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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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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绍廷厉声问:“此术既然世上仅有尊师紫阳道人和令师弟空无道长懂得,那玄清妖道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赛神仙白着脸,良久,终于泄气地道:“照如今看来,玄清有可能便是空无师弟。”
  说到此这,他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又道:“师父当年把空无师弟带回来,虽然从未提及他的身世来历,可后来我还是意外得知,他是荀氏皇室中人,只因自幼体弱多病,先师断定他除非远离富贵之地,否则活不过十八。”
  “先师见他天姿聪颖,骨骼清奇,不忍他早夭,有意收他为徒。他本就非得宠皇子,又因生母出身低微,在宫里生存不易,荀氏帝有意讨好先师,自无不允。”
  “自此,他便被抹去荀氏姓氏,被先师收为入室弟子,取道号空无,意为万物皆空,无为无物。”
  贺绍廷恍然大悟,原来这空无道长便是前朝皇室中没有记载的那位皇子,所以他会与芳宜等前朝余孽勾结,做出这样之事实不为奇。
  他冷笑地又道:“如今看来,尊师一番苦心却是落空了。空无空无,以他连番所行之事,哪里是空无,分明是眷恋红尘富贵!凡此种种恶行,实是骇人听闻,紫阳道人一世英明,便要生生毁于恶徒之手!”
  赛神仙颤着身体,双唇亦是微颤。
  他很想说空无师弟并不是这样的人,那个人心思纯净,万物众生在他眼里皆为虚无,他早就摒弃红尘,又岂会为了前朝富贵而做出此恶行。
  可眼前的锁魂阵,以及早前唐筠瑶那个拘魂符却让他说不出半句辩护之话来。
  贺绍廷眸中却凝聚了杀意,本来他还想着尽可能生擒玄清,如今看来,那个人一定要死!这样的人不死,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还不知会引起多少祸端!
  唐筠瑶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力一咬唇瓣,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唐淮周方才便注意到了赛神仙望向妹妹的那一眼,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只是此刻却又不便多问,唯有强自压着心中焦躁。
  察觉妹妹异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环住她的肩,把她带入怀中,无声地给予保护与宽慰。
  “将军,这里还有一个出口!”有官兵急急过来禀报。
  贺绍廷带着人大步走过去,果然便见一道隐藏得极深的石门,命人用力推开后,另一道长长的石级便出现在眼前。
  他率先踏上石级,曹胜等人紧随其后。
  唐筠瑶见状亦要跟上,唐淮周急忙拉着她:“宝丫,咱们还是上去等消息吧!这里之事便交给廷哥儿。”
  自进入这里后,妹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更总是颤抖不止,眼中甚至带着深深的恐惧与仇恨,这些他一一看在眼内。
  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再让她跟着去了。
  “哥哥,我要去看看!”唐筠瑶却无比坚定地拉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便也跟了上去。
  唐淮周见劝她不住,恨恨地跺了几下脚,也不得不跟上。
  “不听话的坏丫头,看我回去怎样收拾你!”
  石级一层一层往上,到了尽头便是一个圆铁盖,贺绍廷试探着推了推,铁盖纹丝不动,曹胜带着上前帮忙,几人一合力,只听‘哐当’一声,铁盖终于被缓缓推开,随即一道耀眼的强光便朝着众人射来。
  “咦?这不是后山么?”有官兵探出脑袋往外头一看,顿时惊讶地叫了出来。
  原来那玄清的厢房竟有暗道通往后山,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这些年他到底利用这暗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贺绍廷暗道,正要带着人往从洞口处爬上去,不经意间回头,便看到了急急追上来的唐筠瑶。
  他唯有先让曹胜等人上去,冷着脸将唐筠瑶拉到一边,不悦地瞪了唐淮周一眼:“你怎么让她跟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她执意要跟来,我又如何劝得了她。”唐淮周无奈。
  “好了,来都已经来了,自然要看个明白,廷哥儿,咱们也上去吧!”唐筠瑶连忙打断他们的话。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总不能让她原道折返,那岂不是更放心不下?贺绍廷无奈,牵着她的手来到那洞口处,用力将她抱起,托着她给予助力,让她也跟着爬了上去。
  唐筠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眸一看,见果然便是位于朝云观后山的树林,官兵们正在四下搜罗着,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乖乖和周哥儿一起不要乱跑,不要让我担心,嗯?”贺绍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低声叮嘱道。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处,痒痒的、暖暖的,也奇迹般地让她焦躁难安的心思平复了下来。
  “好,我不乱跑。”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贺绍廷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发顶,瞬间便将她已有几分凌乱的长发又揉乱了些。
  唐淮周望了望变得无比温顺乖巧的妹妹,无比嫉妒地瞪了转身离开的贺绍廷一眼,随便寻了处阴凉之处一屁股坐下,顺手扯了根野草在手上。
  “宝丫,来坐一会歇息歇息,让他们忙去!”
