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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如血-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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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呢?”赵翊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
邓节稍稍偏开头躲开,道:“没什么,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吗?”
赵翊挑了挑眉,笑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邓节问。
赵翊说:“骑马,我方才问你可会骑马,你还没有回答我?”
邓节方才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听到他后来讲什么,此刻脸色才缓和,道:“会一点。”
赵翊便转身叫人牵来了一匹马,赵翊先翻身上马,而后才向她伸出手来,邓节略有迟疑,而后才将手递给拉,他手下一用力将她拉到了马背上。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身体,她的脊背贴着他的胸口,她的心脏还在因为方才“桓文”那两个字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赵翊拽了拽缰绳,驱马前进。
两人具是沉默,过了一阵子,赵翊说:“你好像很紧张?”
邓节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她极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平静,道:“妾哪里紧张?”
赵翊说:“在你听到“桓文”二字的时候。”
邓节在他怀里,躲无可躲,道:“妾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赵翊笑着纠正道:“是夫君”
邓节于是说:“妾不知道夫君在说什么”
赵翊说:“不知道吗?这两个字还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
邓节似乎已经被他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咬了咬牙,道:“你都知道什么?”
赵翊避而不答,道:“你对我说实话,我便同你说实话。”
邓节咬着牙没有开口。
赵翊问道:“桓文是谁?”他本来是派程琬去查的,可程琬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桓文这个人,她此前跟他交代的过往也都是真的,至少他派人去江东查是这样的。
桓文,这两个字就肉中刺一样,不□□,他便觉得寝食难安。
谁知道为什么呢?他分明从来不曾在意过自己那些个姬妾的过去,她喜欢过谁也好,喜欢的那人是什么模样也罢,他本该通通不感兴趣的。可是如今他却想要把那人找出来,找出来做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现在只想看看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是什么模样。
邓节迟迟没有开口,她看□□那匹西凉骏马油量的鬃毛始终保持着沉默。
“不肯说吗?”赵翊道,心口无名生出了几分怒气,面上还是微笑的。
邓节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是马”
赵翊一怔。
邓节道:“是以前小时候养的一匹小马驹,因为喜爱,便就起了名字。”她异常平静的陈述的。
赵翊顿时觉得气从中来,却又发不出来,只道:“是吗?你记住了你今天的话,若是让我知道你今日说了谎话,来日我便叫人将这桓文的皮剥了,骨头剁下来放在火上烤。”
邓节却微微露出笑来,道:“好”
赵翊只觉得她绵里带针,想要发火,可发了却又好像是自己气量狭小,斤斤计较,不发,又着实让她藏着的针扎得生疼,一时竟也对她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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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赵翊一扬手中的马鞭; 吃了痛的骏马顿时箭一般飞奔起来; 邓节轻轻的惊呼一声抓住了赵翊的手臂。
骏马疾驰了好一阵子; 终于在岸边停下了; 邓节惊魂未定,回头瞪似的看他,只见他唇边还带着笑。
他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故意报复她。
邓节从马上下去,赵翊也随着下来了。
这里已经是城外; 远远的可见青翠的绿山; 层峦之间似乎有一座道观。
邓节说:“那可是道观?”
赵翊看去; 道:“是”马正在溪水边饮水; 赵翊将缰绳系在一旁的树上。
邓节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赵翊说:“周蒙是尸身在这里; 你不想看看?”
邓节没有开口。
赵翊打趣道:“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
邓节不欲与他纠缠,道:“在哪里?大人可带我去看看吗?”
赵翊正要开口,却听远处有人一路快马加鞭而来; 喊道:“主公!”
赵翊看去,是一名传信兵,那传信兵快马到赵翊面前,翻身下来; 大汗淋漓地道:“主公; 有加急的军情。”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款竹简来。
赵翊展开; 看着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蓦地,将竹简一收,冷声问道:“军师在哪里?”
