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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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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熙失踪后,我也曾派人四处打探他的消息。
可我手中能动用的只有侯府的几十名护院,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后来我就得了这个病,如今我已经是等死的人,还能帮得了谁。”
袁谟只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周夙这里是没有希望了。
重熙、周夙,甚至还有悦儿、左未曦……
这一世他们没有好结果是他早就听说或者料定的。
然而,听说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
让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因为病痛或者别人的暗害离开人世,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可他还能去找谁帮忙呢?
袁谟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重生前,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他都可以去找老主子。
只要老主子同意,重熙一定能够安然无恙,周夙也能恢复健康。
可如今……
即便他寻到老主子,老主子也绝不会帮他的忙。
因为这一世根本没有司徒箜,重熙他们的生死老主子又如何会在意。
“袁师兄?”周夙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唤了一声。
袁谟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既如此,阿夙你好生将养身体,为兄先告辞了。”
“等一下。”周夙拉住了他的衣袖:“方才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像是知晓重熙的下落?”
袁谟一直都知道,周夙在师兄弟中算是很聪明的,因此并没有觉得惊奇。
他点点头道:“是,我已经打探出他的下落,只是碍于手中没有可用的人,所以才来寻你帮忙。”
周夙道:“你能肯定重熙就在那里?”
“是。”袁谟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周夙想了好一阵才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宋如今时局不稳,只要银钱充裕,寻一些武功高强的亡命之徒不是什么难事。”
袁谟有些惊讶。
周夙方才虽然没有明言,但对重熙是有些怨念的。
毕竟他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何愿意做一名没有任何差遣的闲散侯爷。
可到了危急关头,兄弟之间的情谊还是占了上风。
周夙如何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不知道他下落也就罢了,知晓了还无动于衷,我周夙做不出这样的事。
我侯府这几年日子也不好过,但只要能把重熙救出来,即便是倾家荡产又如何?”
袁谟大为感动:“阿夙,我果然没有交错你这个朋友。”
周夙道:“袁师兄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只是我如今行动不便,这件事只能让袁师兄多费心了。
待会儿我就让管家把家中归置一下,尽快将银两筹措齐备。
还有,从前我父亲和岳父大人麾下有一部分将士离开了军队,已经在市井中生活了十多年。
他们虽不一定得用,但消息绝对比我们灵通,说不定认识一些能用的人。
待会儿我拟定一份名单,你可以去找他们问问。”
说罢他艰难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把名单写好。
袁谟把名单折好放入怀中,抱了抱拳道:“那我这就出去办事了,你好好休息。”
周夙简单还了一礼:“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咱们要尽快开始行动。”
袁谟告辞离去。
周夙强忍着背部的疼痛走出了小院,来到外院书房。
他让人把管家唤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
如今侯府是柳飘絮主持中馈,任何消息都瞒不住她。
听闻周夙让管家筹措大笔银两,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换过衣裳后,她急匆匆地赶到了外院书房。
柳飘絮跟了周夙六年,对他的脾性极为了解。
此时见他面色平静无波,她却丝毫不敢大意。
行过礼后,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缓步走到了周夙身边。
“侯爷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是与袁公子见面的缘故。”
第十一章 逆得了天改不了命(中)
左未曦病逝、仕途受阻、背上长疖痈……
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遭遇了太多变故,让周夙从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侯爷,变成了一个形销骨立的颓废男人。
尤其是几个月前太医们断定他只有一年可活之后,他终日便抱着酒坛子醉生梦死,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人都不搭理。
就连后院的那些女人也是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
直到此时他才惊觉,曾经娇柔清纯的柳飘絮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庸俗且做作。
还是说……自己从未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别大宋不提,单是这一身富丽华贵的装扮,是她一个侍妾够资格穿戴的?
柳飘絮并不知道周夙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快笑不出来了。
接近一个散发着臭酒味加烂肉味的男人,而且还要装出一副恋慕欣喜的神态,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周夙有心呵斥柳飘絮几句,又觉得自己精力有限,还是先把要紧事处理好再说。
他收回视线淡然道:“你不好好待在自个儿屋里,来这里做甚?”
