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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作死日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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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为了稳定康平百姓不安的心。
  邵楚峰第一封信到的时候,邵家军与东党项国战事的号角也吹了起来。
  沈明锦站在布坊后头的小院中,仰着头看初初发芽的梧桐树,阳光洒在疏拉拉的枝桠上,沈明锦想起十二年前,杨玹和邵楚峰一同出征的那一天,她得了消息,北安王府中拼命地跑着,心慌缭乱地不知是否能赶上见玹哥哥最后一面,然而那最后一面,便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沈明锦微微眯了眼,看见一只细小的鸟儿拖着长长的白色的尾羽,从梧桐树上一晃而过,这一回,邵楚峰,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也不枉我回来这一世。

☆、第77章 鲜血梅花

  边梁每日让伙头兵来县城里买菜蔬的时候;都会到布坊给沈明锦送消息,然而边梁那边得来的消息,也往往都是前一两天的了,等到邵家军将慕容新裕赶出西党项国的时候,邵家军和慕容新裕便沿着东西相邻的两座城池驻扎了下来。
  作为接壤的城池;城墙都是加固的,慕容新裕那边不开城门出来迎战;邵家军这边也很难一口气将这座城池攻下来。
  沈明锦的里衣已经裁好了布料,便是一点点地逢起来;对于女红;沈明锦两辈子都没有什么耐性;不过在北安王府的时候,她和娘亲完全是被王府遗忘的存在;若想穿件好点的衣裳,也只能自己做绣活攒来卖钱;再换好些的布料。
  一直到她在书院头一回大考中得了头魁。
  北安王妃约莫是想将她联姻卖个好价钱,偶尔也会送过来一两匹好料子并几样首饰,其实说来;邵楚峰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而杨玹,却是在她还是北安王府默默无闻的小庶女的时候,便开始对她施以援手。
  那些年,她那般刻苦地学习琴棋书画,跟着姨姨习舞,也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配得上玹哥哥。
  沈明锦望着院子中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几朵花的桃树,浅浅粉粉的,阳光也沾染了些许淡淡的花粉,明亮的光线里透着细微的粉粒。
  她是回到了这一世,不知道玹哥哥是否重新转世了。
  那个在幼时便给了她许多温暖的男孩子,她也以娉婷年华许以温柔相待,她和玹哥哥也是温暖的结局。
  “主子,主子,木铎又送了新的肉瓣草来了!”潭儿抱着一个一尺来长的小木盒子,笑嘻嘻地过来道。
  沈明锦回神看了去,有四株,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上头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潭儿道:“主子,是边梁那边派人送来的,说是木铎送到了秋原巷子那边的宅子。”
  沈明锦接过来,道:“下回再来,让那边的护卫那些铜钱给他!”眼下虽将慕容新裕打出了西党项国,县里头百姓恐慌的情绪缓和了些,不过还是都提着心,家里的细软都是一早便收拾好,但凡有丁点不利的消息,便是立即要出城逃亡的。
  木铎和阿奶的日子估计更难过。
  潭儿轻声笑道:“主子,给了,那边护卫说那小家伙还扭头不要,护卫追上去给了!”
