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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爱美人纤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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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贴; 感官如同浸在水中一般。发与发,衣与衣,她手中托着的幕离飞纱卷上郎君的衣梢。范翕一开始羞赧,不好意思; 但亲吻如此温馨甜美,他禁不住她的诱惑; 便又害羞,又欢喜地; 揽她腰将她提向自己; 让玉女与自己挨得更近些。
  亲昵地鼻尖相蹭。
  温柔地轻点唇珠。
  呼吸变得烫,周身像泡在火山熔浆中一般。飘飘然,却又好像飞上天际一样。范翕饧眼,微微看到她闭目时垂在自己鼻翼前的长睫毛,与她脸上娇嫩无比的肌肤。这样近距离看她,她依然美得脱俗,不类凡人; 脸上没有一点缺点。
  二人皆是动情,天上的烟火慢慢燃尽,他们却吻得愈发难解难分。
  一旁站立的仆从泉安见两人这样神情; 他竟也跟着激动,继而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不敢多看。
  吻了许久,呼吸都有些乱了。二人贴着面喘气平定呼吸,滚烫面颊相挨,玉纤阿微微抬眼,看一眼搂着自己的那面容微赧却动情的郎君,他身修长,腰极细。他搂她在怀,平日总带着几分愁绪的目中此时满满情深,光华润泽,眼中只映着自己。她看着他,就心中想要落泪,就觉得无限欢喜。
  实则玉纤阿与范翕是同类的相貌。
  都是那类目染清愁、俊若仙人的相貌。二人眉目清婉,眼中总有愁绪,这类的相貌分外吸引他人,让异性想为他们抚平眉眼中的忧愁。玉纤阿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碰到一个与自己相貌风格这样相似的郎君。
  且她在一点点地为他心动。
  她明知这样相貌的人多具有欺骗性,例如她自己。可是她还是喜欢与范翕如此相拥相吻……在遇到公子翕之前,玉纤阿是厌恶男子的。男子在她眼中只有一类,便是觊觎她美貌的。每个男子都想靠近她,都想拥有她。她惯常与这些男子周旋,初初见公子翕时,觉得他除了相貌俊些,和寻常男子也无区别。
  他为她动心,玉纤阿都将他当做一寻常的爱她美色的男子。
  但今夜却不一样了。
  玉纤阿模模糊糊地想到,今夜她开始觉得公子翕是不一样的。
  她会报答他的。
  ——
  烟火之后,筵席结束,宾客们不曾离去,而是选择在此家主宅中入睡。时间进了后半夜,回宫显然也不便,范翕便决定诸人在此歇一夜。他怕玉纤阿不愿,便百般向她保证,说明日天亮前一定将她送回宫。
  原先一直不愿随范翕出宫的玉纤阿,在此时却没有拒绝。她微微笑,羞涩地站在公子身边,垂着眼说“但听公子安排”。
  范翕就爱她如此听话。
  范翕要与家主说话,谢家主的相助。泉安领着玉纤阿去了一宅,说是她的寝舍。说这话时,泉安神色古怪,有些不安地抬眼瞧了玉纤阿好几眼。但是美人面颊染红荔,她手托着她的幕离,一直心不在焉地走着。玉女不知在想什么,她并未注意到泉安欲言又止的暗示,便关上舍门向门外公子翕的仆从道了别。
  玉纤阿进舍后,将幕离放下,参观了一下自己今夜将住的寝舍。
  看了一圈后,她略有些惊讶。因这屋舍甚大,竹帘帷帐壁画皆是精细古朴,地铺氆毯,墙上挂琴。里间一屋甚至还有已烧好热水的浴室,进去后烟雾腾腾,云气如银扑面。玉纤阿退出来后,寻思道这位家主太客气了,竟对一位陌生郎君家中的小妾这么好,安排住的地方规格这样高。
  许是因家主以为今日是她生辰,对她做的祝福?