柳飘絮掩口笑道:“夫人仙去后,老夫人把中馈交给妾暂时打理,适才听闻侯爷吩咐管家筹措大笔银两,所以想来问问侯爷,府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儿?”
周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什么时候本侯做事竟需要告知你了?”
柳飘絮面色一僵:“侯爷……”
周夙不耐烦地挥挥手:“既是母亲让你暂时主持中馈,你就好生把家事管好,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柳飘絮不甘心道:“妾哪里敢管侯爷的事,只是咱们府里这几年虽不至于寅吃卯粮,但也是有些……
妾出身卑贱,自是什么苦都能吃,但老夫人和小少爷身子都弱,是万万不能亏待的。”
周夙听她提起母亲和唯一的儿子,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几年他仕途不顺,府里单靠俸禄和田庄里的产出过日子,的确是比不上从前富贵。
虽然没有人敢到他面前抱怨,但大家心生不满是肯定的。
可那又如何?
他已经是没几日好活的人了,如果这种时候还不能随着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他的母亲和儿子,只要大宋存在一日,不管是谁做了皇帝,都不会亏待先勇义侯的遗孀以及两位殉国侯爷的后代。
他再次摆了摆手:“下去吧,那些事情我自有安排。”
柳飘絮只知道周夙病得不轻,并不知晓他命不久矣。
心知自己余生还得指靠这男人,万不能让他心生厌烦。
“请侯爷好生爱惜身体,妾告退了。”她恭顺地福了福身,缓步走出了书房。
侯府管家做事情十分利索,不到半日的工夫就把筹措到的十万银票交到了周夙手中。
只是见侯爷竟丝毫不心疼地打算把银票交与旁人,管家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侯爷,如今咱们府里连一千两现银都拿不出来了。”
周夙却不在意地笑笑:“恒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件事我非做不可,所以你就不用劝了。
今后咱们稍微俭省一些,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
管家不敢再劝,只能依照周夙的吩咐把银票送去了指定的地方。
袁谟在外跑了一整日,总算是联络到几个用得上的人。
回到客栈没多久,勇义侯府的管家到了。
捏着手中的银票,袁谟心里沉甸甸的。
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于勇义侯府这样的人家而言,着实不算太多。
重生之前几个月周夙迎娶阿依诺,单是婚礼的花销就不止这个数。
更别提周秦氏为了娶儿媳妇准备的那些聘礼,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他丝毫不怀疑周夙的诚意,只是感慨世事无常。
一步走错,人的一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逢乱世,连雇佣死士的价钱都比袁谟预估的要低廉很多。
五日后,他手中就有了三百死士。
他从三百人中挑选了武功最好,头脑也最灵活的二十人负责打探消息。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腊月初。
这一年的天气格外寒冷,但袁谟记得赵重熙说过,他从宅子里逃出来的那一日,冰冷刺骨的寒风,漫天的鹅毛大雪。
但自从他进京以来,宋京还没有下过一场雪,认真排了几次卦,最近的一场大雪在半个月后。
至于这场雪是不是重熙说的那一场,他也不敢肯定。
他能肯定的是,此时赵重熙依旧被困在那宅子里。
袁谟心中有些矛盾。
他究竟是应该带领死士闯进那所宅子,把重熙直接抢出来;还是耐心等候重熙自己逃出来,然后在司徒三爷的马车到来之前把他救下。
按理说,最有把握的选择是后者。
毕竟那宅子里究竟是什么情况,目前而言依旧是一无所知。
一击不中便会打草惊蛇,重熙这几年的隐忍和努力便会付诸东流,再一次行动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可要让袁谟就这么干等着那一场大雪,他又有些不安。
慕悦儿的死劫告诉他,过程中的一个小小的变化便足以改变整件事情的结果。
那一日很明显就是重熙的死劫,万一到时他逃不出来,自己该怎么救他?
