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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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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衡看着她,许久才道:“你说的,有些对了,有些……还是不对。”

“对与不对有什么区分?”十六娘道:“对不对,奴也是这秦府的主母,将军的妻子,对不对,也总归越不过这一圈儿墙去。”

秦云衡默然,忽然翻过手握了她手指在掌心中,道:“那便如此吧。只你日后,莫再给我脸色看,我便是谢天谢地了。”

“气也拗过了,还给谁使脸色呢。”十六娘轻轻笑了,道:“将军只道奴前两日还小,宽宥了吧。”

“现下也并不曾长大。”秦云衡道:“走吧,我亦想看看,宫中为你赐下的梳背,是何等精致,你戴了又是什么样的风光。”

“无非是梳背,再好看又能怎么的。”十六娘说着,却也不挣开他的手。

这掌心里头都沁满了汗,湿湿凉凉,叫人难受……

话是说出口了,心里头,却好像还堵了什么东西。连十六娘自己也说不清,她是不是真能如自己想的那般做。

不再同他怄气了,也不再和他别扭了,便这么顺顺当当,无忧无喜,做一世夫妻吧……爷娘心疼自己,不叫自己去那些害人的地方勾心斗角,自己何必没事儿找事儿,把个可以平静的秦府,也玩出万般花样千层波涛来呢。

次日,踏雪果然捡了些秋冬用的厚缎子与毛料,去了大郎那边。回来时只道十三娘清减了不少,对她,却还如同往日客气。

十六娘原本正在试新进的酥,想着滴座小酥山,听得这个,抬了抬眼,道:“你们如何说的?”

“奴说娘子这边儿有事,走不开,那边娘子道她也知晓您为难,也知晓您心好,只是她自己命苦罢了。”

十六娘取了帕子,拭净手上的酥,向一边儿伺候的小婢子道:“这天还是太热,底下便是有了冰,依旧不够冷,点不出酥山来。你先端走吧,这剩余的叫厨房看着做了点心,免得浪费。”

见那小婢子捧了酥出门,她方道:“依你所看,她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只是敷衍?”

“奴看,与往常同娘子说话并无二致。只是娘子未曾亲至,她仿佛有些失落的。”

“这样么。”十六娘叹了口气,道:“她倒是个宅心仁厚的啊……”

“对了,十三娘还叫奴转告娘子,那个香包,能不要随身带着,便不要随身带了。”

“香包?”十六娘一怔,道:“什么香包……啊,是了,可那香包,石娘子看过,说是无碍的呀。”

“究竟如何,奴是不知内情的。只是过得几日,苏女医不是还要进府来看娘子的身子么?那便叫她看看也好。再者,十三娘子说的那不戴为好,也未必便是香料的事情。许是念着郎君与大郎不睦,娘子若戴着她送的东西,怕叫郎君心底下别扭呢。”

十六娘想了想,便叹出一口气来:“若果真是如此,我如何才对得起这堂姊的一片心意啊。”

“娘子能在她那边儿倒霉的时候拉她一把,便是好了。”踏雪说完,又想了想,似是下了天大决心,才又道:“奴出门之时,听得那边婢子说什么熬煮的安胎药……娘子……”

“安胎药?”十六娘这一惊真真是非同小可。

踏雪点了点,是不敢再说下去,却叫十六娘锁了眉头。

她怜惜十三娘,那是因她们流着一样裴家血脉的缘故。可对于十六娘的孩儿,却不能不上心。

上一个才没了,转眼又是一个。这大郎家的孩儿,怎么分外易得的样子?可偏是她自己的肚子,这样不争气!

这样一桩接一桩的事儿,可怎么是好。眼见着这事儿同石氏说已然不太妥当,要不,进宫走上一遭?

