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明官途-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山岗上也出现了一个破败的小亭子,里面似乎供奉着一个棒槌模样的石柱,被人摸得又黑又亮,亭子上挂了一块牌匾,风雨侵蚀,字迹几近不见,但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招弟亭。
此刻亭子旁颇为热闹,在蒙蒙细雨中,几十个小摊在一片黑松林旁一路摆开,卖茶卖饼的、算命的、摆摊设赌的等等等等,就有点像后世各旅游景点那种小摊贩,不过这里是交通要道,有摊贩倒也正常,也有十几个路人坐在摊前喝茶吃饭,李维正牵马从旁边快步走过,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
卷一 卷进大案 第十五章 仗义出手
天色眼看要到黄昏了,雨天阴云低垂,更显得昏暗欲黑,张二虎等人心似飞箭,一个劲地向山下疾冲,李维正心事重重倒落了后,他还在想那个白衣年轻人的身份,如果说他雏儿,可他已经三十余岁,再蠢也该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却坦白地告诉自己朝廷要查张知县私设牢狱一事,而且他说到御史弹劾时,神情更是轻描淡写,浑不把张知县可能的狗急跳墙放在心上。
李维正越想越怀疑,自己早上走的时候,张知县还好好的,可这个人就已经知道张知县要倒霉了,消息之快,普通的小官员哪可能办得到,如果说他是朝廷高官,可偏偏他又才三十余岁。
李维正因为心存了这个年轻人姓朱的猜想,所以他就会有意无意往这方面去套,此人无论是年纪、气度、口气以及对朝廷事务了解的速度,都完全符合皇子身份,而且这里又是凤阳,过年时很多皇子都回来祭祖,秦典史为此还被暂调凤阳维持治安,皇子微服私访的事情,李维正也听说得太多,越想他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心中也微微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五哥,怎么走得这么慢?”张二虎又返回来找他。
“跑这么快干什么,山下就是濠塘镇,又不会误了宿头。”李维正向前方看了看,前面几个衙役在等他,却不见贾老六的踪影,他不由一皱眉道:“贾老六人呢?”
张二虎咧嘴嘿嘿直笑,“这小子一路人看不见女人,早就憋坏了,估计他已经冲进镇找窑子快活去了。”
“女人!”李维正猛地站住了,对了,就是女人,他恍然明白了刚才不对劲的地方,山顶上无论是做生意的小贩,还是路人,全部都是男子,而且都是年轻男子,没有一个女人和小孩,这不应该啊!难道是……他忽然想起了山脚下那个穿白袍的男子,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快黑了,不好!李维正大叫一声,调头便跑,张二虎和几个衙役吓得在后面猛追。
“五哥,出了什么事了?”
“快跑,要不然凤阳府的衙役一个也活不成了。”
李维正脸色苍白,如果皇子被刺,朱元璋震怒之下,岂不是会大开杀戒,肩负治安职责的凤阳府近千衙役必是首当其冲,一个也活不成,他从来没象今天这样跑得快,连马匹也被他拽得跌跌撞撞,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山去。
但是,他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山顶上隐隐有喊杀声传来,李维正身子忽然一软,心仿佛失足掉下了深渊,完了,真是刺客,和他猜的没有半点出入,他仿佛看见那个白衣男子倒在地上,浑身是血。
“五哥,上面怎么有喊杀声,咱们得去看看!”张二虎最喜欢凑热闹,听见上面有喊杀声,原本气喘吁吁的他登时精神抖擞,健步如飞,李维正一下没有抓住他,被他冲上去十几步远。
“二虎,等一下!”李维正也只得强打精神,牵马追了上去……
李维正几人躲在一块大石背后,探头向山顶上窥视,山顶上正拼杀得激烈,四周黑影绰绰,不知有多少刺客,将白衣男子和他的随从围在中间,他们的马匹似乎也没有了,李维正忽然看见了一个穿白袍的人,在半明半暗的松林旁份外显眼。
他还没有死,李维正顿时精神大振,只要此人没有死,那后果就不会沦落到最糟糕的境地,发现目标还活着,李维正的思路立刻活跃起来,他迅速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白衣人有六十余人护卫,而刺客虽然看不清人数,最多也不过百余人,人太多山顶上也容纳不下,应该说双方旗鼓相当,刺客以做生意来掩护刺杀的目地就是想一击而中,可他们显然没有成功,现在双方几乎成胶着状态,最后拼的就是士气,就是援军了。
李维正眼珠一转,立刻低声对张二虎道:“我上去冲他们一下,你带兄弟们扮作大队援军,给我想办法多咋呼几声。”
“可是头,你的武艺不济,还是让我去吧!”