恰在此时,负责打探消息的死士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那宅子周围的警戒又加强了数倍。
袁谟心焦不已,看来是打草惊蛇了!
这一世的青青果然有些手段,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他们最近的行动已经足够隐秘,却依旧引起了她的注意,所以这几日才加强了宅子的警戒。
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袁谟想到了太子妃。
重熙失踪两年,太子肯定不会惦记他,更不会为了这个摆在明面儿上的竞争对手着急,哪怕重熙是他的嫡长子也一样。
但太子妃不一样。
重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算没有能力寻找他,也没有理由不帮自己。
拿定主意后,袁谟又去了一趟勇义侯府,以周夙的名义向东宫递了一份拜贴。
然而这份拜贴却如泥牛入海,完全没有带来任何消息。
袁谟又试图联系赵重华,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就在他濒临绝望时,北风呼啸而至……
第十二章 逆得了天改不了命(下)
北风刮了一昼夜,宋京终于迎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事已至此,袁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不管这是不是赵重熙话中所指的那场雪,他都必须把它当做那场雪来对待。
不管赵重熙能不能再次从那宅子里逃出来,他都必须做好他能逃出来的准备。
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悲剧重现,袁谟提前在庆隆坊做了周密的部署。
入口和出口处各安排二十名扮作寻常百姓的死士,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拦住失控的马车。
其余二百六十名死士,二百名埋伏在暗处应对突发事件,另外六十名则分布在庆隆坊的三家糕饼铺附近。
他们的任务是,只要见到破衣烂衫骨瘦如柴的人抢馒头,就直接把他带走。
这一等又是一个昼夜。
鹅毛般的大雪把宋京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袁谟虽然穿了厚厚的棉袍又裹了一件大氅,依旧冻得手脚发木。
庆隆坊店铺林立,遇到这样的天气虽比平日冷清,还是能见到不少人在外走动。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清扫,路面上的积雪并不算多。
临近正午,几家糕饼铺开始售卖热气腾腾的馒头胡饼等吃食,附近的很多居民和生意人都前往采买午食。
宅子那边依旧平静,庆隆坊时有马车出入,却都是载客拉货的普通马车。
袁谟却越发不敢大意,满是血丝的眼睛不停在各处扫视。
死士们都是临时寻来的,自是及不上暗卫那般训练有素。
在寒风中冻那么久却一直没有行动,难免就有人心生埋怨。
一名扮作普通客商的死士不经意地走到袁谟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弟兄们冻得受不了了,您看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听见庆隆坊入口那边传来了一阵骚乱。
袁谟忙吩咐那死士:“快去看看,是不是那马车来了。”
死士不敢耽搁,迅速朝入口那边飞奔过去。
袁谟的心却提了起来。
假如那骚乱真是司徒三爷驾着马车来了,是不是说明重熙已经出现了呢?
正想着,发生骚乱的地方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袁谟正待再派人去查看,只见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若旋风一般卷进了庆隆坊。
骑兵人数不下千人,个个身上都带着浓烈的杀气,很快就把青青的那所宅院团团围住。
袁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依照重熙的讲述,直到他逃出密室被马车撞死,也没有人知晓这宅子的秘密,更没有人敢对宅子的主人发难。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这个重生者,绝不可能有人知晓大宋皇长孙被困在这个地方。
瞧这队骑兵的服色,的确是大宋的军队,可他们身上的杀气却是曾经跟随赵重熙上过战场的袁谟都从未见过的。
这些杀气腾腾的骑兵究竟是谁派来的,目的何在?!
