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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宠_西木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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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转回目光,笑意盈盈而又含着一丝浅浅的自责,道:“臣妾刚入宫时,就和两位妹妹相识了。她们在臣妾上半年的患病中,时常来探望臣妾,可这次臣妾在景山待了两个多月,这一时太久没见就聊忘了时辰,等徒步回宫时不想已掌灯时分了。”
方及话了,梁九功从外挑帘而入,窥了一眼屋中的情形,只向玄烨和德珍各打了个千儿,笑吟吟的请示道:“皇上,德主子回来了,可是让摆膳了?”
玄烨眼神从德珍身上移开了一下,示意梁九功摆膳,复又看向德珍略有苍白的面孔道:“昨日你还气色不错,今日怎么突然病了,太医可说了什么?”
德珍颊上忽然酡红似烟霞,略不自在的避开玄烨目光,声音也骤然低了几分,“谢皇上关心,臣妾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夜里稍微受了些凉。”
“夜里受凉?”玄烨似有不解的低低一吟,眉眼却隐隐带笑的看向德珍。
德珍似微有羞恼,忙作势紧张的看了一下旁边,见玉玲和良玉都拘谨的立着,这才松口气般的睇了玄烨一眼,从与玄烨一几相隔的炕上起身,又是屈膝一福道: “皇上,今日臣妾本是要做东,打算宴请两位妹妹,不知现下臣妾可否留她们一起用膳?”
玄烨往旁扫了一眼,目光微微在良玉身上一顿,不置可否道:“你是永和宫主人,这里自然听你的。”
“谢皇上。”意料之中的答案,德珍再次谢恩一礼,余光看见玉玲杏眼含情的窥向玄烨,至于良玉虽没有这般大胆的动作,可那娇红面颊上轻颤不歇的眼睫,想来也是心甘情愿接近玄烨的吧……
如是,待至宴阑人散,玄烨带着桃花似面的良玉离开了,玉玲也带着浓浓的失落独自告辞,永和殿终静了。
德珍在妆台前,随着面妆一点一点的卸下,水银镜中照出一张气血不足而又疲惫的面孔。
小许子看了一眼德珍憔悴的面容,摇了摇头道:“主子,良玉小主本就得宠,您为何还要将她荐给皇上,反将不受宠的玉答应给阻扰了?这会不会对主子您有不利?”
德珍微微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玉玲的背后是佟贵妃,良玉的背后是惠嫔,仅此已为本宫做了选择。而本宫明知良玉是惠嫔的人,又生得花容月貌,却只凭昔日之情,本宫就可为她做这么多。这样处处与宫中行事相悖的举动,不是更能在皇上心中留下些不同么?”
这话说得固然有理,但小许子一想到良玉的美貌,就为德珍担心而劝道:“主子,就算您为了暂时隐瞒有喜的事,可您也不用找个人分您的宠……”
话犹未完,秋林盛了安胎药进来,德珍端起药一仰而尽,苦味一霎在口腔四溢。
小许子,你何其懂男子的心?玄烨坐拥天下,他想要一个女人,那是措手可得,这样的人如何能接受女子三番两次的拒绝?唯有抓住玄烨的猎艳心里,再送一名女子引去他的注意,方能让她在暂避宠幸时又不惹恼了他。而良玉,这也是自己仅能为她做的,但愿良玉能凭借这次的机会摆脱惠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周岁晬盘
如此这样,良玉成了永和宫常客,在玄烨每一次到永和宫时,都会看见良玉的身影。亦在玄烨每次有留宿永和宫之念时,良玉就会在德珍相助下,出现新的亮点吸引玄烨。
一时间,本就颇受宠的良玉,势头上更进了一步。
然而,即使只要玄烨踏足后宫,就必是良玉侍寝的荣宠,仍未让她得到玄烨册封,这一点让太多人满意了,尤其让惠嫔十分的满意,因良玉住在她的宫苑里,使她见玄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相较惠嫔一味的索取,德珍的倾囊相助,让良玉更加感怀德珍,也对德珍信赖备至。但德珍最信赖的人却不是良玉,而是除了与她同荣辱的小许子,就只有惺惺相惜的通贵人。
比如德珍服用了七八日汤药,听文白杨说滑胎迹象稳住了,她就将自己再次怀孕的事告诉了通贵人。
那是一个大雪漫漫的午后,德珍在春芳斋用了膳食,留下来同通贵人闲话家常。冷不丁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通贵人饶是已宠辱不惊,也不禁愣了下才恍悟道:“难怪前日听春雪说,如今宫里最得宠的不是你,而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子,看来这是妹妹刻意为之。”
德珍直了直倚在炕上的身子,笑道:“良玉能得宠,这与她自身有关,我哪当做的了主。”
通贵人听后未笑反皱了皱眉,道:“宫中女眷有喜,一般瞒过头三个月就差不多了,三个月后身子就会现了,那时根本就不可能瞒住。”
德珍翘起戴了珐琅玉簪花纹护甲的手指,专注的剥着玄烨昨日才赏赐她的小金橘,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冬日衣服厚实,起码能让我瞒过正月。再不济也得在宜嫔临盆后。”
通贵人本就是通透之人,这个“通”的赐号,还是当年太皇太后特赐的。取得便是通透之意。她此时一听,便回过味来。“是因为宜嫔?”