姊妹相议(捉虫)

秦府的车马到得宫门,便须得停下。秦云衡先跳下马,将十六娘扶下车,细细嘱咐几句,方跟着一名宫监走了。

前一日,至尊到得暮色半掩之时,遣了快马来召秦云衡次日朝会后入宫觐见。这便恰好可以两人同来,抛了那心结不说,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此时来接十六娘的宫监方过来,叹了一句秦将军与夫人当真是伉俪情深,竟是这片刻分别,也要多说两句才成。

十六娘实是不知这话该如何回应,讪讪道一声见笑,便看得那宫监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她想不透,也懒得去想,便直随着宫监往里头走了。

然而此次,他们所走的路却与素日不同。竟是绕了条远的。

十六娘有些犹疑,那宫监便刹住步子道:“秦夫人莫急,今日至尊在那边要见些极要紧的人,咱们不方便过去的。”

听得这话,十六娘便点了头,再不说什么。

谁都知道,在宫中最忌讳的,便是往不该去的地方去,朝不该看的地方看……既然至尊不愿叫人知道他要见谁,她一个妃子的幼妹,做甚去讨人嫌?

然而走了几步,她便忽地想起一事,不禁咬了咬嘴唇:今日秦云衡也进宫了啊,且是至尊召的,难不成他与这极要紧的人还有些关联的?

若如此,他不告诉她,这便多半不是个好事儿了。

她心下犹在暗惊,耳边便听得了女子熟悉的笑声:“阿央总算是记得进宫了!我还道你是一点儿都不念着阿姊了呢。”

“怎么会?”十六娘忙迎上去,从宫娥手中接过了惠妃手臂搀着。

惠妃穿着一身茜红色贴金裙装,惊鹄高髻下插着两把犀角雕梳,耳上也只戴了两颗小金珠,倒是闲来的素雅打扮。

然而她小腹已然鼓起,那便是最引人注目的了。

“六个月了呢。再过一百来天,阿央便有小外甥了。”见十六娘的眼睛在自己小腹上流转,惠妃柔声道,说着还握了十六娘的手,按在自己腹上:“做小阿姨的,要不要和甥儿先说些什么?”

十六娘的手按在她腹上时,正觉得那里头一动,虽然轻微,却着实明显。

她原本一直以为惠妃的身孕是假,可这一触,却叫她瞪大了眼。

便是这光景,那里头的小家伙,又是一动。

“是真的?”她奇道,口气似是疑问,又似是惊喜。

“那还能有假?你又不是不知道……”惠妃的模样,带着几分责怪,却更是满满的笃定。

是真的有孕了?!十六娘不禁变色,此时姊妹二人已然进了惠妃的长兴殿,周围恰好无人,惠妃才补充道:“那时,是我们两个都……”

十六娘恍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半晌方道:“阿姊好福气。若不是……只怕姚皇后又……”

“只是委屈了我那甥儿。虽然他阿娘可厌,可那娃儿原本也该是个尊贵的皇族子弟!如今那女人还等着看我好戏呢……”惠妃敛裳坐了,轻声笑道:“刚好了,便由我这阿姨为他报仇吧。”

“阿姊仁厚。若是奴,怕是不会原谅六姊了。”十六娘随惠妃坐下,低声道。

“谁说我原谅她了?”惠妃道:“我这一世,都决计无法谅解她!裴家的小娘子,便是寡居庶女,也不致嫁不出去,做这般腌脏事儿,是来恶心谁呢!只是我总该有个和姚皇后势不两立的由头罢了……这般话,阿央你不会对谁说的吧?”

十六娘听得这话,心里微微蒙蒙浮上一层抑郁来,却也并不意外,只苦笑道:“我与阿姊最是交好,这样的话儿,我与谁说去?倘我都不值得阿姊信任,那么这世间,也不曾有人堪得我信任了!”

