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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宠_西木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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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珍却听得一酸,一种伤感的情绪蔓及心头。他虽然小小年纪便是一国储君,却也是一个从小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宫中,没有一个人不捧着他,不处处忍让讨好于他,以至他养成傲慢的性子。可他终究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渴望着父母亲人的关爱,所以他才会害怕玄烨也随孝诚仁皇后一样,从此离开了他。
  如斯的触动中,德珍明白了胤礽为何会只身一人,又为何会突然在此处撞着了自己。
  胤礽见德珍久不答应,眼泪在眼中转了又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欲要开口再次让德珍答应,却不想刚张口就是一个阿嚏。
  德珍一见忙蹲下身子,就一手抚着他的后背,一手拿着绢帕为他擦拭。犹感手下的衣袍冷湿湿的,再看他头上的暖帽也歪在头上,帽顶还有几许未化的残雪,不禁蹙眉问道:“来时可是跌倒了?”
  胤礽胡乱的点了点头,忙又说道:“德嫔娘娘你带胤礽去见皇阿玛吧。”话语中带着隆隆的鼻音,十有八九是着了凉。
  德珍不觉心生怜惜,道:“带你去见皇上是可以,不过皇上现在还未醒,若这样冒然去扰醒了皇上,可是对皇上的病情有害。”说到此处,见胤礽紧张的看着自己,她微笑道,“不如我先带太子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用些膳食,差不多到皇上醒了,我再带太子去见皇上可好?”
  胤礽重重点了头,又生怕德珍变卦,忙认真的强调道:“皇阿玛说君子要一言九鼎,你不许骗人!”
  德珍忍俊不禁的笑了,温柔的牵着胤礽走入大殿。
  转进她暂歇的小偏殿,德珍遣了小许子亲自去看着熬一碗姜汤来,又差乾清宫的宫人去取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并让胤礽的乳母也一同过来这边。胤礽大许是自己答应了带他见玄烨,小家伙倒不像宫中传闻一般顽劣,听话的任自己给他喂了姜汤和换了衣裳。
  “胤礽谢过德嫔娘娘。”一应皆毕,胤礽约是感到一身舒爽,竟然规矩的向德珍道谢。
  德珍笑容瞬间加深,心道玄烨历来中礼数,这样的胤礽倒不愧为玄烨亲自教养的。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胤礽谢礼尚未完,趁着众人一个没有注意,转身就夺门而出,向着大殿深处跑了进去。
  他乳母一惊,忙追跑出去:“太子殿下——”刚追到门口,脚步猛然一停,声音随之一止,回身满目哀求的看向德珍:“德嫔娘娘……”话是欲言又止,却又不言而喻。
  乾清宫众人皆知,太皇太后于玄烨昏厥当日口谕,玄烨因需静养故暂退寝殿宫人,若有宫人擅入一律处以极刑。是以,倘大的寝殿内只有几名近侍守在玄烨榻前,连乾清宫的一般掌事也不敢入内。
  德珍想了想道:“皇上不在平时所住的那间殿宇,这寝宫偏又不是一般的大,还是本宫亲自去寻太子吧。”
  乳母当下感激涕零,小许子却因不能相随,神色间有些郁郁的。
  德珍见了一笑置之,只身向寝殿深处寻去。
  想着胤礽应该首先向玄烨平时所住的殿宇而去,德珍也就一路如入无人之地般向过行去。地上铺着白地织金云龙纹锦,走在上面悄无声息,待走入殿宇中仍未见胤礽,也听不见一点儿声息。
  德珍不禁纳闷着皱眉,难道胤礽已跑不见了?
  正想着,忽闻殿宇外一阵响动,德珍蓦地灵光一闪,当即转身走了出去。但却晚了一步,外面已无胤礽的身影,连忙四下一睃,见对面的墙壁处,有一扇红漆雕花木门半掩着,一把被打开得铁锁挂在外门闩口,门下的地面上还落了一块白玉镂雕螭虎纹玉佩。
  而这玉佩,不正是方才她在胤礽身上见的么?