  沈明锦想着木铎的样子,也是有趣,抱着小木盒子到一边和先前的肉瓣草放在一起。
  沈明锦觉得边城的生活也挺好,如果邵楚峰只是在此地驻扎而不是去打仗,养养花草,开一间铺子,这般的生活是以前的沈明锦渴望的。
  夜里尚有些许凉寒,沈明锦睡不着,唤了薄荷点了油灯,拿起白日的针线活儿,披着外裳,又开始逢起来。
  她今晚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安定,像是什么东西在翻滚一般,索性坐了起来。
  才缝了短短的一小段,一滴嫣红的血染在雪白的衣料上。
  沈明锦抽了帕子出来,将手包住,望着那滴嫣红像一朵小梅花,缓缓地绽放开。
  心里的不安忽地便如潮水般涌来。
  *
  邵楚峰看完陛下派人送来的急件,默了默,走到碳炉前,将信点燃,一点点地看着它燃尽。
  陛下的意思,对东党项国不必斩草除根,只要将他们赶到一隅便成,但是,和东党项国勾结的余孽,却是定当得赶尽杀绝。
  陛下约莫是想以东党项国来牵制姜太后和慕容瑞纯,免得他们这边安定无后患,反去侵扰赵国边城。
  帝王的制衡之术,邵楚峰并没有怎样的兴趣,只是耶律国的余孽,却是邵楚峰心头的大患。
  当年慕容新裕带着党项国的部分党羽在国土东边靠耶律国那一块占地为王,自身兵力与粮草银钱却捉襟见肘,如若不是耶律国余孽与其同流合污,西党项国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前面十来天邵家军带着西党项国士兵将慕容新裕赶出了西党项国界内,两方现在以东西国交界展开了拉锯战。
  慕容新裕那边明显是准备拖着邵家军断了粮草,而邵家军粮草短缺的事,也只有赵国的人知道,这么一瞬间,邵楚峰意识到,也许白寒石不仅仅是觊觎邵家军,更或者,是与东党项国勾结上了。
  可是,慕容新裕势单力薄,白寒石即便要借助外族的力量,也该是慕容瑞纯和姜太后这边。
  邵楚峰出了营帐往老军医那边去,这几日伤残人数并不多,耶律国余孽尚未上战,慕容新裕自己手下的兵将,邵家军尚不放在眼里。
  只是这个“不多”,也只是相应而说的,这十天下来,伤残或死的士兵也有一千多人。
  老军医正在给一个断了胳膊的兵士换伤药,那兵士咬着一口沙包,额上脸上出了一层层的汗珠,显是纱布连了血肉,换下来便是撕心裂肺!
  搁在一旁的鲜红的纱布,若是沈明锦看见,定会眩晕,自十四岁上战场,邵楚峰却是早已习惯,身边的每一个邵家军随时倒下的可能。
  那士兵要挣扎着起来给邵楚峰行礼,被老军医按住,道:“你这伤口正流着血,不可随意动作!”
  老军医换好了腰,仔细地包扎好,才问邵楚峰:“主帅今个过来是?”
  邵楚峰不答,问道:“麻沸散可是不够用了?”
  见主帅问药品,老军医用袖子擦了下脑门上的汗,道:“还剩一些,准备后头备用的!”
  邵楚峰抿着唇,点头,对还喘着粗气的断了胳膊的士兵道:“安心养着,等过了这一场仗,便能回家了!”
  说到回家,那士兵忍不住落了泪,他估摸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邵楚峰没有多说,出了营帐,去找林卫。
  林卫正在琢磨着姜太后的公主送的那张疆域图,正觉着蹊跷,见邵楚峰进来,指给他看到:“主帅,你看这一块,按着这上头划得,我们现在该是在党项国的西北边,慕容新裕的势力在这条澜山山脉以南,慕容新裕现在这般和我们耗着,是否,在这条山脉的南边,正有大军过来?”
  邵楚峰身子一震,朝着林卫指的那条山脉看过去,澜山山脉绵延起伏,恰恰将党项国一分为二,这也是慕容新裕能够雄踞一方的原因,有一块天然的屏障。
  此次耶律国余孽原本也是在山脉北边的,不知为何,却突然都消失了。
  邵楚峰将视线放在山脉的西边末点,末点下头是一条冰河,所以,耶律国余孽更有可能埋伏在东边。
  邵楚峰接过林卫手中极薄的一张图,道:“找个画师,将这张疆域图腾下来。”又道:“今晚上,你准备下,和我出去一趟!”
  林卫奇道:“主帅,我们去哪里?”
  邵楚峰沉着眸子道:“夜探澜山!”
  林卫瞬间瞪直了眼,结巴道:“爷,你,说,说真的?”
  邵楚峰道:“昨个才打了一仗,今个慕容新裕那边正在喘气,过了今个,明天还不知道什么情景,我们夜黑了便动身!”
  林卫顿觉头上直冒凉气,他家兄长怕是砸开脑袋也万不会想到,邵国公竟然会这般不要命,他们这般单枪匹马的夜闯敌军的地盘,还要翻座山!
