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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敌她千娇百媚-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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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二郎一头冷汗,猛一下从梦中醒来,呆坐在原处。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在哪里,陆显茫茫然,抬头,和探寻看他的衡阳王刘慕打了个照面。刘慕手里拿着一本书,奇怪他一头大汗:“做噩梦了?”
  陆显:……他怎么又开始做梦了?


第79章 
  看到衡阳王俯下来的放大面孔,少年眸心颜色冷淡,眼中倒映着陆显自己仓皇的面容。陆显上身向后一倾,座下胡床因他后靠得急而摔翻,陆二郎狼狈地摔下去,坐在了地上,揉着腰呻吟一声。
  刘慕当即目有鄙夷和不耐色。
  旁侧传来另一郎君的说话声:“陆二郎,睡醒了啊?睡醒了就快与衡阳王殿下拿下他要的卷宗啊。对了,以后衡阳王就与我等共事了,你带公子熟悉下环境。”
  那郎君穿官服,随口一提,嘱咐了陆二郎一声就急忙出了府衙。而在陆显看下,刘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难看了。
  陆二郎这才想起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他被父亲调到大司空手下做事,当一介侍郎。司空府专管水土祭祀之事,平时做的都是实事,也算忙碌。就是和现今南国与北国边界上愈演愈烈的战事没什么关系。
  而衡阳王之前一直想进入司马府——掌南国军政。
  却没想到陆二郎在府衙昏沉睡了一个午觉的功夫,衡阳王就来了这边,说要做他的同僚。且衡阳王面色不好看。
  陆二郎起身去拿卷宗找给衡阳王,这边因要过节,值班的就他一人。陆显打量半天少年郎的神色,福至心灵,他低声:“……莫非是司马府有人排挤公子,将公子排挤到了我们这边?”
  刘慕眼神阴鸷地白了他一眼。
  那一眼态度微妙,似要剜自己一刀似的,陆二郎一愣后,明白了,艰涩问:“……莫非是陛下故意针对……我绝对没有跟陛下告状,在陛下面前乱说你什么!之前你和我那桩事,陈王不是帮你压下去了,陛下并不知道么?”
  之前衡阳王欲杀陆二郎,陈王刘俶本就不愿因此折了一位郡王。事后陆二郎一口否认衡阳王的狼子野心,又有陆三郎周旋,陈王与衡阳王联手将那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陆二郎与刘慕击掌后,决定做一个不问不管的士大夫,当做不知刘慕想对陛下做什么。谁知半个多月过去了,刘慕什么动静都没有,陛下不动声色的打压却越来越放到明面上了。
  刘慕懒洋洋道:“与你无关。”
  陆二郎跟上他,声音压低:“我说过会当做不知你要做什么的……”
  刘慕嗤声:“孤不想做什么。”
  他其实已经输了。哪怕与陆二郎击掌,他也不信任陆二郎。最好的法子,就是按兵不动。而按兵不动,势必带来的影响,就是他被他那位皇兄打压得越来越厉害。
  刘慕懒得说什么,从陆显这里取过卷宗,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他没说他要做什么,陆显则站在旁边,怔怔看少年郎。陆显心里微闷,想到若不是自己改了命,刘慕现今就快要熬死当今陛下。刘慕这个衡阳王,要比现实中风光得多。
  陆显救了自己弟弟,牺牲了刘慕。
  刘慕将卷宗摊开,实则只打算做个样子,并不打算多看。但陆二郎一直站旁边盯着他,刘慕沉着脸抬头:怎么,想监视我?
  谁想他一抬头,看到陆显看他的眼神很……愧疚?
  刘慕顿住,骂人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陆显则勉强对他一笑:“其实我们司空府也不错,不比大司马那里差多少。起码这里很安全,没有战事纷扰。大司马府听闻如今到处派兵遣将,边关乱成了一团,郎君却都被强迫地送往那里。边郭之城荒凉,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三弟想去,被我骂了回来。好好的郎君,又从未上过战场,何必自找麻烦。现在去边关的人,都是被排挤的郎君,被拿此打压势力……”
  在朝认真为官数月,陆二郎显然已经摸清世家的路子。
  刘慕冷冰冰地打断陆显的喋喋不休:“孤欲往边关。”
  陆显:“……?!”