在敌我不分明的情况下,纵然手里有三百死士,袁谟也无法与这些骑兵硬拼。
他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死士们莫要轻举妄动。
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可庆隆坊今日这份热闹,却不是谁都敢看的。
不过盏茶的工夫,街面上的店铺大都关了门,正在谈生意的客人也随着主人躲进了店铺中。
那三家糕饼铺来不及关门,加之店面又小,根本容纳不下那么多的客人,好些排队买午食的人吓得四散而逃,哪里还敢在庆隆坊多做停留。
袁谟等人也不得不寻了更加隐秘的地方藏身,
不多时,他心中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一红一黑两匹骏马飞奔而至,两位少年将军翻身下马,庆隆坊的温度骤然下降不少。
袁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司徒篌、涂浚。
换作重生之前,这两人突然出现,他肯定会觉得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
有这两人的帮忙,别说一所破宅子,就是攻入皇宫都不在话下。
可这一世,他和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杀神、阎罗,他们两个同时出现,袁谟需要考虑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
待会儿这所宅子里还能留下活口么?
司徒篌和涂浚在家宅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一名骑兵上前回话:“二位将军,咱们的人已经准备就绪。”
司徒篌的身材样貌和袁谟记忆中一般无二,可他却觉得眼前这名年轻将军是那样的陌生。
从前最喜欢插科打诨,时常被司徒箜唤作傻弟弟的少年,竟成为了一个目光冰冷霸气凌然的男人。
涂浚相对好一点,但那张漂亮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活泼明朗的笑容。
听了那骑兵的回话,涂浚对司徒篌道:“阿篌,咱们动手吧。”
司徒篌并不答话,从另一名骑兵手中接过一柄铁锤。
他继承了阮大将军的神力,看起来硕大无比的铁锤,在他手里却一点都不显得笨拙。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那厚重的大门上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涂浚一挥手,数百名骑兵如狼似虎地扑进了宅子中。
袁谟再也待不住了,他急匆匆从暗处跑了出来,大声疾呼:“司徒将军——”
可惜他没跑几步就被两名骑兵拦住了去处。
司徒篌拧着眉转身,就见一名身材中等样貌普通的男子正冲他大声呼喊。
袁谟稍微松了口气,用更大的声音道:“将军,在下有重要的事情与您相商。”
孰料,司徒篌却根本不搭理他,转身朝宅子中走去。
袁谟都快急哭了。
从前司徒三夫人最喜欢骂这家伙熊孩子,没想到这一世的他能熊成这个样子。
拦住他的一名骑兵冷声道:“你就知足吧,换作将军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的人头早就落地了。”
袁谟哀求道:“两位军爷,在下的一位亲人被人困在这宅子里两年多,你们能否容我跟进去瞧瞧。”
另一名骑兵道:“这事我们可做不了主,放你进去我们就得掉脑袋。”
袁谟握紧了拳头。
重熙师弟,重生这种逆天的事情发生在为兄身上,我本以为可以改变亲人朋友们的命运。
看来我是高看自己了。
重生的确是占了先机,但不代表事事如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点先机什么都不是。
逆得了天未必改得了命。
“公子,那人出现了……”
恰在此时,身后一名死士大声喊道。
袁谟顾不上欣喜,朝他奔了过去:“那人在哪儿?”
第十三章 总会得到最好的(上)
袁谟用最快的速度随那死士来到了他说的那地方。
这里距离青青那所宅子不算远,是一户普通民宅的后门。
只见一个身着破衣烂衫骨瘦如柴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半点生气。
他的头发如杂草般乱蓬蓬的,一张脏兮兮的脸在乱七八糟的胡须遮挡下,完全看不出年龄和长相。
袁谟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此人就是他的重熙师弟。
不等死士们回话,他已经跑到了后门处,蹲了下来。
仔细一看,袁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人的脖颈一侧竟插着一支黑漆漆的弩箭。
袁谟伸出颤抖的手,微弱的呼吸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公子,这是咱们要找的人么?”一名死士忍不住问了一句。
袁谟将那乱糟糟的头发掀开,露出了地上人那对独一无二的眉毛。
“重熙……”他的眼泪喷涌而出。
袁谟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吩咐几名死士:“先把他带回客栈。”
死士们动作轻柔地将赵重熙抱起,随袁谟回了客栈。
不多时,郎中也到了。
看过伤情把过脉后,郎中摇了摇头。
袁谟一把揪住郎中的衣袖:“我兄弟的伤情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郎中叹了口气:“恕老夫直言,这支箭并没有射中要害,但这位公子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回天乏术了。”
袁谟连计较的气力都没有了,手一松直接坐在了床边。
郎中有些不忍,又道:“许是老夫医术不精,公子若是有办法请到更高明的郎中,兴许还能再试一试。”
袁谟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一世的重熙太苦,下一世的他却过得很不错。
自己是应该尽力挽救他的生命,让他继续在这一世接着吃苦,还是应该让他早点去下一世?