德珍拈了一瓣金桔入口,肉质水嫩,滋味甘甜,确实不愧为精选的贡品,却难随口中的甘甜一笑,只低声道:“姐姐,可能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去年冬天的遭遇一次就够了。”声音里泛着一丝冰冷的恨意,让人在暖阁里也生了个冷颤,转瞬却是温柔而平和的笑了,“还要不到半月。就是禛儿去年出生的日子,没想到这么快禛儿就有同胞手足了。”
通贵人看了一眼德珍平坦的小腹,道:“你到底是个有福的。”
“有福?”德珍声音细微的仿佛不是自己,她微微弯了丝弧度在嘴角,扭头看着窗外片片似羽翼飘旋的雪。眸中不知觉得浮现一抹深思。
答应与宜嫔联手也有好几日了,宜嫔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宜嫔在图谋什么,不过还有可能宜嫔暂不宜行动,毕竟宜嫔现在大腹便便。被后宫所有人的注视一举一动。但这般也正是她需要的,因宜嫔越到了临盆的关键时候,她腹中胎儿就相对更安全些时日。而当宜嫔临盆后,不论孩子平安与否,都会让宫中一震,那时她腹中胎儿已不小了,再将她又有喜的事公布,给所有人来一个措手不及。
此般,德珍的心意已定,她静观其变的过着不知有孕的生活。
同样,宫中也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一如既往的过着日子。
好在冬日时光聊赖,匆匆十余日转眼即逝,就到了是月最后一天,禛儿一周岁的生辰。
虽然出生皇家,注定是龙子凤女,详尽世间荣华。但是以测未来的周岁晬盘之礼,对于他们来说,仍是极其重要。禛儿,作为后宫之首佟贵妃的养子,且以本朝子以母为贵的惯例,其地位在众皇子中仅次于元配皇后所生的太子。因此,禛儿的周岁晬盘之礼,也准备得格外隆重。
是日黄昏,天还未黑,乾清宫里已千只红烛高烧,王公贵胄皆携眷属而来,笑语喧哗,好不热闹。
大殿之上,太皇太后因天气骤冷患病未至,皇太后和佟贵妃分坐玄烨左右。今日佟贵妃一身直逼皇后凤袍的华衣,隐现六宫之主的气势,高贵端庄的似让人无法逼视。一个恍惚间,仿佛佟贵妃就是后宫的女主人,永远站在最高处俯视着她们,而那个位置是永难企及的。
德珍定了定心神,不再去看佟贵妃,她微扬了扬下颌,含着合宜的微笑看向一殿众人——今日,能以七嫔之末坐在皇太后下首,这样的殊荣全是她的禛儿予的,她怎能不笑呢?