  刘慕不装模作样了,他将手中卷宗一扔,大咧咧地向后一靠。刘慕挑高眉,嘲讽地看着陆显,重复一遍:“孤现在在你们这里不过是过渡两日,待孤打点好,孤自然要上战场去。去边关的人虽都是傻子……”
  陆二郎瞬间改了词:“公子英明神武,愿往边关打仗,乃大将之风。与寻常找死的郎君全然不同!相信有公子你在,那边的战事定能很快平息……臣先祝公子旗开得胜!”
  不错,衡阳王现今在建业被打压得厉害,他不愿再回去衡阳当郡王。谁知哪天就被他皇兄弄死呢?最好的法子,就是孤掷一注,直接去边关,不破不立!
  刘慕:于陆显的弟弟,陆显就不希望去送死;于他身上,就随意他送死?
  陆二郎的反复,让他一阵无话可说。
  但陆二郎夸到一半,话突然慢慢停了。因为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实中和以前做的那个梦当真不一样了。现实已经改变,梦中衡阳王不需要去边关,现实中刘慕却亲口明确说自己要去边关。
  那他方才午睡时做的那个梦……那个与自己以前梦到的完全对不上的新的片段……
  陆二郎脸一下子惨白了——现实照入了梦境,梦境竟然还在继续!
  他莫非、莫非……竟是真的可以预知未来?
  一想到此,陆二郎在府衙再也坐不住。他顾不上别的,拿过纸笔、帖子要和刘慕交接值班事务,苦求衡阳王无事的话代他值了班。刘慕本不愿,被他缠的烦,只好答应下来。要签字交接时,刘慕随口问:“你是要急着做什么?”
  陆二郎犹豫一下,诚实道:“回府睡觉。”
  好做梦。
  刘慕手中的狼毫僵在纸上方:“……”
  陆显做好被刘慕怒骂一顿的准备,刘慕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陆二郎既要回府休憩,不如沿途多做件事。”
  陆显虚心请教。
  刘慕诚恳地提建议:“去侍医处看看你的脑疾,说不得还有痊愈的机会。”
  陆显:“……”
  看来衡阳王是确信他有病了。可怜陆二郎有苦难言,他自己不确定的事,拜了无数佛求了无数大师。众人都说不清楚的梦,他若是说了,世上认为他疯了的人一定更多了。陆显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拱手离开,当真回府。
  回到丹阳陆宅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将自己院中小佛堂中的香全都燃上,他将自己从寺中请来的佛像拜了又拜,念念叨叨。陆二郎虔诚地当了一位供佛者,院中的小厮侍女都惶恐不安,怕他这般狂热的模样传到外面,又惹来流言蜚语。
  当做完这一切,给自己舍中也点上了檀木香,陆二郎不待天黑,便卧于床,强迫自己入睡。他有本能直觉,觉得自己一定会做梦。
  ……
  果真又做梦了。
  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梦,却本身就极不稳定。陆二郎在一团团黑乎乎的梦中穿梭,时而听到号角战火声,时而却又听到欢庆的大喜吹奏乐声。他一时看到山河颠倒,国破人亡;又一时看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
  这一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梦。
  他先做了第一个梦,便是之前陆二郎在司空府午睡时没做完的那个——
  白茫茫的世界,到处是雪雾扑面。昏沉沉的天地,陆显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见到雾中跌跌撞撞走来的美丽女郎。他大声询问是否有人,他疾奔过去,追上那女郎:“罗表妹,罗表妹,这是哪里——”
  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雾。低下头踩在雪地上,陆显确认,南方气候潮湿,他此生都未曾见过厚至膝盖深的蓬松大雪。
  而罗令妤便走在雪中、雾中。
  一身污脏,绯红的氅衣、雪白的狐襟貂袖,她看不到陆二郎,只四处张望,目中清泠泠地噙着泪雾。她凄声的,一遍遍喊:“陆昀——陆昀……陆昀!”