  “对对对,坐一会儿,快累死我了!”赛神仙也终于爬了上来,一屁股坐在离唐淮周不远的一个凸起的小坡上。
  唐筠瑶环顾一周,见官兵们正认真地四处搜查,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便朝兄长处走去,打算也歇息一阵。
  行至赛神仙身边时,她止了脚步,蹙眉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坐着的地方。
  “你看什么?想坐我这里?”赛神仙被她盯得心里发毛。
  “哥哥,你瞧他坐着的像不像一座坟?”唐筠瑶突然回身问唐淮周。
  唐淮周定睛细一看,一拍大腿:“像!像极了!”
  赛神仙吓得一下子便弹了起来,立即有附近的官兵围了上来,盯着那小坡看了片刻,有性子急的干脆便挖了起来。
  唐筠瑶挨着兄长,紧张兮兮地看着挖得起劲的众人。
  “骨头,是人的骨头!”突然,有官兵大声叫了起来。
  “是个小孩子的骸骨。”贺绍廷走过去,细一看被挖出来的骸骨,心中顿时一惊。
  “这个长命锁似乎是他身上带着的。”曹胜以树枝挑出骸骨上的长命锁,用帕子擦拭干净,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长命锁还刻着字。若,一个若字。”
  被众人挡在外头的唐筠瑶一听,脑子里一下子便冒出一个名字——许汀若。
  难不成这是真正的许汀若,也就是这辈子言妩的遗骸?


第84章 
  她挣开唐淮周抓着她的手,拼命往前挤去:“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周遭的官兵闻声便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也让她顺利地来到了贺绍廷身边。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坑里那副小小的骸骨,明明不过一副空落落的骨架,可她却感到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她甚至可以知道这具遗骸的主人长大后是何种模样,知道她会在七岁的时候摔断左手骨,因为愈合得不好,足足痛了半年,以致在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里,她的左手都不敢怎么使力。
  “宝丫,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贺绍廷见她脸色发白,神情有异,不禁担心地问。
  唐筠瑶勉强冲他笑了笑,而后又朝着赛神仙招了招手:“你过来瞧瞧,看方才暗道里的锁魂阵,锁的可是这骸骨的主人?”
  在场众人闻言一惊,顿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连忙又让出一条路,方便赛神仙前去看个究竟。
  唐淮周轻抚着下颌,神情若有所思地望着神情明显不对劲的妹妹,片刻,又望向围着那副婴孩骸骨仔细查验的赛神仙,再想想暗道里那个锁魂阵,浓眉越皱越紧。
  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宝丫肯定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这事必定又与那什么赛神仙有些关系。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此时也不便细问。
  “虽无十分把握,但那锁魂阵锁的应该便是这骸骨的主人。唉,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小小年纪便要承受那等非人折磨。”赛神仙长叹一声,只要再一想到害得这孩子受了那般多苦之人,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师弟,神情又添了几分黯然。
  唐筠瑶心里堵得厉害,沉默地接过曹胜手中的那个长命锁,轻轻地抚着上面刻着的‘若’字。
  若,许汀若,言妩,她知道言妩生前许是吃了不少苦头,可却没有哪一刻比亲眼看见那锁魂阵,以及这具小小的骸骨带给她的震撼大。
  阿妩……她摩挲着那个‘若’字,忆起前世今生与言妩间的种种,视线渐渐变得有几分朦胧。
  贺绍廷见她握着那个陈旧的长命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可身上弥漫着的那股悲怆之气息,教他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握着她的手,将那只长命锁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柔声道:“此物有些不祥,也是查明骸骨主人身份的线索之一,还是交给我吧!”