  德珍看着一喜,不假思索的便走过去拾起玉佩,径直推门而入。
  “太子……”踏入屋内甫一抬眸,霎时一怔,呼唤声也消于唇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芳踪难寻

  这是一间不足五十尺的小隔间,四四方方的样子,连一扇窗也没有。室内也极为空旷,仅在屋正中设了一书案一扶椅。书案上倒是摆了一桌的文房用具,其中犹为醒目的是一个青花瓷瓶,里面零零散散插满了卷起的画卷。不用打开画卷一看究竟,也该能料到画卷中所画——因为这封闭的屋子里,挂了整整一墙的画卷,而入画的皆是同一个女子。
  对!
  就是同一个女子!
  整间密室里全是这个女子的画像!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一顾一盼……尽在每幅画中!
  德珍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震惊中醒来,带着无以名状的心情走了进去。
  因为没有窗,室内光线很暗,但借着门口透进的日光,可以清楚的看见画中每一处细节,都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细致入微,也是那样的……熟悉。从入门向左的第一幅画,至回到门口的最后一幅画,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六幅中,莫不是熟悉至极的丹青技法。
  这种熟悉,让她不敢置信,亦让她身心大震。
  虽然她不擅丹青作画,却也知这满墙的丹青,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得来。
  可她伴君这近三年来,不是再清楚不过玄烨情难忠久的性子么?
  那么,画中的女子究竟是谁?竟能让玄烨深刻入心,经年难忘。
  她死咬下唇,鬼使神差的走向书案低头一看。目光下,仍是一幅以女子入画的丹青。画卷中,粉衣少女在桃花林中回眸一笑,芊芊玉手却正微提衣裙,似欲跑入若云霞灿烂的桃花中,让人再难寻芳踪。
  目之此处。她莫名的感到画中有一种诉不尽道不清的怅惘,不觉移目,只见画卷右侧上书着一列遒劲雄浑的楷书题字:“芳踪何处寻?难。难,难。”
  “铿——”只在这时。手中玉佩滑落在地,没有了厚实的地毯,玉佩瞬间碎了两半。
  突然,随着这一道玉碎之声,她心中好似骤然一恸,却来不及体会它之际,便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只暗呼了一声不好。这块玉佩可是胤礽的,忙要俯身将碎玉拾起,余光却不经意的晃过画中女子一双妙目,心中一动。脑中蓦然闪过胤礽那双黑亮的眼睛,这与女子的眼睛何其相像!?
  竟是如此!
  画中的女子竟是胤礽的生母——孝诚仁皇后,赫舍里。芳儿。
  难怪是“芳”踪何处寻!难怪玄烨会亲自抚养胤礽!难怪玄烨当年会不顾太皇太后的反对立胤礽为太子!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即使胤礽是玄烨唯一的嫡子,可对于重“贤”甚于“嫡”的关外民族而言,玄烨给予了胤礽太多太多的特殊。而这除了胤礽的生母孝诚仁皇后是玄烨心中之人。那还有何可说清的?
  原来玄烨不是无心的人,亦不是一个博爱的人,只是他的心已有了人。
  也许就是因为心已有人,他才可以对后|宫三千一视同仁,可以一时温柔至极。复又一时冷酷无情。
  一如宜嫔。这个骄傲似火的女子,曾被玄烨那样宠爱了四年,如今却让弃之敝履。不过刚脱离了生命危险,就被褫夺的封号贬为最末等的答应,就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子也让皇太后抚养了。这一切的遭遇,同样也只因不是玄烨心中的人,所以才会这般容易的被遗弃了。
  一念至此,心忽然有些悲凉,也不知是为了宜嫔,还是为了后宫众人,还是……为了她自己。
  想来,为了她自己的更多吧,竟有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手心。
  她仰起脸,反手拭去面颊的泪水,而后微微一笑,悄无声息的走出密室。
  这是玄烨隐藏至深的秘密,从落在密室门外的玉佩与打开的铁锁,便可知这世间只有他和胤礽可以来此。
  至于她,根本从未来过这里,不是么?
