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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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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那番让人追捧的建业玉郎的俊逸美。然眼下只是不到一个月不见,他眼下就乌青了,下巴上的胡茬也青青一片,多日未处理……这定是熬夜太厉害的缘故。
  罗令妤更心酸的是,他这么敏感的一个人,她都蹲到他面前了,他还没有醒来。这得是多累呀。
  她还生气:他只顾着管战争,管那些事。他是否记得他自己的死劫还没过呢!那么积极,万一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惹她为他牵肠挂肚这样久。
  罗令妤心中抱怨不断,鼻端酸楚。她抹了下眼角的水渍,先冷静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确实翻他的手臂,抱住他摸他的身子,他的脸靠在她颈窝,胡茬弄得她不舒服。
  然而他确实身上没有伤。
  罗令妤心口放松,小声嗔一句:“亏你没有受伤,不然我要被你气死了。”
  黄昏已过,冬日入夜早,营中四处点亮了灯火。灯笼光下,与郎君一起坐在草垛中的女郎却还不放心,挽起他袖口,扯过他的手,要与他把脉。手指搭在陆昀的手腕上,低头看到郎君的手指,手背,青筋。
  真是好看的手。
  骨肉均匀,手指修长,连血管都那样好看。
  尤其是她近日在跟着军医帮伤员处理伤势,见多了男人的手,再看到陆昀这样的手时……就算在医者眼中,这也是一双好看的手啊。
  惹得人心痒。
  罗令妤专注地盯着陆昀的手,颈窝忽然被扎了一下,她身子颤一下,看到陆昀睁开了眼。他含糊地“唔”了一声,慢慢坐直,看到她,神色间带着一种没睡醒的诧异。陆昀声音很低,带着睡梦中的混沌:“你在做什么?”
  罗令妤心一颤:“看你的手长得这么好……忍不住想给你扎一针。”
  陆昀:“……”
  手指抖了下,神智回归,他顿时被她吓醒了。
  罗令妤托腮而望,眼波似流。她坐于他身边,笑盈盈,温柔灵动,狡黠自见。
  漫漫长夜,晚风拂面,二人目光对上。
  不必言说的默契自在眼中。
  疲累的,温暖的。欣喜的,眷恋的。陆昀睫毛扬起,俯下眼睑,就着那般靠着草垛的随意坐姿,与女郎拥吻。含糊的,陆昀轻声:“我是不是太急色了……”
  突然,魏将军的声音大刺刺传来:“陆参军啊……”
  魏将军转个弯,手下将士提着灯,他眼尖地看到那草垛间亲吻的男女。魏将军一呆,立刻转身离开:……对,你就是太急色了!


第111章 
  “陆参军……”
  魏将军魏琮的声音大咧咧,忽然而至,又猝然退去。
  脸皮还是有些薄,发现被人看到,罗令妤分外不好意思,往后退开,以手背捂住自己的嘴,不肯再亲了。她眸子水润,含着一层水雾一样,濛濛的,欲落未落。水上又亮了火苗,火星溅在水影光华中。
  这样好看。
  陆昀未必多沉迷,他到底刚从战场上退下,身心皆疲惫。罗令妤向后退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拦。但他撩起睫毛,望一眼她湿润的眼睛,心中突然一空。如失了魂一样。
  陆昀面上尚带着几分冷淡色,却在女郎腰退时,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重新压入了自己怀中。他俯下口,重新亲她。
  突然热情。
  口舌间缠绵的温度突然上升。
  罗令妤手捶他的肩,让他放开自己:“唔唔唔!”
  陆昀闭着眼,火光照在他面上,阴影光打在他睫毛下。脸仍有些苍白,心却热了起来。他忽然乍到的深情,唇齿间滚烫的温度,让罗令妤快要窒息——
  这人怎么了啊?!