传信兵说:“军师已经到了大营; 准备发兵三路分别从汝南,新野,庐州顺江而下。”
庐州,邓节心中忽然一惊,心中顿时升起了个念头:赵翊他要打江东。
赵翊解开缰绳,翻身上马,欲往军营去,吩咐传信兵道:“送夫人回府。”
传信兵道:“诺”
“夫人”传信兵叫她。
赵翊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邓节立在原地,心乱如麻,稍加沉默,道:“我还不想回府。”
传信兵为难道:“夫人想去哪里?”
“进宫,看看皇后。”邓节道。
传信兵略有迟疑,而后行礼道:“诺”
邓节一路进了宫门,玉儿听闻她要来,早早的出来接她,方一见到邓节便立刻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兴高采烈地道:“阿嫂你怎么来了!”
邓节微笑道:“玉儿可想阿嫂?”
“想了”玉儿道。
恰逢此时,从殿内又出来了一个人,邓节稍稍一怔,而后行礼道:“陛下”
刘昭准备推门离开,说:“你来看皇后,朕便不打扰了。”
邓节摇了摇头,低声道:“妾也有事想同陛下讲。”
刘昭一怔,似乎很惊讶,就连不远处两个宫婢也偷偷相互对视一眼。
邓节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妾也有事想同陛下讲。”
玉儿被夹在中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二人。饶是夏卓反应快,连忙笑说:“夫人有话还是先进来讲,屋里面凉快些。”
刘昭也转身回屋,道:“进来吧。”
邓节稍稍一施礼,道:“诺”也跟着进了屋。
夏卓目光扫了一眼低头相互递眼色的奴婢,冷声道:“没有事情做吗?都杵在这里?”
奴婢顿时都散开了。
夏卓一言不发的关上了殿门。
屋里只有玉儿邓节和天子三个人,玉儿一只手拉着邓节,眼睛却疑惑的望着天子。
刘昭在软垫上坐下,道:“你太鲁莽了。”
邓节稍稍垂下眼眸,道:“妾错了”又道:“只是这个时候,除了陛下,妾也不知还要去找何人问?”
刘昭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道:“你想要问什么?”
邓节说:“太尉大人他可是要趁攻打新野之际南下庐州?”
“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刘昭目光稍显得凌厉。
邓节说:“就在方才。”她抿了抿唇,道:“一年多前庐州被赵军攻陷,我夫君周蒙战死,而后我二弟命陆谦带兵连续攻打三月,方才收回庐州。如今太尉大人这是又要向江东用兵吗?”
刘昭起身慢慢的走了几步,若有所思,沉默良久,而后摇了摇头,分析道:“不会,太尉断然不会打破与江东的和平,况且北边吕复已死,三子争斗不止,他应该更想北上才是,除非……”
“除非什么?”邓节问。
刘昭看着她的眼睛,说:“除非是江东先向北用兵。”
邓节断然摇头,说:“这不可能,我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消息,如今江东上下全部主和,怎么会撕毁盟约,北上用兵。”
刘昭笑笑道:“那朕便就更不知道了,朕是个没有自由的人,所见所闻皆是在太尉的掌控中。”
邓节顿时哑口无言。
刘昭倒了杯热茶,笑说:“你太心急了,听见些风吹草动便觉得草木皆兵,太尉最喜欢放些迷惑人的假消息。”他略做停顿,笑道:“指不定这消息就是专程放给你听的。”
邓节怔了怔,道:“为什么?为何要放给我听。”
刘昭看着香炉上的青烟,轻笑道:“他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北上”邓节道。
刘昭摇了摇头,微笑道:“他最想要的是拔除那个内奸。”
邓节顿时恍然。
刘昭说:“不拔除那个内奸,恐怕他北上都不会觉得安稳,唯一知道线索的刘萦死了,可能与内奸有联络的便只剩你了,而且这个内奸毫无疑问和江东的邓家有关联,联盟是短暂脆弱的,或迟或早,你的弟弟邓纪都会和赵家一决生死,所以此时正是拔除这个内奸最好的时候,不然待到邓家反击之时,就更危险了,赵翊他从不养虎为患。”
邓节皱眉道:“原来如此”
刘昭笑道:“你来找朕虽然鲁莽了些,却也算是一件正确的事,太尉想要的就是你惊慌,你若是自乱阵脚的去找了那个人,才真是入了他的圈套。”
邓节听他说着,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的有些发闷。
或许因为赵翊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利用她,盘算着她。
她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掐了住。
他本就如此,她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感情,更不觉得自己有爱他,可是,她知道他又在利用她时,还是心口痛了一下。
“你怎么了?”刘昭问。
邓节摇了摇头,故作正常,微笑道:“妾没事。”
刘昭默了默,似乎看透了她的心事,开口说道:“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邓节没有出声。
刘昭却看在了眼里,道:“你应该看清楚吗?你们永远无法站在同一条船上,因为赵家与邓家必须有一方要被另一方吞噬掉,他们无法永远的保持和平,一触即发的战争随时都有可能被点燃,你们之间总有一方要成为输家的,而输家输掉的不只有江山,还有性命。”
他问她:“你觉得赵翊会想要成为输家吗?”
