睡好?不舒服就好生养着,又何必跑这一趟。”她把司徒曜拉到身边坐下,心疼地看着他头上裹着的白布。
司徒曜强作欢颜道:“儿子无碍的,就是有些事情想同母亲商量。”
卢氏是个聪明敏感的女人,一听儿子今日唤自己“母亲”,就知道他要说的绝不是小事。
她给身边的唐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正房里便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说吧,有什么要紧事儿?”
司徒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母亲,恕儿子不孝,我想要带着妻儿单独过。”
“你说什么?!”卢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曜儿自小最是听她的话,忤逆的事情别说做,连想都从不敢想。
可今日……
不,不止今日。
确切地说从曜儿这次回京述职,她就发现他变了。
给自己银票、同老二打架,这两件事情虽然有些反常,但也没有让她觉得太过吃惊。
而自从阮氏回府,他把自己砸晕之后,事情才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苏白和云娑是自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
通房丫鬟和爷们儿之间虽然最忌讳产生情意,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曜儿又是个心软的男子,即便不是真的喜欢,也会把苏白和云娑当作亲人一样。
换做从前,就算是阿唐发现她们做下那些事情,曜儿也会替她们在自己面前求情。
可这一次竟是他主动要求阿唐去搜查苏白云娑的行李。
明摆着就是不想让那两人再留在他身边,所以才利用了阿唐,或者说利用了她。
今日更甚,居然敢提出想要分家!
自古以来就没有父母的在世时就分家的道理,曜儿这是要气死她么?
偏司徒曜一点也不肯体谅卢氏的心情,字正腔圆地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啪!”卢氏抬手重重打了他一耳光。
“曜儿,你怎么能……怎么敢!”
她一共三个孩子,阿照年纪太小又是女孩子,自是没有挨过打。
可长子和次子在她这里的待遇是有巨大差别的。
虽然每次都不是她亲自动手,但长子从小真是没少挨板子。
而次子不一样,模样同她早逝的母亲极为相似,又自小是个聪明乖巧的,真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疼大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动手打人耳光,巴掌竟会落在曜儿脸上。
司徒曜白皙的脸颊顿时就红了,可他半分后悔的意思都没有,依旧笔直地跪在卢氏面前。
卢氏用颤抖的手指着他道:“是不是阮氏怂恿你的?”
司徒曜忙道:“母亲,府里的事情哪一件瞒得过您?阮氏回府之后,儿子还没有同她说过半句话,她如何能怂恿得了我?”
卢氏抿了抿嘴。
她何尝不知道这事儿同阮氏毫无干系。
只不过人心都是偏的,遇见这种事情难免就想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推。
她长出一口气道:“那你倒是给娘说说,为何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司徒曜道:“娘,儿子害怕,是真的害怕,这府里想要算计儿子一家的人太多了。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儿子没那么大的本事一次又一次地防备,索性离开了大家干净!”
卢氏斥道:“什么叫算计你们一家的人太多?那日娘已经对你讲过了,阮氏受伤的事情是……”
“娘——”司徒曜愤慨地打断她的话:“儿子不傻!”
第二百零八章 闹分家(中)
重活一世的司徒曜早已经看清楚了“亲人们”的本质。
今日当面提出分家,母亲听过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心里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可当他再一次亲眼目睹了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嘴脸”时,还是忍不住伤心了。
这便是疼爱了他三十年,却在面临利益抉择时狠心放弃了他的母亲。
大约是他脸上的悲愤哀伤太过明显,卢氏的心沉了沉。
“曜儿,你连娘的话都不信了?”
司徒曜惨笑道:“娘,您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大宋朝成国公府的当家夫人,竟如此忌惮一个小小的莫氏!”
卢氏见他这般毫无顾忌地直戳自己的痛处,多少有些难堪。
“曜儿,你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体谅母亲的难处。”
这样的说辞司徒曜前世今生都听过不止一次。
而且每一次他都选择了体谅这一份难处。
今日他却不想再“体谅”。
他直视着卢氏的眼睛道:“娘,您之所以选择隐忍,真的只是因为莫氏的弟弟做了吏部左侍郎?”
卢氏冷笑:“这还不够么?换做几十年前,一个小小的吏部左侍郎连我卢家的门槛都够不着,可如今……
我倒是不想忍,可谁来给我一个不用忍的理由?”