  火光晦暗,烛影微弱,夜间大风撞着铁马、马具、兵器架等物,哐哐声不断。若远若近,将士们欢呼声、行酒令声、醉熏后的胡话,全都清晰地传了过来。而营帐其他地方,有三三两两的巡察兵。灯笼掉在地上样式古朴的马鞍边,被不经意路过的巡查兵差点踩到。
  近而是骂声不断。
  远处灯火辉煌的地方,浓烈烧酒满上,夜宴庆战,主菜上桌。有伎者戴面具、着华服,于将士面前载歌载舞,将众人对此战的喝胜心推至顶峰。军营娱乐不多,歌者实地取材,盘腿坐地,击箸而歌: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家靡室,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那些渐渐的,都有些远。落在眼前的,只有郎君垂目安和的面容。他相貌这样的清越明朗,气质又如山水开阔,多让人心动。罗令妤被亲得一瞬失神,手颤颤地揪着他肩上的衣,再听到他吮着她唇时,模模糊糊的沙哑声音:“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罗令妤眸子一缩,心一下子被击中,击得她六神涣散,心神又痛——
  是啊,她的未来夫君,身上有个死劫呢。
  知道自己随时会死的人,平时从不显露的人。他总是一副沉着冷静尽在掌握的样子,他的神情具有欺骗性,让她以为他一定成竹在胸,她都忘了他身上的劫。
  然而内心深处,陆昀也是害怕的吧?
  罗令妤眸子热了,心皱巴巴,被泡在水里一般。她骤然搂紧他脖颈,身子热情地迎上去。原是他气定神闲地托着她后脑勺亲她,她迎过去与他亲昵,整个人埋于他怀中不算,还将他向后推去。
  谁还管会不会再有人来看到呢!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紧抱着他年轻的、充满昂扬生气的肩背。草垛蓬松,陆昀真的被推倒了。他也诧异,挑了下眉,然后便是闷闷的笑。有些宠爱,又有些戏谑,似没想到他的妤儿妹妹这般神勇。
  陆三郎被向后推得倾在草堆上,腰间的衣带在两人的互动中被扯乱。大胆而热情的拥吻,吻再向脖颈移,当女郎颤抖地含住他喉结,轻轻舔了一下时,便觉他身子猛地一震,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为沙哑的哼声。
  陆昀声音哑得勾魂摄魄:“妹妹……继续……”
  青年脖颈一下子仰高,其下血管顿现。修长的颈,突出的漂亮喉结,扣着她腰蓦然用力的手……陆昀身子滚烫,将她压向他,手不受控制地揉了过去。那平日总是气定神闲、满不在意的动作,此时充满了焦躁、烦闷。
  迫不及待。
  罗令妤诧异他的反应,脸被他弄得燥。她从没见过美人沉迷色的样子是这样,从没在清醒时候见过陆昀这样子……原来他被亲脖颈,反应这么大。
  让她羞红了脸。
  推搡拉扯间,衣衫凌乱,罗令妤又欢喜又窘迫。罗令妤手搭在两人身体相挨的胸前,他揉搓她时,她也难捱得不知道自己在如何配合他。几乎觉得要在这里成事,害怕之下又觉得刺激。然忽然间,罗令妤不知道摸到了哪里,感觉手下的郎君身体一颤一僵,闷哼了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躲了下。
  不是那种兴奋的。
  而是伤痛的。
  罗令妤一下子清醒了:“雪臣哥哥,你怎么了?”
  陆昀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摸他。他唇贴在她清透的锁骨上,低低笑:“哥哥在爽而已。”
  罗令妤哪有那么好糊弄:“陆昀!”
  她推开他俯在自己肩窝上的脸,瞪大眼看他额上微汗,脸色因欲潮红中,又透着鬼一样的苍白。罗令妤一下子严肃,手在他腰上摸:“你受伤了对不对?!你哪里伤了?你瞒着我是不是?陆昀!”
  陆昀脸微难看。
  他却还维持着一个笑意,将她继续勾向他怀里,含混的:“没有受伤,良辰美景,妹妹何必这样扫兴?”
