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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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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同喃喃自语一般:“放走她,我才会后悔。”
  他执迷不悟,他绝不放过她。
  他恨她之无情,恨她不能为自己而受些委屈。
  他不能明白,只要他和她在一起不就可以了么?名分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那般爱她,难道她不懂么?他已经什么都失去了,他只剩下她,难道她不懂么?
  他恨她无情。
  恨她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宽容他的背叛。
  昔日承诺如同儿戏,范翕目中潮润失落,只一味恨她与他做戏至此,千方百计地逃离他的身边。
  ——
  范翕从姜湛这里得知了玉纤阿的态度,他没有备受打击,他非常平静地与姜湛告了别,就转身出府了。
  奚妍和吕归住在洛邑一家旧宅中。当日奚礼离开时,给了奚妍一些钱财,让这个妹妹暂时摆脱了贫穷的现状。等到了洛邑,奚妍原本想多和玉纤阿走动走动,但是玉纤阿被范翕限制出府。
  范翕更是直接找上她,不许她与玉纤阿约见。
  奚妍忐忑不安,发觉自范翕从丹凤台回来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她如今无权无势,自然不敢和范翕作对。于是这些日子,吴国九公主奚妍只好旁敲侧击地打听玉纤阿的消息。而吕归,则接了些简单的活计,做些游侠儿会做的劫富济贫的事。
  吕归如今越来越沉默。
  他发觉自己和奚妍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扩大。他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吴国小公主却动摇着是否该回归她本来的位置。若她回去了,她自然锦衣玉食,旧日享受什么待遇,现在依旧如是。吕归对这种状况不知该如何说,他想劝公主不要动摇。然而,他哪有立场?
  他便只是闷头接着一些活,更是试图投靠洛邑的名门大户们。想若是他重新得到昔日郎中令那样的职务,是否小公主便仍能做昔日无忧无虑的少女?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吕归白日帮一个富商向另一人讨回些东西,他神情瑟瑟地回到住处时,发现范翕在府中等着他。
  奚妍小跑着出来,到吕归身边,紧张地挽住吕归手臂,警惕地看着范翕:“吕归,公子翕一刻钟前就来了。公子,吕归已经回来了,有什么话,你们当着我的面说可好?好歹,我也算一介公主。”
  她站在吕归身边,妄图以吴国公主的身份保护吕归。
  范翕盯着吕归。
  吕归心中因公主的关怀而心中一暖,她还是在意他。但他轻轻推开奚妍的手臂,笑一下:“阿九,你去帮我们打点儿酒吧。”
  奚妍急声:“吕归!”
  她急切地向吕归使眼色,妄图让吕归想起他二人曾约定过的:公子翕不是好人,千万不要一人落到公子翕手中。
  吕归笑:“我武功这么高,你怕什么?”
  奚妍这才被吕归不情不愿地请走了。
  ——
  夜风甚凉,月藏云后。
  范翕淡淡看着吕归,道:“你倒是和九公主的关系不错。可惜她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无法完全舍得荣华富贵。若你一心只想当个游侠儿,你早日劝她回吴国才不耽误她。”
  吕归正了脸色,淡漠道:“这与你无关吧?”
  范翕淡声:“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地位,名声,想要比昔日吴国郎中令更高的声望,好保护她,将她留下。可惜你是吴国人,洛邑贵族瞧不起吴国乡野小国,你还要判断谁更有前途。既然如此,你不妨来助我。你来助我,博得名气声望,好迎娶九公主。”
  吕归一怔,然后立刻正色道:“我与公主清白十分,只是朋友!公子莫要误会了。”
  范翕哂笑。
  他如今连情绪都懒得装模作样地掩饰了,站在吕归面前,他阴冷淡薄,盯着吕归的眼睛幽黑沉暗,好似能将吕归看透一般。吕归在他这样漆黑的眼眸下微微一僵,别开了目光。
  范翕漠然无比:“想好了么?”