  陆二郎追上她:“这是哪里?是否是北国?你怎么和他到北国了?他人呢?罗表妹,怎么、怎么……”
  怎么竟只有你一人呢。
  陆二郎怔立在雪地中,看罗令妤捂着脸哭泣,看她仓皇地在雾中找人。爱若反复,爱若覆水,轰然而至,又崩然离去。天地凄白,她最后跌坐在地,哽咽连连:“陆昀——!”
  他怎么竟只留下她一人呢。
  ……
  陆二郎痴看着,眼睛一直看着那个扑在雪地中哭泣的女郎。那人走出了这个世界,另有人的世界开始塌陷。一点一滴,分崩离析,带走一切。在这个梦中,他跟着罗表妹的视线,罗表妹未曾寻到三弟。他便也不曾。然很快的,天地一旋,陆二郎眼中的泪水尚未擦干,他便跌入了第二个梦中。
  这一个梦,却是觥筹交错,却扇摇光。
  陆二郎在宾客中看到了自己。
  他梦到了陆三郎和罗令妤的大婚之日。
  他亲眼看到俊朗无双的郎君,持着那以却扇遮面的女郎,一步步走向高堂。陆老夫人等长辈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岭南的老君侯也回来参加孙儿的婚事。陆二郎看他们一拜二拜三拜。
  却扇微垂,女郎面染红霞,盈盈似水妙目,与郎君对望。
  设鸿案之光,结百年之好。
  ……
  一身冷汗地从梦中醒来,察觉到帐外天光过亮。陆二郎头痛欲裂,伸手挡光,摸到自己眼角的泪意。他怔坐,满心疑惑:为什么这一次模模糊糊的,两个梦境都不清晰,却都梦到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三弟到底是出了事,还是娶了罗表妹?两个不同的梦,是否在预示什么?
  猛然间,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曾梦到三弟万箭穿心而死的局面……陆二郎将外头小厮唤来,问起:“三郎可在府上?”
  “罗表妹可在府上?”


第80章 
  天朗气清,丹阳东城陆府墙头花开如盛,过往路人无不驻足而探。
  清晨时分,陆家的表小姐江婉仪亲自熬了雪菜燕窝粥,赶着郎君们下朝的时间,去给陆三郎送粥。另一边,与陆老夫人早上请安过的另一位表小姐罗令妤,从其他表小姐那里听说了江女郎要给陆昀送粥的事,罗女郎微微笑了笑——江婉仪竟还没死心么?
  无妨,待她再激一次。
  江婉仪与提着食盒的侍女们到陆三郎的院落外,被陆昀的贴身侍女锦月在院外拦了下来。锦月彬彬有礼,抱歉地与表小姐伏身:“我们郎君喜静,他不在的时候,不愿人进他院子。请表小姐担待。”
  江婉仪柔声:“只是一碗粥。我不乱走动,愿等着三表哥回来。”
  锦月道:“我们郎君归期不定,连我也不知他今日白天还会不会回来。这碗粥恐要凉了,表小姐还是回去吧。不如等三郎回来的时候,我托人去告知您?”
