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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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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的一名手下跑来向他施了一个眼色,纪纲会意,立刻打个哈欠道:“我去找个地方睡一会,走的时候叫我。”

他跑过几棵大树,立刻一猫腰,箭一般向树林外飞奔而去,他的十几个手下也如受惊的兔子,跟着冲进了雨中,片刻便跑得无影无踪,树林里伙计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站起来惊讶地望着他们跑远消失,就在这时,十几名在树林深处睡觉的士兵突然大喊起来,所有坐着的人都一起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周围,只见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已将他们团团围住,火铳、弓箭对准所有人,一名军官大声喝道:“锦衣卫办案,全部给我统统蹲下!”

听说是锦衣卫,伙计们吓得纷纷跪下,而士兵们不知所措,一起向他们的首领望去,怎么到现在首领们都一声不吭,看到的情景却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只见秦副千户和几名百户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早已死去多时了,而在马车里休息的东主马步远也被人杀死,无声无息,竟不知是何人下的手?

士兵们失去了主心骨,纷纷扔下兵器蹲了下来,随即被士兵押走,这时,罗广才率两百名锦衣卫骑马冲到马车旁,他先从死去的马步远身上搜到了秦王的令牌。随即用刀砍去马车上的遮蓬,又拎掉了几袋盐,里面露出一个大木箱的一角,他一指马车令道:“给我把木箱全部卸下来。”

众人一起动手,不多时,五十只大木箱摆满一地,罗广才不敢大意,他跳下马撬开了一只木箱,‘哗!’地一声,从里面滚出一堆白花花的银锭,每块如砖头大小,约重五斤,一共八十锭,也就是近四百斤重,折合六千两白银,那么五十箱就是三十万两白银了。

罗广才笑了起来,秦王的银子到手了,证据确凿,这时,随车的秦王幕僚谭雁翎被带了上来,他脸色阴寒之极,一言不发,眼睛充满了一种冷冷的敌意。

“怎么!你还以为你们有翻身的机会吗?”罗广才看出他眼中的不屑,便将秦王的令牌一晃,又指着地上的银锭道:“人证、物证确凿,你们死定了!”

忽然,一名锦衣卫惊叫起来,“罗千户,不对,这不是银子,是白铅!”

罗广才一怔,他立刻令道:“将所有的箱子打开,验货!”

“罗千户,这边是白铅。”

……

“罗千户,我们这边也是白铅。”

谭雁翎也大吃一惊,忽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仰天哈哈大笑。

……这天黄昏,广东西江上风平浪静,流水平缓,宽阔的江面上不时有渔船驶过,几艘大船在江面上列队而行,为首大船的船头上站着一人,身着白色儒袍,鼻子长一个巨大的肉瘤,他便是秦王的心腹谋士赵无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秦王的二百名侍卫,当然还有真正的三十万两白银。

白银是在从黄圃岛上船后被调了包,跟随虞光清回南海卫的是三十万两白铅,而白银则直接进了顺德县的西江口,沿西江北上,准备从广西到贵州,再到四川,最后入陕西。

船队行驶了十天,已经远远离开了是非之地广州,肇庆府和德庆州都已经过了,前方便是广东境内的最后一个县封川县,过了封川县,在向前走数十里就是广西梧州府了。

赵无忌的心情格外愉快,到了梧州,他还会再布两条疑线,这样他就彻底消失了,虽然还不知道李维正是不是来查秦王走私银案,但他赵无忌却不敢有半点大意,他绝不能再栽在李维正的手上。

“赵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们都以为银子会走湖广,连谭先生也被瞒过了。”说话的是侍卫的首领,他叫韩江,曾经跟随赵无忌参与武昌府夺信案,那时他化名赵二,他们是奉命赶到顺德县接应赵无忌,临走时谭雁翎还告诉他们,他们将和赵无忌一起暗中护卫白银北上,不料到了顺德县,赵无忌却告诉他们上船护卫真正的白银,他后来才得知,整个计划只有赵无忌和虞光清二人知道,连谭雁翎也被瞒在鼓中。

赵无忌轻捋长须,得意地笑道:“这就是兵法三十六计的金蝉脱壳,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他李维正在武昌不过是侥幸得手,实话告诉你,就算他真是来查殿下的案子,恐怕他现在正美滋滋地押着五十箱白铅往京城赶呢,和我斗,哼哼!他还嫩得很呢!”