  他竟是直接跳过了和吕归辩驳吕归与奚妍感情的步骤。
  吕归沉默半晌,知恐怕这才是公子翕的真面目。他在心中权衡,想着跟随公子翕,是否是铤而走险,是否可保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他武功盖世,他想投靠谁都不难。
  难的是,现在是新朝天下,他一个吴国人,在洛邑很难判断情势……考虑了一会儿,吕归回答:“我愿跟随公子。”
  他低声:“公子不要忘了答应给我的。”
  范翕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先来给我递一份投名状吧。”
  吕归一愣,这才明白范翕是有事找来。恐是范翕有事要用他,偏偏说要他给投名状。吕归无奈,只好问是什么。
  范翕答:“帮我杀人,抢人。”
  吕归一凛。
  看这位站在面前的如春山秀水般俊美的公子垂着长睫,口中吐出的话却如地狱毒蛇般阴凉诡谲:“你长于先登搏杀,弱于指挥调度。即是武功强悍,擅于突击,却无法长时间作战。此任务非你莫属。”
  “只要你帮我抢回了她,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不说娶一个吴国公主,你要吴国所有公主嫁给你,我也帮你达成愿望。”
  吕归:“……”
  那倒是不必了。
  ——
  吕归次日跟随公子翕离去,他对奚妍撒了个谎,只说自己帮范翕一个小忙。
  新一日到来,姜女被关了一夜,又即将被关一个白天。范翕没有来审问她,但也不让人给她吃喝。他要活生生用这种方式折磨死姜女,姜女被关在室内,想到这就是前些日子玉纤阿所受的待遇,她便觉得一阵恐慌。
  范翕疯了!
  难怪玉女要逃离范翕!
  眼下只求玉女还记得她,会回来救她!
  上午的时候,于幸兰来寻范翕,范翕不见,于幸兰怒而离去。成容风也来寻范翕,请范翕和他一起求见卫天子,将玉女带回来。范翕依然不见。成容风怒极,直闯府邸要与范翕对话,却终是不了了之。
  吕归一整个白日都和范翕在一起。
  看范翕肃整府上私兵,将府中卫士集合,一一配发刀剑。吕归心中发慌,意识到范翕恐要动武用兵。且看范翕这架势,莫非是什么谋反的事……
  吕归几乎有些后悔跟范翕走,但是到了这一步,他只能接着走下去,而不能走回头路了。
  只望范翕不要疯得太厉害!
  不要真的要他去刺杀卫天子!
  范翕一整个白天都要府中卫士排阵布兵,他亲自坐镇,布置阵法,检查他们武功。他要吕归融合进他府上的卫士队列中。吕归绝对是范翕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吕归胡乱想了一白日,也不知范翕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到了深夜,吕归和卫士们刚要入睡,就被范翕喊去院中。一身清霜的灰袍郎君立在寒夜中,等着卫士们集阵。待人集齐了,范翕才回身,望向他们。吕归看旁边的成渝一眼,成渝脸色有些不好,这让吕归更加紧张。
  而之后,范翕望着他们,仍然不提他的目的,却发布了他要他们做的第一件事——
  “与我一道趁夜离开洛邑。动作轻些,别让人察觉。若是因谁的失误致使我们被人发现,我就要他生不如死。”
  众卫士紧绷着面,齐声应:“是!”