“放屁!谁说老子武艺不行,老子考不中县试就是练武太多。”李维正说得真真假假,不想让弟兄们去冒险固然是主因,不过以前的李维正确实练过几年武艺,后来又弃武习文,结果一事无成,李维正虽然没有继承他的四书五经,却继承了他的武艺拳脚,比如骑马,后世的李维正虽然从没有骑过马,但他现在却骑术精良。
李维正算了一下距离,从这里到松林约四十余步,地势已经平坦,可以勉强形成一次冲击波,他慢慢握紧了刀柄,低声对几个弟兄道:“记住了,我大喊你们就呐喊。”
他翻身上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刻,抓住升迁机会的想法已经无影无踪,他只有一个念头,白衣男子绝不能死了,他若死了,所有凤阳府的衙役都活不成,包括自己,还有他的父亲,还有哑妹,还有弟兄们,他已经豁出去了。
寒光一闪,他的匕首猛地刺中了马臀,马匹一声长嘶,疯了一般向前狂奔而去,借着冲势,他抽刀而出,厉声大喝道:“定远县三百衙役赶到!”
山道上顿时传来大呼小叫,“李典史,你带一百弟兄去断他们后路!”
“张知县,叫弟兄们不要急,稳住阵型。”
……
李维正一人一马势如奔雷,长刀映射出森森寒光,一瞬间便冲到了刺客面前,他毫不迟疑,刷地一刀劈头砍去,三十余名刺客堵住山道,正在抵挡侍卫的一波波冲击,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后面居然有人袭击,顿时被李维正的疯马冲乱了阵脚,还被对方砍翻两人,护卫白衣男子的侍卫均是武艺高强之人,虽然对方阵脚大乱只是一眨眼功夫,但他们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在援军到来的鼓舞下,竟一鼓作气杀开了一个大缺口,护卫着白衣人冲出了包围圈。
这时,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从黑松林内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指着李维正大喊,“杀了他!”
李维正的马顿时被几名刺客的刀劈中,马匹一声惨嘶,轰然倒下,将李维正从马上横摔出去两丈多远,身子刚落地便听见耳边有刀砍来的风声,他反应极快,顺势向左边一滚,两把长刀同时劈在刚才落地之处,火花四溅,李维正惊骇之极,他几乎是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向山道跑去,两名刺客领到追杀令,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松林里忽然传来一声锣响,黑衣刺客们纷纷转身便跑,霎时间跑得干干净净,松林里只传来一片受伤者的呻吟声。
李维正的胳膊被尖石划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张二虎撕下一块衣襟正给他包扎,这时,一名侍卫上前躬身行礼道:“几位公差,我家公子有请。”
张二虎犹豫一下,“五哥,我就不去了吧!”
“好吧!你先带弟兄们去山下濠塘镇找客栈,我随后就来。”既然猜到这白衣人是皇族,李维正就不想让弟兄们掺和进来,这对他们没有好处,弄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
李维正跟随侍卫来到一块大石前,白衣男子和那个灰衣读书人都无恙,白衣男子正坐在大石上细看一堆铁牌,这些都是从刺客身上搜来,李维正忽然愣住了,这不就是池州飞鼠的铁牌吗?难道那个濠塘镇的线索就是指这次刺杀吗?
白衣男子见他过来,立刻长身而起,拱拱手笑道:“在下高亦清,京师人,多谢老弟援手,救我一命。”
“不敢!”李维正听他否认自己的身份,不由暗暗庆幸,幸亏他当时没有喊出‘休杀皇子’,之类的话,否则说不定他还会被灭口呢!他也连忙介绍自己道:“在下临淮县小吏李维正,捕杀盗贼是我的份内之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高亦清沉吟一下,一摆手,立刻有随从端着一只盘子走了上来,盘子里是黄澄澄的六锭金子,他对李维正笑道:“在下是个商人,也没有什么可报答老弟,这里是三百两黄金,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
李维正却没有接,他从怀里取出池州飞鼠的铁牌,随手扔进了其他铁牌堆中,淡淡一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捕杀盗贼是我的份内之事,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他一拱手,便扬长而去,待他走远了,灰衣人走过来笑道:“此人倒有几分骨气,果然不同于一般衙役。”
高亦清从地上拾起李维正丢下的铁牌,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奇怪了,他怎么也会有此物?”