微笑中,宫殿监高声唱和:“吉时到——”
久久回荡大殿的尾音中,佟贵妃从最耀眼的位上离座,满面笑容的从侍母手中接过禛儿,在众人的瞩目下走至大殿正中,那置着一张黑漆嵌玉描金百寿字炕桌,上面铺着柔软的明黄色锦褥,四周摆着陈设二事、玉扇坠二枚、金匙一件、银盒一盒、犀钟一棒、犀棒一双、弧一张、矢一拔、文房一份等晬盘试儿之物。
“禛儿,看你喜欢什么,就拿了给额娘。”佟贵妃爱怜的轻哄着,将依依不舍她怀抱的禛儿放在炕桌中。
见到今晚的重头戏了,满殿众人立时雅趣无声,在场目光全放在小人儿身上。
德珍更是屏息凝气,目光贪婪看着那小人儿,又回想着半月前的他。
可小人儿却犹自不知,干脆坐在炕正中不动,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一切,直到佟贵妃在一旁的柔声轻唤,小人儿一下张开手臂,不停地舞动着小手臂,奶声奶气的叫道:“额娘——额娘——”稚气的童音,满满地对母亲的依恋,一遍一遍的回响大殿。
佟贵妃忙上前低声诓哄,不知说了什么,哄得着一身红袄的小人儿,开始四处乱爬。大概一个人爬得发现了乐趣,越爬越快,头上的小虎头暖冒往脑门一夸,眼前一黑,小人儿顿时一怒随手各抓一物。
一旁眼尖的太监,立时扬声高喝:“四阿哥左手笔,右手弧矢!”猛吸一口气大喊,“文武双全!”
佟贵妃一喜,上前连声唤道:“禛儿。”撩起挡住小人儿视线的虎头帽。
听到母亲的温柔的呼唤,小家伙手上的东西一仍,竟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下扑进了佟贵妃的怀里,脆生一叫:“额娘!”
额娘——
德珍心中遽然一痛,只觉眼前一幕犹未刺目,执起面前玉杯一仰而尽。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冬夜私语(上)
宜嫔伸出一只涂着丹蔻的玉手,亦执起面前玉杯,微垂下螓首一闻,不愧是酒醋房特酿制的玉泉酒,酒香甘醇清洌,就不知入喉可是又苦又涩?想着不觉抿唇一笑,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德珍,轻启朱唇道:“四阿哥所抓之物,可是预示着他以后能文武双全,德妹妹怎么看起有些不对,倒像是在一个人独喝闷酒。”
“闷酒!?”惠嫔大呼小叫,难得接了宜嫔的话。
一声低呼完,惠嫔复又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啧啧有声道:“怎么会是闷酒?四阿哥这样的争气,德妹妹不是应该比谁都高兴么?”说时盯着取代自己坐在上首的德珍,目中再无德珍回宫那日露出的友好,只有满目的不甘与嫉恨。
惠嫔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正好落入周围人的耳中,皆惊讶惠嫔竟会附和宜嫔,片刻间又省过了味儿来:十有八九是惠嫔恼恨德珍与她争人,不然在德珍回宫头几日,还释出了些结交之意的惠嫔,怎会一夕之间态度全变。
近日,玄烨除了频频幸良玉,几乎没有召幸其他妃嫔。而良玉是惠嫔宫里的人,惠嫔也因此比他人更能亲近玄烨。但德珍最近虽没有侍寝,玄烨却也隔三差五的去,并且良玉也隔一两日就去永和宫。如此,不难让人猜测是德珍颇受眷顾,虽与她救驾有功分不开,却也少不得良玉的关系。
不过这样一番心思辗转后,众嫔妃心思又回到宜惠二嫔话上,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德珍。
玄烨高居上位,目光所及自是一殿之众,察觉不少目光看向德珍,也顺目看了去,正好看见德珍手执玉杯在案。眸光低垂在手,不见喜亦无忧。他一眼毕,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许。皱眉问道:“德嫔,怎么只盯着酒杯不饮。可是不喜这玉泉酒?”