  这时他们不知,范翕多带了一个人——姜女。
  ——
  吕归等人趁夜,快马加鞭离开洛邑。范翕为他们备好了精良武器和马匹,到这个时候,吕归反而轻松。他们一路出洛,显然范翕的目的不是刺杀卫天子。只要范翕不是要在此时谋逆,其他事吕归都好说。
  吕归这样的淡定,持续到次日晌午。
  范翕领着他们上了洛道,藏身丛林中。众人稍微整理一番,吃了干粮。到了这个时候,范翕才告诉他们要做什么。范翕缓缓道——
  “午时二刻,九夷离洛的队伍会从此地经过。他们带着和亲公主,离开我朝,回返九夷蛮荒之地。我们要做的,便是抢下那和亲公主……”
  ——
  玉纤阿被卫天子关在了宫殿中。
  卫王后曾来宫外,好奇欲见玉纤阿。守在宫殿外的卫士却不许,被王后一顿责打,之后王后被后宫繁琐事务牵引走。
  玉纤阿沉静无比地坐在宫殿中靠窗的位置,她闭着目,略微小睡。秀美的面上错着树枝宫灯的光影,睫毛纤长,唇瓣嫣红。她靠睡在窗口,闭目安静秀雅的模样,让她如月中神女般婉婉动人。
  昏昏欲睡间,耳畔忽听到窗外天边的轰轰雷鸣声。“擦咔”一声,支着窗子的木杆掉了下去,窗子登时猛地关上了。玉纤阿被雷声惊醒,她起身推开窗子,手扶在窗棂上,撩目看向宫殿外的窗口处。
  冬景萧索,满园枯寂,然黑云压顶,雷声喧嚣。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似有片雪拂上眉梢——
  天将降大雪!
  玉纤阿喃声:“这个时辰,九夷的人马,该已出洛邑了。”
  没有消息,便说明起码在洛邑中,九夷没有出事。
  那么……或许是在……洛道?
  ——
  洛道上,九夷人马带着天子赠送的金银珠宝和明玉美人,一道凯旋而归。九夷来洛的人士志得圆满,他们和新卫天下成功建交,新天子对他们宽容无比,赠送他们的宝物,远比他们因战事而损失的更多。九夷人知道,卫天子是为了封他们的口。
  让当初齐卫为了得到大周天下、不惜让九夷入周抢掠这件事,被永远封口。
  而今九夷人回返自己的王国,天子送了整整五十车的厚礼。其中还包括一和亲公主。那和亲公主被送去九夷建交,公主生得美丽无比,他们都分外满意。虽然中途因卫王后的厌恶而生了一点小波折,但他们仍得到了和亲公主……
  唯一的麻烦,恐是因卫天子赠送的厚礼车马太多,车轮重重碾在泥土地上。九夷人一边抱怨着这么多的车马,让他们无法快速赶路,一边又高兴地称赞着卫天子的仁慈博爱,比先前周天子的小气阴沉不知好了多少倍……
  正是这样时刻,“噗噗”两声极轻的箭鸣声,从洛道两边射来。
  九夷人未反应过来,便看大批蒙面武士冲了过来,更有一人如残影般从他们面前闪过,直奔向九夷武士身后看守的众多车马——九夷人懵了半天,震惊于有人敢抢他们,反应过来后纷纷拔刀:“有刺客!”
  ——
  轰——
  雷声在天边炸响。
  一声催急一声。
  如鼓点般敲在人心上。
  而洛道上,九夷人马被一批武功极好地刺客包围,他们的马车被刺客砍中,大批金银器具从车中琳琅滚了出来。九夷人气得眼红,哇哇大叫着扑上来与这些刺客冲杀。这批刺客中,有一人武功极高,能以极快速度钳制住他们。此人也不杀人,反而四处点火搅局……
  九夷人大喝:“尔等何人!我等是九夷使臣,你们竟敢抢我等?!”
  刺客却哪里理会他们?
  吕归蒙着面,以大开大合之势,将九夷这批队伍中武功最厉害的数人一一钳制。他很少在人前动武,是以此时也不藏掖,力道干脆长臂舒展,以最快速度,为身后的范翕开出一条路。看似是到处乱杀,实则是冲着那和亲公主所在的马车。
  一步步杀向那辆马车!
  那辆马车停在路中间,两边的粮车和堆满了金银器物的香车宝马都点燃了火。飞雪断断续续地洒下,气候干燥幽冷,九夷人被夹在半道上,进退无路。这批刺客如蝗虫般包围他们!
  和亲公主的车静静的,公主始终不曾开车门出来。
  吕归的打斗渐渐接近那辆车,吕归极快的速度,可以保证范翕在最短的时间内突围,将自己想带走的人带走。范翕幽静的眼盯着那辆安静停在路中央的马车,他眼中的光越来越亮,阴狠之色也越来越重。
  他迫不及待!他一刻也不能等!