  玉纤阿揉了揉眉心,有些懒怠多想了。她与范翕玩了大半宿,外面又有公子翕的人马候着,想来这里当是安全的。既然如此,她便不必再多费心思了。玉纤阿在心中赞了一声主人公的心细后,便散下发先去了浴室洗浴。
  褪下衣物,和田玉佩丢在衣物上,女郎赤脚踩入木桶中。长发如云散在水上,屈膝坐于烧着热水的木桶中,一日疲惫好像终在此时缓解了些。玉纤阿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向手臂上撩拨水花。美人入浴,肤如凝脂,发若夜歌,烟雾袅袅间,若远若近的美色更为撩人。
  玉纤阿透过木桶边的铜镜,向自己后背看了一眼。
  几乎每次洗浴,她都会忍不住看自己后背一眼。
  因在女郎纤细的肩背上,刻着一个“奴”字。这是她的耻辱,她不愿为人知的秘密。身上刻了“奴”字,便打上了某一任主人的烙印。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知道自己是那位主人的仆从。世人看到她肩上的这个“奴”字,定会将她重新送回那位主人身边。奴隶,和普通的百姓,地位是不一样的。
  她总要想法子除掉这个字的啊。
  不管她日后跟了哪位郎君,哪位郎君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女眷是一个奴隶,且身上有这样的羞耻的刻字。
  玉纤阿蹙眉,她睫毛轻颤,水滴顺着睫毛流向脸颊。美人面容平静,伸手撩水向后背。她知道自己洗不掉这个字……只是每次都想洗掉。
  身在浴室洗漱的玉纤阿,满心都是自己后背上的“奴”字,她心事重重之下,没有听到外间门轻轻“吱”了一声,被推开了。
  范翕与家主分开后,泉安便领他回舍休息。范翕心中一时想着方才烟火下与他亲吻的玉女,一时想着方才那家主和自己说话时的不屑。他心里冷笑,想但凡你日后再见我,你可定要记住你今晚对我的不屑。你便哀求我原谅你今日对我的态度吧,我自会原谅你,却也会拖你一拖,让你满心胆战心惊,坐立不安。
  范翕想得太入神,没有看泉安一眼。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泉安想与他说什么,到了屋舍前,不等泉安开口,范翕便关上了门。关上门后,耳力极敏的范翕却皱了眉,因他听到有水声哗哗,有人在浴室洗浴。
  范翕凝神,扬了下眉。他款款迈步,好奇地走向那浴室。他心想这可奇怪了,莫非我回错了房?泉安一路领他回来,不应该啊。那就是有人用他的浴室。竟有人敢用他房中的浴室……范翕一下子便想到那家主是借此在羞辱他。
  泉安为公子翕安排好了一段艳遇,哪里想得到他家公子如此有病,压根不想是美人勾引,而是觉得有人羞辱他。
  立在舍中的范翕当即脸沉。
  他刷地拔出剑,大步走向那浴室,要杀掉那占用他房舍的人。那家主欺人太甚!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用此等手段羞辱他,觉得他不配住在这里……范翕面色仍温,气势却已杀气腾腾。
  他到了浴室,隔着屏风看到后方果然有人影。范翕冷笑一声,他手腕掀翻,手中剑一剑挥出,劈开了那挡他视线的屏风。云母屏风轰然向他倒来,范翕一脚踹开了飞屑,长剑如泓,直指那木桶中的人。
  美人一声尖叫。
  原本是背对着他,遮遮掩掩的,范翕好似看到她背上有什么字。但是范翕一愣,他没有看清,飞溅倒塌的云母屏风轰然倒地声,惊住了那正在洗浴的美人。湿发雪肤,美人回头张皇向他看来。范翕手中发抖,剑“砰”一声跌地,因回过脸来的美人,是玉纤阿的面容。
  玉纤阿反应极快。
  她原本背对着范翕,恐他看到她裸背上的“奴”字,她不学其他女郎一样背身面对他,而是当即转身回头。水花溅起,美人瞬间从木桶中站起,赤身婀娜,胸如丘,腰似柳,肌肤雪白凝霜。她再飞快坐下,身子藏于水中,只露出锁骨以上来面见人。
  玉纤阿掩住自己的胸,睫毛颤抖沾着水雾,水滴答答地滚落于腮畔。满面苍白与绯红交替,她怯声:“公子!”