“先生真是诸葛再生,计谋之巧妙,天下无人能及。” 韩江拼命地拍马屁,赵无忌越想越得意,仰头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时,船忽然减缓了速度,船老大高声喊道:“赵先生,前面就是封川巡检司所在,按规定他们要上船检查。”

赵无忌打手帘向远方望去,只见前面似乎是一个小镇,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在岸边站着十几名衙役,正挥动着红牌示意停船检查,江面上已经停泊了近百艘等待检查的船只。

赵无忌当然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他回头问船老大道:“前方是什么小镇?”

“回赵先生话,前面是贺江口镇,这里是西江要道,小镇上妓院、酒店极多,十分热闹。”

赵无忌笑了笑,便对韩江道:“留五十名弟兄守船,其余弟兄上岸吃饭半个时辰,要想嫖妓可得抓紧,过时我就不候了。”

韩江大喜,他连忙跑回去安排,三艘船慢慢地靠岸了,几名巡检司衙役跑过来凶狠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运的是什么货,快老实交代,否则,有你们好瞧!”

赵无忌冷笑一声,拿出一面金牌,在他们眼前一晃,“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这是秦王殿下的官船,你们也敢检查吗?”

几名衙役虽然没见过秦王金牌,但他们看见大群身材魁梧的大汉从船上下来,他们吓得舌头打了结,一连喊了几声误会便逃之夭夭,哪里还敢上船检查。

赵无忌这些事见得多了,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带着两个随从便上岸吃饭去了,船就靠在岸边,由五十名侍卫看守。

赵无忌来到一家临江酒楼内,他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就是大街,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远方江面宽阔,极目远眺,黛山碧水,风景秀丽,令人心旷神怡,而他的船只就停在码头上,从他的角度可看得清清楚楚,一百五十名上岸的侍卫们顾不上吃饭,纷纷跑到妓院泄火去了,大街上见不到一个侍卫的影子。

赵无忌摇了摇头,便对伙计道:“给我上了几个你们的招牌菜,要快一点。”

伙计答应,连忙去了,这时身后忽然有人问道:“无忌兄,要不要来壶酒?”

赵无忌一怔,他回头望去,却一下子惊呆得站了起来,只见他身后一丈外站着一人,青衫长袍,头戴纱帽,脸上笑容异常亲切,就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友,正是他的老对手,锦衣卫千户李维正。

李维正向他拱拱手笑道:“无忌兄,我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赵无忌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扭头向江面上望去,刚才还空旷的江面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麻麻的船只,将他的三艘船紧紧包围,船头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张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就要把三艘大船射得千窟百窿。

“无忌兄,其实你从顺德上船之时,我就跟着你了,那时,我见无忌兄兴致正高,便不忍打扰。”

李维正向他拱拱手致歉,态度诚恳之极。

赵无忌呆地望着他,忽然,他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出,软软地晕倒在地上。

……

洪武二十三年九月,秦王走私白银案在广东被锦衣卫千户李维正查破。

……

卷四 锦衣千里 第一百二十章 京城小聚

京师紫禁城,御书房内,朱元璋背着手站在窗前,此时已是十二月的初冬,窗外寒风萧瑟,万木凋零,天空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路上、树枝、屋顶都积了厚厚一层雪。

但朱元璋却似乎没有看见这些,他呆呆地盯着远方发怔,一个他希望不是真的、但又是渴望知道真相的消息终于来了,就在他身后的御案上放着一只木匣,里面是秦王朱樉写给南海卫指挥使的亲笔信以及秦王金牌,还有就是李维正的正式奏折,这是他派八百里加急快报送来。

三十万两白银已经查获,秦王的亲笔信和金牌也已得到,还有就是他的两个幕僚和二百名秦王府侍卫,人赃俱获,秦王从日本走私白银铁证如山。

一片雪花飘飘悠悠向朱元璋身边飞来,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雪花在他手上立刻化成了水,冰凉之意沁入心中,使他打了个寒颤,朱元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其实还知道秦王在陕西私募军队,走私的白银就是为了募军所用。

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一步,他就不得不下狠心了,朱元璋随即转身对身旁的侍卫道:“去把太子给朕叫来。”

……

过了没多久,朱标被带进了御书房,与半年前相比,朱标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虽然咯血之症没有能够治愈,但次数却明显少了,三个月前开封黄河泛滥,朱标还特地去灾区看望灾民,虽然只去了一个月,但他回来后,身体也并没有出现恶化之势,也能批改奏折了,这令朱元璋十分欣慰。

朱标进屋便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

朱元璋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打量了一下,见儿子气色颇好,便笑道:“看来冯太医的滋补膏对你确实有效。”

朱标点点头道:“冯太医不愧是国手,儿臣服用他的滋补膏,精神好了很多。”

“坐吧!”