  从他身边逃走的人,将重新回来。她回来了,他才能安心,才能继续他的复仇。
  吕归一声长啸,将马车外的武士引走。这是吕归和范翕所约的信号,范翕从打斗中脱身,纵步到了车前。奔到车前,他因体虚而轻轻晃了一下身,手扶住了马车的围栏。范翕盯着马车紧闭的车门,他扣着围栏的手用力。
  范翕站在打杀人马间,萧萧肃肃。他睫毛飞抖,面容微红微赧,如害羞的郎君等候情人一般。
  他振振衣袖,神色恍一下后,抬面露出一个温柔又脆弱的笑。他眸子泉水一样,眼尾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微弯身,对车中人伸手:“玉儿,出来吧。”
  郎君指骨细长,然车中没有动静。
  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死伤和不远处车马上点燃的大火,范翕微有羞意,道:“你放心,我不会生你气的。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何必非要气我呢?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连累姜女,不连累成渝。玉儿,出来吧,跟我走吧。”
  车中仍没有动静。
  清清冷冷的,寒风伴飞雪袭来。静站之时,范翕脸上的温柔神色蓦地一收,几乎刹那间,他发觉了不对。
  不再多等,他面上透出幽冷寒色。范翕跨步迈前一步,一把推开了车门,探身而望。
  沉黑的车中,一个女郎靠壁沉睡。她似是被人喂了药,才会在外面如此大动静都不能醒来。这女郎容貌不错,但绝不是玉纤阿,绝没有玉纤阿那样的相貌。
  范翕的脸色,森森地青了——
  玉纤阿!
  他脸颊又青又白,眼前黑了一阵后,恍惚间意识到,他被玉纤阿耍了!
  玉纤阿!
  玉——纤——阿!
  ——
  而王宫一隅,飞雪已落,玉纤阿静静抱臂站在窗前。一片雪落在她手背上,凉得她瑟缩一下。玉纤阿默默地想着:戏该差不多了吧?
  范翕这样的人,她若是一步退,日后只会步步退。
  与其日后两厢折磨,不如今日破而后立。


第116章 
  关上窗,玉纤阿缓缓走回内舍; 寂静空旷的宫殿中; 只有她抱臂悠然走过。她回到了温暖的内舍; 将手放在炭火上烤火。暖意丝丝缕缕,沿着冰凉的手爬遍四肢百骸。玉纤阿轻轻抖一下; 想到了自己前日与姜湛见面时; 求助姜湛的事情。
  她所做的事情; 不一定全是对的。
  她不能保证自己能算计了所有人的每一步动向。
  她只能说; 自己尽力。她始终是最开始的那个玉纤阿,想要地位; 想要良婿; 想要至高无上的一切。范翕不给她; 其他人可以给她。
  她也曾甘心为范翕退让,然范翕不领情; 她便也不会让自己一直那般可悲下去。
  玉纤阿为自己用青铜盏倒了一盏酒; 她端酒坐于食案后。一饮而尽后; 玉纤阿喃喃自语道:“公子; 我要让你知道; 爱我不是禁锢我。你若是不懂,我就设计着,让你一步步懂。”
  雪光拍打,拂照着窗扉; 女郎独自于殿中饮酒。过往的事情那般模糊; 以后也一样。
  ——
  洛道古驰; 火焰烧上牛车马车,片片雪粒零零散散地从浩瀚天宇飘落而下。空气阴冷冷的,带着许多潮气。范翕立在那唯一的马车前,盯着车中沉睡的陌生女郎。他袖中的手轻轻勾了下,强忍住步上前掐死此女的冲动。
  玉纤阿耍弄他!
  她根本没有和亲!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仍试图左右他,愚弄他!