  唐筠瑶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一直想要追查真相的那份心思也瞬间便淡了许多。
  事到如今,她知道了自己由始至终都是唐筠瑶,上辈子是被玄清芳宜一伙强行将魂魄拘出,与同样魂魄遭困的言妩共存一体。
  因她是外侵之魂,根本不可能在那具身体久存,故而最终魂魄被强行驱离,而言妩……
  她呼吸一窒。言妩在她被驱离后,同样放弃了那具身体,可是后来呢?为何她可以重回年幼之时,言妩却偏偏还保留着上辈子的魂体?
  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她为何可以回到过去?
  “宝丫,宝丫!”唐淮周突然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的神情还有几分茫然,愣愣地望着一脸无奈的兄长。
  唐淮周甚少见她露出这副如同迷路小羔羊的模样,忍不住好笑,骤然伸指在她额上轻弹了一记:“回神了!”
  唐筠瑶瞬间反应过来,生怕地瞪了他一眼:“做什么?!”
  “好了好了,莫要恼,廷哥儿他们还要留下来查探骸骨线索,咱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先回去吧!我瞧着你也累了。”唐淮周连忙哄道。
  唐筠瑶望向不远处的贺绍廷,见他正分派着差事,一部分官兵回到暗道里,一部分留在后山,他则亲自带着另一部分人手审问朝云观诸道士,希望从中可以得到线索。
  而赛神仙自然是被他强留下来了,在玄清等人被捉拿归案前,只怕再不能到处乱跑。
  她想了想,快步行至贺绍廷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贺绍廷听罢讶然,颔首道:“你放心,我会安排沿着这条线追查的。”
  唐筠瑶见他明明一脸疑惑,却没有问自己原因便应了下来,心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不但是他,便连兄长也对自己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起了疑心,只不过没有问而已。
  当然,如今她也没有想过再要瞒着他们什么,只是因为这会儿心里正乱,没有心思多说什么,待她收拾一番,自然把一切告诉她们。
  就在方才,她只是提醒贺绍廷,可以从骸骨与早前她交给他的那幅画像中女子关系入手。
  贺绍廷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神情若有所思。
  宝丫曾说过,画像中的女子与豫王侍妾许汀若许有些关系,如今又怀疑画像女子与这副骸骨的关系。咦?等等,若,许汀若,难不成这骸骨与豫王侍妾许汀若也有什么关系?
  他顿时豁然开朗,只觉得总算是添了条重要线索,不再是眼前一抹黑。毕竟查一副十几年前的婴孩骸骨,着实不是件简单事。
  他暗暗思忖片刻,连忙安排人去办。
  “哥哥,此刻我心里乱得很,什么也不想说,待我把一切理顺了,再把一切都告诉你。”回到位于河安府的唐氏老宅,不等唐淮周细问,她便先道。
  唐淮周被她噎了噎,无奈地道:“也罢,都随你。”
  满头雾水的唐淮勉不满地插话:“喂,你们别当着我的面打什么哑谜啊!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我要听!”
  唐淮周没好气地拉着他就走:“好了好了,免谈居士管那么多做什么,也是时候准备你的新话本了。对了,这回你打算写一个怎样的故事?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唐淮勉果然便被他带偏了心思,得意洋洋地道:“我这会儿要写一本关于前世今生的缠绵悱恻、发人深省的划时代巨著,如今还在构思着,等我构思得差不多了,再对你说说,不过你可得帮我保密。”
  “放心放心,我嘴巴最严实了!”