  然而事事难料,当她刚退出密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德主子,您怎么从这里出来!?”猛然倒吸了一口气,“这里可是禁……”一语未了,骤然惊呼,“孝诚仁皇后……?”
  德珍静静转身,看着一脸惊色望着密室的刘进忠,心中已然有底。
  果然是孝诚仁皇后,而且刘进忠原也不知密室里全是孝诚仁皇后的画像,不过现在他与自己一样都知道了玄烨在密室的秘密。
  刘进忠也是服侍玄烨十余年的老人,而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自有一番精明警惕。于是,很快的从惊愕中回神,也在同一瞬反应过来,一张老好人的面孔上,迅疾闪过一抹害怕。
  德珍静静看着刘进忠神色变化,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翘。
  刘进忠勉强镇定,望着德珍嗫喏道:“德主子,这……?”
  德珍神色自若,转回去轻轻掩上密室的门扉,又瞥了一眼打开的铁锁方道:“太子殿下也是顽皮,一个人跑去找皇上,也不知闯进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她顿一顿,目光在刘进忠手上端着药盅一停,嫣然一笑,“可巧本宫刚要去寻太子,就在殿门口遇见了送药的刘公公,不如本宫先于你去看皇上可否醒了,再请示皇上差人寻太子。反正这大殿里极为安全,太子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一番话来,全然未提在此遇见,只有故意咬重的“殿门口”三字。
  刘进忠目光似火焰一跳,复杂的看了德珍良久,终是心领神会的应道:“德主子说得是,奴才这就给您领路。”说罢,习惯性的躬着身子而行。
  德珍却突然叫住了他:“慢着!”
  “德主子?”刘进忠有些意外,随即警惕的盯着德珍,小心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德珍盈盈一笑,不答而反问道:“刘总管,有多久没人这样叫你了?
  刘进忠听到“刘总管”这个称呼,瞳孔猝然一紧,盯着德珍的目光愈加警惕而微冷。
  德珍毫不在意的一笑,慢条斯理的道:“若本宫没有记错,应该是去年冬天的事吧。”说时缓缓走过刘进忠身边,却又猛然回头,目光锐利的直直逼迫而去,声音依然柔润,“难道你就甘愿一直屈居梁九功之下?”
  说到梁九功,德珍心头本存的犹豫一消,虽然嫔妃与皇帝的近侍过从甚密乃为禁忌,但梁九功私下收嫔妃好处的风声她也隐有耳闻,而这样的为最为玄烨所不容,下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如此,她如何不能与刘进忠结交一二?只要谨慎些且不捅破最后的底线就可。
  同时,有一个在乾清宫颇有地位的人在身边,她不是更能趋利避凶?
  心绪迅疾转动间,德珍笑容迎面,诚挚道:“刘公公放心,本宫决不会让公公做为难的事。”
  刘进忠听到这话,不觉长长松了口气,满脸笑容道:“娘娘是厚德的好主子,奴才怎会不放心?”
  德珍亦是微笑,目光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眼密室,紧攥双手笑道:“走吧,莫让皇上的药凉了。”
  *
  *
  ps:
  ————
  ps:这一章真是写的俺……无语。这章的那个啥感情,真不适合俺写,俺写的绞尽脑汁,然后风中凌乱,终于写到了德珍走出了那密室。咳咳咳,可能大家都不大喜欢太过言情的,但是这一个情节不能少,亲们将就一下。
  ps:今天有点事,字数不多,提前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临终送别(上)

  到时,不但玄烨已经醒了,而且胤礽也找到了这里,正坐在床沿和玄烨说话。梁九功在一旁的床柱侍立着,笑逐颜开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梁九功耳尖,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忙快步出了围屏外去看,见德珍和刘进忠正挑帘而入,他一下堆满了笑容迎上去道:“德主子来得可正好,皇上刚醒来呢。”说时目光冷淡的瞥了一眼随侍在侧的刘进忠。
  德珍却焦灼道:“梁总管,本宫对乾清宫不熟,又不好随便的走动。你对这里熟悉,快带人找一下太子吧。本宫担心太子他……”
  话犹未落,却听金漆点翠玻璃围屏后有个稚气的声音叫道:“德嫔娘娘!”跟着一个宝蓝色的小身影,从围屏后蹭蹭几下跑出来,这不是太子胤礽又会是谁?
