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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凰为后-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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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皇后笑道:“那臣妾去小厨房瞧瞧给圣上炖的汤。”
说罢将所有的宫人都带了出去。
太上皇见凤凰儿面色凝重,指着下首的一把椅子道:“有话坐下来说。”
“谢皇祖父。”凤凰儿依言坐下,遂把慕容离亭把元后送回大宋的事情说了。
太上皇微微一愣。
左楚钰回来了?!
凤凰儿道:“皇祖父要不要同她见个面?”
太上皇艰难地抬起左手,试图去捋一捋颌下的胡须,可惜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丫头……”他颓然地放下手,轻唤了一声。
“皇祖父。”凤凰儿温声应道,哪里看得出半分怒火。
太上皇道:“如今朕已经成了个老废物,同她见面岂不是被她笑话?”
凤凰儿不动声色道:“那您的意思是不见?”
太上皇道:“她如今是怎么个情形?”
虽然是在询问孙媳,但太上皇能肯定,左楚钰肯定好不了。
被人当作礼物送回大宋,对于自小就要强的左楚钰而言,是比直接杀了她更大的羞辱。
离亭世子手段果然高明,恶心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凤凰儿不想隐瞒,把左楚钰的情形详细告知了昌隆帝。
太上皇表面看起来十分平静,其实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
左楚钰那女人这辈子大风大浪不知过了多少,最后居然是在卓秀莲这条小河沟里翻了船!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与卓秀莲见面的情形。
她个头儿虽同左楚钰一般高,样貌却只能算是清秀。
面对自己这个比她小了三四岁的“姐夫”,她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所以当左楚钰说要把卓秀莲送去给皇子做侍妾,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她疯了。
似这般寡淡无味的女人,送去皇子府能有什么用?
真要在皇子府中安插眼线,至少也该是个容貌出挑八面玲珑的女子。
卓秀莲这种连皇子的床都未必爬得上去的女人,能打探得出什么消息。
可左楚钰并未听从他的劝告,执意将卓秀莲送入了皇子府。
果然不出他所料,皇子虽然收下了卓秀莲,却直接把她扔到皇子府的犄角旮旯里自生自灭。
然而谁能料到,几年后延平帝登基,卓秀莲居然平步青云,一举成为了燕国的皇太后。
太上皇从前不是没有起过疑心,但大宋立国不久,需要他操心定夺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心和时间去管燕国的太后是真是假。
如今看来,人家左楚钰真是很多年前便开始策划了。
延平帝、赵家、卓秀莲,还有许多他至今不知道身份姓名的人,全都成了为左楚钰谋夺江山的一颗颗棋子。
“皇祖父要不要同她见上一面?”凤凰儿早一次询问。
“唉——”太上皇重重叹了一口气。
理智告诉她,那女人早已经和他没有了丝毫关系,再见一面有什么意思?
可他的心上却像是拴了一条细细的线。
平日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到了关键时刻,那细线就像是被人扯了一下。
不痛、不痒,甚至并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可每当他想把左楚钰这三个字从脑海中彻底抹掉时,这根线就会提醒他,那女人始终存在于他心里最深处。
“丫头呐——”太上皇又唤了凤凰儿一声。
凤凰儿忙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太上皇道:“既然回来了,朕总不能避而不见,你去安排吧。”
第四十三章 龙凤斗(中)
太上皇会如何选择,是凤凰儿之前便料定的。
她又耐心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仔细斟酌了一番后,把他和左楚钰会面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后。
回到凤翔宫已是晚膳时分。
容云和红翡摆好饭,凤凰儿净了手后坐到桌旁。
或许是累过头了,或许是被太上皇和元后之间的那些恩怨弄得有些心烦,凤凰儿今日食欲非常不好,只勉强吃了小半碗饭就吩咐人把饭菜撤了。
红翡给她沏了一杯玫瑰花茶,小声嘀咕道:“娘娘,圣上临行前嘱咐奴婢,一定要让您每顿饭都多用一些……这才几日,您的下巴又尖了……”
凤凰儿颇为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她岂止是下巴尖了,腰还细了不少呢。
大婚后在阿福的监督下养出来的那一点点肉,早已经消失殆尽。
所以,她之前对元后说的那些不愿意当皇帝的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红翡见她不说话,笑眯眯地凑上前:“娘娘,奴婢前儿听您说想吃桂花糕,今日午膳后便蒸了一些,待会儿拿来给您尝尝。”
凤凰儿见她殷殷地望着自己,一双圆眼睛和四年前一样清澈透亮,心里多少能好受一些。
人心善变,可同样有很多人不管经历了什么,始终能做到不改初心。
她抿了一口蜂蜜玫瑰茶,笑道:“现下刚用过膳,还是等晚间我批阅奏折的时候再吃。”
主仆几人正说话间,就见春桃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凤凰儿制止了她要行礼的动作,:“又在折腾了?”