  “你嘴巴最严实?!这话你也说得出来,脸皮可真够厚的,之前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就是免谈居士,可你转身就告诉了三妹妹,我跟你讲啊唐淮周,你这样子可是不行的,那可是要……”
  那对堂兄弟的对话越来越远,也让心情本有几分阴郁的唐筠瑶不知不觉地露出了笑容。
  这些都是她的亲人,两辈子的亲人,她永远不用担心他们会抛弃自己的亲人,也无需她想尽办法去迎合、去讨好的亲人。
  夜里,她躺在唐府老宅三房西厢的床上,辗转难眠,一会儿想到上辈子的许淑妃,一会儿又想到言妩,想到了这辈子初见她的那个夜里。
  她记得当时曾问过她的来历,可她是怎么说来着?她说不记得了,不记得姓名,不记得从哪里来。
  可她就算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却依然记得来找她,记得她们本来就是在一起的。
  那个笨鬼说,不跟着她的话会害怕。她一直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直至今日才终于明白了。
  因为她上辈子经历了最可怕之事,可身边却没有人帮她,直到她的出现。
  那个笨蛋性子软绵又胆小,在最无助最恐惧之际遇到了她,自然把她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那个胆小鬼肯定也不愿意再面对人世间的种种阴暗,所以也根本不在乎那具身体的掌控权,才会在她被驱离之后毫不犹豫地跟着离开。
  “阿妩……”她喃喃地唤着。事到如今,她们之间早就分不清是谁欠了谁。
  京城的豫王府书房内,言妩无精打采地蜷缩着身子,背靠着挂着她生母画像的墙壁。
  自从当日从唐府离开后回到这里,她便哪里也没有去,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
  只有在看到那个占了她名字的姐姐,和那个画鹃明争暗斗时偶尔望几眼,而后又兴趣乏乏地低下头去,将脑袋枕在膝上,闷闷不乐地想:“汀琬姐姐一点儿也比不上瑶瑶,上辈子瑶瑶才不会和画鹃争得这般难看呢!”
  想到唐筠瑶,她顿时又唉声叹气起来,偏那边的画鹃与许汀若又不知因了何事正争得起劲,你来我往极尽刻薄之言,愈发听得她郁闷不已。
  事实上,近来那两人斗得越来越厉害,豫王在的时候还好,起码还会收敛多少,一旦豫王不在跟前,两人便是恨不得撕烂对方那张脸,免得教对方总是想法子勾引殿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的争斗还是没有停下来,言妩终于忍受不了,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她想,这里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只是有点儿舍不得娘亲的画像……不过不要紧,她已经将娘亲的样子牢牢地记住了。
  她深深地回过头去,最后一次望了望被挡在门后的那幅画,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豫王府。
  走出豫王府大门,她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脸上一片茫然。
  良久,她猛地一敲脑门:有了,有地方去了!
  她可以去安平县,安平县衙是瑶瑶的第一个家,河安府的唐宅更是这辈子她的第一个落脚之处,无论哪里都有她和瑶瑶一起的踪迹。
  她越想越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抿出了欢喜的笑容。
  突然,她感觉身体似是有一股冷意升腾,冷得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纳闷地皱了皱鼻子。
  奇怪,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感觉到冷呢!这种冷,就像是冬日里突然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一般。
  可下一刻,她心口一阵钝钝的痛,像是被什么敲打着一般。一会儿,整个人又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痛得她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瑶瑶,我疼,我疼……”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一声一声唤着那个最信任之人,可回应她的,却是那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痛楚。
  “啊……好疼,好疼……瑶瑶,我疼……”
  终于,剧痛蔓延至她的四肢八骸,她再也忍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片刻之后,云层缓缓散去,阳光再度照耀着地面,映着地上那越来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不见的身影。
  ——
  自那日在朝云观玄清厢房内发现暗道,随即又通过暗道在后山发现婴孩遗骸后,贺绍廷连日来都在朝云观审问众道士,根本无暇离开半步。
  只可惜他一一审问了众人,却得知玄清自十二年前云游之后,一直没有再回来,观里也没有人再见过他,只是前几年仿佛有香客提过曾偶尔间遇见他一回,只是也不知真假。
  朝云观被官兵包围一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安平县,很快百姓们便又知道朝廷此番要捉拿的竟是德高望重的玄清道长。