  罗令妤抬头,看他的一眼中,眸中光华如碎了一湖的星光般,摇曳迷离。
  陆昀:“……”
  即使心里知道她未必如她表现出来的这样难过,但被女郎用“你骗我”“我好委屈”“陆昀是混蛋”的眼神控诉地瞪着,铁石心肠如陆昀,都忍不住停顿了一下。陆昀侧了下脸,颇有些难堪——他实在是很少被一个小女子牵着走。
  罗令妤深知不能让陆昀真被她气着,毕竟他们还没有成亲,闹得厉害了,他不娶她了怎么办?要收拾陆昀这样自大清高的男人,得循序渐进啊。
  罗令妤勾搭男人的心得,都用在陆昀身上了。
  由是才看到他脸上有不高兴的影子,她便颤巍巍、柔弱弱,搂着他脖颈贴靠过去,嘤嘤而泣。
  陆昀:“……”
  罗令妤哽咽着:“人家好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整日想你。人家什么事都惦记着你,军营环境这么糟,人家为什么留在这里?还不是想帮你嘛。人家整天在一群臭男人中转,天天看血,天天扎针。人家好害怕……”
  陆昀:“……”
  他服了罗令妤了。
  郎君无奈笑道:“好了好了,我委屈你了,让你受苦了。你在军营做事,不是怕南阳城破,不是为了积攒好名声,不是为了心中那点儿仅存的大义,都是为了我。是我是我都是我,害得妤儿妹妹落到这番田地。委屈哒哒,哭哭啼啼,瞧,鼻子都哭红了……”
  罗令妤被他又笑又嘲的说红了脸,他低头再亲她时、捏她脸时,她破涕为笑。
  罗令妤:“那你到底是不是受伤了嘛?!”
  陆昀迟疑了一下,点了头:“是受了点儿伤,但是不严重。”
  他说不严重,罗令妤可一点都不信,非扯拽着他,要看个清楚。两人勾勾搭搭半天,陆昀许是精神不济,许是真的喜欢罗令妤,总是罗令妤扯着他站起来、要求回营帐查看他身上的伤时,陆昀推辞不过,就不拒绝了。晚上宴席两人都没去,而是回到陆昀的帐篷,罗令妤迫不及待地催促陆昀脱衣。
  陆昀斜乜她:“知不知羞?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着急脱郎君衣服的女子。”
  罗令妤:“雪臣哥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不要耍嘴皮子气我了吧?”
  她美目流波,嗔扫他一眼。陆昀低头笑,实在拖不过去,只好在罗令妤目光下,跪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衣带。宽肩窄腰,脱了外衫,再解腰带时,他那慢悠悠的动作,闲庭信步般,夜兰独开般,极为勾人。
  罗令妤到底年纪小一些,哪怕已经与他那样过,在他瞥来一眼时,她还是忍不住不自在。眼神躲闪,有些不太敢看。
  然这些旖旎情绪,消失于他褪了上衫后,罗令妤看到他胸口、背上,都有些刀痕、剑痕。没有致命到需要包扎的程度,和别的上战场的男郎比起来微不足道,但是、但是……陆昀比旁的男人生得好看许多啊,他身上有伤,便如明珠蒙尘一样,最让人失望。
  罗令妤盯着他肩上、背上的伤看,反反复复地确认,用尽了军医教的手段,也觉得是小伤。她不禁的失落:“就这样啊?”
  陆昀瞥她:“听你的语气,似乎巴不得我重伤在床?”
  罗令妤红脸:“才不是!”
  她只是之前看他那个不情愿的反应,以为他伤极重,伤到了根脉,是以不愿告诉她。罗令妤心里忧虑重重,已经猜到陆昀可能得了不治之症,猜到万一他下半辈子要靠她养怎么办……她心中纠结,一方面惶恐陆昀要将责任扔到她身上,一方面她又舍不得离开陆昀。罗令妤快要被自己吓死,谁知道陆昀身上的伤,真的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确实不严重。
  就好像他平日刮胡子不小心刮破脸那样的小伤。
  罗令妤失落的,勉强打起精神:“我给你上些药吧。”
  陆昀伸手一指,她按照他指的地方拿了药膏,回来给他抹。他只穿着中裤,上身赤着,身材清瘦中蕴着刀剑劈山一样的强劲。肌骨线条流畅,如上等绸缎覆于虬龙一样,连贯的,巍峨的,山势起伏徘徊,一径落入窄瘦的腰臀处。
  罗令妤的手按在上面。
  陆昀望来。
  女郎恼怒:“干嘛这样看我?我在给你上药,我又没有乱看乱摸。你这个要笑不笑的眼神,什么意思?”