  江婉仪又说了几句话,身边的侍女也跟了几句。然锦月一贯笑脸迎人,却是滴水不漏,就是不让她们进去。而一味站在郎君院外被拦路,何等困窘。
  江婉仪面色不太好,尴尬地笑了笑。锦月连粥都不肯留下来——因陆三郎确实是挺烦家中来来往往的表小姐,表小姐送的东西,他确实不收。
  陆三郎的贴身侍女这般难说话,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到底是贵女,脾性再温婉,江婉仪也拉不开面子了。她面容微红,跟侍女使了个眼色,就先行反身离去。而她的侍女则慢了一步,悄悄拉着锦月,借着衣袖递过去了一块翡翠镯子,想讨好锦月:“三郎今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锦月姐姐,你我也认识这么多年,何以还如此不信我们女郎?我们女郎只是见三郎太辛劳……”
  江婉仪眼角余光瞥到自己的侍女和陆三郎的侍女相谈甚欢,她去了不远处的假山后等人,一颗心揪着,跳得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她始终不甘心自己就这般输给罗氏女。罗氏女家世那般,只会带给三郎麻烦。此年代即便是士族,士族与士族也是不同的。如陆家这样的大世家,当年和汝阳罗氏联姻是相得益彰。然现今汝阳罗氏已经没了,陆家再和南阳罗氏联姻,便是自甘堕落。于士族圈,是要为人耻笑的。
  陆三郎那般光风霁月,是天下有名的名士,他怎能沦为被人嘲笑的人呢?罗氏女是要上嫁,陆三郎却是要下娶。只是想想陆三郎娶了罗令妤,要为人排挤、嘲笑,甚至可能名声不保……江婉仪便为他难过。
  婚姻该门当户对,陆三郎该与江家联姻才是。即便不娶她,娶了别的世家女郎,也比他那日当众说要娶罗令妤好吧?
  江婉仪绞着帕子,想她不是非要嫁给陆三郎,而是这些话,她想说给表哥。想让他想清楚,莫要将他自己逼去为世家排斥那一步。
  江婉仪想得出神时,假山边上有女娉娉袅袅走过。那女纤腰盈胸,身形风流绰约,将将踩过地上落的松子,就停下步子,笑盈盈地望来:“江姐姐在这里?”
  一眼看到罗令妤,江婉仪面孔蓦地红了,睫毛颤得厉害。
  刚在心中说罗令妤不好,就撞上了罗令妤。
  江婉仪问:“妹妹去哪里?”
  罗令妤凤眼轻扬,若有风拂,她俏皮道:“我胃里存了食,不甚舒服,是以到处闲来走走。姐姐一起么?”
  江婉仪连忙:“不不不……”
  她还在等自己的侍女,她才要绞尽脑汁想借口,罗令妤就十分懂事地捂着颊畔,看着她笑了笑,不勉强她了。江婉仪依旧待在假山这边,看罗令妤和侍女们就这般走了。背影摇摇,阳光与清风追逐,女郎长裙帛带,裙下翘头,额前华胜。眉目流转间,韵味何等美。美丽的女郎彼此都会攀比,江婉仪自己便是美人,只是美人中有更美的——
  如罗令妤这般明艳照人、花容月貌,陆家的表小姐们,有几人不嫉妒呢?
  江婉仪在假山这边没等多久,就迎来了自己的侍女。侍女红着脸跟女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从锦月那里探出话。侍女咬牙:“那个小蹄子,油盐不进!表面对你笑盈盈,一问具体她就摇头三不知。那小蹄子素来喜欢收礼,我还将上好品质的镯子送了去,她还是说不知道三郎什么时候回来。”
  “呸!她一个贴身侍女,郎君去哪里,她怎么会不知?她就是不肯说。”
  江婉仪目中微暗,摇了摇头,反是她来安慰自己的侍女:“这也正常。锦月若是那般好说话,三表哥就不会让她管事了。”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只好携着已经凉了的粥出了假山,往回来路去。侍女与女郎说话中,无意中说起一事:“娘子方才可有见到罗娘子?我在陆三郎院子外,还碰到她了。锦月不让我进院子,罗娘子停下来,还帮我说了几句话。罗娘子真是心善。”
  江婉仪:“……”
  眼皮轻轻一跳,慢慢停步,她不是蠢到极致之人,当下意识到了某些微妙处。
  不与侍女多说,江婉仪反身就往陆三郎院子的方向走去。侍女们不解,急急小跑,追逐提着裙子走得极快的自家女郎。江婉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很快回到了陆三郎院子外。她躲在墙头花树后,一眼看到了罗令妤曼妙婀娜的背影。
  锦月竟还在院门口!