  虽然玄清道长已经不在朝云观十几年了,可记得他的香客却不少,又听闻官兵在玄清厢房发现婴孩骸骨,民间种种猜测油然而生。
  有说玄清道长是妖道,专门利用婴孩来修练妖术的;有说那孩子是玄清道长一夜风流和人生下的,怕被人发现有损名声,一生下后就掐死了;也有说玄清道长是被人陷害了云云。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猜测,官兵虽然没有强行封了朝云观,可却把玄清的厢房重重包围起来,不准任何人接近。
  而贺绍廷虽然没能问出玄清下落,但也没有太失望,转而又问起玄清离观云游前发生之事。
  只是事隔十几年,众人记得的有限,但也清楚朝廷此番突然派了人前来,必定是玄清犯了事,自然是希望早早与他撇清关系,免得连累了自身。
  一时间,上至观主,下至负责烧火扫地的老道,均绞尽脑汁回想玄清在观里时的一桩桩事。
  “你若是要问玄清到底是何时到朝云观来的,贫道也不清楚。只知道贫道来朝云观时,他已经在观里了,并且上上下下对他均是十分敬重,连观主都要退一射之地。”提到玄清的来历。观主玉清道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前朝末年,因受战火之乱,观中道人逃的逃死的死,朝云观也是江河日下,名声早就大不如前。直至二十几年才慢慢重拾往日声望,这当中也是得益于以玄清为首的一干道人广施恩泽。贫道想,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观里如此有威望之故吧!”他想了想,又道。
  “他在观里地位超然,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敢靠近他的厢房,故而也不知道他的厢房内竟然还会有暗道。”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桩怪事。当年玄清离观云游久久未归,观里便陆陆续续有不放心的弟子前去找寻,只多是一去再不曾归来。”他忽地一拍大腿,想起了这桩事。
  贺绍廷心中了然。看来那些根本不是什么道士,而是藏身观中的前朝余孽,不过是借着外出寻找玄清之名陆续离开。
  至于玄清为何突然选择离开,估计是与赛神仙说的作法失败,以及彼时的陛下突然对前朝余孽的打击有关,故而才不得不离开避避风头。
  玉清道人有些不安地望着眼前这年轻将领,朝云观生死存亡就掌握在此人手上了,窝藏前朝余孽这一条罪名谁也担当不起,陛下若是怪罪下来,这朝云观……
  这忧心仲仲着,他突然便看到那名为‘曹胜’的护卫进来,对那贺将军一番耳语,那贺将军脸上明显现出喜色,随即他便听对方道:“多谢观主,本将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观主了!”
  他诚惶诚恐地起身相送,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渐渐远去,终于长叹一声。
  此番朝云观纵然保得住,只怕名声也会大损。果真是成也玄清,败也玄清啊!
  “已经查明白了,那画中女子乃是前朝进士许伯儒元配夫人曲氏。对了,这许伯儒正是河安府怀平县人,离安平县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只不过许伯儒一脉早就断绝了,家财也被族人给占了去,不过他生前所居的宅子,许氏族人倒是给他留着,一应旧物都完封不动地保留。”
  “这许伯儒虽有功名,却不曾进入仕途,高中后便带着妻子返回老家。因颇有家财,无需为生计操心,他便守着家业度日,也甚少与人往来,过的是如同与世隔绝般的日子。”
  “据范广寻到的许家老仆所言,许伯儒与夫人曲氏感情甚笃,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如同神仙眷侣一般。曲氏乃是秀才之女,其父与许父早年相交,早早便定下了儿女亲事,两人算是青梅竹马。”
  “约莫十六年前,曲氏有喜,怀胎十月产下一女……”
  “只产下一女?”贺绍廷突然打断他的话,疑惑地问。
  曹胜点点头:“据那老仆所言,曲氏确实是产下一女,这也是许伯儒夫妇唯一的女儿。只可惜那孩子自出生起便是体弱多病,为着这女儿,许伯儒夫妇没少操心,四处求医问药求神拜佛,只为了女儿可以平安长大。”
  “你确定许夫人确是只产下一女?那老仆不曾记错?”贺绍廷又问。
  曹胜回答:“那老仆曾是许府厨娘,许夫人孕中饮食多是出于她之手,生产那日她亦在场,确确实实是看到许夫人只产下一女。”
  “不过……”他话锋一转,“不过许夫人生产前,曾不顾身怀六甲由许伯儒陪着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怀中抱着一女婴,恰好回府当晚便生产,许伯儒便对外宣称夫人产下一对孪生女儿。”
  “可知那女婴是何人之女?”唐筠瑶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你怎么来了?”贺绍廷闻声止步,惊讶地问。
  “我不放心你,特来瞧瞧。对了,许夫人抱回来的那个女婴,到底是何人之女?”唐筠瑶追问。
  “据那老仆所言,那女婴是许夫人胞姐遗腹女,其姐难产而亡,许夫人怜惜外甥女无人照料,与夫君商量过后,便干脆认作女儿。”
  唐筠瑶暗暗吃惊。
  许夫人抱回来的这个外甥女,想来便是豫王府里的那位许汀若,不,许汀琬才是。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言妩唤她为姐姐,却不承认与她是孪生姐妹之故。
  她原以来她们是堂姐妹,如今才知,原来那许汀琬竟然当真不是许家女儿。
  她当日随口胡诌用来骗折柳的一番话,竟然又让她给说中了!