邓节垂下头,蓦地,道:“妾知道”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微微的发哑。
刘昭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妾知道了”殿里只剩下她和玉儿了,可她还是兀自的嘟囔了一句。
“阿嫂”玉儿这才糯糯地叫她。
邓节露出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喃喃道:“我应该保持清醒的,却又总是犯糊涂。”
玉儿哪里知道她说什么,笑道:“阿玉也爱犯糊涂。”
……
军营里,赵翊坐在软垫上,一条长腿曲着,手肘搭在上面轻轻的揉着额头。
程琬则候立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蓦地,赵翊放下揉着额头的手,道:“如此真的有用吗?”
程琬微笑道:“这是最好的法子,汉室和邓家还有那个内奸,他们并非是铁板一块,只要消息放出去,或迟或早,总会露出破绽的。”
赵翊淡淡地说:“若是传到了江东去呢?”
程琬说:“也没有关系,就江东如今的局势,只要主公的兵不过长江,那么他们的兵也不敢贸然北进,和邓盛那时不同,如今那些老臣当政,只图偏安自保。”
程琬一笑,道:“不过还有更快的法子,不出十日,属下就能查出线索。”
“哦?”赵翊瞥他一眼。
程琬说:“那就还请主公将尊夫人交给属下,纵使是铁铸的,不出十日,属下也定能撬开她的嘴。”
他虽是笑道,但赵翊知他是认真的,皱了皱眉头,恰逢此刻通传兵进来,道:“主公”并将手里的书信递上。
赵翊打开,看罢,挥手重重一丢,扔在了地上,继而又抬手揉着额头,似乎是动怒了。
“主公”程琬道。
“她去找天子了”赵翊冷声道。
程琬道:“夫人倒是格外的信任天子。”
赵翊冷声道:“就像你说的,刘昭曾三番两次救过她的命。”
程琬道:“夫人自入颖都……”
“够了”赵翊霍然起身,已经有了几分不悦,冷淡地打断道:“用别的法子去查,别再自作主张了。”
程琬皱眉似乎也有几分怒意,道:“主公这是最快的法子了。”又取出一叠文书来,道:“这是近几个月来主公身边将领私下往来的明细,除了赵爽将军,其余均有不清不楚的地方,主公难道还想都将他们斩了吗?主公身边扎着这样一根刺,寝食难安,不及早处理了,带到北上之时担保不出乱。”
程琬偏过头,道:“属下已经在几位将军的身边安插了可信赖的人手,只要发现他们其中某一位私下和夫人有联系,顺之便可轻而易举得查出来。”
程琬知道他们主公不爱听,却仍道:“主公,你给她信任,可并不见得她就会以同样的信任回报主公,邓夫人身上全部都是秘密,谁也无法保证她是否会是第二个刘萦。”
赵翊始终沉默。
……
“世人都说太尉大人凶狠恶毒,妾也深觉太尉大人非良善之辈,但是……”
“但是,妾觉得夫君不会□□女子,更不会逼迫□□宋夫人。”
“妾也不知为何,妾就是这样觉得的,夫君不会去□□宋夫人的。”
……
他耳边都是她的声音,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程琬叹息一声,道:“主公,这天下的女子千万,唯独邓夫人,您不能以真心相待。”他说:“她和天子,他们迟早会成为您的敌人。”
程琬说:“主公,你犯糊涂了,作为属下的理应劝谏。”
许久,赵翊到底是开了口,淡淡地道:“你若是想查,就查去吧,随便你。”又道:“规规矩矩的查,别再自作主张。”说罢掀帘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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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陛下; 该用膳了。”中常侍道; 并将菜肴一一摆好。
刘昭取过箸; 夹了一块炙羊肉; 轻沾取了一些肉酱,不等入口,就轻轻笑了。
中常侍说:“陛下在笑什么?”