  锦月与罗令妤相谈甚欢,不知罗令妤说了什么,惹得锦月用手背挡嘴笑。方才怎么说都不肯的锦月,这会儿却亲昵地挽上了罗令妤的手臂,请罗令妤进了院子。罗令妤身后的侍女们神色平静地跟随,可见此情此景,稀疏平常,见怪不怪。
  ……跟着一位有本事的女郎,侍女们不知见识到了多少讨人喜欢的招数。
  江婉仪的脸色顿白,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
  她身后的侍女当即愤愤不平,声音抬高:“锦月怎么这样?!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却让罗娘子进?她不是口口声声陆三郎不在的时候,不让任何人进院子么?如何就……不行,我要找她要说话……”
  “够了!”江婉仪难得厉声,陡然抬高的声音吓住了自己的侍女。江婉仪回过头,满目是泪,她难堪到极致,话不成调:“别说了……你还让我更丢人么!”
  抹一把面上的泪,江婉仪低着头就走——陆三郎!陆昀!
  他竟这般给人难堪!
  锦月只是侍女,锦月说什么做什么,不都听他的意思么?素来知他不喜女子聒噪,是以江婉仪轻易不去叨扰他,他却、他却……这般瞧不起人!
  江婉仪疾走,哭得喘不上气,恨不得立时回家,不要再呆在陆家受辱了。她走得急,半道上撞上一个从拐角处同样匆忙走来的人。江婉仪慌张擦泪,不愿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这位郎君却是认出了她,问:“江表妹,你有没有见过罗表妹?你知道她在何处?”
  泪眼婆娑地抬头,江婉仪看到是陆二郎。陆二郎陆显看到她哭成这样,也是怔了一下,微有后悔。陆显正要谨慎问她为何哭,就被江婉仪哀伤的眼睛盯着。江婉仪喃喃轻语:“又是罗表妹……为何你们男的,都喜欢找她?她在你们眼中,就那般好看么?”
  陆显:“罗表妹是好看没错,但是……”
  江婉仪没听下去,眼中的泪更多了:“是呀。你们才不在乎别的东西,只要女郎漂亮,金山银山算什么,身世地位有何惧,刀山火海你们都愿为她走下去。只要好看到她那般地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过得差……”
  江婉仪失魂一般,趔趄着走了。
  身后被说得莫名其妙的陆显无奈极了:“……哎!”
  罗表妹是又怎么着江表妹了?
  不错,时到今日,就是陆二郎陆显,都说服不了自己认为罗表妹是清白无辜、世人皆害她的雪白莲花了。
  雪白莲花不可能嫁得了衡阳王,勾得住陆三郎,还让陆老夫人等长辈不喜她、却也不恼她,还愿收留她。
  ……
  贵族女郎就是好面子。罗令妤自己好面子,她更深知其他女郎,有过之无不及。小小摆江婉仪一道,希望江婉仪迎难而退。这是公平竞争,江婉仪技不如她,当避。
  被锦月亲自迎进院子,这是陆家那些倾慕陆昀的表小姐们从无有过的待遇,罗令妤又有些飘飘然。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莫要得意过头。
  陆昀确实不在府上,锦月也确实不知郎君什么时候回来。锦月忧愁:“许是我们到丹阳来避暑,家太远了些,郎君回来的越来越晚,很多时候都不回来,直接睡在陈王府上了。听说北方打仗,我们郎君那边调人什么的挺忙的。我却也不懂,不能为郎君分忧。只知道即便郎君回来,也挑灯夜读。他每次都带回来许多卷宗,郎君近来清瘦了许多……”
  锦月期盼地望着罗令妤:“娘子,你劝劝三郎吧。我们都是奴婢,不能在郎君面前多话。三郎也许能听进去你的劝说呢。”
  罗令妤撇嘴,心想我若是说话管用,我现在就是你们的三夫人了。
  她却是心中微动,问锦月:“他在忙着干什么?我能去他书房一观么?”