  林卫忽觉喉咙干涩,舔了舔唇。再抬眼看,却发现主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默了一会,跑到桌前,提笔给自己哥哥写了一封信,交代了万一他回不来,他私藏的那些银钱就拿给老娘买首饰去!
  吹干了墨迹,林卫深深呼了一口气,想他才十八,连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
  夜色深深,邵楚峰,林卫,并两个邵家军里的千夫长,要过慕容新裕大军驻守的城墙,邵楚峰带着人走到西边城墙下,不一会儿,城墙上头便放了梯子下来。
  接头的人,小声道:“主帅,丑时三刻要换班,您务必得赶回来!”
  邵楚峰点头,几人一起往澜山去,慕容新裕的士兵夜里派人把守在通道口,邵楚峰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人抹了脖子,搬到了沟壑里,换了几人身上的衣裳。
  等爬山的时候,林卫还疑惑道:“爷,你的人?”
  邵楚峰淡淡瞥了他一眼,林卫顿觉后颈一寒,哈哈摇头道:“小的脑子不灵光,不灵光!”
  当年耶律国溃败后,他便一直派人在找寻他们的行踪,等慕容新裕另立一派,他便预防着今日了,开始一点点地派人渗透进党项国。
  澜山并不是一座完全的荒山,这些年慕容新裕也开垦了好些山地,邵楚峰几人小心翼翼地爬着,一路无声,到了山顶的时候,忽地有一双荧绿色的眼睛盯着他们,几人立即顿住。
  是狼!
  而狼从来不会单独出外觅食!
  若是往常,倒也好办,那火驱赶,或斩杀了便是,可是,如今山那头或许便是数万大军在驻扎,几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怪道沿道都没有士兵把守,原来慕容新裕布了狼群在此处!
  两只,三只,四只,五只,林卫当真觉得头皮痒的慌,从右腿上摸出一把匕首。
  忽被一双手拦住了,转头便见主帅手里正拿着一把飞镖,冷声道:“本来是准备对付虫蛇的,不妨想,倒派上了大用场!”
  林卫准备接过来两个试试,被邵楚峰猛地一避让,“淬了毒!”

☆、第78章 黯淡

  丑时正;慕容新裕这边的城墙西边,守了一夜的士兵望着昏昏欲睡的同伴,心口微微提了上来,国公爷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再过三刻;便要换岗了,那时;他们怕是更加不好出城。
  旁边的一个小士兵半眯着眼,嘀咕道:“这个点了;我先打个盹眯一会;一会换你!”
  他笑着点头道:“行;兄弟尽管眯去!”
  话正说完,便看见有影子一闪而过。
  等了一会儿;同伴睡去,便见隐在角落里的四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国公爷,身上墨色的衣衫缺了几片,露出里头白色的里衣;腿上隐有血痕;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撕破了,只是行动间倒还便利。
  林卫给困盹的几个士兵吹了一点迷药,见他们瘫软过去,这边接应的小士兵忙放下了梯子。
  邵楚峰看了一眼小士兵,轻声道:“你也早些回去!”
  小士兵抹了眼,喉咙哽咽着点头。他们这一批混进慕容新裕阵营的内应,原本都是邵家军。
  邵楚峰顺着绳梯往下滑,第二个是林卫,然后是两个千夫长。
  最后一个刚上了梯子,城墙上头忽然有人喝到:“谁?下去的是谁?快来人啊,敌军来了!”
  城墙上忽然躁动起来,一下子便听到跑起来的脚步声,接引的小士兵道:“国公爷快走!”
  林卫看情况不对,对方的弓箭手已经拉开了弓箭,对邵楚峰喊道:“快走,再不走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为了不让敌军知道他们夜访,他们的马在五里地外便放下了,邵楚峰看着城墙上那个挥舞着枪砍向涌上来的士兵的伙伴,被一把雪亮的剑穿进了身体,喷涌而出的血,洒在了墙头。
  “走!”邵楚峰的声音里带着涩味。
  转身往小道上跑去,身后的弓箭如雪花般散落,一个千夫长的左肩上中了一箭,闷哼了一声,被另一个千夫长拉着在往前头冲,“再跑一会便有马了!”