  攻围九夷车队的时间不宜拖延太久,否则会引得义亭官吏来查探。吕归一人靠强劲的武功帮范翕引开数人,为范翕争取掳人的时间。但是打斗中,吕归抽空回头看一眼后方的范翕,想看自己等人何时才能撤离。谁知却见范翕背对着他,站在和亲公主的车前出神。
  吕归不能开口提醒,怕叫破公子翕的身份,日后被九夷报复。他一掌拍去如滔,将身前围着的九夷武士震开四五丈的距离。紧急中,吕归仰天发出一声悠绵长啸。啸声惊醒范翕,范翕回头看了吕归一眼。
  一人从侧方向范翕攻去,范翕一招上截剑,将人逼退。振去肩上的碎雪,范翕抹把脸,转身大步向队伍外行走,以哨声联络卫士,意思是撤退。
  范翕一步步向外沿走,长袍上沾上火焰中飞出的灰尘黑屑。火舌腾然向上,与雪粒融合。俊美郎君面容如雪如霜,一身寒意,一步步向外。有不长眼的九夷武士冲上来刺杀他,被他翻腕格挡,反手甩剑而杀。
  他手中提剑,剑在脚下划出长长裂痕。范翕再一声哨,召集自己的人马集合。他继续走向草丛方向,低头掩袖,忍住喉中咳意和涌上的腥意。
  此时此刻,此光此景。他众叛亲离,强弩之末。
  他凌厉到了极致,同时也屈辱到了极致!
  范翕回到己方人先前藏身的草丛间,厌恶地看一眼被五花大绑着、口中塞着布条的姜女。姜女美丽的面容如今尽染风霜,她仰头见到他,目中就露出惶恐色,不向前求助,而是拼命向后缩。
  范翕面无表情,他原本带上姜女,是打算如果车中和亲公主是玉纤阿的话,他要带走玉纤阿,让姜女去替嫁。为了带走玉纤阿,他可以解决后期的一切麻烦事。再麻烦他都无谓。
  他走到这一步,冒着被卫天子发现的可能,也要将玉纤阿掳走。他好好地想过,这一次他会更加妥善地看住她,这一次,他会小心身边所有人接触玉纤阿。他再不会给她机会逃离。他想要复仇,想要借助于幸兰走到最佳的位置。但是这一切前提,是玉纤阿在他身边。
  然而……玉纤阿了解范翕,范翕同样了解玉纤阿。
  他棋差她一着,输了这一棋,他便知玉纤阿要比他多算了一步。
  他比她晚了一步,他要将这步棋追回来!他突然间想明白了这变数出现在哪里——
  出现在姜湛身上。出现在卫天子身上。
  也许他们也爱玉女,他们必然如他一样舍不得放弃玉女。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他防备她身边的每个男人,他却以为她是去和亲的!却以为姜湛那些男人可以抵抗玉纤阿带来的诱惑!
  范翕下令撤退,他上马时,后方卫士纷纷追来,跃上马跟随公子离开。而后方被惹得一团乱的九夷使臣哇哇大叫,看着被烧了一地的珍贵器物,气得头冒青烟、原地大跳:“贼子敢尔!我要回洛邑,我要状告你们天子!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惹的是谁?别想逃!我要让你们天子惩罚你们!”
  范翕阴森森回头:“有本事就来。”
  如果不是怕后患无穷,他是直接打算将这批九夷使臣尽数杀死的!
  剑锷锋利,手中剑身在鞘中嗡嗡鸣叫。范翕抑制着自己的汹涌杀气,压根不理身后的九夷队伍,走得快极。后方那些九夷人士,大部分是使臣武臣,小部分才是武士。
  这么一支乌合之众,自然不是他这方的对手。范翕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当即抓紧时间,掉头赶路。至于九夷人会如何和天子告状,范翕自然也有其他脱身之法。
  他本要带走玉纤阿!
  他不可能不做安排!
  ——
  闭着窗,舍内暖香渐浓,女郎悠悠然,坐在窗边观雪景。
  玉纤阿就着青铜盏慢慢喝酒,一盏过后,她面红如荔,翠眉含颦。美人揉着颊,算着姜湛答应帮自己,何时会帮自己离开卫王宫。
  卫天子关了她于宫殿中,天子又是何打算?到底是姜湛和王后先助她,还是卫天子先要她入后宫?