春桃再也忍不住,把满肚子的苦水倒了出来。
“……娘娘,她说您要是非得让她去见不想见的人,她绝不会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奴婢本想……”
“本想像是填鸭一样硬塞?”凤凰儿戏谑道:“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只要这五日间别让她饿死了就行。
记得吩咐厨房,饭菜要可口、软和、好克化。”
春桃咬了咬嘴唇:“是,奴婢这就去伺候她用饭喝水。”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凤凰儿眸中划过一丝冷光。
想和她玩绝食?门儿都没有!
阿福同她说过上一世困在密室里那些日子。
猪食一般的饭菜,竟也无法保证数量。
人被狗咬了一口,自然不能咬回去。
她做不来给人吃猪食的事,好吃好喝的一顿都不会落下。
不把左楚钰养出些精神,她拿什么去和太上皇斗?
至于说她有了气力会不会去寻死,凤凰儿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一个连诈死这种手段都用得出来的女人,必然是惜命的。
退一万步说,她就真的自尽了,又有谁会真的在乎?
大宋元后早已经死了二十年,大燕卓太后在皇宫里安享晚年,她不过是个想不开自杀了的老婆子而已。
难道皇祖父和阿福还会因为一个老婆子的死来惩罚自己不成?
至于她和太上皇斗过之后又是什么待遇……
一切到时候再说。
春桃之所以有些为难,是因为顾忌左楚钰的身份。
如今得了皇后娘娘得准话,她自然放得开手脚。
不过三四日间,左楚钰竟像是换了个人。
除了行动依旧不便,气色好了不知多少倍,骂人的声音也洪亮了很多。
暗中观察了几日,春桃果然没有发现她有放弃生命的打算。
不免对自家皇后娘娘又佩服了几分。
终于到了第五日。
恰逢休沐,凤凰儿早起便把自己收拾妥当。
春桃指挥几名宫人将左楚钰安置在凤辇中,这才去请皇后娘娘。
凤凰儿登上凤辇,就见左楚钰阴恻恻地瞪着自己。
她大大方方地赞道:“您今日气色当真不错,比那一日可是好看多了。”
左楚钰冷声道:“既是赵雍要见我,为何不让他到凤翔宫来?”
凤凰儿道:“您对皇帝寝宫应该十分熟悉,去那儿也很方便。”
左楚钰道:“我不想去赵雍住的地方!”
凤凰儿摊了摊手:“这可由不得您,如今我才是凤翔宫的主人,断没有请皇祖父到我寝宫来的道理。
您自是无所谓,我可是要脸面要名声的!”
左楚钰彻底放弃争辩。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大宋这位年轻美貌的皇后娘娘,一张嘴比别人十张都能说。
凤翔宫乃是皇后寝宫,占地广阔位置极佳,距离皇帝寝宫也是整个后宫中最近的。
大约一刻钟后,凤辇就抵达了皇帝寝宫。
两名婆子用软轿抬着左楚钰,随凤凰儿一起来到了正殿。
太上皇高坐龙椅之上,冷眼看着被安置在软榻上的苍老妇人。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老妇人便是他那外表娇美可人,内心强大无匹,性格杀伐决断,手段高明毒辣的发妻!