  城墙上的士兵见几人很快便跑的没了踪影,问一旁刚上来的将军道:“将军,是否开城门追?”
  这位将军只是夜里无法安睡,便来城墙上巡查,不妨竟发现这边有人偷下了城墙,看着夜色掩护中逃走的几人,怒火中烧道:“追什么追!”
  这三更半夜的,黑灯瞎火,若是中了敌人的奸计。。。。。。。
  又望了眼已经没了气的内奸,咬牙切齿地道:“挂在城墙上!”邵楚峰真是好大的能耐,竟然能在他们东党项国的军营里安插人手!
  怪道耶律哈尔说此人难对付!
  天色灰蒙,邵家军忽然发现,主帅和林将军骑着马不知从何处回来,身后的韦千夫长肩膀上竟然还插着一只肩,邵楚峰一进军营便喊道:“快去通知老军医来看看!”
  这一只肩中在了韦千夫长的左肩胛骨上,像是有些惊险,一看便不是寻常士兵可以射出的力度。
  老军医将血红的帕子放在木盆里,叹道:“失血过多,韦千夫长以后左手怕是不好使了,所幸性命无碍!”
  被唤作韦千夫长的人刚拔箭的时候,用了些麻沸散,此时已然安睡中。
  邵楚峰道:“还有劳大夫多多照应!”
  老军医摇头道:“国公爷尽管放心,哎呀,爷,您的腿上怎么也伤了!”
  那时被野狼的爪子划破的,过了几个时辰,此时血已经凝固住,只是伤口处一片乌青,邵楚峰一路想着城墙上那个小士兵死时望向他的最后一眼。
  他的心口不由微微一缩。
  那士兵的眼里,只有仰慕,便是一分责怪也无,而他邵楚峰甚至并不记得他的名字。
  这几日战场上抛洒的鲜血,也没有这一刻让邵楚峰震颤过。
  当日为了救他而没命的杨玹,也是一分责怪也无。
  “国公爷,您这伤口也得清理赶紧,包扎才是,这夜里寒气这般重,若是这一块冻伤了,想好就有些不容易了!”老军医一边吩咐着学徒去端热水,一边蹲下来将邵楚峰腿上破了口的裤子,撕成了两截。
  邵主帅夜探慕容新裕的军营负伤归来的消息,在东边的天空爬上一朵红霞的时候,便传到了姜太后膝下的西照公主的寝殿,西照公主正由着宫人在打理额前的花钿,听到邵楚峰昨日夜探敌军,忙撩了裙子道:“快将那一盒金创药拿过来,快,快!”
  走了两步,又跑回来对着原先梳妆的宫人道:“快,快,敷些黛粉!”
  宫人忙挑了一只眉笔,一盒脂粉出来,细细地勾了眉,又匀了一层胭脂,让公主抿了口脂,对着铜镜中的公主殿下道:“公主今日比往日还要美上三分!”
  西照公主,这才重新出了寝殿,往邵家军的军营去。
  一行人却被拦在了军营门口。
  西照公主身边的宫女下马怒斥道:“大胆,这是公主殿下,还不快让开!”
  上前拦着的两排士兵脚下稳如磐石一般,道:“主帅吩咐过,邵家军之外的人一律不准进军营,公主殿下若是有事找主帅,小的这就去通传!”
  西照公主拦下要上前教训这些士兵的宫女,道:“荆儿休得无礼,通传一声便是!”
  可是左等右等,邵楚峰迟迟却没有为了她出来,太阳已上了半天空,宫殿里头的母后派了宫人来接她走。
  有那么一瞬间,西照公主举得自己像是在梦境中。
  她何曾这般放下身段求见一位男子,还这般被无视。怀里悟了许久的金创药,猛地扔向了邵家军军营口,大声喊道:“转告你们主帅,这是本殿下赏赐给他的!”