话音落时,佟贵妃正带了被侍母抱在怀中的禛儿回位,听到玄烨说的话,立马善解人意道:“若德妹妹不喜饮玉泉酒,就让重新换中酒上来便是。”
德珍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向玄烨展颜一笑,而后亲手执壶一杯酒。起身向玄烨和佟贵道:“臣妾入宫时日尚浅,第一杯敬酒本该由荣嫔姐姐举杯,但臣妾想着荣嫔姐姐身子不适,所以斗胆敬上第一杯酒。恭喜皇上娘娘得此佳儿,并祝皇上娘娘万福安康,共享子息天伦隽永。”说完歉意的看了眼荣嫔,仰头一饮而尽。
佟贵妃眸中眼波微微一动,执着玉杯朝德珍颔首一笑。复又转头笑看向玄烨;玄烨有所感之,对佟贵妃回以一笑,又微有意外的看了德珍一眼,方与佟贵妃一起一仰而尽。
德珍放下玉杯,面带怡然微笑。一面扫过一殿之众,一面缓缓回位坐下。
目光掠过对坐的荣嫔,见荣嫔向她友好一笑,心晓荣嫔是不介意方才,德珍也忙对荣嫔一笑。却见坐在荣嫔下首的宜嫔,抿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唇角含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德珍只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敛回眸光。
惠嫔以临靠之位的德珍可以听见的声音,怪腔怪调道:“样样巴着不放,难怪入宫仅两年就得了主位!”
德珍置若罔闻,神色从容的笑道:“荣嫔姐姐因身子不适不宜饮酒,按理说第一杯酒应该由惠嫔姐姐敬,可今日妹妹代替惠嫔姐姐平时的席位,若是不率先敬第一杯酒岂不是妹妹的不知识趣了?”
惠嫔无从反驳,冷冷一声哼过,便是笑盈盈的执了酒杯起身。
德珍回身低头,笑容刹那消失。
随着敬酒展开,宴会渐渐转至高潮;待皇太后离开,宴会俨然已入高潮:殿中丝竹声悦耳,艺人载歌载舞,众人饮酒阅赏,到处纸醉金迷,满目繁华盛景。
眼见侍母已带着禛儿离开一时,德珍控制不住的一阵难耐,便以仰醉为由悄退席间。
出了热浪、酒香、人声……夹杂的大殿,外面冰寒的冷空气迎面扑来,德珍打了一个明显的冷颤,却半步不歇的走在泛着银光闪闪的回廊间,径直向后偏殿那院落的更衣休憩间走去。
乍满一地积雪的回廊下,不时有御前侍卫目不斜视的巡视而过,还有几个小太监笼着袖子低头来回,发出一声声清晰的踏雪之声。德珍扶了小许子的手,好似没听见那雪声般一路疾行,直至行入后偏殿院的院子里,她才被院子里的寂静仿佛一下怔住。
“主子?”德珍一路上莫名其妙的紧赶慢赶,反要快拨于永和宫更衣间的时候停住,小许子不由疑惑的试探问道。
德珍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北方的殿宇,那有柔和的光亮透窗而出,还有……她的禛儿也在那里。
小许子顺着的目光一看,顿时反应过来,心下不由一叹,望着德珍正要出声相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您是……”混着夜风的声音难以辩驳,小许子立时转身肃声一喝:“谁?见了德嫔娘娘还不——”戛然而止,下一瞬已是惊喜道,“福英姑娘,原来是您啊!”
廊檐下的五彩宫灯,照着的青衣妙龄女子,不是福英可又是谁?
德珍也回身看见了,虽每日去承乾宫能看见福英,但能在私底下这样遇见却是极少,而她又不出于顾忌不能让福英来见,此刻自是悦然的笑道:“福英。”
福英提着一个漆红的食盒,连忙上前行了个福礼道:“娘娘,夜深露重,您怎么连件斗篷也没穿就到外面来了?小心着凉。”轻柔的声音带着温软的关怀。
德珍却是一怔,面色如常笑道:“贪杯了,出来醒醒酒。”看了一眼福英手里的食盒,又道,“这次皇上将一皇室宗亲全聚了起,不止为了四阿哥的周岁礼,也是为了庆天灾过去的事,估摸离宴席结束还早着呢,这冬夜着实不好熬,你要得用些吃食才是,本宫也该回更衣间用一碗醒酒汤了。”
回更衣间?