左楚钰同样在打量着龙椅上的男子。
比起二十年前,他是老多了,也憔悴了。
可她不得不承认,赵雍比她想象中还是要年轻很多,也更精神,甚至还能看出当年的几分俊美。
与同龄的男子相比,他依旧是很有魅力的。
看来那燕国皇室的秘药也不怎么样!
明明中毒日深,赵雍居然还没有彻底倒下。
左楚钰心里堵得难受。
果然男人只要有权势,就会有足够的吸引力!
凤凰儿向太上皇行了大礼:“孙媳给皇祖父请安。”
太上皇收回冰冷的视线,看向凤凰儿的眼神瞬间就有了温度。
“丫头辛苦了,坐下吧。”
凤凰儿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笑道:“孙媳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皇祖父和故人叙旧了。”
太上皇本是不怕被凤凰儿知晓他的秘密的。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和左楚钰的那些恩怨,人家箜儿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今日和左楚钰见面,两人难免唇枪舌战,自己不在乎会不会被听见,人家箜儿却真是不想听。
太上皇温声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吧。不过,祖父还是要劝你几句。
好容易遇到一个休沐日,你也没说放松一下。
虽然不能出宫游玩,也可以邀约至亲好友到宫里来做客嘛!”
说罢竟哈哈大笑出声。
凤凰儿也笑道:“孙媳这就去给好友们下帖子。”
“去吧,去吧。”太上皇敛住笑容,声音却依旧温和。
凤凰儿躬身施了一礼,退出了正殿。
第四十四章 龙凤斗(下)
这般祖慈媳孝、一团和煦的场景,却只换来了左楚钰的鄙夷。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人。
所谓欲盖弥彰,越是这般做作,越是显得心虚。
可见赵雍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内里已是油尽灯枯。
太上皇使了个眼色,钟公公会意,带着两名小宫女退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一声轻响,两人四道视线立刻进行了第一次交锋。
火光四溅,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赵雍!”
“左楚钰!”
两人异口同声,且都是咬牙切齿,恨不能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呵呵……”
两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竟又一起冷笑起来。
终于,左楚钰抢先止住笑声,厉声道:“你居然还没有死!”
太上皇继续冷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左楚钰是真的想不明白赵雍为何还活着,而且看起来活得还很不错。
甚至比慕容绯活得还好。
燕国皇室秘药很多,其中一部分是没有解药的。
像赵雍中的这一种,不仅没有解药,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
此秘药是通过男女交合而染上剧毒。
中毒后的症状是人的四肢渐渐麻木,最终浑身器官衰竭而死。
当然,解药是没有,但控制其发作的药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种药同样只有燕国皇室才有。
慕容绯就是因为手中有控制发作的药,这才勉强吊着一条命。
慕容晓芙是左楚钰安排给赵雍的解药,但左楚钰太了解他,一旦知晓慕容晓芙的底细,赵雍绝不会再留她。
没有了慕容晓芙这个“解药”,赵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左楚钰百思不得其解。
见她仿佛陷入了沉思,太上皇傲然道:“朕乃是真龙天子,又岂会怕你的那些鬼蜮伎俩?”
“呸!”左楚钰重重啐了一口:“真不要脸!”
太上皇也啐了一口:“我呸!论起不要脸,天底下谁能和你相提并论?
一个快要做祖母的三十二岁的女人,居然利用诈死回到当年的老情人身边,你觉得自己很有脸面?”
“老情人”这三个字刺激了左楚钰,她大怒:“赵雍,这么多年你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太上皇又一次冷笑起来:“朕耿耿于怀?你可真是天真!
无论是延平帝那样的废物,还是你这等毒害亲夫不知廉耻的女人,你觉得你们两个配得上朕耿耿于怀?!
真是可笑之极!”
左楚钰怒极反笑,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听太上皇又道:“左楚钰,二十年过去了,我大宋一日比一日强盛,燕国却越来越不像样子,你可真够可以的!”