  许汀琬不是许家女儿,甚至年龄应该比言妩要大几个月,许氏夫妇要宣称她们是孪生姐妹,自然是比照着言妩的生辰而言。
  所以,许汀琬的生辰八字也是假的,那什么命格自然当不了真。难为芳宜等人为着这命格之说耗尽了心思,哪想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问:“那后来这许伯儒夫妇又出了什么事?”
  曹胜下意识地望了贺绍廷一眼,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又道:“十四年前,许伯儒夫妇带着一双女儿外出,归来的途中出了意外,夫妻二人及一干仆从无一生还,只一双女儿不知所踪,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唐筠瑶心里颇不是滋味,哪里是不知所踪,不过是被人抱走了,意外想来也不会是真的意外,不过是杀人夺女罢了。
  孪生姐妹,生辰八字相近,所以芳宜玄清等人才会在真正的许汀若死后,以许汀琬替代。
  许伯儒夫妇为着体弱多病的女儿四处祈福,自然也会求到彼时名声正盛的玄清头上,女儿的生辰八字想来便是那个时候泄露给他的。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这也怪不了许氏夫妇,毕竟她的祖母不也和他们一样么?否则玄清又怎会在后来想到拘她的魂去续言妩的命。
  对病急乱投医之人而言,他那种德高望重的仙长是最不会设防的,许氏夫妇又怎会知道自己的一番拳拳爱女之心,却给自己一家招来了杀身之祸。


第85章 
  “看来那副骸骨便是许伯儒的女儿,玄清妖道等一干前朝余孽出于私心将她抱了来,不料小姑娘天生体弱以致性命垂危,玄清便在秘道下设下锁魂阵将其魂魄困住,又以拘魂符欲拘他人之魂为其续命,不料却是功亏一篑。”贺绍廷冷笑道。
  “属下不明白,玄清妖道一干人为何要想方设法延续那位小姑娘性命?属下等已经细查过了,许家身家清白,许伯儒夫妇确实不过寻常百姓,与前朝皇室并无半点瓜葛。”曹胜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然是有利可图方会如此,会如此花心思去对待一个婴孩,必是因为这婴孩有过人之处。只是那般小的一个孩子,心智未开,再有什么过人之处也看不出来,唯一让他们在意的,想必便是命格之说了。”贺绍廷越说越恼怒。
  为着那等飘渺虚无的命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地对待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简直是禽兽不如!
  “那另外一个女婴呢?又去了何处?”曹胜又问。
  贺绍廷却没有回答。
  另外一个女婴自然便是豫王府里的那一位许汀若,只是他却不清楚她可曾‘认贼作父’?可曾成为了那些人的同党。这些他还需要细查,免得误伤无辜。
  唐筠瑶自然看得出他的想法,不由暗叹一声。
  她的少年将军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苦难,无论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心里却始终保留一方柔软。
  若是换个人,为免除后患,自然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一律将那假的许汀若打为同党处置了事。
  毕竟芳宜还在东宫的时候,对她确是诸多看顾,甚至她如今最信任的折柳,也是芳宜的人。合情、合理、证据确凿,谁还会再花心思查探那般多。
  “宝丫,我此刻还有事要忙,不如便先送你回去?”贺绍廷还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遂低声道。
  “不必了,我想去看看她。”唐筠瑶摇头拒绝了。
  贺绍廷一时不明白她口中所指的‘她’是何人,待见她神情间掩饰不住的几分难过,顿时便明白了。
  “我让人把她的遗骨重新收拾了,如今暂且安置在东殿内,赛神仙在那里每日为她上香。你若是想过去,我让人带你去便是,只是记得不可久留。”贺绍廷不放心地又叮嘱道。
  唐筠瑶颔首应下,在一名年轻官兵的带领下到了东殿,果然便见殿内摆放着一副小小的棺木,赛神仙正盘腿呆呆地坐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来了?”赛神仙看到她,随口招呼了声。
  唐筠瑶应了声。
  “其实十几年过去了,她说不定早就投胎转世了,哪里还会逗留世间。如今为她上香烧纸,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而已。”见她望着棺木前置的香炉,赛神仙自嘲般道。
  “是么,转世了啊……”唐筠瑶喃喃地道。
  若是这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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