  范翕却:“……”
  他全身僵硬,脸刷得爆红,思绪变得模糊。
  范翕来不及想她为何要转个身,正面面对自己,正常女郎不都该背对自己么。他只觉得玉女真是多虑了,她竟还藏于水中以手掩胸……可是她不知道他因年幼病弱,为了锻炼身体他常年练武,他的武艺非常高强。他只一眼,便看到了她从水中站起时的身姿。
  那片刻时间恐不过一个呼吸,范翕已将她的身材看得一清二楚。
  肩头圆润,骨架纤细。如山之巍峨,其下有水秀美。水绕山行,山路婉婉,水波在其下荡漾流转,晃着人的眼。又有光照来,金灿灿一片下,好似雪花揉碎,融入她冰肌玉骨间。一晃眼看去,冰清玉润,丰盈风流。
  范翕怯怯地低了眼,呼吸灼热。他一改方才的杀气腾腾,低着眼非常不好意思地喃喃:“玉女……你,怎在此呢?”
  玉纤阿面容涨红,她赤身坐在水中,手捂着胸肩,疑声:“公子,你为何来我房舍?”
  范翕轻声:“这是我的房舍。”
  玉纤阿怔住:“……”
  二人一俯眼一仰脸,目光在半空中对视,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泉安为自家公子安排了一场女色,却没有告知二人。或者说,泉安认为,二人应该住同一屋舍。想来那家主也是这样认为,才只备了一间屋舍。
  二人沉默着。
  水雾蒸腾,气氛怪异,空气好似越来越灼了,无人吭气。
  一片尴尬中,玉纤阿柔声困窘道:“公子可否先出去,容我穿上衣物?”
  范翕声音有些绷,始终低着眼皮:“好、好……”
  他迫不及待地向后退去,后背撞上门木框,巨大声音吓了玉纤阿一跳。坐于木桶中的玉纤阿仰头看来,看到范翕的模样,她不禁大惊,急切道:“公子,你流鼻血了!”
  公子翕慌张后退,以袖掩面。见她又要起身,他连声:“我知,我知!你莫要起身!”
  玉纤阿:“……”
  已经从水中站起的她作出无辜疑惑状,心中却失笑。她作出不解的模样,跨步从木桶中起来,匆匆披了单薄披风走向他。只是一念间,玉纤阿便做了对他献身的决定。
  不管公子翕知不知,这是泉安的想法。
  玉纤阿觉得也不错。
  范翕对她这样好……她对他献身,又有何奇怪的?
  世间男子总是好美色的,她以身献之,报答公子翕对自己的好。日后二人分开了,她便不欠他的了。
  ——
  衣衫单薄的玉纤阿扶鼻下流血的范翕躺回了榻上,她拿棉布为他止了一会儿血。虚弱的公子卧于象牙簟上,他面容绯红,既尴尬又腼腆,他竟不敢抬眼多看她一眼。玉纤阿还未见郎君如此纯情有趣,便在心里更喜了他一分。
  玉纤阿为他止血,柔声忧道:“公子,你莫要如此激动,不然血止不住。”
  范翕凄笑,哀道:“我知。”
  知道是知道。可他如何做得到?他恐自己被玉女在心中嘲笑,可他劝她她又不肯走。而她坐于他身边,她每每一俯身,香气水气扑面,他都觉得鼻血好似流得更多了。
  玉纤阿盯他一眼,见范翕目中潮润,他喘息着闭了目,长发散于枕间,衣袖与女郎的相缠着。他呼吸紊乱,觉得自己面容有损,拼命用袖子掩脸不愿她看。玉纤阿却关心他,非要看他的状态。她用她柔婉的声音劝他,她每叫他一声“公子”,他的魂就被她勾走一次。
  玉纤阿爱死了他这样纯良模样,非要追在他身后为他止鼻血。世人哪里知道他的这样两副面孔啊——可以眼中含笑地掐死姜女;却也能在她的搂抱下他连眼睛都不敢睁。
  玉纤阿便知道,范翕是喜爱她的。这是独属于她的公子呀……慕她爱她的公子呀。
  她温柔俯身,手拢着他后颈。女郎若有若无的碰触,让范翕身上起了一层战栗。玉纤阿却作无知状,她轻推郎君肩头,柔声:“公子、公子……”
  她明明是仙娥相貌,却偏偏有一颗妖媚的心。她勾他的魂,吸他的魄,她让他无处可逃。卧于榻间喘息着,范翕浓郁长睫下覆,其下眼尾染了红血丝,颊面一派暖红色。他这样俊美偏秀,沉浸于美色中,煎熬得忍受不住,目中神情都慢慢涣散。
  范翕突得推开玉纤阿,伏身趴于榻上。他面容掩在枕间,喉咙间哑哑的,发出细弱的可怜的吟声——
  天王老子!