  德珍略有惊喜的叫道:“太子!?”
  胤礽站在那里,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德珍。
  梁九功了然的笑了笑,在旁道:“看见了太子,德主子这下该不用担心了!”
  德珍会意一笑,柔声道:“太子好聪明,原以为太子会找不地方,没想到一个人就找了过来。”说罢,微笑着牵起胤礽的手往里面走。
  胤礽从小深受玄烨教诲,明白自己是有不对,便微怯于面对德珍。却没想到德珍不仅未责怪他,还温柔的夸奖了自己,立时对德珍多了几分近亲,就听话得由德珍牵着走进去
  不过胤礽到底是一个六岁大的孩童,听到称赞不免洋洋炫耀道:“皇阿玛还真不好找!胤礽先去了皇阿玛的寝殿,那里一个人也没有,胤礽又去了皇阿玛最常去的屋子。”说着白嫩嫩的小手抓起挂在脖子上的钥匙,献宝一样的比划给德珍看,“那。胤礽还用这个开门进了那屋子,可是里面只有皇额——”
  “胤礽!”刚转过围屏,只听得玄烨一声厉喝。
  胤礽吓了一跳。不知玄烨为何突然这样,忙紧抓住德珍的手不放。
  德珍心下明白。却只作一惊,迷茫抬头道:“皇上……?”
  见状,玄烨回过神来,也察方才失态,靠在床头微咳数声,平缓了缓气息,向德珍点了点头:“你来了。”说话间目光从胤礽拉着的德珍手上划过。对胤礽微微严肃道,“胤礽,你过来。”
  胤礽不敢违逆,规规矩矩的应道:“是。皇阿玛。”又仰头偷瞧了一眼德珍,这才施施然的走了过去。
  德珍似未觉玄烨的态度有异,松开了胤礽的手就顺势福了一福,笑吟吟的上前作似打圆场道:“皇上莫怪太子一人跑来,这也是太子对皇上的一片孝心。虽然太子来时很费了一番周折。不过臣妾已经为他换了干净的衣裳,也服用了一碗姜汤驱寒,想来是不会受凉,还请皇上放心。”转身接过刘进忠手里的药盅,关切道:“倒是皇上您自己的龙体才是要紧。”
  玄烨的目光好似二月春水破冰而出一般。倏然地温软了几分,道:“这两日辛苦你了。”
  前一刻疏离,下一刻温柔,能如此轻易的转变,是因为他的不在乎,这不可谓不是一种悲凉。
  德珍默默地垂下螓首,避开玄烨温情的目光,而她的目光却落在梁九功试毒的银针上,待梁九功试过了她手中的汤药方轻声道:“能近身伏侍皇上,是后宫每一位妃嫔所愿,臣妾怎会辛苦?”玉手执勺轻轻搅着浓黑的药汁,抬头一笑,“汤药端来也有一阵了,皇上还是趁热喝了吧。”
  闻言,胤礽童言无忌的插嘴道:“皇阿玛您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您快把药喝了,才能快点好起来带胤礽打猎。”
  太皇太后这次为了隐瞒玄烨病至昏厥的事,是以玄烨驾幸南苑行围从而散心养病为由。
  听得胤礽说要打猎,德珍讶然道:“皇上明日要带太子同行?”
  玄烨含笑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胤礽,点头笑道:“初三夜里那场大火,胤礽也受了些惊,而且南苑也不远,带上他倒也无碍。”说着将汤药一饮而尽。
  德珍默然,胤礽本是要在玄烨驾幸南苑后,由太皇太后暂为照顾一段时间,而玄烨一向不轻易改变已定之事。然而胤礽先她来此不过片许之时,竟让玄烨改变主意带上他同行。难道孝诚仁皇后对于玄烨而言,真的就这般重要?