永和宫宫妃的更衣间,设在这里的右跨院,德珍现在却站在左回廊,这是要回更衣间么?自然其意不言而喻,福英看着德珍笑容坦然,她只福身告退:“小阿哥这会儿睡得正香甜,不过也要人看着才放心,请容奴婢先行告退。”说罢错身而过,提着食盒回了有禛儿酣然而睡的殿宇。
德珍欣然含笑的目送福英走入殿宇,眼睛却一分也不愿移开,对小徐子吩咐道:“本宫在这等你,你去更衣间拿一件披风过来,然后我们就回去。”
小许子欲言又止半晌,相劝的话终是没出口,便领命而去。
小许子的脚步声消失在暴风积雪的冬夜,这里只是一个寂寥无人的院子,不用在以笑遮掩一切悲伤,德珍不是春风得意的新晋德嫔了,也不是殿中那个巧笑倩兮的宠妃,只有凄然的呼唤自她唇间溢出:“禛儿……”
哽咽在心头一夜的名字唤出,德珍终也无力的倒向朱红廊柱上,然而意料中的冰冷廊柱未撞上,只感双臂骤然一紧,接着一个略含急切的男音在耳畔响起:“小心!”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冬夜私语(中)
是个陌生男子!?
德珍心底遽然一惊,这一带是宫妃的更衣间,怎会有个男子突然出现?而他又在此隐藏了多久,自己竟然一点也没察觉。一念之间,心中越想越惊骇,她强自镇定下来,转身甩开男子的手,色厉内荏的喝斥道:“大胆!竟敢擅闯内廷!”
风中摇曳的宫灯下,是个身披黑色氅衣的高大男子,他俊朗的面孔与玄烨略有相似,但一身唯武将特有的肃然之气,让人一眼就认出是裕亲王福全。德珍这才松了口气,又自知失礼与失态,微觉有些窘然。
福全似看出了德珍的窘状,退后一步拉开之间的距离,淡淡道:“让受惊扰,是本王疏忽。”言语虽然带着歉意,语气却听不出半分,如炬的目光亦丝毫不减锐利,令人不觉得震慑于其势之下。
德珍暗自心惊,离上次自己偶遇到福全不足两年间,他竟历练如此,难怪以前父亲常说军中最能历练人。不过想到自己两次三番在惊遇福全,这一次又是自己失落时,心中自是微有些不舒坦。按压下那些情绪,她状似无意的拂去面上泪痕,只当夜黑对方看不见她哭过,便欠了一欠身道:“王爷哪里的话,是本宫大惊小怪了。”
听到德珍自称“本宫”,福全浓眉一扬,不怒自威,“本宫?”
德珍微笑应对,道:“听说王爷三日前才班师回京,应该不知道本宫这月中旬,得太皇太后垂怜,刚晋为永和宫主位,赐号德嫔。”
福全闻言,想起殿内坐在皇太后下首面容模糊的女子,以及适才那一名宫女并一名太监对德珍称谓。锐目中闪过一丝明悟,心下却掠过一丝诧异:他今年年时回京闻皇四子诞生,生母乃是宠极一时的德常在。后因恃宠生娇而失宠于玄烨,皇四子也由此交予佟贵妃抚养。他本来源于那方宋梅锦帕及越级晋封。记得宫中的德常在就是曾遇过的宫女,待闻得失宠又失子便知她以后的下场,却没想一年不到不仅东山再起,还打破惯例得晋为一宫主位。
一瞬思及此处,福全眉心不易察觉的一蹙,本就清冷的声音也更冷然,“本王方才失礼。望德嫔恕罪。”
福全身份不同一般,除了是玄烨的胞兄,更是本朝肱股之臣,哪是她小小一个正三品的嫔。可以生受一句“恕罪”的话。于是,德珍忙又欠身一礼,“方才本宫微有酒醉,脚下差点不稳摔下,全凭王爷出手相助。实该本宫相谢才是。”知福全身份非凡,必是在此附近有更衣间,也不去问他为何在此;再念及福全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相对,她也不愿被人看见落个结交外臣的流言,当下接着道。“不打扰王爷了,本宫先行告辞。”
福全沉默相对,却再退开一步,让出了出回廊的石阶口。
德珍也是不语,只颔首以示谢意,随即略略敛颌上前,至福全跟前右转,髻上两串垂及肩胛的米粒状东珠流苏摇颤不已,映着洒向石阶的冰凉月华反射出一道亮芒,闪照得德珍白皙若瓷的面孔皎似冷月,衬着颊上未干的晶莹泪痕。
福全目光一震,脑海中蓦地闪过一抹颓然倾倒的纤细身影,他下意识的道:“不论以前德嫔是为何失去了对四阿哥的抚养,但是四阿哥如今已是佟贵妃之子。”话几不可察的一顿,有神而坚毅的眸光忽然恍惚了一瞬,紧抿的薄唇呢喃道,“……还是佟家的外孙。”