  陆昀轻笑:“我又不曾说什么。”
  罗令妤:“你是不曾说,你眼神里都写着呢。又嫌弃我自作多情为色所迷呗……哼,架子这么大,活该……”
  陆昀忽然打断她,温声:“妤儿妹妹刚才想了很多吧?有没有想过我若是真伤重至死,或得了不治之症,你该怎么办?”他伸手勾她的发丝,在指尖缠了几圈,微微笑,垂下眼帘打量她,语气诱哄:“想了吧?”
  罗令妤沉默了一下:“雪臣哥哥,情爱最好不要在平时考验。”
  陆昀眸子紧缩,神情停顿一刹,他才笑着勾她的腰,将她扯入他怀里亲:“妤儿妹妹说的是,是我错了。最好不要考验,哥哥就好好地疼你一辈子便好了……”
  他亲得温柔,充满怜爱,成功让罗令妤重新身软似水,抱住了他的腰。她手摸到他身上暖热的肌肤、凉凉的药膏时,才能勉强分出一丝神:啊,她还没给雪臣哥哥上完药呢。
  罗令妤挣扎:“不、不、不……”
  陆昀不悦:怎么又是“不”?
  罗令妤断断续续地说完:“不要碰到你身上的伤……”
  陆昀愣了一下,眸中光温柔下去,低声哑道:“没事。我不怕被压,伤不重。令妤、令妤……”他修长的指搓着她的发,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克制而冷静。他控着那个度,身子却已经热得发抖,明面上,他仍只是亲抱着她。
  陆昀喃声:“令妤……家国大事在前,我耽于儿女情长、床笫之私,是不是不太好?”
  罗令妤被他吻得喘气轻哼,身子如猫一样缩起。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要回答时,却发现陆昀根本没想她回答。陆昀喃喃自语:“耽误就耽误好了,家国又不是我的。我不碰你,我就是亲一亲、摸一摸而已……”
  他不能失去她。
  但是那个死劫、那个死劫……让他眸子发暗,几多焦躁。
  而罗令妤被他压在床榻间亲,感受到他那不安的、如被火山压着一样的情绪。她心里短暂地闪过疑惑,猜测将士们都告诉她参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上阵杀敌,那陆昀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是否和他现在的情绪有关?


第112章 
  北国与南国之间的战事并不算终止, 南国大胜,仅是第一阶段的胜利而已。且南国胜的并不算轻松, 仅仅是抢回汝阳,让北方其他州郡见识到陆三郎这边的实力而已。
  之前总是流露出要和谈意思的北国, 在吃了败仗后,对南国的文书骚扰少了很多。这让人觉得不安, 觉得北国是否在酝酿可怕的阴谋, 或者藏了什么秘密武器, 可以让南国一败涂地。
  南国中软弱的朝堂势力试着和北国联络,问和谈是否还继续,那边给出的答案,是若陆三郎不在,和谈可以考虑。
  非无战力,实乃不愿战。
  哪怕南国此战胜了, 建业朝堂的世家长长舒口气,仍有一部分觉得自己证明了实力后,不必乘胜追击,而是谈判甚好。打仗就需要从他们的库房中掏钱, 自私的世家势力看不到利益,掏钱掏得不甘不愿。这一派世家, 和暗藏私心的赵王刘槐等势力联合一路, 想让陆三郎回建业, 派其他有名的文士去减少北国怒火。重启谈判。
  这方势力在朝堂上所占人数不少。
  而陈王刘俶、陆家所持的, 则是反意见。认为一事不烦二主, 陆三郎此事办的不错,北人奸诈,不可报以幻想。陆三郎在北方,比他们更清楚时局。陆三郎若认为有继续战的必要,朝堂当全力支持。
  和陆二郎梦中的差别,是在陆二郎的努力下,他说服了自己的父亲,说服了无所谓的家族,让他们站到陈王那一派。陈王背后的势力比梦中要强,让他底气多了,也让反方如赵王更加忌讳,更加疯狂反对。