  德珍接过空空的药碗,如斯暗忖道。
  梁九功处事心细,见玄烨喝完药,忙捧了痰盂在榻前跪下,刘进忠也已从殿中的圆桌上倒了一杯温水,恭敬的递给德珍。
  德珍回神,如常笑道:“药喝着苦,去下口里的苦味。”一边说一边服侍玄烨漱口。
  喝过药,又说了一会儿话,玄烨已有些倦意,便让了梁九功亲自送不舍离开的胤礽回去。
  德珍扶着玄烨重新躺下,坐在床沿边道:“明一早就要启程,今儿可要养足了精神。现在就先睡会儿,等夜里再服一道汤药,简单的用一点膳食。”说时仔仔细细的为玄烨掖着被角。
  玄烨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口中含着些许心疼道:“既然知道明一早就要启程,你今晚就回永和宫好生歇一宿。”见德珍还想再说什么,他微加重了语气道:“去了南苑,你服侍朕的机会多着,也不差今一晚。再说朕看胤礽倒是亲近你,到时你若跟着累病了,朕可不放心那些奴才照看胤礽,还有朕也不愿有卿在旁却只能远观焉!”说得到后来,一语双关的话语中已是狎昵。
  德珍听了心中微微一冷,抽回玄烨握着的手,娇嗔了一声“皇上”,忙不迭拿眼去瞧一旁的刘进忠,见刘进忠低眉顺目的站着,这才温声软语应道:“臣妾知道了,明早再过来。”
  玄烨年少风|流,见德珍这般情态,不由又说了会话。
  德珍小意温柔的伴着,却待得要走时,忽然欲言又止。
  玄烨虽历经一场大病,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但因常年打布库1健身,即使现下仍在病中,双目也无病人惯有的浑浊,依旧锐利。故而一眼就看出德珍的异样,蹙眉问道:“怎么了,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
  1打布库:摔跤,在当时的满族贵胄男子间尤为盛行,不仅可以健身也是一种勇士的行为。
  ps:这章比较过渡,下章有个内容,一章就够,没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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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临终送别(下)

  德珍咬唇似有犹豫,终在玄烨凛然的目光下,毅然决然地下跪道:“臣妾有一事相求。”
  “哦?”玄烨眉毛掀了一掀,眸中含了一丝意外之色,“什么事?”
  德珍低低道:“一月前歹心害宜……答应的梅勒氏,当年曾与臣妾一同入宫,又同寝同食一年半余。”似恐玄烨有所误会,语气不觉微显急切,“臣妾自知梅勒氏罪不可恕,也不敢奢想为她求情,只求能送她最后一程,也好缘了昔日的情分。”
  玄烨撑着手肘一面坐起,一面拉了德珍坐到身旁,凝视了稍时叹道:“如今人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难为你还能念及旧情去看她,要去就趁今日去吧。等从南苑回来,那便是天人永隔,再见无期。”言至话尾,眸中似乎恍惚了一瞬,语中也似乎感触良多。
  德珍仿佛也心有触动,伏在玄烨的肩头,哀哀泣道:“臣妾初见玉玲时,她还是那样天真烂漫,为什么入宫后一切都变了?若不是这样,玉玲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炙热的泪水悄然滑落颈间,玄烨不觉微微一怔,却仅顺手抚着德珍的背脊,默然无声的安慰着。
  一时之间,倘大的殿宇里静谧安详,只有德珍嘤嘤的啜泣声。
  半晌以后,复命而回的梁九功打断了这一刻的温情,德珍见玄烨面上愈加疲惫忙愧疚的告退。
  甫走出围屏不远,隐隐闻得玄烨向梁九功吩咐的话语:“去看有谁去了朕平时的寝殿附近,一律视为违抗太皇太后懿旨而论……”不清不楚的话音渐次消失,“朕要现在过去……”
  听到这里,德珍脚步滞了一滞,偏头向刘进忠看去。
  刘进忠亦抬头看了一眼德珍,随即低低的垂下。躬身撩起门帘道:“德主子,可要准备些什么去看梅勒氏?”