  罗令妤柔柔弱弱地哀叹:“他确实瘦了好多,我也很担心他。”
  锦月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位说不定是未来的三夫人,自己该努力讨好。锦月当即愿意领表小姐去陆三郎的书房一趟,让识文断字的表小姐自己看。初到陆昀书房,罗令妤心中激荡,甚有怯意。她竟来到了他的书房……一个郎君的书房,最能展现这个郎君的心里秘密,真实一面。
  他爱什么样的书,他平时在看什么书。他把玩什么,他又研究什么。
  陆三郎藏着掖着的心事,都会在书房暴露。
  罗令妤郑重其事地在书房坐下,坐在摆的半人高的卷宗后,她拿起了案头上没看完的书,一页页翻开。尽是多年来的战事报表……罗令妤瞥一眼,意识到自己不该多看,连忙合上。
  又翻开了别的书,这次倒是能看了。这书是地域图册,画的是北国的地域,风土人情,植物土地……
  罗令妤拧起了眉。
  她一言不发,再次翻开别的书。这一次,是几个偏北地方的语言风俗……
  罗令妤默默地翻着书,锦月紧张地等着她给出答案,却见罗女郎一本又一本地看,越看脸色越沉,越是抿着嘴不说话。锦月着急,连声问陆三郎到底在看什么。罗令妤心中沉沉,如压大石。
  她想,原来如此。
  陆昀从未死心。
  他二哥训斥他,不让他去边关;但陆昀书房的这些书册,告诉罗令妤,陆昀就是想去。始终不曾死心,始终在积攒力量,为去边关做准备。且他书案上的书这么多,可见他这打算已不是一两日了。甚至罗令妤猜测,陆昀就快能实现他的抱负了。
  锦月催促:“表小姐,如何如何?我们郎君到底在想什么?”
  罗令妤怔忡不吭气,低头摸着书目。她心情复杂,一会儿想他去边关也好,她虽然自私利已,但她看得出陆昀和其他醉生梦死的世家郎君不同,他心有抱负。何况罗令妤心中其实一直对当年汝阳灭门耿耿于怀,对于愿意去边关的郎君,她心里甚为感激。
  然另一方面,她想到他若是走了,短期内都不会回来了。那她嫁给谁啊?
  而且刀剑无眼,他若是回不来……她又怎么办?
  “表妹,你在这里!”想得出神时,听到陆二郎松了口气的声音。
  罗令妤扭头,看到陆二郎被侍女领到了书房门口。挥手让锦月等侍女出去,陆显几步跨来,到罗令妤身边。端坐的罗令妤仰头诧异看他,见这位二表哥忽地蹲下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罗令妤茫然。
  看陆二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表妹,你和我三弟感情如何了?”
  罗令妤:“……”
  被郎君直接问出这般话,罗令妤扭了脸,微羞涩。她心小,疑心陆二郎在试探自己,要阻拦自己的婚事。所以女郎推脱道:“什么如何?我听不甚懂。寻常兄妹,哪来的感情如何?二表哥不要想多了。”
  陆二郎:“……”
  ……
  陆二郎想自己莫非看着很像傻子?什么叫他想多了呢?
  三弟敷衍他,从不正面答他罗令妤如何。
  罗表妹也应付他,从不承认自己和陆三郎有什么。
  以前那两人不承认,现在这两人还不承认。就愿意默默相爱,彼此依偎。他们再心知肚明,看得分明,陆昀和罗令妤就是不说。
  ——为什么这两人就是不承认!你们都在祖母那里谈婚论嫁了,祖母说你们小孩子胡闹,你们就真的当自己是小孩子胡闹么?
  你们是打算一直瞒着,等到要成婚那一日,才宣布你二人情意甚笃?!
  ……
  心中万马奔腾,颇为理解衡阳王平日面对自己时的崩溃感。然陆二郎不能崩溃,他的梦太乱了,他看不清未来的线到底是哪一条,他只能判断两个梦不同的地方,来将未来导去好的一面。
  而未来最好的一面,便是——“罗表妹,嫁人吧!”
  罗令妤眸子睁大,震惊道:“二表哥,你……”
  她手背陆显紧握住,听郎君非常诚恳的:“嫁吧!”
  “嫁吧!不能再拖了!”