“那便好!”惠妃面上不曾绘妆,可此时却笑得极璀璨艳丽:“说来,你今日入宫,是有些事儿的吧?总不能是为了陪你孤寂的阿姊说话来的。正妻有多忙,阿姊也知道的。”

“阿姊这话,说得仿佛我是多没良心呢!”十六娘笑嗔,却终于道:“是二叔父家十三堂姊的事儿,她嫁的不正是秦家大郎么?似是……又有身孕了呢。”

“你这话,若是再早个十来天与我说,我想我还知道你的意思。可现下说,算什么呢?”惠妃静静看住她,道:“你家秦二郎,来辞圣赐之时,便替他这长兄求了加官晋爵的恩典,他们兄弟都要作出一副和解面孔,你做弟妇的反而要对付长嫂,怕是不大妥当。”

十六娘一怔,道:“我并不是要对付她……十三堂姊,大概真是个好人的。”

“好人?”惠妃冷笑道:“谁不是好人?只不过,有些人眼中的好人,正是咱们的敌人罢了!阿央你且试想,她对得起夫君,便对不起裴家,这般处境怎做得好人?你夫君与她夫君,能有一日和解么?若不能,你们俩便总有一日要反目的!现下越是好,日后反目,她反倒越会痛恨你!”

“阿姊的意思……”

“不要让她生下孩儿来!你手上,没沾过人命和血,不忍也是常有。可你总该为自己想想!秦家哪有一个家主是在府中颐养天年了?尽皆都是战死的!你如今膝下无子,你夫君又眼看着要出征,倘若……没了嫡,还不是得立嗣么?”惠妃正色,神情冷静得怕人:“从宗族里过继个旁人的孩儿,你还是嫡夫人,谁也不敢把你如何。可若是过继了同你们血系最近的大郎家的……过个几年,那孩儿是认你,还是认他亲爷娘?当今之计,唯有一条:这秦云朝,决不能有儿郎子!你如不忍,日后大有法子补偿她,可此时若是手软,日后便只能盼人好心,稍稍饶过你了!”

十六娘深吸一口气,正欲开言,外头便有宫娥报有御医来为惠妃请脉了。

“我要回避些么?”十六娘道。

“……不必。”惠妃扬声许那宫娥叫御医进门,又道:“适逢你也在,叫御医为你看看——按说你也嫁了多半年了,秦将军又不是个多姬妾的,这全无动静,也奇怪了些。”

“阿姊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子……原本月信便不太稳当的。”十六娘道:“如今虽然一直用着药,可一时半会儿……”

惠妃忙比了一根玉般手指在唇侧,道:“这样的话不可乱说!咱们自家人知道也便罢了,可不敢叫旁人也听了去!且喜你还小,再过个几年,嫡妻无出,是好大一出罪过了!便是夫婿那边,也不许提!”

十六娘忙垂了头,低声道:“他或许是知道的……从前熬药,也没想过要避着他……”

“你呀!”惠妃咬牙道:“枉费阿姊一片心意,特意挑个皇后身边的宫娥过去,有意叫至尊生疑,收回那四个宫娥!阿姊不想叫你夫婿这样早便纳了妾室,你却这样的不争气!他便是对你天大喜爱,总有一日,也会急着要个自己的亲儿!那时候你却怎么办?”

十六娘赧颜,实是又羞又急,道:“那我该如何是好啊阿姊?”

“说不得,先等御医来看了吧。”惠妃喘了一口气,道:“你也不过是月信儿不正,没出阁的女娃儿家也是常有的。”

十六娘只得垂了首在她身后侧坐了,听着脚步声从正殿一路响过来。

那御医为惠妃诊过脉,只道一切安好。此时便是惠妃开了口:“刘侍御医……这位是我娘家的幼妹,秦云衡将军的妻子,可否烦您也替她诊一诊脉?”

那位侍御医眼都不抬,应道:“惠妃有命,自当从。”

宫娥将惠妃手腕上的丝线解下,系于十六娘腕上。侍御医复又拈起丝线那一段,殿中宁寂,十六娘却只听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明明在府中,由女医诊脉之时,她没有这样恐惧的……

过得片刻,那侍御医掷下线端,道:“这脉象,是喜脉。”

十六娘一怔,眼见得惠妃亦是一脸的惊愕,忙道:“当真?……这,有多久了?”