  德珍断然走出此间殿宇,淡淡道:“既然是送最后一程。就备些可口的酒菜吧。”
  奉命随侍前去的刘进忠,恭声而应。
  待得重新匀面梳妆又及刘进忠备齐膳食。再乘步辇去幽禁玉玲的冷宫时天已擦黑。
  冷宫里的枯枝朽木,疏疏落落,更兼宫室破败年久,了无人烟,一片寥落荒凉之景。风在这时偏又大了,吹得锈迹斑斑的门窗嘎吱作响,扫得地上的积雪在暮色中飘荡。让人不禁寒渗。
  刘进忠对这里倒是熟稔,将腰牌给看守宫人一亮,就提着宫灯径直往里引路。
  “德主子,就是这里了。”伴着刘进忠的声音。一间黑乎乎的房屋“吱呀”一声而开,狂风疾雪瞬时化作一股旋涡直灌屋中,刮得两扇门扉“啪——啪——”乱拂,响得好似要从门梁上散落一样。
  “谁!”屋内,一个沙哑惊恐的声音刹那骤响。
  风声呼啸。门窗拍打,德珍未听到那道微弱的声音,便搭着小许子的手走了进去。
  屋中光线不好,又没有油灯照明,连一点取暖的火星子也没。
  然而在刘进忠手中的宫灯照耀下。慢慢能看见有一个娇小的女子,蜷缩在这间屋子的一角。女子似乎有点年纪了,身形看着很有些佝偻,身上的衣裳脏不见原色,头发及容颜也邋遢脏乱。
  德珍吃力的辨认着这人,极为不确定的试探道:“玉玲?”
  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随着这一声呼唤定定的落在了德珍身上,良久那双眼睛渐渐有了情绪波动,极迟缓的开口道:“德姐姐,玉玲好冷……好饿……”
  德珍倒抽口气,竟然真是玉玲!
  可玉玲幽禁在此不过月余,为何变化会如此之大,俨然一位饱经风霜摧残的中年妇人,哪还有当初的娇俏可爱!?
  德珍彼时震惊之下,不由脱口就道:“玉玲,你怎么会……?”
  玉玲浑身一震,好似惧怕德珍的目光般,忙不迭的抱头背过身子,模糊不清的呢喃念叨道:“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如此不过片刻,她又转过身来,目光贪婪而渴望的看着德珍身上的紫貂,又看了看小许子手中提着的食盒,吞了吞口水道:“德姐姐,玉玲好冷好饿……”
  德珍抑住心中惊怒,侧目向刘进忠看去。
  刘进忠淡漠道:“无论来此之前是何等尊贵,一旦来了这里就不可能出去,是好是歹也就无人得知。”说着看了一眼蓬头垢面的玉玲,“而且梅勒氏已是将死之人,早一日晚一日更就无人在意。”
  听罢,德珍一时嗫喏未语。
  此时,一阵狂风忽然肆虐而来,屋中经久积下的灰尘漫天翻飞,呛人的味道让一众人干咳不止。
  德珍尤为服不住满室灰尘,小许子紧张得随手搁下食盒,赶紧上前搀扶住德珍迭声道:“主子,这里不干净,还是让奴才扶你出去吧。”
  刚及语毕,只听身旁一阵嘭嘭相撞声,转头看去,却是玉玲冲来时一个刹止不住,猛然撞到搁食盒的缺角木桌上。她却丝毫不嫌疼,也不见动作有慢,忙抱着食盒盘腿坐下,旋即一把揭开食盒,顾不得在一旁的箸子,直接狼吞虎咽的以手刨食。
  德珍看着面前一幕,眼中蓦然浮现第一次见玉玲的情形,鼻中忍不住一酸,又见玉玲食入过急哽噎咳嗽,忙开口道:“玉玲,不急,你慢点……”一言未了,见玉玲充耳不闻只顾用食,她咽下未脱口的话,另让小许子问看守宫人取些碳什及棉被来。
  小许子动作很快,或者说看守宫人动作很快,不一时将德珍交待的物什备齐。这间阴冷而漏风的屋子,也随之暖和明亮了起来。
  玉玲一扫而空整个食盒,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向德珍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德姐姐,玉玲知道你对我早有嫌忌,一直在想你究竟会不会来看我,我这样忍饥挨冻到底值不值。”说时无止尽的泪水从凹进眼窝的眸中流下。她却无知无觉一般的依然在笑,“呵呵,不过上苍总算眷顾了我一回。让我一次次忍住自尽的念头后,终于等到了。”
  德珍捂着手炉。坐在小许子收拾出来的一把木椅上,默然道:“玉玲,我救不了你。”