这个问题似乎不难选择。
可万一……万一事情发生偏差,下一世不存在呢?
“公子……”郎中又唤了一声。
行医半辈子,同样的情况他经历过很多次,却从未见过病患的家属是这种反应。
袁谟按了按眉心:“行吧,您看是不是再给我兄弟开个方子,能多几日也是好的。”
郎中见他这般平静,心里无端地生出几分慌张:“其实……其实也不用开什么方子,公子寻那百年老参,切几片让病人含于舌下,或者熬成浓参汤让他服下,或许还能吊一吊……”
袁谟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对一旁的死士道:“你去送一送这位郎中。”
那死士陪着郎中走了出去。
袁谟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另一名死士去最大的药铺买老参。
经过简单的洗漱又刮了胡须,赵重熙基本恢复了本来的样貌,袁谟看着却越发心酸。
在他们师兄弟中,重熙是身份最高长得也最好的一个,可他如今的模样,真的就是比死人多口气。
还有周夙,相貌和身份仅次于重熙,他的状况也糟糕得很,不定哪一日就没了……
他们都那么聪明那么优秀,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如此年轻,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公子,王五他们回来了。”外间有人回话。
袁谟又看了赵重熙一眼,站起身离开了内室。
王五是负责打探消息的小头目,见袁谟出来了忙抱拳行礼:“公子。”
袁谟端起茶抿了一口:“司徒将军他们走了?”
王五道:“是,那宅子被踏平了。”
袁谟的手微微一顿。
司徒篌那么大的怨气,只能证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元后诈死、卓太后暗害元后、重熙被困于密室、圣上中毒、司徒三夫人中了噬心蛊、青青和两位皇子以及其他权贵那些腌臜事……
他全都知道了。
所以司徒篌这一次突然回京,纯粹就是来为母亲报仇的。
这一世的重熙不是他的姐夫,大宋皇室与他的关系也不亲密,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端了青青的老巢后,他接下来肯定要去报复司徒家,甚至报复皇室……
大宋的天下很快就要乱了。
他把茶盏放在案几上,又道:“皇宫那边的有什么动静?”
王五道:“皇宫守卫越发森严,小的有个远方亲戚是专门给宫里送蔬果的,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据说皇帝已经不行了,如今宫里是二皇子做主,太子和三皇子都被软禁了。”
袁谟心道,太子懦弱无能,三皇子心思单纯,怎么可能是二皇子的对手?
本想问一问韩家父子的状况,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兄弟和最喜欢的姑娘都救不了,他还有什么本事去管更多的人?