“四十天上下。”侍御医道:“然而这脉象不甚明晰,隔着线,判断也难说有没有失常的。若是有心,当可请女医,触腕相诊,多半可以得个准信儿了。”

十六娘颤着唇,说不出话,许久才道:“可人道女子有身孕,多半是要欲呕疲惫的……”

“这事儿说不准,譬若惠妃,那起头的几个月,也无甚反应。”侍御医收拾了东西,站起身道:“若无甚别事,臣便先退了。皇后那边,尚须去请个脉的。”

“刘侍御医辛苦。”惠妃轻声一笑:“姚皇后的寒症,如今还要缓调的么?”

“是。”

“替我问候一声吧。”惠妃道:“上次我听得风声,说皇后近日脾气渐长,是因了你们开的药上肝火呢。”

“皇后寒症,不能不进温补之药。”侍御医恭声道:“中宫懿德,定能克化得住。”

“是了,借你们吉言。”惠妃笑道:“我这儿有些至尊赐下的好紫芝,他也知道你家中老大人近来又犯喘的事儿,特意叮嘱我与了你!珠宁,去拿紫芝与刘侍御医!”

那侍御医亦不见特别欢喜,只谢了恩,便随着珠宁一道去了。

见他离开,惠妃才不掩欣喜之色,转过了头来,对着十六娘道:“这位刘侍御医家的老大人原就是至尊作太子时的药藏郎,后来做了尚医奉御。医术高是一出,也十分忠心的。这刘侍御医,伺候至尊一向没有出过大岔子,亦是个妥帖人,他说你有喜脉,那十有□都是准的!”

“方才还同阿姊说这事儿,居然就有了。”十六娘脸色泛起柔柔的红来,悄声道:“我还觉得,不敢信呢。”

“信,是多半可以信了。”惠妃笑着将她手拉在自己掌心,道:“人说,上脉早的,多半是儿郎子,如今秦将军亦可放心——不过,阿央你自己须得多仔细些!他说那脉象不明晰,总是……有些因由。”

坤草乳香

回了秦府,十六娘便叫婢子们将房中熏香所用的一应器物搬了出去。至于胭脂水粉,里头虽也夹杂了香药,然而仓促之间来不及更换。除了惠妃赏了她些自己的,旁的也只好先用着。

改日,还需同石氏说说,求她家帮着踅摸些里头不掺香药的脂粉来。

支使婢子们来来往往几趟,将那些香炉香囊的尽数拿走,十六娘这才坐下。

秦云衡却正于此时进门,蹙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把东西都搬空了……”

“哪里把东西都搬空了。”十六娘道:“不过是弄走了几个香炉罢了。”

秦云衡刚一开口,又被飞灰呛得咳了几声,才道:“好端端弄这个作甚。没的满处是灰,怪呛人的。”

“阿姊说,常用香薰,不见得就好。”十六娘道:“熏香须得暗火慢燎,虽然不见热,可对身子总是不好。再者香药焚烧之后的气息,有的也并不甚佳……”

秦云衡骇笑道:“这算是什么话?便因为这个?这神京中谁家娘子小娘子不焚香,怎生忽然这样讲究了的?”

“阿姊说的。她自己宫中,如今也不焚香了,放些花儿果儿,也是很有些清芬的。”

“……这如何说得!她是宫妃,又是有身子的,你如何和她……慢,阿央,你……”

十六娘见他满脸的惊愕,不禁有些羞恼:“怎么,偏就不许你家的娘子有身孕?!”

“这怎生能不许——是真的?”秦云衡一把握了她手,殷切道:“果然有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奴哪里知道。”十六娘挣出了手,顿足道:“侍御医说有四十多天了……可他也不敢十分笃定。说是,这脉象尚未十分明晰呢。”

“真的?”秦云衡深吸了一口气,道:“宫中的侍御医如何还有诊不明白的?”

“说是那样说,大概……情况不甚好?”十六娘轻声道:“宫中的人,说话最是讲究避讳的。”

“这便……”秦云衡又是欢喜,又是慌张,想了好一阵子,才道:“咱们请女医来府上吧。这个孩儿,万不能有失。”

十六娘恼得捶了他一拳:“什么失不失的!这样的昏话,做阿爷的也好拿来说嘴!”