  是战是和,在己方有实力、却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时候,总是讨论不出结果。
  双方在朝堂上争执,自然将边关的将士、粮草耽误下来。陈王提了许多次,朝堂态度不积极。幸亏之前已有周扬灵离都去助,陈王刘俶眼下不过是麻痹政敌,拖延时间。恰好,对方也以为拖延时间有利于和谈。双方诡异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既然士大夫们纠结不下,问题自然送去了皇帝陛下那里,请皇帝定夺。
  深宫之中,老皇帝拿到宦者送上来的奏折,就头疼地扔下去。宫殿中央,舞女跳舞,歌女弹唱。那戏腔清新圆润,飘在殿堂中。陪伴老皇帝坐在上位的北国公主悄悄打量一眼那位皇帝,看到陛下在拿到奏折后,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陛下闭上了眼,手曲在案扶手上打着拍子,不愿听宦者嘀嘀咕咕北方那些战事。
  陛下有些不满。
  北国公主心里敏感一荡,从陛下那平静的脸色中,意识到老皇帝并非对世家毫无意见。北国公主看老皇帝的神色,仔细地回忆了自己想说的话,才娓娓道来:“……其实我北国也愿意和南国谈判,只陆三郎恃才傲物,以为我们是阴谋,卡着关总不肯松口。”
  公主想到那位记忆中清隽风流的郎君,心一阵阵发痴,很快,却又被一种暗藏着嫉恨的更疯狂的情绪取代:“……陆三郎那样的世家子弟,瞧不起旁人吧?陛下,您看您说话在朝上,还要看世家的脸色,多受委屈。”
  老皇帝心中如是认为。
  但他面上不耐:“闭嘴。你懂什么。”
  北国公主一僵,脸色微白,咬唇咬得唇间鲜红渗血。她好端端的和亲,这个老色。鬼非但不重视她,宠爱其他那几个他儿子送来的美人,如今还这样羞辱她。她哪怕是入了他的后宫,曾经她也是公主。
  脸面这样被人看不起!
  不就是一个南国么!
  待他们北国胜了、待北国胜了……北国公主垂下眼眸,柔婉道:“妾只是怕皇权旁落,陛下被他们蒙蔽了心神。妾听闻陆三郎在南国的名望很高,他若再厉害,世家当更得意。那陛下就……是妾说多了。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呢?”
  老皇帝冷哼了一声。
  他知道北国恐怕有点小心思,但他不当回事。北国不过喜欢汝阳那几郡而已,且还会给南国补偿。这就是和谈。老皇帝坐稳这个皇位,靠的是各方势力的平衡。例如皇权和世家的平衡。他当初这个皇位,就是靠世家支持。然现在,这平衡越来越困难了。陈王还把寒门引了进来,老皇帝倒想看看陈王能做到哪一步。
  时代已经变了。
  他老了。
  世家野心大了,皇室野心也大了。二者碰撞,必然生事。
  老皇帝却自觉年纪已大,不愿夹在他们中间充当和事老,左右装孙子。他活不了多久了,本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靠人参、玉芝、丹药吊着;现在沉迷女色后,更是耗损良多。老皇帝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作出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他只求在自己当皇帝的最后几年醉生梦死,享受剩下生命。南国存在的问题,留给后面的皇帝去头疼吧。
  老皇帝的思绪飘远,想等着朝廷吵出一个章程后,自己再颁布圣旨,两不得罪。但许是想到后面的皇帝继承者,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父亲临走前交给自己的密旨——那封因疼爱幼子、指幼子衡阳王做继位者的遗诏。
  衡阳王刘慕。他最小的弟弟,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小儿子,母亲最挂念的孝子,呵。