……
卷一 卷进大案 第十六章 雾里观花
下了山,山脚下的镇子就是濠塘镇,镇子不大,约百余户人家,只有一条老街,由于这里是交通要道,因此镇子中人大多以经营食宿业为生,各种老字号的客栈酒楼比比皆是,而凉国公蓝玉的祖宅地就在此南面二十里之外,是一个占地极广的大庄园,李善长的祖居也离此不远。
而离镇子口五百步外,有一座孤零零的大客栈,名字有点怪,叫做‘我的客栈’,紧靠着路边,此时天色已暗,李维正刚走到这家客栈旁,张二虎便在门口大喊:“五哥,这边!这边!”
“怎么在这边上,不去镇子里?”李维正见这客栈孤零零矗立在旷野中,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前面小河上的桥断了,据说要过完正月十五县里才能派人来修,暂时靠摆渡,可摆渡的船夜里不走,只能等明天了。”
“桥什么时候断的?”李维正走到客栈门口,忽然又回头问道。
“三天前,原因不明,掌柜说是年久失修所致。”
‘怎么这样巧?’李维正暗暗忖道。
“官爷快快请进,小店备有热腾腾的饭菜和辣汤,还有滚烫的洗脚水和干净的棉被,保证让你住下就不想走。”掌柜热情异常跑出来,拉着李维正便往店里请,店里还坐着几个官差,要等他们头来才决定住不住店。
“好吧!咱们就在这里住下。”李维正取出官文递给张二虎,“去登记吧!”
出门在外,一般人住店必须要有路引,类似今天‘通行证’之类,由县里开出,而官差出去公务则需要官文,客栈收容无路引之人,一旦被官府查获则严惩重罚。
出门在外,安排食宿一般都是张二虎的事,他走到柜台前,取出官文扔给掌柜并吩咐道:“先准备六菜一汤,三荤三素,今晚我们在这里住下,可准备一间单人上房,其余皆两人一间。”
手续齐备,掌柜更加热情,“好咧!六位请到旁边饭堂休息,饭菜即刻就来。”
众人来到饭堂坐下,很快饭菜端了上来,大家都有些饿了,低头便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可刚吃没多久,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店门‘砰!’一声被撞开了,有人厉声吼叫道:“你们掌柜在哪里?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俞平,不要这般惊惶,沉住气。”旁边一个冷静的声音止住了他的吼声。
李维正听出这声音似乎就是高亦清,他怎么也来这里投宿?李维正想起了断桥,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他放下碗快步走到门后,从门缝向外望去,大堂里的情景却把吓了一跳。
只见山顶上原本十几个轻伤的侍卫此时皆满脸漆黑,口吐白沫,被其他侍从背着,眼看已经不行了,刺客刀刃上有毒,但要命的不是他们,而是高亦清,他脸色惨白之极,额头上全是汗珠,他似乎也中毒了,但和侍卫们中的毒又有不同,毒性要缓得多。
“众位大爷,你们、你们也要住店吗?”客栈掌柜战战兢兢地走过来。
“少废话,快给我准备热水,越多越好,再命人速去镇里请大夫。”侍卫长眼睛都几乎急红了。
掌柜面露难色,“可是前方的桥断了,晚上又没有渡船,无法去镇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侍卫长突然大吼一声,一脚将他踹倒,掌柜吓得屁滚尿流逃走,侍卫长猛地回头向高亦清道:“属下要立即去英武卫求救,请主人许可。”
“放肆!我已说过此事不许惊动任何官府中人。”高亦清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忽然咳嗽一声,一下子捂住嘴,血丝竟从指缝中渗出。
侍卫长急得双眼尽赤,就仿佛要滴下血来,他‘扑通!’跪倒大哭起来,“殿下,你若出事,天下苍生如何?”
门背后,李维正的心脏几乎要停止了跳动,他忽然知道这个高亦清是谁了,朱元璋的长子,大明太子朱标,大堂内一片寂静,高亦清慢慢取出一块手绢,擦去口边的鲜血,淡淡道:“找来英武卫也没有用,我这宿疾已经多年,死不了人。”
他又回头对众人道:“好了,大家赶紧救治中毒的弟兄,不要再为我耽误时间了。”
李维正慢慢站直身子,心中一片茫然,竟然遇到了太子朱标,自己该怎么办?他来大明后所思所想,都是燕王朱棣,但命运巧合,却让他遇见了太子朱标,一时间,他竟无所适从。
他转身要离去,脚却不小心碰到了竖在墙边的门杠,‘砰!’地一声,门杠重重地落在地上,大堂里高亦清猛地一回头,目光凌厉地向他这边扫来,“屋里是谁!”