德珍身影猛地一僵,想起她自救驾有功起玄烨从未提过禛儿还予她,想起今晚大殿上佟贵妃与禛儿母慈子孝的一幕,想起今夜佟贵妃之父俨然以禛儿的外公自居,而她又怎会忘了佟贵妃之父就是玄烨生母的亲兄长,佟家更是玄烨的母族!要保佟家在朝廷中的地位,除了一个身居高位的宫妃不行,还需要有一个代表佟家的皇子。
禛儿,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子,却又有一个一宫主位的生母,作为佟家的皇子外孙,无疑是一个令玄烨和佟家都满意的结果。如此,玄烨又怎会让禛儿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呢?
可笑,她也是从今日这场不下于太子周岁礼的宴席,才彻底明白了这一切。
德珍深深地吸了口凉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她骤然回头看向福全,不卑不亢的一礼,而后道:“谢王爷提醒,可事无绝对。”虽然今日大宴后,全天下人皆知皇四子是佟贵妃的孩子,更是佟家的外孙,但来日方才不是?又岂知禛儿不会有回认生母的一天!
福全眉头又皱了皱,在德珍直直的眸光下,他目光却转向了别处,声音依然淡漠的道:“本王方才多言,德嫔可作未闻。”说罢转身便走。
德珍见状微愕,随即想起二人萍水相逢,也就默然的向石阶走下。
二人同时相背而行,却不及一步走出,只听一个女音慌忙响起,“王爷,让您久等了。”一言未了,女子的声音又不确信的惊讶而起,“德嫔娘娘!?”
德珍闻声止步,转头向过看去。
只见右跨院的垂花门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人匆忙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抱两岁大男童的嬷嬷。主仆二人行至跟前,妇人似乎见到福全凛然的面孔,面上明显的闪过一抹惊惶,连忙向福全怯怯的一礼,“婢妾给王爷请安。”
福全微微点头,只“恩”了一声,便往旁移了一步,沉默的伫立回廊内侧。
妇人倒似明白,立即从福全让开的地方上前,向德珍行礼道:“婢妾杨氏参见德嫔娘娘,愿娘娘贵体金安。”
德珍看着眼前自称“杨氏”的女子,又扫了一眼在嬷嬷怀中打盹的男童,心中已然明了:这个男孩就是福全唯一的儿子,生母乃是福全的侍妾,两年前因为福全诞下子嗣,升为王府妃妾中的末等格格。而眼前这个妇人,显然便是那格格。
“都是自家人,免礼吧。”心思一念转来,德珍和颜悦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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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冬夜私语(下)
杨氏受宠若惊,平凡的面容上红晕漫漫,言行更显慌乱,“婢妾身份低微,不敢以……”
福全眉峰微动,碾下皱眉之势,如诉平常的打断杨氏,“既已见过礼,就勿在此叨扰了。”
杨氏一愣,神色间已生几分不安之色,连忙声如蚊呐的低声应了,不再多言。
福全神色冷肃,向德珍告辞道:“方才打扰,本王先行。”
德珍颔首一笑,拂去了眉宇间的一丝不喜之色。
福全目光依旧锋锐,一言不发的扫了眼杨氏,默然走向嬷嬷道:“本王抱孩子,你去扶杨氏。”说完动作生疏的抱过小男童,却不妙的将小男童微微惊扰,小男童立时扭着身子哼叫,福全高大的身形瞬间一僵,好在须臾间小男童又酣睡了,福全这才阔步朝回廊外走去。
杨氏见状,赶紧向德珍福了个身,携着嬷嬷的手追了去。
福全习武多年,步伐沉稳矫健,杨氏内宅妇人,自是碎步徐行,二人本该步伐相差甚远,杨氏却亦步亦趋跟着福全,之间相距仅有半步之遥。
德珍微觉意外,不由目光下移,片刻已是了然。
原来如此,方才倒是她目光短浅了,竟反感福全对杨氏的态度,以为他嫌弃杨氏言行扭捏,却不想他为杨氏做到了此,不仅空了嬷嬷去搀扶杨氏,还刻意为了杨氏放慢脚步,如此又何恐雪路难行?