左楚钰一口气没接上,险些气晕过去。
赵雍言下之意就是说她远不及他有本事,甚至把燕国的衰败归结于她无能。
这根本就是歪曲事实。
燕国的根子早就烂了。
别说自己本就无意拯救它,就算是想要有所作为,她一个只能借着卓秀莲的名头立足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行事的?
还有,大宋的确是一日比一日强盛。
可这份强盛难道就全都是他赵雍一个人的功劳?
别的不说,她当年为了大宋殚精竭虑,几乎付出了所有的精力才让国库充盈起来。
否则那些年他拿什么去养兵?又如何抵抗燕军和契丹人的进攻?
她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太上皇却继续道:“左楚钰,我从不否认你的能力,更不否认你对大宋所付出的一切。
可你信不信,当年你若是没有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做你的皇后,如今的大宋一定比现下更加强大。
说不定早几年就灭了燕国一统中原。”
左楚钰终于缓过气来。
她冷笑道:“我当然相信,这二十年若不是我,就凭慕容皇室那些废物,都不需要你费劲儿,他们自己就能把燕国折腾没了。”
太上皇道:“那……”
“那什么那?!”左楚钰厉声打断他的话:“赵雍,你扪心自问,如果当年我不行诈死之事,你能容得下我继续活着?
大宋一统中原,你还是风华正茂的一国之君,我却早已经成了一具枯骨!”
“你胡说!”太上皇的眼睛都红了,瞪着左楚钰直喘粗气。
“我胡说?”左楚钰挣扎着从小榻上坐了起来。
“赵雍,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得很。
就你那点小伎俩,那点花花肠子,以为能够瞒得住我?”
太上皇气结。
小伎俩?
左楚钰至于这么看不起他?
还有花花肠子又是什么意思?
她诈死时,他们两人成婚已经十多年,她什么时候见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过?
堂堂一国之君,身边只有妻子一个女人,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
左楚钰嗤笑道:“你身边的确没有其他女子,可你的心里呢?”
太上皇道:“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偶尔见到一个姿容不俗或者气韵不凡的女子,难道还不能表示一下欣赏?
至少我从未想过要把她们据为己有。
好女子自然要配好男儿,那些年我可没少给有功之臣赐婚。
再说了,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在乎我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么?
你分明就是怕我和别的女人生出皇子,让赵璟的太子之位落空!”
左楚钰分辩道:“难道我不该担心?为了打下大宋江山,富可敌国的渭州左半城只剩下了一群勉强能够维持温饱的孤儿寡母。
加之我璟儿又一直不得你喜欢,我就不信你从来没有动过多添几名皇子的念头!”
太上皇呵呵笑道:“左楚钰,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
朕如今难道只有赵璟一个儿子么?
朕其余的儿子难道都是和你儿子一样的废物么?
可朕最终把皇位传给了谁?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一连串的问话却并没有打动左楚钰。
她同样呵呵冷笑道:“赵雍,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若非重熙实在出色,若非我早早为他定下那样一桩婚事,若非你遭我算计命不久矣,你会把皇位传给重熙?”
第四十五章 不相见(上)
一个人到了太上皇这样的位置,权势、富贵、情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自然也就没有了撒谎的必要。
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坦然看着左楚钰:“朕不是燕国那些昏君,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人品。
能力可以培养,人品却是什么东西都换不来的。
三岁看老这句话未必靠得住,但朕的确是在重熙三岁的时候,就打算培养他。”
左楚钰冷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也就是说,如果你剩下的那些儿子中还有所谓的人品更好的,重熙随时都可以被取代。”
太上皇依旧坦然道:“世上没有谁是不可以被取代的,朕要的是能把大宋推到另一个高度的继承人。
重熙是个不错的人选,可如果皇子皇孙们中间有比他更合适的,朕为何非要执着于他?
至于你为他定下的亲事,本来也只是口头上的协议,认与不认全都取决于重熙自己。
他要是能得到朕的认可,亲事便是他的,如果不能,亲事便是其他人的。”
左楚钰挑了挑大拇指,讥讽道:“赵雍,算你狠!我一直都知道你无情,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你了,你这个人根本连血都是冷的!”