他话音一落,贴身的三个侍从闪电般冲来,一脚踹开门,刷地一刀直劈李维正的脖子,刀势迅猛之极,李维正眼看避无可避。
“住手!”高亦清沉声喝住了手下,他走上前瞥了一下李维正,忽然微微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我很抱歉,似乎听见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李维正苦笑了一下,再继续装傻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什么,这里是中都凤阳,遇到皇亲国戚是极为正常之事,你们是公差,机会就更多。”高亦清精神十分疲惫,他一摆手道:“李捕头去休息吧!”
“殿下也请早点休息。”李维正一拱手,快步去了。
“李捕头。”高亦清忽然又叫住了他,他深深地看了李维正一眼,“今天之事,请务必保密。”
“殿下请放心,为人为己,我李维正都不会再提此事。”李维正微微一笑,带着手下去了。
……
高亦清随从众多,又要抢救中毒的侍卫,客栈一时没有这么多空房,李维正便命手下让出两间,他和张二虎、贾老六三人挤住一室,房间里,张二虎和贾老六在喝酒聊天,李维正则一个人坐在灯光下发怔,他在想白天的刺杀案,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竟敢聚集一百多人在凤阳府刺杀当今太子,这里锦衣卫、军队密布,却能在他们眼皮底下从容行事而不被察觉,由此可见幕后人的手段非同寻常。
当然,池州飞鼠必然就是刺客之一了,这个幕后人并没有动用自己人,而是利用江湖大盗、贼人来做此案,就算这些刺客悉数落网,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幕后人,由此可见幕后人考虑之周密、准备之精心,为刺杀太子做了长久的布置。
但有一点李维正却看不懂,那就是刺杀方式似乎有些愚蠢,如果太子是正式出巡,必然会是前呼后拥、千军万马护卫,一百多刺客根本就近身不得,可如果是太子微服私访,只派一名武艺高强之人足矣,或伏于草莽之中,或乔扮于市井之内,藏之利器、淬之以毒,窥见机会,一击而中,而幕后人却派了一百多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以说他们今天刺杀失败就是种因于此,以这个幕后人的思路慎密、布置周全,不应该犯这个低级错误才对。
如果幕后人真是有意安排,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他还有别的用意不成?
和明朝的消息蔽塞不同,李维正生活在网络时代,让他接触了大量的信息,重生到了几百年前,这些沉淀在他记忆中的信息也就成了一种阅历,一种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积累,让他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敏感,洪武二十三年,胡惟庸、李善长、蓝玉的故乡,太子朱标,一百多名刺客,几条线索交织在一起,使他似乎隐隐看到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就仿佛隔雾观花。
……
卷一 卷进大案 第十七章 惊天内幕
忽然,他听见有人敲了敲了门,李维正暂时把思路放下,上前把门开了,只见门口站着一名男子,似乎就是和高亦清一起的灰衣书生,他在门外拱手道:“李捕头,我家主人请你过去一趟,不知是否方便?”
既然高亦清就是太子朱标,那这个灰衣人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物了,李维正不敢怠慢,立刻回礼道:“那就打扰你家主人了。”
高亦清住在三楼,在最靠东面的一间上房,也是整个客栈最好的一间客房,李维正随他进了屋,向四周环视一圈,却不见那高亦清的踪影。
“李先生请坐。”对方搬来一张椅子请他坐下,又指了指自己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方,名侯成,浙江省人。”
‘方侯成,’李维正低头想了想,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李维正立刻便释然,既然他不肯承认高亦清的真实身份,那他这个名字也必然是假的。
“方先生有何事要问我?”
“好!李捕头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
方侯成从盘子里取过那块池州飞鼠的铁牌,慢慢推到李维正的面前,“这块铁牌李捕头从哪里得来?”
“这块铁牌么?”李维正拾起铁牌淡然一笑道:“这块铁牌的主人叫池州飞鼠,是官府通缉的大盗,他几天前在临淮县杀死我的一个弟兄,我们搜查他的住处,得到了这个铁牌,并从一张纸上看到濠塘镇这个地名,便一路追捕到此,却无意中卷进了这个大案。”
“是吗?”方侯成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怎么觉得李捕头言不由衷呢?”