  ~~
  无道子师傅出现在布坊里头,沈明锦还是有些意外的,奇道:“先生不是去修仙了,怎会来找明锦?”
  无道子打量了一眼沈明锦,只觉得眼前的明锦和昔日在青玉楼的明锦已然不一样了,他当日留了一个“归”字给她,不曾想,如漪也应了这个字,叹道:“我近日夜观星象,发现你鸿姨的那颗星有些许异常,是以特地找了过来!”
  他和如漪同为修行之人,如漪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具体行踪,他便也看不出来,只是,以她对明锦寸步不离的模样,该是在明锦附近,他一路探了消息,找到了秋原巷,又在那里守了两日,才寻了蛛丝马迹找到了这家布坊。
  沈明锦一连三日都夜不能寐,眼角下一日复一日的青紫,此时听到无道子先生说鸿姨,沈明锦脑中一木,颤着音道:“先生,鸿姨回自己族人身边了,她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半月前,眼下明锦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是她说事前办好了便会回来找明锦侍奉她颐养天年!”
  无道子听见“颐养天年”这几个字,眼中流露出几许酸涩和孤寂,道:“我却怕她遇到了不测!”
  这几日她的那颗星越来越黯淡,像是随时都会陨落一般。
  沈明锦想起鸿姨带走依扎那一日望着她的表情,心口一颤,整个人忽地便呆滞住,喃喃道:“先生,我们去找鸿姨,她在耶律人那边,耶律皇族那里!”她记得依扎说,小的时候是和皇族人一同长大的,鸿姨和依扎这番回去,也定当是回那些人身边,可是鸿姨是耶律国的巫女啊,她怎么会遇到不测!
  可是耶律皇族现在又在哪呢?
  无道子摆手道:“我去便是,你在这里好生躲好,秋原巷子那边另外也有两批人在候着,怕是也是在打探你的踪迹,这些日子不要和那边来往,你鸿姨最挂心你,你且要照顾好自己!”
  沈明锦点头,鸿姨为了她这条命,辜负了多少时光,又花了多少心血,可是此番,她竟然只能在这里干等着,沈明锦红着眼道:“先生若是看见了鸿姨,帮明锦带句话,明锦一直将她视为母亲,求她不要抛下明锦一个人!”
  无道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是非转头空,情缘皆孽业!明锦,你知道益之身在何处吗?”
  沈明锦不妨无道子先生忽然提到益之,摇了摇头,自那日国公府一别后,她再也没看到益之。
  “你鸿姨交给我便是,此番我定当将她掳到深山里去,若是她不走,我也不走了,先生提点你一句,不管以后益之身处何位,你二人当如旧时,切记!”
  无道子说这句的时候,紧紧盯着沈明锦的眼睛,见沈明锦点头,才转了身离去!如此啊,才能逃过一劫!
  沈明锦没有送无道子先生,看着他一个人迈出小院的门槛,去了前头,始终不明白,先生既是对鸿姨一往情深,为何,两人会在宁安分别?