  这要他怎么办呀!


第42章 二更
  玉纤阿唇角噙笑,又是戏弄范翕; 又是当真怜惜他。他一径埋于枕间; 声音嗡嗡地劝她走; 劝不走玉纤阿; 最后他已不愿开口。只束着的长发半散开; 耳珠微微红透。玉纤阿见他鼻血止住了,才起身取走了棉布。
  玉纤阿一会儿再持烛台而来,见范翕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于榻上侧卧,背影清而薄; 如一缕淡色月光般。
  玉纤阿犹疑了一下,还是行上前去。她将烛台举于手中; 坐在床榻边,心中想到既是打算献身; 便也不必矫情。只是她有个问题; 她唯恐自己背上的字被范翕看到。
  没有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身上刻有那样的字。
  公子翕一定会发疯不止。
  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背部,那么,她当哄骗他自己极为羞涩,哄着他灭了灯烛,甚至连月光都不当看见。两人干脆埋于被帐中行事,汗水腻哒哒,趣味在幽暗中变得禁忌而激烈……总之; 唯有此才能不被范翕看到自己背部的字。
  她若打算与范翕长久相处下去,玉纤阿自会想法子为自己背上的“奴”字寻个退路。但她眼下只是想用范翕迷恋的身体报答他,她并不打算日后整日地报答他; 那便只需一时哄着他,不让他知道她的秘密就可以了。
  玉纤阿心中定了主意后,轻声:“公子,你转头看我呀。”
  范翕整体上今夜脾性是极好的,他不打算做什么,心中正有些犹豫。想是否该让玉女在自己的床榻上睡下。若是让她上床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但他确实不想在今夜。若是让玉女睡外间那张榻,倒像是在欺负玉女兀自矫情一般。而若是让玉女走了,那泉安都会暗地笑话他吧……
  范翕为了玉女的去留愁坏了。
  他肩膀绷着,因心事不定,便不想回头面对。玉纤阿走回来坐于他榻边,他有感觉。她柔声呼唤他,范翕不甚情愿地慢慢回了头,仍卧在床上,故意作出一副困顿状看她。范翕还矫情无比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样晚了,便睡吧。”
  玉纤阿脸羞红,轻轻“嗯”了一声。她俯眼与卧于榻上的公子翕对视一眼,迎着范翕的目光,她褪去了自己的薄纱外罩,露出了纤而润的肩头,绷着的锁骨下只剩下一层宽松的素色中衣。女郎长发浓密垂至腰际,轻轻抿唇,羞涩地望来一眼。
  范翕:“……!”
  他一口气缓不过来,目瞪口呆,刷地笔直坐起,忘了自己正在装困。他一把握住玉纤阿放在她领口的手,声音沙哑,几乎带着三分恐惧:“你、你要做什么?”