李维正微微动了怒,这是在请教自己吗?这分明就是在盘问,把自己当成刺客一伙了,他心中恼怒,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也是刺客,你家主人还有机会上濠塘山吗?”
“方贤弟,你不可以这样问人家。”不知何时,高亦清出现在了门口,他似乎已经从刚才的病态中恢复了,他负手慢慢走进房间,歉然地对李维正道:“我这位学弟学问极好,可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请李捕头见谅。”
李维正摇了摇头,“这不是说话的方式问题,而是这位方兄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我把铁牌给你们,本意只是想帮助你们弄清那帮人的背景,却没想到竟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如此,倒让我小看了这位方兄了。”
“你这是何意?”方侯成腾地站起来,直视着李维正怒道:“你是在影射谁?”
李维正却没有理睬他,他向高亦清拱拱手道:“正如高兄所言,人生何处不相逢,你我路不同,就此告别。”
“你无礼!”方侯成怒不可遏,指着李维正道:“你胆大妄为之极。”
高亦清一把拉住他,对李维正沉声道:“你去吧!在我没有后悔之前,你速速离去。”
李维正一转身,快步走了,方侯成望着他的背影,委实怒气难平,不由恨恨道:“此人明明已经知道了殿下的身份,竟敢如此无礼,当真是胆大之极。”
“算了,这也不能怪他。”高亦清淡淡一笑道:“是我们自己不肯承认身份,他又怎么好以大礼相待呢?你不觉得他其实是借题发挥,以逃避我们的询问吗?”
方侯成怔住了,他把李维正叫来,本来有很多话要问,可是现在他们却什么也没有问到。
高亦清微微一叹,“此人分寸捏拿得极妙,把铁牌给我其实也另有深意,不简单啊!倒让我对他越来越有感兴趣了,俞平。”
“属下在!”侍卫长立刻上前躬身施礼,“请主人吩咐。”
高亦清凝望着夜色,他忽然轻轻哼了一声,嘱咐他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定会把掌柜叫去询问情况,你给我盯住掌柜,等掌柜从他房里出来,便立刻带到我这里来。”
“遵令!”侍卫长躬身施一礼便匆匆去了,待他走远,高亦清忽然又回头问方侯成道:“孝孺,你觉得这群刺客究竟是何人所派?”
……
李维正回到房间,他的心情实在很不舒服,虽然怀疑自己的是方侯成,但明显是受太子朱标的指使,这个太子口口声声感谢自己,又送金又套近,可他的心中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亏自己还对他还有一点同情,罢了,还是想法去北边混吧!
房间里张、贾二人已经不在喝酒,正焦急地等着他,见他进来,张二虎立即问道:“五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山上那帮强盗是什么人?”
李维正一摆手止住了他的好奇,“你们千万不要过问此事,明白吗?我是为你们好,这件事可能涉及到大明的高层权力斗争,我们这些小人物最好远离。”
张、贾二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两腿颤栗不止,李维正又笑着安慰他们道:“其实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五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贾老六声音颤抖着说道:“和他们这帮人在一起,我晚上睡不着。”
“好吧!去通知弟兄收拾行李,我们连夜回临淮县。”说完,李忽然又想起了那座断了的桥梁,沉思了片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吩咐张二虎道:“顺便替我把掌柜叫来,我有话问他。”
很快,客栈掌柜被叫进了房间,他躬身笑道:“官爷有什么吩咐?”
“我来问你,通往镇子里的桥究竟是怎么断的?”
“回官爷的话,是年久失修所致。”掌柜回答得顺口之极。
‘砰!’一声,李维正狠狠一拍桌子,茶杯和掌柜的心一起惊得跳了起来,李维正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你知道我们来定远县做什么吗?有人控告你们客栈私藏江湖大盗,老子特来缉捕你归案。”
掌柜吓得魂不附体,抓进了大牢,就算他的冤枉的,至少也会丢掉半条命,他满头大汗,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那座桥是蓝家的假子和人打架毁掉的,他们不准我说出去。”
‘蓝家?’李维正愣住了,他当然知道蓝家就是当今大明最受宠的大将军蓝玉了,怎么把他也搅进来了,他忽然若有所悟,追问道:“蓝玉的祖宅在哪里?他这里有多少假子?”