刘昭说:“朕在笑太尉,他想要引蛇出洞; 也不想想此举; 有心之人也会反之利用。”赵翊可以利用邓节刺探他和江东的动向; 他也可以反过来离间他与邓节。
世间有阴与阳; 明与暗; 却没有对与错。
中常侍听不太懂,只道:“是有关白日里太尉夫人的事吗?”他说:“这件事私下在宫里已经穿的沸沸扬扬的了。”
刘昭道:“本就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的,如今摆在了明面上;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常侍道:“但那些碎嘴的宫婢们可看不出来,更不是什么明眼人,私下里都在传……”中常侍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刘昭道:“传什么?”
中常侍方才说:“都在传陛下与太尉夫人有私情。”
刘昭忽然沉默了,在昏暗油灯的下; 眼眸也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中常侍连忙赔礼; 道:“都是奴婢不好; 这等碎嘴的话也拿来给陛下听,惹得陛下不悦。”
刘昭却只道:“退下吧”
“诺”中常侍懂眼色的退下了。
刘昭看着满案菜肴,蓦地,放下了箸。
……
太尉府
孟澜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得太尉召唤了; 此刻天色渐暗,仍没有人来通传她的意思,她自觉得无趣,让奴婢取了花汁调成了蔻丹涂指甲。
这时候,她的贴身奴婢匆匆进来,道:“夫人!夫人!”
孟澜半靠着引枕,颇为不耐,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奴婢说:“奴婢方才得到的消息,有关邓夫人的!”
孟澜这才抬眼瞧了瞧她,道:“什么消息?”
奴婢贴在孟澜耳边,道:“邓夫人与天子有染。”
孟澜一怔,惊讶道:“真的假的?”
奴婢说:“不清楚,不过宫里都传开了。”
听此,孟澜才掩嘴一笑,道:“管它是真是假,太尉大人最是忍受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就算只是流言蜚语,也够她邓节受得了。”
奴婢说:“夫人说得是。”
孟澜懒散的一靠,道:“大人最忌讳别人胡乱掺和,咱们什么也不要做,暂且看她邓夫人如何收场。”
“邓家?江东名门?”孟澜冷嗤一声,道:“说白了,那就是太尉大人的敌人,太尉大人不动她,她竟然还敢自己惹祸上身。”复又得意地道:“太尉大人现在在哪里呢?”
奴婢道:“在府里呢,听说赵玳公子正在给大人念他新做的文章。”
孟澜忽然想起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消失,不再言语。
邓节也回到了府中,轻儿将晚膳端来,清一色的素菜,不带半点油腥,邓节夹起了一块,放在嘴里才发现是冷的,皱了皱眉头。
轻儿看在眼里,道:“今日的菜都是冷的。”又道:“夫人应该知道是为何。”
邓节没有开口。
轻儿道:“夫人当着宫中众多奴婢的面,主动要求与天子私下相处,如今宫中甚至皇城上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不乏别有用心之人添油加醋,说夫人与天子有染。”
“这冷菜是太尉大人命令的?”邓节开口问。
轻儿不卑不亢地道:“并不算,太尉大人还没有下令,但是如果等到太尉大人下令,便就晚了,夫人实在是应当在太尉大人下令之前,想想如何自罚,向大人赔礼道歉才是。”
邓节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她白日里鲁莽了,自从深陷进颖都这个漩涡中,自从刘萦死后,她才慢慢发现自己的力量有多弱小,纵使机关算尽也不如那些久陷在漩涡里的人,渐渐地便变得不知所措了起来,只想着依靠天子,依靠旁人的力量。
她得知赵翊南下的江东的消息时,实在是应该再冷静一点。
“夫人”轻儿叫她,好言相劝道:“这种流言是太尉大人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不要等大人的命令下来,夫人现在就应该及早的想办法取得大人的原谅。”
她知道轻儿是为她想,尽管轻儿的主子不是她。
邓节要为白日里的轻率买单,叹息一声,起身道:“太尉大人回府了。”
轻儿回答:“回府了,正在听政堂。”
“走吧”邓节道。
邓节走到了听政堂门口,看见了门外守着的笑盈盈的付伯。
邓节走上前去,道:“太尉大人可在?”