秦云衡挨这一下,犹自不觉有他,复又将她手抓住,低声道:“这下我是真要做阿爷了,是不是?”

她将手抽出,轻轻踹了他腿一脚:“这话问了有什么意思?你还是快点嘱咐奴子请女医来吧。奴还要去阿家那边,同她说一声呢。”

“我同你一道。”

“不必……奴想,阿家定有些女子说的事儿嘱咐,你一个男儿,去了算怎的?”十六娘说着便站起身来:“到时候女医来了,你还须得遣婢子去叫我呢。”

“叫那女医去阿娘那儿不就妥当了?你还是莫要颠簸受累的好。”

“哪里便受累了。”十六娘实是哭笑不得:“你也是太当心……”

“怎么能不当心?”秦云衡道:“那是我的长子,你叫我如何能不这样小心?”

“……阿姊也说,上脉早的,多半是小儿郎。”十六娘脸一红,道:“奴先去阿家那儿——不过,将军此来,是有事儿么?”

“啊……我是忘了。”秦云衡道:“你且先去阿娘那边吧,这事儿……说是打紧,却也不急在一时。先去叫阿娘高兴一遭,回来咱们再说这个。”

十六娘这便想到,这一定是与至尊今日要见的那个“极要紧”的人有关了。

“你先说,也无妨啊。”她索性坐了回去:“阿家那边,等女医来了,确信有了,再去或许更好些。”

秦云衡失笑,起身出去同奴子说了几句,再转回来时便关上了门,拉她坐在了榻上,又将帐幔垂下。

“这是作甚?”十六娘奇道。

“你上来。”他脱了靴,自盘腿在榻上靠里头坐了:“这事儿,容不得旁人知晓!”

十六娘一怔,自也踢了履子,坐到他身边去:“怎么?”

“你可记得……石家五郎,长得是什么样子?”

“石五郎?”十六娘一怔,道:“他不就是那个样子——怎么,你见着他了?”

“没有……”秦云衡叹了口气:“我只是见了个,长得极像他的人……”

“今日在至尊那里见到的?”十六娘道:“我听宫监说,今日至尊要见个极要紧的人物,难不成那也是个胡人么?”

“是个胡人,而且……是突厥人。”秦云衡道:“我不见那人时尚且未曾想到,如今想想,这五郎的面相,一点儿也看不出昭武人血脉来,倒是更像突厥人……”

十六娘悚然,道:“怎么可能?他明明是石娘子的亲阿弟!”

“这事儿我觉得有些蹊跷。”秦云衡道:“按理说,我与那么多突厥人打过交道,他们的相貌行为,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那石五郎,若说长相,真是像,可说到做事……却不若那些突厥人一般。”

“你今日究竟是见了个什么人?!”

“那位……挑起大战的突厥王子。”秦云衡道:“如若他未着突厥人打扮,而是与我在长街上相逢,我定要疑他是石五郎!”

十六娘惊疑不定,半晌才道:“石娘子同奴说过,她这阿弟生母乃是中原人。或许……波斯胡人与中原人生下的娃儿,长得便与突厥人有些相似?再者,我并不曾见过石五郎那样好看的突厥人。”

“你未曾见过,并不意味着便没有。阿史那一姓的少年女郎,面目如玉的当真不在少数。”秦云衡叹道:“我自见了这王子,便暗自有些怀疑——石家的商队能在西边儿马匪从聚之地顺利过来,若说是没点儿蹊跷,谁都不会信!难不成,石家同这突厥王子,还有些血脉联络?”

“……你与我说这个,是要我如何?”十六娘道:“总不能只是告诉我,你遇到个长得像极了石五郎的突厥反王吧?”

“我是想叫你去石家的铺子探看一番。”秦云衡道:“他们若真是依靠这位突厥王子,才得以从西边一片沙海中源源不断运进各种宝货的,那么这王子东来,他们的货源也便该断了。诸般珍奇,必然扬价。”

“……那又如何?”十六娘道:“便是知了这个,将军又能做什么?”