司徒曜真是不想再听下去了。
外祖家的确早已经没有了,可娘并非什么依靠都没有。
她最疼爱的儿子做了阮大将军的女婿,她的长姐也是当今陛下的婶娘,一个小小的吏部左侍郎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父亲。
但这也是他两世为人都没有能够想明白的问题。
父亲和母亲自幼定亲,司徒家和卢家又是世交,所以他们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母亲这几十年虽然对父亲多有不满,但她心里把父亲看得很重,这一点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可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显然多有不及。
他愿意维护母亲正妻的地位,却从不在她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
凭母亲的聪慧,又怎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从前他们兄妹三人年纪小,还需要仰仗父亲的疼爱和看重,母亲隐忍也还说得过去。
如今大哥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自己也不再需要倚靠家族,最小的阿照也已过了双十年华,她还需要忍什么?
然而她却为了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生生忍了他和他的爱妾几十年。
要说这里面没有一点缘由,他司徒曜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他并没有接卢氏的话,而是淡然道:“娘,您恨父亲么?”
“恨?”卢氏摇摇头道:“几十年的夫妻,有什么恨不恨的。”
“娘,正如您方才所言,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您可以对我说。”
卢氏眉梢微动:“你指的是……”
司徒曜沉声道:“比如说当年咱们家明明在大燕待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就放弃了安稳富贵的生活,做了大宋的臣民?”
卢氏苦笑道:“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你竟是想知道这个?”
“是。”司徒曜点点头。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司徒曜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当初他年纪太小,有些事情虽然记住了却没能搞懂,日子久了便有些混乱。
比如说六岁那一年的端午在父亲书房里听到的那些对话。
所以他急需一位了解事情真相的一个人点拨几句,把那些混乱的情形串联起来。
卢氏叹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娘也就不瞒着你了。
你父亲同我是幼时便定的亲。
他怎么想的我不清楚,可我自小就喜欢跟着他,长大之后更是仰慕不已。
可就在我十二岁那年,你外祖父在朝堂上惹怒了大燕端康帝,从此以后卢家便日渐衰落,甚至连平西侯的爵位也没能保住。”
这些事情司徒曜上一世便听过了,但为了能够听到重点部分,他只能按下心里的不耐认真聆听。
只听卢氏又道:“卢家彻底没落了,你大姨母那时距离及笄不到半年,却因此被大燕晋王世子退了婚。
曜儿,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一夜之间从一名尊贵的侯府嫡女成为了罪臣之女,又亲眼目睹了长姐遭人退婚的经过,你能理解她内心有多绝望惶恐么?”
司徒曜薄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
卢氏道:“那时我既担心长姐会做傻事,也担心父兄的前程,但最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婚事。
晋王府能翻脸不认人,成国公府同样也能,所以我觉得自己的婚约是肯定保不住了。
果然,没过几日你祖母那边就打算来卢家退婚,可你父亲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最终在他的坚持下,我还是以正妻之礼顺利嫁入了成国公府,成为了世子夫人。”
“所以,这才是您一直隐忍的最重要缘由?”司徒曜眸子中闪过一丝嘲讽。
原来父亲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算计了。
娘就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所谓的信守承诺,不过是为了掩盖司徒家的企图而已。
而他那想要退婚的好祖母和不愿意悔婚的好父亲,不过是唱了一出双簧。
他冷笑道:“娘,如果我说您当年被骗了,您会相信么?”
卢氏疑惑地看着他:“我被骗了?”
司徒曜道:“您还记得我六岁那年端午那一日,咱们府里来了什么人吗?”
“你六岁那一年的端午?”卢氏拧着眉,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年代太过久远,娘实在是记不清了。”
司徒曜道:“父亲的嫡亲姑母,大燕的淑妃娘娘司徒兰馥,娘还有印象么?”
“啊……”卢氏恍然:“我想起来了,那一日淑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到咱们家来过,说是来送淑妃娘娘赏赐的端午节礼,可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妥?”
司徒曜嗤笑道:“儿子记得清清楚楚,那名掌事宫女敏叫墨竹,她把节礼交给娘之后并未立刻回宫,而是去了父亲的书房。”
卢氏心里倏地一紧:“你那一日恰好在你父亲的书房里?”