  当年如漪作为耶律国上贡的三大美人第一回进京的时候,他站在东城门边不意望了一眼,在此便被花车上那个娇媚的少女牵走了魂魄,为着她,一度成为翼王府的幕僚,月漪夫人疼爱益之,是以当一再翼王妃忽视、辱骂这个孩子,甚至要将他送到山上学道的时候,他便将这个孩子接了过来。
  后来,她为了明锦,去了青玉楼,他便也跟着到了宁安。
  她是耶律国的巫女,她的兄长是耶律国的名将,她身上担负着家国仇恨,无法和他隐遁山野,他陪她在闹市也无妨,可是,明锦进京以后,她决绝地说要回国嫁给耶律哈尔,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些年的等待,在这个女子的眼中,依旧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可是,有朝一日,他发现她的黯淡,还是会千里迢迢地赶来,便是这女子这辈子与他无关,他也希望她闪耀地活着,以她愿意的方式活着。

☆、第79章 如灯灭

  耶律国的皇室在灭国后,在草原上游荡了一阵子;与慕容新裕接头后;便住进了慕容新裕为表诚意献出来的先王的行宫里。
  依扎在这边也生活了很多年,鸿姨却是十分陌生的;只是相较于什么都没得到传承的依扎;真正的巫女如漪在耶律国族人心中十分具有威望。
  她十二岁随着两个姐姐去了赵国;一去便是二十八年,耶律国灭国;两个姐姐相继离世;在耶律国的唯一亲人便是哥哥赖格,这一次慕容新裕讨伐西党项国,赖格跟着王上耶律哈尔也一起去设兵埋伏。
  走前,让她卜了一卦,是大凶,但是她没有和耶律哈尔说,只告诉了哥哥赖格;她希望哥哥如论如何也要保住性命,便是以后她们兄妹二人隐姓埋名也可以。
  她在赵国护着明锦的这些年里;忽然便有些想开了;在历史的长河中,她们这些人,不过是微小的一粒沙子,两个姐姐相继为着家国大义丧了命,而她呢,也在异国蹉跎了多年,也已年逾半百,只想和哥哥一起过几年简简单单的寻常日子。
  哥哥却一把推开了她:“他们灭了我耶律?害死了我们的君上?也害死了柔茹和月漪?柔茹唯一的骨血还在皇室里,一旦复国,她便还是耶律国万人敬仰的巫女!只要赖格活着一日,便势要摘了邵楚峰的项上人头!”
  赖格一双鹰眼直直地看着妹妹的眼睛,阴声道:“如漪,莫要忘了,我们身上流淌着的是草原上雄鹰的血!”
  望着哥哥愤然离去的背影,如漪顿时心如灯灭般寂静。
  摸了摸颈上挂着的象征她巫女身份的九曲玲珑太阳花项链,邵楚峰已经窥探到澜山这边的埋伏。
  邵楚峰夜探澜山的那一夜,她一直没睡着,那一群狼,是她受命调在澜山的,邵楚峰进攻第一头狼的时候,她便发现了澜山的情况,那是明锦的夫君。
  她们姐妹三人在异国他乡相依为命,一边谨小慎微地求生,一边费尽心思地传递消息,翼王和北安王,都曾为姐姐们动过心,只是,她们的身份注定了,承受不住这一片真心,北安王没两三年便抛下了柔茹姐姐,翼王情长一些,直至耶律国灭,还一直保着月漪姐姐,是月漪姐姐自己承受不住了,选择了死亡。
  如漪摸着项上的项链,望着渐次黯淡下去的油灯,眼看便要燃尽,她却丝毫没有起身添些灯油的意识,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门外的侍女出声道:“神女,依扎小姐求见!”
  如漪缓了缓神,“进来!”
  一身挑丝双窠云雁装的依扎,一双黑色的小皮靴,轻轻地踏了进来,面上有几分伤情,见了如漪,恭敬地行了礼,垂手立在依扎面前,问道:“姨母,您能和我说一说我的姐姐,赵清沅吗?”
  如漪看了明锦那张脸八年多,已经快忘记了清沅的模样,依扎面上的哀色,让如漪心中有些不耐烦,淡道:“依扎,你还惦记着邵楚峰?”
  依扎听到邵楚峰的名字,微微有些失神,垂了头,不吱声。
  如漪蹙眉道:“清沅虽是北安王府的庶女,却自幼好强,琴棋书画皆下了一番功夫,在京中的女子书院大考中,连续三年夺魁,获得太后等人的青眼,被封为郡主。她擅长的是凌波舞,曾在赵国引起一片惊叹,京中的世家子弟莫不为她倾倒,她自己喜欢兵部尚书府上的嫡子杨玹,两人情投意合,杨玹却在战场上救了邵楚峰,自己死在了耶律治齐的手下,清沅后来又许给了邵楚峰,无端死在了邵楚峰得胜归来的前夕。”
  “所以说,姐姐一直在赵国过着与贵族小姐一般无二的生活,艳压群芳,万众瞩目!”依扎微微抬了头,眼里迸着冷寒色的光。
  如漪神色平静地问道:“依扎,你是觉得不公平吗?”