“能做的多了。”秦云衡道:“那王子既然会叛离突厥,又与商队有关,那必是不欲咱们与突厥彻底破脸的。今日在至尊那里,他说话之时也大有修好之意——突厥人的王子,那个个也都有些权柄,若能得他襄助,西边的战事,许会顺畅许多。”

十六娘轻叹一口气:“是而你要奴去探看,便是要笃定,那突厥王子是不是真心不想作战?”

“是如此。”秦云衡道:“然而这突厥王子在神京的行迹极诡秘。我猜,也唯有至尊及至尊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素日在哪里!我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一招,或许也不甚有用,然而试一试总也无妨——你最近便没有想要添置的物件儿么?”

“想换上些不添香药的胭脂水粉。”十六娘道:“阿姊这样一说,我是不敢用那些带着香的东西了。”

“那也未免矫枉过正。”秦云衡道:“你若是不出门,日后不上妆便是了。”

“那怎么使得!”十六娘道:“你见过谁家娘子在家中便不上妆?那岂不是要叫下人都看低了去……”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拥雪极守规矩地在外头唤了一声:“娘子,朱女医来了!”

二人对了个眼色,秦云衡忙跳下榻去,穿了靴子,亲自去将门打开,迎了那女医进来。

朱女医每月多少也要来秦府一趟子的,是瞧着秦云衡长大的,如今见了他倒也不避嫌,只点了头示意,便进了内室里头来。

十六娘亦揭了帘幕,道:“姊姊可来了,等了您许久……”

“娘子玉体可有不适么。”朱女医便于榻边上坐下,伸出一双手指,搭在十六娘腕上,道:“娘子静心气,待奴一诊脉象。”

十六娘依言放缓呼吸,朱女医指尖上的温暖,透过肌肤腠理传入,叫她心安。

“娘子这是喜脉了。”过得一阵子,朱女医收了手,道:“上次奴来,尚且没有的。想来这珠儿便也结在四十余日之前。”

这话,与宫中那侍御医说的一致,十六娘便点了头,道:“那么,敢问姊姊,这胎像可还稳固么?”

“……”朱女医低了声音,道:“不甚稳固,须得仔细调养才是!”

十六娘眉尖一颤,道:“不甚稳固?要……要如何养?”

“无非也便是那些……少劳,少思,饮食中正,行止平和。”朱女医沉吟道:“这胎像倒也算不得危险,只是娘子素日里最好是多养着些。”

十六娘应了一声,忽然便想到一桩,道:“姊姊,那些香料,我还用得用不得?”

“香药之物,用了多半也是无妨。只是有些特异的,能莫用便莫用了——譬若那乳香,平日用来是大好的,行气血,利生机……可若是在服药,便大大用不得。孕中妇人,便是身子好,补药也多少要吃些,这乳香便与安胎药中几味不合宜……”

“乳香!”十六娘忽的想起一事,道:“乳香……真真的好乳香,不是自西域来的么?那东西,很贵吧?”

“是,怎么……”

“将军!”十六娘面上失色,道:“你去叫拥雪取从前十三堂姊与我的香囊来!那里头……似是便有乳香啊!”

她虽不若石氏识香,然而若乳香、苏合香、瑞龙脑等常用的,总还是嗅得出来!

秦云衡大惊,转身便出了门,那女医也是一脸惊愕:“乳香?娘子,您之前所服调身子的药,中间一味坤草,药性与乳香相似,累加了那药效却是太过!若那香囊中果是乳香……您能怀喜,这一胎还能保到如今,已然是难得了。”

十六娘听得这话,只觉得身上发凉。

堂姊送她这香囊之时,大概还不知她所服药物中有这一味坤草吧?否则,也不会日后托踏雪来告诫她再也不要佩戴那香囊。

可是,在这只香囊出手之前,是谁这样处心积虑,要她用上乳香……

多巧啊,多毒啊。谁能想到这乳香原是对女子大好的东西,却也能变成不见血的杀人利刃?!