  传说中的遗诏,备受人关注。皇家的亲情本就和寻常人家不同,尤其是当弟弟和皇位扯在一起时,亲情就会更加复杂。
  宫廷歌乐听多了有些腻,北国公主听得恍惚,无意中,好像听到老皇帝陛下喃声:“……他要是死在北方别回来,就好了。”
  省得回来后还得费心对付。
  老皇帝声调苍老、声音低如呓语,夹杂在歌舞靡靡声中,北国公主心口蓦地一跳,她僵硬地转过脸,看到老皇帝的目光盯着外头的空庭落叶。而北国公主不敢细想,老皇帝口中的那个希望死在战场上别回来的人,到底是谁。
  ……
  陈王和陆显到底压住了建业的圣旨,为北方战局的胶着提供了时间。那场大战后,其他郡城看到获胜的希望,都来与南阳三郡联合,共击敌军。战况对峙,不太激烈。连魏将军魏琮都有了时间,带着将士们打了野战,从北国人那里抢了粮食来。
  朝廷不批粮草,只能抢北国人的,能多熬一日算一日。
  北方这边的局势,是轻松中透着严峻。
  粮草可以抢北国人,少了的士兵,则需要拉着庶民入军,抓紧时间训练他们,要求在短时间内能送他们上战场。同一时间,他们也觉得之前那场战争胜之不易,敌军定有后手,一定要提防。将军们商量后,批准了陆三郎的报告,将训兵这样的事交给了陆三郎。
  将军们则在研究北军的装备,在人力、身体素质赶不上对方的时候,他们想从装备武器那里寻到突破口。
  陆三郎既要训兵,他和魏将军申请后,领了新兵上了伏牛山,主动带他们熟悉地形。毕竟伏牛山是南阳最重要的军事要地,若是熟悉此地,在战争中少不得事半功倍。如此一来,罗令妤又好几日没见到陆三郎。
  许是因为见不到人,心里觉得怪,越想越多,罗令妤总觉得自己那晚所见的陆昀身上的伤不寻常。从陆昀身上试探不出来,罗令妤更加忧心忡忡,不敢放心他。心有想法,罗令妤和自己的侍女等人蒸了菜丸子和各式糕点,满满运了几大车。她特意登山去看望陆三郎,同时犒劳三军,改善他们的伙食。
  侍女灵玉说道:“看望三郎是应该的,女郎送一点小心意即可,却何必准备那么多饭食?将士人数甚多,女郎每次都如此劳心费力,婢子看着都辛苦。”
  罗令妤温柔而自怜地一笑:“不辛苦。小心意不实用,实用的才能让人记住。将士们整日操练,保家卫国,只是做一点吃的,是我应该做的。”
  她本就好名好利。认识陆昀后,罗令妤更意识到一丝一刻都不能放松——一旦放松,有了恶名,就能被陆三郎这样的人斤斤计较,念念不忘,处处作对。让她很难摆脱那糟糕的既定印象。
  以前要嫁入豪门,如今一心奔着陆三少夫人,她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撑门面,只能靠名声了。陆三少夫人,二房当家做主的女君,比寻常的女君需要做的更多些。罗令妤却丝毫不怕,她斗志昂扬,势必要自己不但嫁给陆昀,还要让陆家满意自己这个女君。
  待回建业后,她要采取和以前对待陆家长辈不一样的方式。这一次,她要让陆家的长辈们喜欢自己,依靠自己……女郎托着腮,畅想婚后生活,美得悄悄弯唇笑出了声。
  但她不能太忘情。毕竟战争还没完,陆三郎身上的劫数还不知如何。
  朱唇赭靥,婀娜徐行。清古冶艳,风流动人。女郎到了山中军事演兵场,和侍女们一起将食物分发出去。她这样美丽的女郎,还专程做这些事,将士们对罗女郎充满了好感。围着她,依依不舍,不愿离开,想多和罗女郎说几句话。
  将士们现在已经知道陆三郎和罗女郎定了亲,帖子都送了,罗家都点头了,不过是因战事繁忙而一切从简。恐怕这战事结束,二人就会回建业成亲。若是寻常郎君娶到这么漂亮的女郎,男人少不得心里酸楚,但是陆三郎……想到陆三郎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不断,众人心情复杂,想这两人倒也是绝配。