  玉玲毫不在意的往身上抹了抹一手的油渍,扯过放在一边半旧不新的棉被裹在身上,方走到一只炭盆后与德珍面对面对的坐下。她摇了摇头,凄凉笑道:“我虽没有姐姐聪明,却也知道连佟贵妃也受折损的事。我又岂会有活命的机会?”笑声带着浓浓的怨恨与绝望,眼中也沁出更多的泪水,在污渍的面颊上留下斑斑水痕。
  德珍凝眉,意外而不解的看着玉玲。想了想道:“屋中还冷得渗人,小许子你随刘公公再添个炭盆过来吧。”
  闻言,刘进忠与小许子同看了一眼面似疯癫的玉玲,继而齐齐皱眉对视一眼,小许子道:“主子。奴才一个人去就是了,不如让刘公公……”
  德珍看也不看小许子,直接道:“一起去吧。”
  小许子二人无奈,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看玉玲,这才依言退下。
  德珍静静的看着玉玲。道:“玉玲,我知道宜嫔的事与你无关,但我也依然救不了你。就如我虽是一宫主位,你要求的事我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玉玲淡淡笑道:“玉玲以前是恬不知耻,可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这三年多来, 姐姐是怎样待玉玲的,玉玲都是铭记在心,如今决不会为难姐姐。”
  德珍想不出所为何事,道:“什么事?”
  玉玲紧紧裹着棉被,声音里带着不知的凉意:“我的生母李姨娘,其实并未去世,只是早不得宠,又性子软绵,在府中常受气。我担心……我这一走,还是背了这样的恶名,她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了,想求姐姐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将我姨娘接出府送去庵里安度余生。”哽咽中猛吸了一口气,又一字一顿的艰难道:“还有请姐姐代为告诉我姨娘,就说……玉玲不孝,没有本事博得圣眷,让姨娘过个好日子……”说至后来,已然泣不成声。
  怎么可能?
  难道玉玲当初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的生身母亲!?
  德珍不可置信的望着玉玲,思绪快如惊电的回忆着她二人初交的种种,玉玲明明不就是娇养在嫡母膝下的女儿么?
  难以言喻的震惊触动中,德珍冷不防将心中所想道出,却是听得玉玲嘲讽一笑:“都说满人家的女儿出嫁前都是姑奶奶,可我阿玛要靠他岳家,自然事事都依着太太,偏生阿玛又是一个贪|色之色,惹得太太最恨的就是我们这些。若不是看着我是一个女娃,我和姨娘早就——”似悲愤至极,胸腔强烈起伏,喘息着悲怆反问,“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是娇养在嫡母膝下的娇娇女?”
  “玉玲……”德珍望着这样的玉玲,陡失言语之能。
  玉玲一把抹去面上的泪水,倔强的扬起污花的面颊,正色的面向德珍道:“我不需要可怜!但是玉玲当初在贞顺斋说得话句句为实,姐姐不仅是这宫中玉玲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世上除姨娘以外对玉玲最好的人,可是玉玲到底有负姐姐相付之情。”说罢一把扔开棉被,朝德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姐姐之恩,玉玲只有来世再报!”
  话音犹在,只见玉玲霍然站起,转身“砰”地一下撞上身后墙壁。
  “玉玲!”德珍猛然惊叫。
  “主子(德主子)!”小许子和刘进忠一听德珍的叫声,惊得立时夺门而入。
  玉玲头破血流回身,奄奄一息地看德珍一笑,浅浅的笑容好似冰峰融化的那瞬——她解脱了,她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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