  ——
  洛邑之地,成府私宅。
  成宜嘉本在郊外与夫君游山玩水,忽收到都中兄长的急信。成宜嘉匆匆赶回洛邑,交代了夫君一声,就返回成家去见兄长。登上府门,成宜嘉见到兄长时,正见兄长在院中整兵。
  旌旗金翠招摇,府中卫士佩刀带甲,众人在府中主君成容风的带领下上马,成宜嘉赶来时,只听成容风说他要出城打猎。
  成宜嘉又急又气——雪下得这么大,冬日景致这般荒凉。弟弟说要出城打猎?这么劣质的谎言,说了谁信?
  成宜嘉拦住成容风欲出府的马匹,张臂挡在一人一马前:“不行!此事从长计议!成家已不是昔日的成家,你不可任意妄为!”
  成容风骑在马上,俯眼望姐姐一眼,淡漠道:“我写信让姐姐回来,只是让姐姐回来坐镇,并不是有其他目的。玉女之事,我绝不能放任不管。姐姐保重!”
  成家曾找那个丢弃了的孩儿许多年,母亲落了一身心病。如今妹妹也许正在眼前,也许正在遇难,如何能坐视不管?
  成宜嘉:“你!”
  青年打马,从她身畔跃走!成宜嘉并未拦住,大批骑士已追随成容风出了府。成宜嘉有些茫然地立在府门前,她已二十来岁,有夫有子,成家之旧事,却未有一日让她彻底遗忘。
  成容风不能无视,她亦不能……管事看向这位成府大娘子,见成宜嘉下定决心般道:“我在此等二弟回来。”
  ——
  成容风御马离洛,想以骑猎为借口,去追赶九夷的车马。他孤注一掷,已经做好准备背叛卫天子,只为救下那疑似是自己妹妹的女郎。他欲看她一眼,从她口中问清楚她到底是谁。
  若她真是自己的妹妹……即使再次背叛一主君,他也一往无前。
  “驾——!”
  成容风厉喝。
  他带领身后大批武士从御道经过,转过一街,再行两街便可出城。而就是这样的时候,前方突然转来一马,一灰袍郎君御马撞来!成容风连忙调转马头避开,他手拽缰绳,强行将马头调方向,转向墙根处。同时,长袍一撩,成容风从马上跳下。
  对面撞来的郎君同样跳下马。
  成容风望去,咬牙:“公子翕!”
  ——又来坏他好事!
  范翕声音冷冽道:“与我一道进宫,面见天子。”
  成容风嗤笑:“昨日我似乎登你府邸,说过同样的话。你当时可曾回我,可曾肯见我一面?你昨日如何待我,我今日如数奉还!”
  范翕面色不改,黑眸盯着他:“我知道你想出洛邑。”
  成容风神色不变,只眼中瞳孔微微尖利地缩了一下。
  范翕道:“你不用再费心思了,你想做的我早就做了。玉纤阿根本不在和亲队伍中,她耍弄了我,她现在必然仍在王宫中。你即刻与我一起进宫面圣,求见天子。”
  成容风微有怔愣,然他仍保持着理智:“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你想做的我早就做了’。为何说玉女仍在宫中?”
  范翕盯着成容风。
  难得的,范翕仔细打量着成容风。脑海中,努力翻找记忆,去想成容风的姐姐成宜嘉是生得什么相貌。
  但是范翕不太能记起来,他对容貌不如自己母亲的女郎记忆都不深刻。且他之前对玉纤阿虚与委蛇,玉纤阿想见成家人,范翕实际上从未想过去和成家人联系,好让玉纤阿得到庇护。
  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范翕只是盯着成容风,非常勉强的,他才能从成容风面上略微捕捉到玉纤阿容貌的些许轮廓。成容风是清俊的,成宜嘉也是秀美的。但他们的容貌,都远远不能和玉纤阿相比。
  玉纤阿是上天流落人间的珍品,遗珠。她柔而美,弱而婉。她是月色清辉,是山间雪狐。她的容貌无人可以类比。
  如果玉纤阿真的和成家有什么关系,恐怕只有玉纤阿一人是和昔日的湖阳长公主殿下生得像些。而即便这样,范翕都认为,湖阳夫人也是容貌弱于纤阿的。
  范翕面对着不解的成容风,喃声:“你没有见过她。你若是见过了她,你就会懂她为何仍会被留在宫中。”
  他这般一说,成容风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成容风只从姜女那里得知玉纤阿是美人,但玉纤阿到底美得如何,他却未有概念。眼下范翕一说,成容风蓦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成容风不再犹豫,不再怀疑范翕,不再和范翕互相猜忌。
  成容风铁青着脸,说:“我与你一道进宫!”