  玉纤阿不懂他在恐惧什么。
  但她与他认识这么久,她早就看出公子翕不是蠢笨之人。
  她一个女儿家,不好意思明说,便只对他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靠近自己胸口。只着一身中衣,玉纤阿似想起什么。她倾身,非常自然地吹灭了烛台。舍内帷帐用银勾悬着,黑暗中,只余下玉纤阿和范翕二人。玉纤阿在黑暗中静坐,感觉到范翕握她手的力道加重,他的呼吸也变重。但她等了等,没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
  玉纤阿蹙了眉,只好自己主动迎上去,搂住他脖颈。
  范翕有了动作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坐于他榻边向他依偎而来的美丽女郎,俯身摸索一阵。黑暗中窸窣声一阵,一会儿,玉纤阿目瞪口呆中,见那方才被她吹灭的灯烛,居然又被范翕点亮了。俊美的郎君手持亮起的烛台,用宽广袖子小心无比地护着烛台,他偏脸来看她,目中还含着温柔笑意。
  玉纤阿:“……”
  她不甘心。
  几乎有些生恼。
  她甚至有些以为范翕点亮烛台是哪里出了错。糊里糊涂的,玉纤阿再次倾身,鼓起腮帮用力一吹,飞快地吹灭了烛台。
  而范翕如此可恶。
  他竟然再次点亮了烛台。
  玉纤阿无言:“……”
  范翕以大袖护住他的烛台,同样无言:“……”
  灯火反反复复,在一舍中灭了再亮,亮了再灭。在公子屋舍外等候徘徊的泉安,本是准备随时候着,看公子是否需要他让人备水进去。毕竟公子睡到自己欢喜的女郎,事后总是有些痕迹需要收拾。泉安心跳砰砰,激动得竟像是此夜是公子的新婚夜一般。泉安不住祈祷,望自家公子大展神威,在床上能折服那玉女。
  但是那舍中火光在明灭间转变,徘徊在外的泉安看得迷迷糊糊,眼神越来越古怪。他都有些猜不出屋中男女是在做什么。
  何须这样麻烦?
  是呀,这是在做什么?
  屋舍中,玉纤阿终不再凑前,故意去吹灭范翕手上所护的烛台了。范翕是位温和的公子,他不曾明确拒绝玉纤阿,但他的委婉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玉纤阿与范翕对望片刻,目中浮上了哀意,泪光闪烁。她低下眼,手捂紧自己胸前拢着的中衣,轻声问:“公子可是嫌弃我?我不知我做了什么,让公子这样嫌恶我。”
  范翕看她误会,轻轻一叹,握住她的手,柔声:“我怎会嫌你?”
  玉纤阿便不解抬眼,不懂既然不是嫌他,为何他这般委婉拒绝。范翕的手搭在玉纤阿手背上,他将手中烛台凑近,端详玉纤阿的面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她甚合自己口味。范翕垂下眼,不敢多看,怕自己色欲熏心,不管不顾地就这样扑倒了她。范翕难堪又柔声:“我不知多想与玉女行此事……只是此夜不可。”
  玉纤阿红了腮帮。她沉默半晌,终于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为何此夜不妥?”
  范翕温温柔柔地望来:“因今夜是纤阿你的生辰。我岂能在你生辰之日占了你的便宜?那我到底是在帮你庆生,还是在占好处呢?我为你做了这样多的准备,悄悄带你出宫,领你在街市玩耍,为你购置新衣,为你办宴,为你放烟火。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愿在你生辰时,让你觉得是我得到的好处更多些。”
  玉纤阿沉默一会儿,轻声:“只是将身子给了公子而已。不及公子送我的好处多。”
  范翕看着她,低声:“不。你于我来说,比我送你的那些外物,都要珍贵许多。那些都不足以与你相比。”
  玉纤阿怔怔抬眼,入神地看向他。爱慕她美色者众多,如公子翕这样珍视她,视她为顶重要的珍品,她倒是第一次见到。玉纤阿好像从未认识范翕一样,她茫然无比地举过范翕手中的烛台,靠近范翕的面孔。她目不转睛地借着烛火光,认真打量这位公子翕是什么样的神奇物种。
  范翕对她使尽柔情蜜意,只为让她爱他爱得深些。他微微笑道:“我知道玉女冰清玉洁,很多时候你不愿与我靠近,我都能感觉得到。今夜玉女主动靠近我,还对我如此……我心中甚是欢喜。”
  他握住她的纤纤玉指,在她怔愣中,将她手握到唇下轻轻一吻。范翕眉目间春水般,清波熠熠。他亲吻她的手指,低垂的睫毛因紧张而轻颤,而他愉悦又羞涩道:“待改日、改日……你我再行此事。”
  玉纤阿心想你倒是矫情呀。
  她心中却因此而一软。
  玉纤阿顿了许久,问范翕:“公子当真这样想么?若是我以后再不愿意了呢?若此次是唯一一次机会呢?公子可会强迫于我?”