朱元璋命儿子坐下,他先把李维正关于广东赈灾粮案的正式报告给了朱标,“你先看看这个,你有什么建议?”

朱标接过奏折翻看了一下,其实他已经知道了,关于广东赈灾粮和秦王走私案的结果李维正都已秘密报告了他,他是除了父皇之外唯一知道这两桩案子真相的人,尤其是秦王走私案,涉及白银数目之大,令他膛目结舌,但他也由此对李维正很满意,不仅能干,而且没有忘记自己是谁的人。

尽管朱标已经知晓,但他还是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一遍,报告中明确指出粮食中的稻麸是来自军粮,都指挥使、同知、佥事都涉案其中,不过对外公布却是南海卫指挥使虞光清勾结主簿和粮仓千户贪污军粮,事后还毁掉粮仓以掩盖罪行,目前虞光清已经畏罪自杀,从其在东莞的宅子里查抄出的钱粮价值白银近五万两,已经全部充公。

朱标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掩盖秦王走私案而让虞光清顶罪,不过虞光清此人确实该死,仅协助秦王走私白银就罪不容恕。

朱标放下奏折,欠了欠身道:“儿臣以为赈灾粮案虽然让人痛心,但广东灾民的赈济却更重要,应让广东各级官府尽快完成赈灾,恢复灾区生产,至于赈灾粮案可以后慢慢再细查。”

朱标的意思就是想希望父皇不要把这件事扩大到地方官府,到此为止,朱元璋笑了笑便道:“皇儿心系百姓令朕感到欣慰,不过鹤亭侯张翼已承认广东军粮是历年的短少积累所致,和前任朱亮祖有关,只是他疏于管理,去年才发现不符,他不敢向朕禀报,便偷偷掺了稻麸,不料最后却成了他的罪责,他已表示认罪,愿捐出全部土地来赔偿军粮,朕已经准了,并以失职罪免去他都指挥使一职,贬为庶民,而李千户的正式公告中由虞光清顶罪,这其实是朕的意思。”

说到这里,朱元璋便将第二本奏折递给了朱标,淡淡道:“至于为什么要用虞光清顶罪,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朱标慢慢地读这份报告,和李维正给他的密报相比,这份报告写得十分详细,足有五千多字,将秦王走私白银案的前因后果,以及他破此案的详细经过都写了,关于罗氏家族李维正也没有隐瞒,他的描述罗氏家族是被秦王所逼,不得已而为之,但其在破此案中立下大功,并在抵御倭寇的战役中罗氏家族死伤惨重,最后罗氏家族的老家主罗恒来锦衣卫自首,愿意承担罗家的一切罪责,并将其所有的家产和土地都献给官府用于赈灾,而李维正则承认自作主张将罗氏家族的其他人放走,表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而在报告的旁边,朱标见父皇已经用朱笔批示了对罗家的处置:‘罗恒斩首,家产没收,其余不再追究’。

而报告最后是李维正识破秦王幕僚的金蝉脱壳计,在封川县截获了三十万两白银,父皇的批示却是‘智勇有加’四个字。

看完报告,太子朱标的心情沉重之极,尽管他已经知道了此事,但这份报告的详细述说还是使他为兄弟的糊涂而感到痛心疾首。

朱元璋收回奏折,也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李维正赴广东查秦王走私案就是朕的安排,尽管秦王是朕的儿子,是你的弟弟,但仅‘勾结日本’这个罪名就不可饶恕了,况且还走私三十万两白银,而且不止一次,朕已经对他失望之极,朕已决定将削去他的藩国,命他进京领罪,皇儿的意见如何?”