  辇毂之下,成容风当机立断,他飞快地翻身上马:“路上,你细细告诉我你与我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翕是个刻薄的人,他回答道:“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尚未可知。”
  ——
  日落夜起,宫灯渐亮。
  卫王宫中的天子寝殿中,卫天子姜雍长臂支额,长腿屈起踩在茵褥上。炉中茵犀香萦绕,帷帐如沙般轻轻拂在青石地砖上。香气雅正,格调舒朗。
  卫天子闭着眼沉浸在缕缕清香气息中,听到清脆的龟壳扔在地上的声音。
  大巫祝跪在天子姜雍坐下,拿着龟壳和长筹,为天子卜算卦象。
  已连续卜了两次。
  跪在下座的大巫祝额上慢慢渗了汗,当龟壳第二次猝不及防得洒在地砖上时,天子姜雍睁目,向他看来。
  大巫祝擦擦额上的汗,辨了一番卦象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此卦所示,依然是……大凶。”
  大凶!
  姜雍目中寒意顿现。
  天子汹涌残暴气势直压向巫祝!
  此年代盛行问卦祷祝之事。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天子,凡事都喜欢求问鬼神。于是“巫祝”一职应运而生。天子祭祀需要问鬼神,天子日常所有事,都会问鬼神。
  “巫祝”与鬼神相通,此大巫祝,平日颇得姜雍的信赖。
  所以姜雍这一次来问卦大巫祝——可否让玉女入宫。
  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平时卦象都是可有可无,难说好坏。就连天子问可否让九夷送来和亲的女子入后宫,大巫祝给出的答案都是“可”。然而姜雍问是否可让玉女入后宫,大巫祝连续两次,卜出的答案都是大凶!
  卫天子面容上浮起怒色,他咬牙切齿:“大凶?!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大巫祝问错鬼神了吧!再卜!”
  大巫祝连忙收了摊开在地上的龟壳,重新再卜一遍。
  卫天子重新闭上眼,手指搭着膝头,轻轻敲击着——
  送去九夷和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玉纤阿被他留在了王宫中。
  那个小女子,竟敢拿灯烛敲晕他,且在第二日,竟劳王后亲自来过问此事。王后好奇玉女,卫天子不愿杀玉女,便想将玉女留在后宫中。
  卫天子都想好了,他既然可以纳九夷女子入后宫,自然同样可纳玉女入后宫。卫王后是厉害,是代表着齐国。但是王后总归是女子,总归是他妻子!
  他若真一心要玉女入后宫,王后除了点头,能有什么其他法子?
  待他再去王后面前装装可怜,求求情,王后自然会原谅他。
  他想好了一切!
  然而!
  为何卜卦的结果显示“大凶”?!
  卫天子是极为相信鬼神的人。他昔日和齐王联手,共谋天子,他都要到处问巫祝此行是否可成。他一遍遍问巫祝,他自己能否有天子命,能否可登帝。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巫祝一次次给出了卫天子肯定的答案,是以得天子信赖。
  然而此时——大凶!
  “啪。”
  卫天子沉思中,听到龟壳再次扔在地砖上的声音。他知道卜卦再次结束了,姜雍睁开眼,看到那大巫祝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大巫祝抬起头,对卫天子露出一个难看至极、勉强至极的笑:“陛下,卜卦所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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