太上皇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左楚钰:“说得就跟你的血是热的一样!扪心自问,你费尽心思给朕下毒,目的是让重熙继承大统?笑话!”
左楚钰一噎。
她给赵雍下毒,目的当然不可能全都是为了长孙。
但她和赵雍不一样,在继承人的人选方面,她可以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小。
儿子是个懦弱无能扶不起来的,三个孙子中,重华任性冲动,重安是个小药罐子,唯有重熙处处皆合她心意。
她之所以算计重熙去南疆,其实就是想要同他单独见上一面,把所有的话都对他说清楚。
毕竟他们祖孙二人从未谋面,又何谈感情?就算她想要把手中的一切都交给他,也得看他愿不愿意配合。
可谁能想到,重熙对他这个初次见面的祖母,竟抱有那么深的成见。
最终事情落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她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左楚钰的心如同撕扯一般地疼痛。
人世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一个人奋斗了一辈子,临了却发现自己身边竟一个能够与自己分享成功、承担失败,甚至是继承自己一生成就的人都没有。
毕竟和她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兼合作者,太上皇如何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换作从前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直接把对方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可如今的他不一样了。
就算是要报复,他也会选择另一种手段。
思及此,太上皇浅笑道:“左楚钰,你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么?”
左楚钰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一抬眼就见到了对方那张暗含得意的老脸。
她微哼一声:“你想方设法地要和我见面,不就是想显摆自己的成功,好趁机嘲笑我一番么?”
太上皇冷笑:“朕才没有那么无聊!今日答允同你见面,就是想要和你彻底做个了断。
就算朕只剩下一日的生命,也不想再和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左楚钰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悲凉。
赵雍想和她彻底做个了断,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从未有哪一日把自己给忘了。
长达二十年的惦记,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
他恨自己是应该的,可爱自己……
他……真的爱过自己么?
左楚钰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左家同赵家开始接触的那个时候。
十八岁的她遭受了人生的第一个打击——因为商户女的身份不被慕容皇室接纳。
不过是一个病歪歪,有志无才而且被圣上嫌弃的皇子而已,如今看来简直一文不值。
可几十年前,她却觉得他是自己改换左家门庭,实现左家几代人夙愿最好的机会。
她的伤心其实和情爱没有半分关系。
可在所有人,包括最疼爱她的父亲眼中,她就是一个被心上人无情抛弃的姑娘。
父亲对她的疼爱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本来就对慕容皇室诸多不满的父亲,下定决心要为他心爱的女儿出一口恶气。
于是便有了左赵两家的联盟。
这个联盟不是要在一起做生意谋银钱,而是把两个家族的命运牢牢拴在了一起。
于是,两家联姻成了必须要做的事。
而且联姻的对象只能是左家嫡长女和赵家嫡长子。
婚事很快就定下了,她也见到了比自己小了五岁的未婚夫。
在十八岁的姑娘,尤其是已经做了左家半个家主的十八岁姑娘眼中,十三岁的男孩子真的只是个孩子。
那时的赵雍个头儿并不矮,加之自幼习武身姿颇为矫健。
可那张虽然非常俊俏却依旧稚嫩的脸庞不停地提醒着她,自己的未婚夫只是个孩子。
她左楚钰居然沦落到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孩子!
他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么?
他懂什么是洞房花烛么?
懂不懂男女之情倒在其次,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不看重也不相信情爱的人。
可懂不懂洞房花烛……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经过脑子就能回答。
那样稚嫩而单纯的男孩子,提起洞房花烛这四个字似乎都是在亵渎他。
※※※※
这般祖慈媳孝、一团和煦的场景,却只换来了左楚钰的鄙夷。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人。
所谓欲盖弥彰,越是这般做作,越是显得心虚。
可见赵雍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内里已是油尽灯枯。
太上皇使了个眼色,钟公公会意,带着两名小宫女退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一声轻响,两人四道视线立刻进行了第一次交锋。
火光四溅,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烟火气。
“赵雍!”
“左楚钰!”