朱标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父皇,二弟从小就缺少父皇的疼爱,儿臣作为兄长,也没有能及时教导他恪守道德,以致今日之祸,儿臣也有过失,恳求父皇看在手足情份上,从宽处罚二弟,给他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朱元璋看了他半响,徐徐问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朱标仰头望着父皇,诚恳地说道:“回禀父皇,这是儿臣的心里话,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安可续?儿臣愿为二弟承担部分罪责。”

朱元璋背着手走到窗前,默默地望着窗外的雪花。良久才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看重手足之情,朕很高兴,不过事情还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朕已经下诏命秦王进京,等他进京后,你就以考察新都的名义去巡抚陕西,好好看一看你兄弟做的好事,然后,等你回来后朕再听听你的意见,最后再决定怎么处置你二弟。”

“儿臣遵旨!”朱标低低答应了,随即他又道:“另外儿臣想请父皇答应让李维正随儿臣一同前往西安。”

这个要求应该不大,朱标认为父皇肯定会答应,不料朱元璋却摇摇头道:“朕不同意让他再随你前往西安,查完广东之案,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朱标一惊,难道父皇要杀他不成,他连忙道:“父皇,李维正对父皇忠心耿耿,这次查案更是智勇有加,是个难得的人才,父皇怎么能……”

他没说完,朱元璋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朕是要杀他吗?你想错了,朕当然不会杀他,只是想让他脱离锦衣卫,说实话,朕本来打算广东案后就提升他为锦衣卫佥事,不过朕看他坦然承认放罗家一条生路,他完全可以隐瞒,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诚实交代了,并愿承担责任,朕因此就改变了主意,锦衣卫太黑暗,朕不想让他长期呆在这种地方,所以他回来后,就不会再是锦衣卫千户。”

朱标大喜,便趁机求道:“儿臣恳求父皇将他调到东宫。”

朱元璋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他沉思良久才缓缓问道:“皇儿,你东宫之臣,象方孝孺、黄子澄、齐泰等人会容忍李维正在你身边吗?”

朱标沉默了,父皇一句话便点中了要害,几个月前,李维正进广州的当天便当街剥了南海县知县的皮,这件事在东宫引起了方孝孺、黄子澄等人的极大愤慨,纷纷痛斥其心黑手狠,劝谏他与此人断绝关系,若李维正再回东宫,恐怕真的不被他们容忍,虽然他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但朱标却不想因此失去李维正这个人才。

想到这,朱标郑重地说道:“父皇常常告诉我,治理江山当文武相济,重文太阴,过武则阳,虽然方孝孺、黄子澄等人都是天下奇才,或气节崇高、或有安邦定国之才,但他们都书生气太重,儿臣还是希望手下能有一名务实能干之人,李维正是我在定远县发现的人才,一手栽培起来,儿臣不想放弃他。”

朱元璋呵呵地笑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不错,你果然比从前有进步,也知道光靠仁慈是做不了事情,不错!皇儿真的让朕感到十分高兴。”

朱元璋点点头又道:“朕是打算让李维正将来辅佐你,成为你所依靠的重臣,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在广东查处赈灾粮案手段太狠,已震动朝廷,罗子齐、詹徽等大臣已联袂弹劾于他,可朕又不想把秦王之案公诸于众,所以朕要暂时把李维正雪藏几年,顺便再好好地磨练磨练他,他这次案子办得很漂亮,阴谋、阳谋运用得高明之极,朕从别的渠道得到了更详细的报告,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就替朕好好地笼络他,让他忠心耿耿替我朱家办事。”

……

朱标回到东宫,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父皇会怎么安排李维正,李维正不会久呆锦衣卫,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倒不是因为他不适合锦衣卫,而是锦衣卫本身已经延续不了多久了,父皇不止一次暗示过他锦衣卫并非常态,将很快解散,所以李维正从锦衣卫出来,他也并不奇怪,他关心的是父皇准备把李维正安排到哪里去?去哪里磨练?

刚回到东宫,侍卫首领杨宁便迎来了上来,忧心忡忡地说道:“殿下,大王子好像被师傅重罚,在那里哭呢,殿下快去看看吧!”

朱标吓了一跳,在他记忆中,长子哭还是很小时之事,现在他都十四岁了,居然还哭了,他匆匆忙忙向儿子书房赶去,杨宁却暗暗叹口气,慢慢跟在后面。

房间里,朱允炆一边抹着眼泪低泣,一边抄写什么,门口的一名小太监显得焦急不安,可又不敢多说什么,这时,太子朱标走了过来,他远远望着儿子的背影,便低声问小太监道:“被罚了什么?”

“回殿下的话,方先生今天勃然大怒,罚小王爷抄写论语三百遍,也真是太狠了。”

朱标慢慢走上前,按着儿子的肩膀笑道:“为什么被罚?”

朱允炆一言不发,只管低头抄写,朱标微微一笑道:“罚抄三百遍也太多了,要不我去给方先生说说情,把三百遍改成三十遍,你看如何?”