言辞相诓

待秦云衡回来,女医朱氏便自他手中取了那香囊。她倒出里头的散香丸,在指尖碾碎了,细细嗅闻,道:“这香嗅起来,含着瑞龙脑、苏合香、拙贝罗香的味道,该是‘蜂蝶沾襟’方。然而那方子中,乳香的分量不大,可这香丸……乳香的味道简直冲人鼻子。”

秦云衡咬了牙,狠狠道:“是么?那便是有心做这事端了!”

“……奴不好多说。”女医将碾碎的香丸也丢入香囊,道:“这物件,如今由着郎君与娘子处置。”

秦云衡接过香囊,脸色泛青,手握紧,连手背上的筋骨都隐隐暴起。

香丸在里头摩擦,不甚光滑的表面,发出叫人心底下毛毛的咯吱声。

“奴不知道这香丸和香囊的来由,然而,娘子胎像不稳,除了服药固胎之外,这些上头,多半也是小心的好。”朱女医道:“女子头胎,最是紧要。”

秦云衡点了头,道:“这我自知,多谢姊姊。”

朱女医领了银钱走了,秦云衡这才在榻边坐下。他的肩都塌了下来,似是极疲惫。

十六娘极少见到他这样蹉跎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想着自己腹中竟有了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小小生命,一时心意恍惚,便生了几分柔情。

“怎么?”她低声招呼:“知道有了这个小东西,将军反倒不喜么?”

秦云衡亦无心与她纠缠这称呼,便道:“喜是喜的,然而,忧……也真是忧啊。”

“你是怕……”

“我是恨!”秦云衡道:“原先虽知道他恨我们母子,却不知恨到如此程度,要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报复我!我原以为,你怀不上,是年纪还小,月信紊乱,却不料中间有这样一手!叫我断子绝孙,这手,下得忒狠了些!”

“这不是并未得逞么。”十六娘道:“奴还是有身子了,也发现了那香囊中的蹊跷……”

“便是不得逞,到底存了这份心!”秦云衡压着怒意,恨声道:“我可从未在子息上打过他的主意!乔氏有孕,我未曾逼她堕胎,娃儿着生,我甚至还许他姓秦,如今换来的,却是他阿爷想方设法叫我的娘子断育——这兄长可真是体文人小说下载贴周密,是不是?”

“……那是您积德。”

“积德有什么用?”秦云衡道:“他当我便对付不了他么?!有他好看的!”

十六娘不知如何接话,忽而想起惠妃说的那句,便道:“听闻将军为他求官了?那又是为甚……”

“我不曾同你说么?”秦云衡挑挑眉,脸色缓和了些:“历英书与宋务年,便在一个衙府中,稍稍设计,便叫他看到了大郎的亲笔信。”

“哦?!然后……他生疑了?可这同你为大郎求官,有何关系?”

“姚家那一党中,他到底姓秦。”秦云衡唇角微翘:“历英书既然认定了当日勾搭他娘子的混帐是大郎,那么自然便生了嫌隙,然而此时姚皇后危急,偏又是闹不得——我便再给他们添把火,不好么?反正他如今也不过从七品翊麾校尉,照旧是什么都做不成,却能恶心历英书一道。”

“将军这样设计,大郎他怕也是清楚的吧?”

“那自然清楚。”秦云衡道:“过得几日,待我出征,定要将他也拖走。如此你在神京中我方能放心的。没了他,你那堂姊一个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她……”

“你还要说她是好人?”秦云衡扬手指着一边桌上的香囊,道:“好人会送这样的东西与你?”

“并不是,她初时许是不知——若不是她托踏雪告诉奴莫要再戴那香囊,奴不会想到香囊有异……”

秦云衡微微眯狭了眼,道:“你真是这么想?”

十六娘迟疑了一阵子,才低了头,道:“奴也想过,她许是有意……可是,如若那样想,奴身边,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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