两人异口同声,且都是咬牙切齿,恨不能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呵呵……”
两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竟又一起冷笑起来。
终于,左楚钰抢先止住笑声,厉声道:“你居然还没有死!”
太上皇继续冷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第四十六章 不相见(下)
绝大多数女子都是把情爱放在第一位的。
洞房花烛夜,原先还是陌生人的男子成为了自己的丈夫。
很多女子的一颗心从此就系在了丈夫身上,一辈子的喜怒哀乐都源于这个男人。
可左楚钰不是寻常的女子,她是个不相信男女情爱的人。
相比于那如海市蜃楼一般缥缈无依的情爱,她更相信实实在在攥在手里的银子和权力。
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小丈夫动了心,她立时便惶恐了。
幸好那时赵家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她和赵雍十天半月也见不上一面,那点心动很快就被她压下了。
之后的十年,他们夫妻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各自忙着各自的,哪里还有闲心去想那些事。
直到赵家打下了中原半壁江山,她们母子被赵雍接到宋京,一家人才算是真正团聚。
做了皇后的左楚钰,更不相信男女情爱了。
她已经二十八岁,赵雍却是年轻俊美的一国之君,要是把一颗心寄托在他身上,她就等死好了。
于是她更加热衷于权势了。
左家为大宋的付出,满朝文武心知肚明,加之左楚钰十年间所做的一切,足够证明她的能力。
所以当她出现在朝堂中,同赵雍一起上朝处理政事,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
本就野心勃勃的她在尝过了做皇帝的滋味后,对权势就更放不下了。
如今已经步入晚年的左楚钰再次回忆起当年这些事,很难说清楚其中的滋味。
但她从前就一直没搞懂的一件事,如今还是没想明白。
她能肯定自己对赵雍动过心,可赵雍呢?
听他方才话里的意思,他对自己也是动过心的。
左楚钰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她就更不可能在乎了。
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赵雍,咱们夫妻一场,你曾经对我动过心么?”
太上皇微微一愣。
同左楚钰相识几十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女人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他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厉声骂道:“左楚钰,说好听了你就是一根木头,说难听了你就是一头猪!”
他真的是快要被气死了。
他是开国皇帝,子嗣是否兴旺直接关乎着大宋国运是否昌隆。
当初要不是真的欣赏她,喜欢她,他有必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只有她一个女人,赵璟一个儿子?
她那么聪明,阅历那么深,竟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懂么?!
左楚钰被“一头猪”这三个字刺激了,怒道:“我是一头猪,那你为何还要对一头猪动心?!”
如果是几十年前,太上皇只会觉得这是小夫妻打情骂俏。
可如今他们都老了,中间还隔着永远都无法化解的仇恨,这样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他叹了口气道:“方才是我失言,不过我之前问你的话,你的确应该好好想一想。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走这一遭。”
左楚钰苦笑道:“难道你不觉得,稀里糊涂走一遭其实也不错么,太清醒的人往往都活得太辛苦,而且太痛苦。”
太上皇道:“苦都苦了,难道还不敢正视么?”
左楚钰的眼角突然就湿润了:“既然你那么想说,那就说吧。”
太上皇悠悠道:“做皇帝的人称孤道寡不是没有道理的,通往皇权的路本就是一条孤途。
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了解坐在那个位置上有多孤独。
朕做了二十四年皇帝,感受了二十四年的孤独,直到身中剧毒后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朕厌恶这样的孤独,特别厌恶!
幸好朕还是个有福气的人。
当朕觉悟之后,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关心朕,甚至还愿意爱着朕。
哪怕朕所中之毒真的无解,哪怕朕将不久于人世,朕也觉得无憾了。
所以,朕不打算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你。
因为你比朕还可怜。
你明明可以拥有一个很不错的人生,却偏要逼着自己也往那条孤途上走。
最终你收获了什么?
一个背叛你的好友,一个痛恨你的孙儿,一个恨不能与你撇清干系的儿子,还有一个即将把你彻底遗忘的夫君……
左楚钰,朕曾经那样欣赏你、爱慕你,甚至于在你面前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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