  依扎扭了头,道:“不敢!”
  如漪嘴角显出一抹苦笑:“是啊,怎么会公平呢!你在耶律皇宫里锦衣玉食的时候,她还在嫡母面前跪罚,你在耶律国无忧无虑地游逛的时候,她在忍着酷暑练凌波舞,依扎,清沅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挣得的,你以为凭着一副好皮囊,耶律国的女子便可以在赵国为所欲为吗?”
  依扎抿着唇,面上冷冷地看着姨母:“姨母,其实,你和母亲私心里更疼爱清沅对不对?她受的苦,都在你们眼皮底下,你们给了我一个巫女的身份,可其实呢?我会一星半点的巫术吗?你们没有想过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未来巫女在耶律国的尴尬处境吗?”
  如漪没有回答。
  她有留书籍给依扎,她自己不看罢了!
  如果,在清沅和依扎之间选的话,她选的是清沅,清沅才是她们三姐妹一手看护大的女孩儿,清沅承载着,她们对生活的期盼,对未来的向往,给予她们在苦难的生活中以活下去的勇气,她现在还记得,清沅被封为郡主的时候,月漪姐姐和她喜极而泣的模样。
  “依扎,你不要任意妄为,我已经救了你一次,你若再惹祸事,我却是无能为力了!”如漪轻声道。
  依扎冷然一笑,“对,姨母,你自然是无能为力,可惜,你能护佑的赵清沅也没有福气受你的庇佑好好地长命百岁!你们视为眼珠子的姐姐福薄,不像依扎命硬!”
  如漪想着,若是这话她在清沅没了的那一阵子听到,估摸会有给面前的人一点教训的冲动,不过现在,她知道明锦过的很好,有将其视为亲女的青鸾和楚王,婆婆怜惜,小姑敬仰。
  如漪面上十分平静,冷凌凌的眸子,在依扎隐有恼怒的面上,一掠而过,起身走了两步,背对着依扎道:“依扎,你莫忘了,我们将你送回耶律,是许了你比清沅更好的前程,你在耶律是功臣的女儿,又是下一代巫女的身份,你的舅舅是赖格,耶律国最受尊崇的将军,你本该比清沅过得更好,不勤修巫术,不为母送终,愿以身为诱饵搭上邵楚峰,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在两个女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她们姊妹三个何尝对谁有更多的偏爱,一样的皱巴巴通红的小脸,一样的柔软无骨的小身子,只是迫不得已要将一个送回耶律,是以送回了依扎,可是那些年,她们陪着柔茹姐姐掉了多少眼泪。
  看着清沅在北安王府备受委屈的时候,也曾想过对不起清沅,没有将她送回耶律。
  依扎是备受打击地离开如漪的房间的。
  如漪并没有多怜惜,便是亲姊妹,明锦也是对着依扎起了杀心,那日她若不去,依扎必将在得知自己献身的不是邵楚峰而另有其人时,因羞愤而自戕。
  她手把手将清沅带大,这一世的明锦,也是在她眼睛下头长大的,最明白这女孩儿自来不会恪守死的道德俗法,她心里一直都有一杆自己的秤。
  依扎犯了她的忌讳。
  月洒中庭,十分的清冷,侍女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伺候,如漪挥一挥衣袖,侍女恭敬地行礼退下。
  无道子从一人高的芭蕉后头转出来的时候,正迎上如漪淡漠却无法掩盖的微红的眼圈,“你,怎么来了?”
  无道子仰头看了眼空中的星星,道:“我若再不来,是否最后一面也见不得了?”
  如漪默然。
  “你跟我走吧,寻一处山,终年温暖如春,四季花香,你我二人隐姓埋名,看书,修行,不理尘世,岂不快哉?”
  如漪隐去无道子言语中的小心翼翼和期盼,莞尔一笑道:“你知道我对于耶律国的意义,我的兄长正在带兵出征,我,走不得!”
  无道子盯着如漪微垂的眼睛,上前两步,抓住了如漪的手腕,捏住了其中的筋脉,大惊道:“你果然术力全无!是明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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