  范翕不解:“怎会是最后一次?”
  他又惆怅叹道:“若是你真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强迫你呀。你看我几时强迫过你?”
  玉纤阿便笑起来。
  她心中柔软地想这应当就是最后一次了,我应当也就主动这么一次机会了。宫中戒卫森严,我是不会在宫中与你寻欢,将把柄递给别人的。傻公子,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不过呢,她也真是觉得这样的公子翕,很让她心动啊。
  玉纤阿便柔柔一笑,依偎于他怀中道:“公子,你对我真好。”
  范翕柔声:“我会永远待你这样好的。”
  ——只要她听话。
  他便不会暴露出他的真面目去伤害她。
  ——
  二人拥抱于一处,柔情蜜意地亲吻了一二,也不敢太过放肆,因范翕怕自己控不住。他有些尴尬地与玉纤阿保持距离,玉纤阿觉得有趣,抿唇而笑。但若他不肯碰她,他二人依偎在床上,能做些什么呢?总不至于范翕真的赶玉纤阿去睡另一张榻吧?
  范翕想了下,说:“我如今不太困,你呢?”
  玉纤阿摇头,说我也不困。
  范翕便道:“不如玉女与我‘弦歌秉兰烛’吧?”
  玉纤阿当即一愣,她一个半文盲,她没有听过范翕念的这个诗句,是以她不明白范翕说的是什么意思。玉纤阿心中慌乱,暗道自己回去后要多去公主的书舍看书。但此时,为了维持形象,玉纤阿只是保持着微笑,不发表什么意见。
  而她一动不动,不支持不反对,范翕便以为玉女只是又一次地不完全听从自己的话而已。他叹口气,指挥不动她,便只好自己亲自下床,去寻了几个酒樽和箸子来。
  玉纤阿侧身坐于榻上,见披着宽松青袍的郎君披散着发,取了酒樽而来。范翕往酒樽中分列到了不同高度的酒,将酒樽置于床榻前的小几旁。他手拿着箸子,从左到右,流水一样敲过去。清脆的击箸声便哗啦啦,如珠落玉盘一般在寒夜中响起。
  到此一步,玉纤阿一下子明白范翕是要做什么了——原来公子翕是要与她击箸而歌呀。
  看明白后,一直如木头人般坐着不动的玉纤阿站了起来。她将烛台放下,向榻下走来,对范翕含笑道:“我跳舞来为公子助兴吧?”
  她舞技好,范翕是知道的。但范翕抬手便勾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了回来。范翕心疼道:“大半夜的,跳舞多累?我怎舍得你那般辛苦?你坐下,与我喝几杯清水便是了。”
  玉纤阿心中轻轻一笑,想这个不能喝酒的人,原来只敢与她喝清水啊。
  ——
  泉安一开始在院子里徘徊,之后左等右等等不到公子的吩咐,他便坐在了走廊下。坐在走廊台阶上,泉安手拄着额头,一点又一点地,脑袋向下滑,混混沌沌地快要睡着。他要沉入梦乡时,忽听得一声极清脆的“叮”声从屋舍中传来。泉安一下子惊醒,抬起脸来。
  月光下,屋舍中灯如星斗,郎君清朗醇美的歌声随着颇有节奏感的击箸声传荡在院中。院中仆从们如泉安这样,便怔怔然的,听着公子翕的歌声——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唱了几句,声音低低柔柔,不紧不慢,歌声与月光缠于半空中。那其中情意,听得人心弦拨动,慢慢痴住。
  而紧接着,仆从们听到了女郎相伴的柔婉歌声——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
  男郎君的歌声与女郎的歌声一前一后,他们击箸而歌,屋外人能看到窗上映着的二人依偎于一处的身影。看得郎君高而修长,女郎纤而娇小。二人神仙眷侣一般在屋中清歌,只击箸,不用他人伴奏,声线是那样清正而不走调。
  院中,月辉拂地。
  歌声婉婉。