付伯笑说:“在的”
“可烦劳付伯进去通报一声。”
付伯笑道:“恐怕现在不是时候,大人正在检查赵玳公子这几日来的功课,通常这个时候是不准人打扰的,夫人可以先回去,待到赵玳公子离开后,老奴向大人通报后再去禀告夫人。”笑盈盈地又道:“不瞒夫人,大人下次再上战场,恐怕就要带着赵玳公子一同去了,所以这个时候才抓得更紧了一些。”
轻儿向邓节递了个眼色,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邓节于是道:“不了,我便在这里等他。”
付伯怔了一下,然后笑道:“也好”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赵玳仍旧没有出来的意思,付伯对一直沉默的邓节说:“夫人,还是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老奴去向您禀告。”
邓节道:“不必麻烦了,我就在这里等他。”
付伯叹了口气道:“夫人,天已经黑了,瞧着天气,入夜之后就要下雨了,夫人还是先回去吧。”
邓节没有说话。
付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头不语。
约又是过了一个时辰,屋门方才被推开,出来了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正式赵玳公子,他瞧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饶是付伯先开的口,笑道:“公子要回去了?”
赵玳略略颔首,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然有了几分气度,样貌生得和萧夫人很像,只是还没有长开,脸还有些圆,他瞥了邓节一眼,声音稚嫩却又冷冽,道:“丢了父亲的脸,也敢厚颜无耻地站在这里吗?”说完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付伯冲着邓节尴尬地笑笑,道:“老奴这就去问问大人。”说着推门进去了。
轻儿趁着这时轻轻凑上前来,道:“过会儿若是看见了太尉大人,只肖跪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要讲,若是可以,流出泪来是最好的。”
“若是不肯见我呢?”邓节目不斜视地道。
轻儿说:“那就跪在这里,便是下雨也要跪着,直到等到太尉大人,唯有让太尉大人心疼夫人,此事才有解决的余地。”
“若是我不想解决呢?”邓节问。
轻儿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蓦地,叹息一声,道:“夫人,现在邓家尚在,大人不能奈何夫人,但是定会记在心里如骨鲠喉,若是不能趁此取得大人的原谅,消除误会,他日邓家不在了,大人定会取了夫人的性命,也会取了天子性命。”
“我知道了”邓节垂下眼帘。
轻儿声音稍微柔缓,道:“夫人您为何总做傻事,夫人您已经嫁过来了,是大人的妻子了,您喜欢大人也好不喜欢也罢,都已经成了事实,何况大人待夫人是真心的,这份真心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夫人却说不想解决。”
邓节没说话,轻儿只是叹息一声,也不再开口了。
过了一会儿,付伯出来,笑眯眯地说:“太尉大人已经歇下了,夫人明日再来吧。”
轻儿冲她摇了摇头。
邓节遂撩起了裙摆跪在了地上。
付伯非常震惊,道:“夫人这是做什么!”他上前来搀扶她,道:“夫人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夫人快起来。”
邓节沉默不语。
付伯见她断然不起来,重重的叹息一声,却也没有进去向赵翊再通报。
又过了一阵子,闪电划过天空,接着响起了雷声,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这雨初来便就大,只会越来越急,越来越猛烈。
付伯上前说:“夫人下雨了,夜里本就凉,再这样会受风寒的,还是先回去吧,不要把身体给伤垮了。”
邓节仍然没有说话,任凭雨水落在她的身上。
她知道轻儿说的是对的,今天晚上,她必须取得他的原谅,否则来日将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付伯瞧了一眼轻儿,也没再劝,雨越下越大,雨水又冷又冰,除了哗哗的雨声,似乎在没有别的声音了。
付伯低声对轻儿道:“小丫头片子,这主意是你出的。”
轻儿嘴角微微扬起,道:“是夫人诚心想要给大人赔不是。”
“少来”付伯笑说:“主意定是你这丫头片子出的,你才跟在大人身边十年,倒是把大人的脾性揣摩的透透的。”