  总是惹异性追捧。
  大约罗令妤送了几大车的糕点、菜丸,果然博得人好感,就有好心的小兵与罗令妤说:“女郎该多来看看陆参军。这两日上山来看我们的,除了女郎你,还有旁的女郎。”
  意思很明显,是奔着陆昀来的。
  罗令妤诧异,侧了下脸,微害羞,装迷茫不解道:“可是陆三郎与我定了亲啊。他是我的、我的……未婚夫君啊。”
  女郎咬唇,美眸闪烁,光华流离,那样的无助,楚楚动人。那小兵便感慨罗女郎实在善心,不知人心险恶:“男人嘛,谁不喜欢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虽女郎你已甚美,但是、但是……仍要警惕啊。”
  罗令妤便坚定道:“不会的,我相信陆三郎不是那样的人。”
  众人大约是被她的单纯弄得一震,半晌没说出话来:“……”
  一旁围观的侍女灵玉:“……”
  灵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表小姐这种故意给陆三郎挖坑、顺便经营好名声的行为叹为观止。她再若有所思,也许厉害的女郎,并不把觊觎自己男人的其他女子当假想敌,闹得自己一贯紧张?
  至少在表小姐身上,灵玉从没见她因为陆三郎和哪家女郎结仇过。
  当初痴恋三郎的陈娘子陈绣、被陆家长辈看好的江娘子江婉仪,都是表小姐的手下败将。偏偏明明是手下败将,这三个女郎,也没有见面就掐,闹得不和。
  改日该向表小姐请教啊。
  罗令妤在将士中转了一圈,刷够了脸,让人人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后,才心满意足,最后去问了陆三郎在哪里,决定亲自去找人,给人一个惊喜。一个小兵主动出来带路,领罗令妤向山中辟出的一个小校场走去。冬日草木枯萎,杂草已被拔掉,罗令妤和侍女,由远而近,看到一队箭手在悬崖边练箭。
  搭弓射箭,气势威武。
  而让人一眼看到的,自然是站在悬崖边、长袍若风吹拂的陆三郎。他立在崖边,日光照在面上,一半阴影,一半明光。这边罗令妤没有走近,只模糊听到陆昀好似说了什么,那些站在他前方数丈外的箭手们齐齐搭好了弓,拉弦拉满。
  罗令妤唇角本带着见到情郎的欣悦笑意,下一刻,她僵住,瞪大了眼——
  “你们在做什么?!”
  眼看万箭齐射,弓箭手们方向笔直不改,搭在臂上的箭射出,飞电一样射向站在悬崖边的陆昀。而郎君面色凝重,衣袍飞扬,向后退步躲箭。箭成密雨,包围住陆昀。罗令妤这边领路的小兵尚未反应过来,尚未来得及提醒,旁边的罗令妤忽然提裙,向箭雨中奔去。
  灵玉骇然,紧追罗令妤:“你们在杀三郎?!疯了么?!”
  罗令妤面色苍白,奔跑速度不如箭的飞速。她眼睁睁看着那箭不留情面地刺向陆昀,陆昀左右躲避,好似一瞬僵了一下,斜过身躲箭时,向后一步踩空,跌下了悬崖。看到他灰色衣袍向下方云雾中落去,罗令妤大脑轰地便空了。
  她的双腿一下子软了,麻了。
  凄声尖利:“陆昀——”
  众人不知所措,一下子茫然,看到罗令妤从后方忽地冲了出来,扑至悬崖边。她跌倒在地,脸色白如纸,伸手就向下。然而她慢了那么多,她不可能救的了人。她向云涛中伸出的手什么也没抓住,而她的脸更白一分。
  罗令妤发抖:“陆昀!”
  她眼见着他摔了下去,她亲眼所见!
  怎么回事,为什么……日头明亮,她的全身却出了汗,心空了。
  一下子慌张,一下子恐惧。
  怎么办、怎么办……她咬着唇,拼力想法子,可是眼中的泪却不自主地掉落。
  奔来的将士看到她眼中的泪,心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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