想着内心颇为触动,居然犹生一番怅然,心觉玄烨处处予她的面上风光,倒不如福全对杨氏的默默关怀。也许这只是她的错觉了吧,仅是因对杨氏的一分羡慕,明明与她相似的卑微出身,并有裕亲王府唯一的子嗣。却没有同她一样母子分离。
兀自沉溺在这分淡淡的伤感中,小许子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来,德珍摇了摇头。甩去脑中思绪,转身走下回廊。
小许子抱了一件青羽缎斗篷。深一脚浅一脚的踩雪而来,见德珍从打了霜铺了雪的石阶走下,生恐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他连忙跑上前搀扶德珍走下地站稳,这才一面掸开怀里的斗篷一面说道:“主子,可是要回去了?”
德珍任小许子为她披了斗篷,她回头望了一眼泛着柔光的更衣间。点头道:“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说罢携了小许子的手,转身正欲举步而行,抬头却宜嫔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出现在院门口。
见德珍看见自己。宜嫔朝德珍嫣然一笑,转身走入最近的回廊。
跟在宜嫔身后的两名小宫女,立马一个拂去了栏板上的积雪,后一个忙又并排置了两个坐褥,小心翼翼的伏侍了宜嫔坐下。
德珍见机知意。携小许子的手走了过去。
宜嫔坐在挂了宫灯的檐下,身上嫣红白狐狸毛斗篷,映着流转的灯光更生滟色。她却浑似不知一般,闲闲的轻抚着掐丝珐琅手炉,半狭着飞斜的凤眸望向德珍。慵懒一笑,“妹妹果然在此。”
德珍心中微凛,暗忌宜嫔果真已十拿九稳禛儿是她的弱点,不免有些不虞。于是扫了一眼宜嫔身后的宫人,轻扬起唇角道:“在别人的地方,姐姐也这么大的排场,真是让人好生佩服。”
宜嫔听了轻讽也不生气,伸手微抚了一下涨鼓的肚子,慢悠悠道:“若不是与妹妹见上一面不易,本宫又岂会冒险来此。”说时懒懒抬眸,身边侍立的嬷嬷会意,当即领着周围四名宫人退开回廊。
宜嫔睨了一眼小许子,看向德珍又道:“妹妹站了已久,不如同本宫一起坐坐。”
德珍亦看了一眼小许子,便径自走向另一边栏杆,小许子心思一转,这就拿来宜嫔身边的坐褥,如法炮制的置在另一边栏杆上,又伏侍了德珍在上面坐下,方才打了个千儿退下。
不一时整个长长的回廊里,只有德珍与宜嫔相对而坐。
宜嫔看着坐在对面的德珍,低低嗤笑一声,半假还真道:“也是,你我素来不和。若本宫有个好歹,你只怕难逃干系。尤其是本宫自始自终都不曾改过——”话锋陡然一转,冷凝的盯着德珍,“要除你的心!”
德珍只觉身上骤然一冷,好似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住般。不过她只心悸了一瞬,已松快而婉转的笑了,“可惜你已过了最好的铲除时机。”如是,她便有了蛇毒的解药,毒蛇对她亦不再有生命的威胁。
宜嫔冰冷的神色一怔,片刻森然道:“不错,本宫就因那时未除掉你,现在每每想起都悔不当初!”她一字一字的切齿而出,天气冷,从唇间溢出的温热呼吸,化作了袅袅白雾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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