  他鼓励着罗令妤,因脑子不断浮现梦境,使他思绪混乱。陆显好似有许多话要说,但千言万语,到口边只剩下一个“嫁”字。想她嫁给三弟,或许惨烈的那个梦就不会发生。两个梦截然不同,却全都模糊,当是说命运再一次站在了节骨眼上,不同的选择导向全然相反的未来。
  陆显抓着垂坐的表妹的瘦肩:“嫁吧嫁吧嫁吧!”
  竹帘外,陆昀刚回来,被锦月告知屋中有谁后,他就来到了自己的书房。站在书房帘子外,眼见陆二郎不断地恳求罗令妤嫁人,陆昀目光黯黯,心口沉压:莫非二哥,真的喜欢罗令妤?喜欢罗令妤至此?!
  陆昀脸色难看。
  其实他一直怀疑二哥喜欢罗令妤……罗令妤这般美,二哥见罗令妤第一次的时候,就为她训他。之后每一次,二哥都因为罗令妤而脸红,不断地因为罗令妤说他如何不好。
  似她这样风流的女郎,喜欢她的郎君确实很多。只她眼光高,自负美貌,非豪门不嫁。
  若是二哥与他同时喜欢她……二哥的出身、地位实则远好过他。二哥若要与他争罗令妤……陆昀脸色黑可滴墨,他不让锦月多说话,转头就走了。
  ……
  陆昀直接去了祖母那里,将祖母逗笑后,他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可能就是想娶罗表妹。”
  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头很痛:“你怎么又来了!娶妻哪是那般容易的。”
  陆昀叹道:“怕夜长梦多啊。有人怎么就那般招人喜欢?明明浑身是毛病……怎么一个个都眼瞎了,看不到呢?”
  陆老夫人望着他:“你在说谁呢?你是不是眼瞎?”
  她也想拿这话问孙儿好久了呢。
  陆昀:“我怕我争不过别人。”
  陆老夫人乜他:“谁能争得过你?”
  陆昀一怔后,然后低头,微微轻笑,眉目间风华轻荡。陆老夫人被他笑得奇怪,问他:“……你便那样喜欢她,非要娶她不可?”
  陆昀沉默了良久。
  他慢声,说了实话:“其实我不想娶妻。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如果婚姻以我父母的结局收场,我情何以堪。我又怎能现在说,我会比他们做得好?若我不十分确定,若我自己一直不信——既不信人与人之间的爱,也不信婚姻的保证。我追溯不到源头,我不知爱从何而起,如何能源源不断永不止息……我为什么要耽误别人?”
  陆老夫人怔住,她看向这个孙儿。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陆昀的话也许年轻孩子听不懂,陆老夫人却一下子听出了陆昀的心结。她苍老的面容与清俊的孙儿面对面,她知道陆昀清高至极,但她不知陆昀居然一直是这么想的。
  ——该是何等的不安,才能对情爱、对婚姻如此悲观?
  世上喜欢陆三郎的女郎那么多,竟不能让他觉得心安,反而一直让他自我怀疑?他竟一直是缺了这么多爱?
  陆老夫人满目颤颤,喃声:“……当年,我就该将你养到身边,不该让你一个人住到二房去……”那时觉得陆三郎沉稳,见他一个小孩子也那般镇定,又怕大房这边欺负了老二的独子,怕人说大房贪了二房,怕陆昀长大后闹得生分……是以一开始做的决定,便是让陆昀独居“清院”。
  却不想、不想……让陆三郎心中不安至今。
  陆老夫人潸然落泪:“是我误了你么……”
  陆昀一愣,眸子一动,猜到陆老夫人在想什么了。他心中轻轻一笑,情是真,祖母的愧疚,他也要。陆昀低头,作失魂落魄状,叹道:
  “我是不愿娶妻生子的。但如果日后我一定要娶妻生子……我唯一能想象到的,便是罗表妹了。”
  “祖母,你便帮我,成全我吧。”
  ……
  可怜的陆二郎,哪知道他三弟那般心机,去利用一个老人家的愧疚心。虽然陆二郎也希望陆三郎和罗表妹成就好事,但中间事情偏向,总是走向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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