“不要!”朱允炆抹去眼泪道:“孩儿犯了错误,自当受先生重罚。”

“那你告诉爹爹,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误?”朱标柔声问道。

朱允炆脸忽然一红,便又低下头抄写,表情显得十分紧张,朱标从未见过儿子这样,他心中诧异之极,一抬头,却见王妃在向自己招手。

朱标便点点头道:“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也用不着一天抄完,这一点爹爹可以做主,你用一个月将它抄完,一天抄十遍足矣。”

他见儿子不吭声,便叹了口气朝屋外走去,走到外间,常妃苦笑一声道:“允炆被罚是因为他昨天上课时偷偷溜出去,去找一个开店铺的年轻女子,方先生为此大发雷霆,说他私自逃课,又忘记身份尊卑,竟去结交低贱之人,两事并发,便罚他抄写三百遍,依我看,主要还是因为后者的缘故。”

“哦!原来如此。”朱标笑了,他忽然发现儿子长大了,居然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他笑道:“这事很容易,如果条件符合,就把那女子召进宫来,先做宫女侍候允炆,将来再做他的嫔妃就是了。”

常妃却摇了摇头道:“殿下,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是谁?”朱标见常妃表情带一些苦意,他的笑意的渐渐消失了。

“就是开铅笔店的郭倩倩,她可是李维正的妹子,其实她还是……”

“不要再说了!”朱标阴沉着脸打断了常妃的话,怎么可能,不说郭倩倩其实就是李维正的女人,仅她曾是前户部侍郎郭恒的女儿,他就绝不容许儿子和她有任何关系,若事情传出去,父皇的脸将往哪里搁?

“他们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常妃笑了笑道:“殿下放心,我也盘问过跟随他一起去的小太监,好像允炆只是一厢情愿,倩倩对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其实我知道,倩倩心中只有她大哥,所以殿下不用太担心了。”

听妻子这样说,朱标一颗心才略微放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要去命令杨宁严禁儿子再私自溜出去,刚走到宫门口,才忽然想起一件正事未办,他连忙又回来对妻子道:“常妃,有件事情我想让你替我去做。”

常妃行了一礼,“请殿下吩咐!”

朱标沉吟一下便道:“我听杨宁说李维正的妻子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你就代表我去探望她,多带些名贵的补药,还有郭倩倩,也要好好抚慰她,她们若有任何困难,我都可以替她们做到,总之,李维正是我将来要重用之人,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现在还是中午,臣妾这就去探望她们,请殿下放心!”

常妃去收拾东西去了,朱标又走到儿子的门前,斜望着儿子瘦弱的背影,他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儿子还是不懂事啊!

……

中午过后,雪开始越下越大了,扯絮般地在天空飘飘扬扬,大街小巷的雪越积越厚,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无论大人还是孩子们都跑出了屋,欢喜地迎接瑞雪的到来。

李维正的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这却是叶府的马车,十几名家丁进府去烤火去了,只有车夫蜷缩在马车一角,等待主人出来,李府的大门紧闭着,里面隐隐传来女子的欢笑声。

府内中庭的天井里,郭倩倩正、叶苏童、顾英三女正打着雪仗,三人各成一派,一个躲在老杏树后,一个躲在石桌下面,另一个则躲在台阶旁的一簇灌木丛后,身边各有一个小丫鬟正忙碌地给她们制作雪球,最高兴的还是李维正四岁的小妹李多多,她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帮那个,最后仰天滑倒在雪上,她索性咯咯笑着在雪地上打起了滚,伴随着诸女们被雪球击中的尖叫,开心的欢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而在客堂的门口,挺着大肚子的叶紫童无可奈何地望着她们嬉戏玩耍,随着做母亲的心一天天地加重,她的性格也渐渐变成成熟了,整日里所思所想都是自己的孩子,说话走路也不再象从前那样急急风风,而是变得慢条斯理、变得稳重,这不,若是以前,她也会加入到雪仗中去,可现在担她心的是李维正会不会被大雪阻路。

五个月前,也就是李维正刚离开京城没有多久,李维正的父亲李员外和继母杨缨便从临淮县赶来照顾即将成为李家功臣的叶紫童,一家相处融洽,一个月前,李员外因乡里有事又回临淮县去了,将妻子杨缨留在京城照顾儿媳。