轻儿摇了摇头,笑道:“放在我等身上跪到死也不会有用的。”她瞅付伯一眼,笑道:“大人只对喜欢的人心软。”
付伯一时沉默,而后叹道:“多少年了,大人没曾对人心软过。”
轻儿看着邓节,微微笑道:“但愿这一次我没有压错宝。”
付伯却叹息道:“只可惜她姓邓,否则你定是不会输。”又道:“这么些年了,你到底是图些什么?我到现在也看不透。”
轻儿垂下眼帘,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半个时辰的功夫,邓节已经被雨水浇透了,她的嘴唇也没有了颜色,湿濡的碎发黏在了脸上。
付伯低声对轻儿说:“要不我再去问问大人?”
轻儿按住他的手臂,微笑道:“不必”她一挑眉,示意说:“大人心里有她,至少现在还有,大人只会比你更坐不住。”
付伯将信将疑,只道:“若是出了事,大人责怪下来,你担着,我可不担。”
轻儿笑而不语。
……
邓节也不知道跪了有多久,她的身上很冷,湿衣服黏在了身上,她垫着衣袖擦了擦沿着脸颊流下的雨水,然而她的衣袖也是湿透的。
她心道,难道就这样跪一夜吗?他不原谅她怎么办?他对她那点爱意消失了怎么办?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可她从来没有拿他当做过真正的丈夫,否则白日里就不会糊涂的急匆匆的见天子。
模模糊糊间,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站在她面前,正低头看着她,她也慢慢地抬头望向他,目光朦胧涣散,脸上都是雨水,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如此对视着。
蓦地,他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踢开了门,进屋里去了。
轻儿脸上闪过了笑容,转头对付伯说:“热水命人准备好了吗?我猜一会儿大人就会让人送进去。”
付伯笑道:“对太尉大人的这点了解我还是有的,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教。”
轻儿稍稍弯腰一行礼,调皮地笑道:“付伯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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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你这是做什么?”赵翊将她扔在了软垫上; 皱着眉头道。
邓节用手背擦了擦从脸颊流下的雨水; 默然不语。
赵翊道:“我在跟你说话。”
邓节还是沉默不言。
赵翊上前去抬起了她的下巴; 却见她的眼睛微微发红; 似乎积蓄着泪水,他怔了怔,道:“你哭了”
邓节别过脸去,蓦地; 赵翊蹲下来将她的衣裳解开; 又命令门外的付伯送来热水。
他将她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去了; 这才发现她在簌簌发抖。
付伯将热水和沐浴的木盆送来; 后又关门离开。
赵翊将她抱了进去; 取过沐膏打湿,抹在了她的身上,她仍然在簌簌发抖; 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了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久,她才开口,她说:“大人为何总喜欢利用妾呢?”她的眼泪滑过沐膏落在了水里。
赵翊的手停了下来; 却没有看向她。
邓节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好似仍然在极力忍着; 她道:“大人为何总是要利用妾呢?”她说:“大人想要妾死,所以借蒋靖,借吕复的手来杀妾。”
赵翊垂下了眼帘,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她说:“妾以为; 大人至少对妾有一点真心,哪怕一点。”她摇了摇头,任凭眼泪流下,这一刻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戏了:“大人,您知道天子说大人想妾透露南下江东的消息是为了利用妾时,妾有多么难过吗?”她说:“妾在想,大人或许真的和妾是不一样的。”
“所以妾无论如何努力,也永远走不到大人心里,妾所看到的都只是假象,感受到的都不过是自作多情。”她拉开了他的手,轻轻地道:“就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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