掌柜战战兢兢答道:“回官爷的话,蓝大人家就在濠塘镇南面二十里处,前面五里外就有他一座庄园,他在这里的假子极多,少说也有三五百人,整日横行乡里,嚣张之极。”
‘三五百人’四个字,犹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李维正眼前的迷雾,他心中一切的疑惑猛地豁然开朗了,激动之下,他竟脱口而出两个字:“燕王”
……
“五哥,我们都收拾好了。”张二虎带着几个衙役站在门口道。
“好!我们现在就走。”既明白了一切,李维正就再没有半点留念之意,前途虽然重要,但小命更要紧,他飞快地将自己的东西打了一个包,转身就要走。
掌柜却急了,他们怎么要走,钱还没付呢!“那个,官爷,现在可是是晚上,明天天亮再走也不迟啊!”
李维正掏出两贯钱扔给了他,又嘱咐他道:“若有人问起我们,就说我们公务紧急,连夜走了,知道吗?不要乱说话。”
掌柜紧紧捏着两贯钱,点点头,“官爷放心吧!我们做客栈生意,哪有出卖地头蛇的道理。”
李维正听他说得虽难听,话却有道理,便一挥手,一行人背着行李离开了客栈,迅速消失在黑沉沉的夜雾之中。
目送几个地头蛇走远,掌柜刚要回去收拾房间,一只大手猛地从后面捏住了他的脖子,捏得他舌头都快吐出来,耳边只听人冷冷道:“若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地跟我走。”
……
卷一 卷进大案 第十八章 情况突变
房间里,高亦清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不语,高亦清正是大明王朝的东宫太子朱标,他此去凤阳皇陵祭祀归来,顺便微服私访民情,不料却在定远县遇刺,这显然是一次精心安排好的刺杀,几十人扮作小商小贩迷惑他们,就在他们刚刚走上山顶,一百余武艺高强的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使他们损失惨重,若不是那个叫李维正小吏的相救,他朱标恐怕也逃不出此劫了,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能聚集百人在凤阳府下而不被锦衣卫发现,让他一直疑惑不解,从他的直觉来看,此人的背景必然不简单。
“孝儒,你现在想到什么了吗?”朱标忽然问方侯成道。
方侯成当然也是化名,他的真名叫方孝孺,与朱标同为大儒宋濂之徒,现为朱标的私人幕僚,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方孝孺一直在考虑此事,见太子问他,他立刻躬身答道:“殿下,此事让属下颇为疑惑,他们怎么知道殿下是微服私访,而且这些人为何要在定远县刺杀,这里离英武卫很近,极容易被发现,如果是我,我会安排在涂州,那样成功的可能性更大,这是属下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朱标走到窗前,他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原野,半晌才徐徐说道:“其实在定远县刺杀很简单,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不仅要杀我,而且还想栽赃他人,刺杀发生在定远县,李太师恐怕难脱其疚。”
“李善长!”孝孺恍然大悟,“殿下说得对,无论殿下是否有事,官府都会向上汇报,上次殿下曾说皇上最近就在找李善长的把柄,如果他被卷入,恐怕这次他真的活不成了。”
朱标不语,半晌他才长叹一声道:“也罢!李善长死了也好,折腾了十几年的胡惟庸案总算可以收局了。”
他心中黯然,他知道胡惟庸案起就在于相权过大,既然是为了废相权,必然就会以一个相国开始,再以另一个相国结束,李善长的死是避免不了,只是以这种方式结局,让他心中着实难受。
“殿下,此人既然是想栽赃李太师,那他又会是谁?”
朱标摇了摇头,“我也想不出此人是谁。”他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俞平的禀报声,“殿下,客栈掌柜带来了,一切正如殿下所料。”
“带他进来。”朱标坐到位子上,暂时把刺客的猜测放到一边。
片刻,掌柜被推了进来,他心中害怕之极,跪下道:“小人给大爷叩头。”
“你不用害怕,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便可。”朱标语气温和地问道:“那个叫李维正的官差走了吧!”
“是!他们一行人都结帐走了。”
“那他把你叫进房内,都说了什么?”
掌柜犹豫了,虽然地头蛇不敢得罪,但自己的小命更重要啊!他瞥了一眼侍卫手中的寒刀,怯生生道:“回大爷的话,他问前面通往镇子的桥是谁拆的?”
“哦!那是谁拆的?”朱标忽然也有了兴趣,这倒是个线索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