  人人皆是听得发痴,泉安缓缓地,从歌中听出了公子的欢喜之意。他心中为公子高兴,欢喜公子终是不再压抑自己,终是遇到了一知心女郎陪于他身畔。泉安目中泪落,低低说了一声“好”。
  吴国百家院落已歇,灯火寥落。有范翕与玉纤阿坐于卧榻前击箸长歌,亦有筵席上喝醉酒的人在客宅中抱着夜壶狂吐。有泉安这样坐在院中安静听人清歌,也有吴宫的公子翕院落中,姜女不安地做着自己陪伴玉女过夜的样子,而公主宫苑中,九公主奚妍对于玉女去公子翕那里和姜女一道过夜,觉得分外奇怪。
  奚妍想今日是自己的及笄礼,玉女竟去陪一个宫女,玉女可从来不会这样不知分寸啊。
  此夜甚长。
  诸人心思百转,不一而论。
  ——
  次日,玉纤阿醒来时,发现自己是从自己在吴宫公主宫苑中的住宅醒来的。她揉着额头,淡灰色的光从窗外照进,显然天还未完全亮起。玉纤阿低着头,看自己衣衫整齐,竟是连昨夜的衣裳都被换了,被人换回了宫女的衣着。
  而她都不知道范翕是何时将她送回,又是如何在她不知晓的时候为她换的衣。
  她把玩着一根木簪,坐在窗几前想着公子翕,竟想得几分快活,想公子翕那样害羞,不知她这宫女衣容,是不是他亲自为她换的。他为她换衣时,是否格外不好意思。
  玉纤阿醒得早,在自己屋舍中坐了一会儿,慢慢地听到了宫中四面响起的金钟声,便知新的一天开始了。玉纤阿起身,推开了门,将心事放下,开始新一日的当职。
  玉纤阿伺候公主奚妍梳洗时,奚妍盯着她看了好几眼。玉纤阿作不知,知道奚妍好奇她昨晚与姜女在一起的故事,但玉纤阿并不想和公主多说。服侍完公主,玉纤阿转身缓缓退去。仍好奇玉纤阿的奚妍在纠结半晌后,终下定决心要问玉纤阿和姜女关系是否真的那样好。奚妍回头,要喊住自己那个退出去的贴身宫女。但是奚妍目光落到玉纤阿的后颈,微妙的,公主脸色蓦地一变,眸子紧缩——
  在女郎修长脖颈与耳际交界处,有一处极为明显的晕红色痕迹。
  奚妍在宫中多年,宫中腌臜事她知道得极多,她一眼看出那是男子吮吻后才会消不去的吻痕。
  可是玉女昨夜和姜女在一起……姜女如今是公子翕的侍女。
  奚妍周身轻轻一颤,敏感地捕捉到了疑点。年少的公主看着自己的侍女退出宫殿,她没有喊住侍女,而是垂下眼,若有所思:难道那与玉女私通的男子,是公子翕?公子翕勾了玉女么?
  呀!那人装模作样,果然是衣冠禽兽,竟骗她的宫女与他私通!她要好好查查!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公子翕这个小婊砸,竟然勾引我的宫女!


第43章 
  奚妍留心了一下自己的贴身宫女玉纤阿最近的动向。因奚妍始终不喜公子翕那样温文尔雅的人; 因她常看到自己兄长们之间的权力争斗; 奚妍觉得公子翕那样看上去斯文的人; 才是一肚子坏水。
  奚妍很担心玉女被那样的人骗了身心。毕竟范翕相貌太唬人; 他又是周王室的公子,对每个宫女来说; 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一类人。想来玉女也会被那样的男子吸引。公主自己才刚刚十五岁,她就老气横秋地,开始担忧自己的宫女被人骗走——若是把玉女给骗走了,谁来做她的贴身侍女啊!
  毕竟玉女这样好用!
  谁能像玉女这样; 说话又温柔; 做事又会看人眼色; 什么事都能提前安排好; 让人舒舒服服地候着啊?
  奚妍自己被这么多宫女伺候过; 玉女才来到她宫中不到一个月,小公主就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玉女了。
  奚妍偷偷问身边人玉女最近有没有和公子翕接触过。玉纤阿平日行事多么隐晦,她可不会露把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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