他站起身道:“把人都撤回来,那些争斗不是我们管得了的。”
“是。”王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去药铺买老参的死士回来了。
见他空着一双手,袁谟拧着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死士道:“公子,小的跑遍了京里所有的药铺,别说百年老参,就连三五十年的都没有。
那药铺的掌柜说,如今时局不稳,各地的好药材都运不进来,库存的药材则早被那些贵人买光了。”
袁谟道:“你们好生照顾我师弟,我去去就来。”
勇义侯府他是不好意思去了,只能厚着脸皮去了慕府。
有孙女的面子,慕老夫人十分干脆地寻了两支老参交给袁谟。
好几日没有见到他的慕悦儿却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不得已,袁谟只能把赵重熙的事情简单提了几句。
慕悦儿沉默了。
算起来,赵重熙还是她的侄儿。
但他离京求学时,她只是个刚满一岁的小娃娃,对这个大侄儿一点印象都没有。
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听说他奄奄一息,已经到了需要老参吊命的地步,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大脑袋,这究竟是怎么了?我爹娘没了,皇帝舅舅病了,太子哥哥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我大侄儿又……
我们一家人招谁惹谁了,为何一个个……呜呜……”
袁谟温声安抚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好好在家将养身体,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不……”慕悦儿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你带我去瞧瞧重熙吧……”
袁谟见她精神比前些日子略强了些,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两人乘车回了客栈。
刚来到天字号房门口,就听一名死士说赵重熙醒了。
第十四章 总会得到最好的(中)
其实赵重熙只是有了些知觉,并非真正的醒来。
袁谟把老参切下几片,又把剩余的老参交与一名死士,吩咐他去找人熬参汤。
慕悦儿轻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凝神看着陌生的大侄子。
袁谟看了看案几上的小碗中剩余的米汤,问另一名死士:“这是我师弟喝剩下的?”
那死士把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郎中交代过,这位公子不能吃饭食,小的们便去厨房取了些米汤喂他,这是第二碗了。”
袁谟取了一片老参放入赵重熙舌下。
慕悦儿吸了吸鼻子:“大脑袋,重熙能醒来么,他和我都还不认识呢……”
袁谟道:“那是你年纪太小不记得了,重熙当年参加过你的周岁宴,还亲眼见过你抓周呢。”
慕悦儿显然不太相信。
“重熙和我说过,当年你第一把抓的是鸡腿,第二把是桂花酥,第三把是窝丝糖。”
“那……你在扬州的时候为何从来没有对我提起重熙,更没有说过他是你的师弟?”
袁谟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将重熙救出来,和你说了岂不让你也跟着担忧?”
慕悦儿抿了抿嘴:“大脑袋,重熙真的没救了么?”
袁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切就看重熙自己的造化了。”
慕悦儿有些茫然。
不久前才刚经历过生死,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她对“造化”这个词的感觉比常人另有一番感触。
她能活下来,根本原因是她放不下袁谟,想要和他在一起。
否则,她绝不会想拖着半条命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遭罪。
可重熙的情况比自己更糟糕,而且他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意志么?
她终究还是太过虚弱了,没过多久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袁谟把她抱到屋子另一边的小榻上,又寻了一条薄被替她盖好。
回到床边坐下,袁谟的思绪飞回了重生之前。
司徒箜那时已经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重熙却没有半点要纳新人的意思。
府里有适龄姑娘的朝臣们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有些人甚至还去太上皇耳边吹风。
重熙平日看起来比太上皇温和,整人的手段却更加刁钻。
从前太上皇在位时妃嫔众多,宫女的数量也十分庞大。
太上皇退位后,除了皇太后外,其他妃嫔都搬出了从前居所。
住的地方小了,自然也容纳不下那么多的宫女。
重熙就把宫女们中容貌上等年龄合适的选出来一批。
谁都以为他要像历代的皇帝那样,给重臣们赏赐美人。
就算以他的角度来看,重熙的用意也不难理解。
谁想让他的后院起火,他就先放火把谁家的后院点了。
那时韩雁声和慕容离亭几人还觉得好笑。
满朝文武重臣,绝大多数家中都是美妾如云,重熙这番动作,不是把肥羊往那些狼嘴里送吗?
后来他们才知晓了重熙的打算。
那些美貌宫女根本不是为重臣们准备的,而是打算赐给他们的女婿。
只要他们再敢说宫里没有女子为皇后娘娘分忧,立刻就会有一群美人替他们的爱女分忧。
袁谟略有些遗憾地笑了笑。
他重生之前,重熙已经把美人挑选好,就等着哪个不长眼的先跳出来。
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到那样的热闹。
“唔……”床上的男子轻轻哼了一声。
“重熙——”袁谟忙凑了过去。
赵重熙的眼皮略掀了掀,断断续续道:“这……这是……什么……地……”
“重熙,我是你袁师兄。”
“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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