司徒曜点点头:“是,那一日先生给我们放了半日的假,我们几兄弟便在外院玩捉迷藏,我为了不让二哥他们找到便躲进了父亲的书房中。”
第二百零九章 闹分家(下)
那一日具体听到了什么,司徒曜并不打算一字不漏地告诉卢氏。
他只是捡了可能同母亲相关的部分提了几句。
然而只是这么几句,便足以让卢氏如遭雷劈。
她整个人颓然地歪在了罗汉床上。
“曜儿……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司徒家早有背离大燕的打算?”
司徒曜道:“娘嫁入国公府三十多年,难道还不清楚司徒家的人本性如何?
要不是另有企图,他们怎会愿意履行婚约?”
“可……我分明记得,淑妃娘娘是很得大燕端康帝宠爱的,即便她那时已经年近半百……”
“娘,纵使司徒兰馥是绝世美人,她做淑妃的时候也早已经迟暮,端康帝对她岂会有什么真情?
更何况她从前还是昭惠太子的良娣,也就是端康帝长兄的妾室。
虽不能称作嫂子,其实也是嫂子。
如果不是利益驱使,他又何必冒着损害名声的风险把她留在身边,还册封了那么高的位分?”
卢氏喃喃道:“端康帝究竟是为了什么……司徒家又是为了什么……”
司徒曜劝道:“娘莫要多想,不管是端康帝还是司徒兰馥,都是早已经作古的人,咱们不用去管他们。
眼下要紧的是父亲,咱们必须弄清楚他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听他提起司徒恽,卢氏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
“曜儿,这些事情如果都是真的,那你父亲就太……”
少女时代她的确是非常爱慕司徒恽的。
那般俊俏有才的少年郎,让她怎能不芳心暗许。
可自从平西侯府遭遇变故之后,她一夜之间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满心的愁苦和惶恐,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思全然变成了好好活下去的渴望。
从那以后,她不仅把司徒恽当作夫君,更当作了恩人。
几年后,长姐私下里同叛军首领赵雍的小叔叔,也就是后来的大宋济安王结亲的事情败露,导致了卢家的彻底毁灭。
也就是那个时候,司徒恽做出了举家投靠大宋的决定。
她一直以为司徒恽这么做一多半的原因是受卢家牵连,所以成国公府被端康帝所不容,最终他才不得不背井离乡投靠赵家。
没曾想……
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而且一天真就是三十多年。
司徒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卢氏抬起手挥了挥:“曜儿,你先回去歇着吧,让娘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之前说的事儿……”
卢氏合上眼睛道:“事已至此娘还能说什么,你自个儿的事情自个儿做主吧,只要你父亲同意,娘绝不拦着。”
司徒曜重重磕了个头:“娘保重,儿子告退。”
他站起身走出了正房。
离开了春茂堂,司徒曜没有做半分停留,迈开大步朝外院走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司徒恽的书房外。
因着今日乃是上元佳节,几名小厮寻了十几盏样式独特做工精巧的花灯正往廊下挂。
换做往日司徒曜或许还会有心思欣赏一番。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他冲一名小厮道:“国公爷在么?”
那小厮忙道:“在呢,荣小的替三爷通禀。”
司徒曜点点头,目送着小厮走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只听书房里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老三进来。”
司徒曜略整了整外裳,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父亲安好。”他躬身行了个礼。
司徒恽的心情像是非常不错,难得对他露出了温煦的笑容:“过来为父身边坐。”
一面又吩咐丫鬟上好茶。
“不用了。”司徒曜止住了那丫鬟的动作,又道:“儿子有些话想同父亲单独说。”
司徒恽笑容顿了顿,对那丫鬟和方才的小厮摆摆手:“都退下。”
见此情形二人赶紧退了出去。
司徒曜并未像之前在卢氏跟前儿那样跪下,只是拱了拱手道:“父亲,等这几日忙过之后,儿子想要带着妻儿单独出去过,望您成全。”
“什么?!”司徒恽的反应和卢氏之前一模一样,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仔细打量了司徒曜一番,这才发现他的左脸颊微微有些红肿。
“就是为了这事儿被你母亲打了?”
“是。”
“那你还来闹什么?”
“儿子没有闹,就想带着一家人单独过。”
“混账!”司徒恽顺手拿起桌上的玉石镇纸砸了过去。
这次司徒曜并未躲闪,镇纸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司徒恽厉声道:“你老子我还没死,你便想要分家产了?”
司徒曜懒得同他叽叽歪歪,直言道:“父亲,儿子之所以想要分府单过,为的是一家人的平安,其中缘由您一定知晓,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