此时杨缨却在陪同叶老太太在屋内叙话,叶老太太今天兴致很好,专程赶来看望大孙女,顺便将小孙女也一起带来,事实上,在李维正不在家的近六个月时间,叶苏童在祖母的支持下,隔三差五便来探望姐姐,甚至还住在李家,叶夫人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毕竟李维正不在京城,恰好叶天明也去湖广考察秋闱去了,她便默许了小女儿的行为,一直到上月叶天明从湖广回来,叶苏童才略略有些收敛,她已经有近半个月没过来了,今天就是跟随祖母一同前来。

杨缨是个极会说话的女人,她出身临淮县大户人家,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很会察言观色,专拣老太太喜欢听的话说,将她哄得极为开心。

“我听说大公子中了乡试第三名,这可不得了,我记得临淮县前两年最高也才第十名,乡里人都说叶家人才荟萃,是锦绣人家,不仅男儿有出息,女孩儿也一个比一个俊俏,我记得小童童前几年到我家来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这女大十八变,竟出落得比公主还漂亮,原以为大童童已是少见的美女了,没想到她妹子更加水灵,我觉得子孙有福,还是沾了老祖母的福气啊!”

老太太被哄得眉开眼笑,她一摆手呵呵笑道:“看你说的,我几个儿子中也就大儿子有出息,二儿子和小儿子你也知道,都是普通乡人,倒是李家几代单传,到了大郎这一辈便时来运转了,大郎才是真有出息,仅仅一年时间便做上了锦衣卫千户,童童她父亲熬了十年,也不过才四品少卿。”

说到这里,叶老太太压低声音道:“杨夫人,我给你说件事,你可千万别传出去。”

杨缨点了点头笑道:“老祖母放心吧!我可不是长舌之人。”

叶老太太微微一笑便道:“我过世的老爷曾在大郎十岁时给他看过面相,他说大郎是鱼龙之相,二十三岁之前会默默无闻,且屡遭挫折,但二十三岁后将得遇贵人相助,会一鸣惊人,从此飞黄腾达,所以大郎与小童童订婚得到她祖父的大力支持,便是源于此,本来我是不大相信,但事实证明,我家老爷说得一点不错,这个贵人竟是太子殿下,只可恨我那蠢儿子目光短浅,只盯着大郎现在是锦衣卫,以为会坏了他的官途,他竟想不到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大郎现在年纪轻轻就做到千户,锦衣卫最大官不过是指挥使,只差一级,难道大郎会永远呆在锦衣卫吗?唉!他又是个死倔脾气,好好的女婿不要,却偏要去傍什么詹尚书,想把小童童许给那个詹尚书的儿子,真是糊涂之极,尚书的儿子难道将来也会当尚书吗?”

叶老太太或许是心有感触,她今天的话特别多,着实当着杨缨的面将叶天明狠狠数落了一通,杨缨是个聪明人,她听出了叶老太太的意思,竟是要想把两个孙女都许给大郎。

其实这件事杨缨和丈夫也商量过,大郎与苏童的婚约未解,却娶了紫童,也就是说,李、叶两家不解除这婚约,叶苏童迟早还是要进李家的门,李员外为此也很不安,私下里说过如果叶家愿意解除婚约,他也会同意,但杨缨却有不同的想法,她主张这件事由大郎自己决定,叶苏童长得这么漂亮,她就不相信李维正不动心,她已经做出决定,如果大郎也喜欢苏童,那她就坚决反对退婚。

当然,杨缨对李维正态度的大转弯是有她的私心,关键是李维正由乌鸦变成了凤凰,做了大官,杨缨大哥的两个儿子也都十七八岁了,都是没有什么出息之人,李维正当上锦衣卫千户的消息传到家乡后,杨缨大哥几次来求她,想让李维正提携他的两个儿子一把,还有杨缨的弟弟是个商人,也跑来找姐姐,当然也是想让李维正能够给他赚钱的机会。

因此,杨缨为了娘家的利益,就必须要和大郎彻底和解,她才会主动留下来照顾怀孕的紫童。

想到这里,杨缨便对老太太笑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苏童对大郎情谊深厚,两人青梅竹马,而且八字十分相配,我和老爷就曾有个荒唐的念头,能不能叶家的两个女儿都给我家大郎,当然,这有点贪心了,能得紫童为媳已是我们李家的运气,再娶苏童进门恐怕大郎就没那个福分了。”

老太太刚才说那一席话,其实就是在试探李家的态度,如果李家也愿意小童童进门,那她就会慢慢想办法,关键是小童童坚决不能嫁给詹家,老太太是过来人,她已听说了詹微在定远县对李善长的所作所为,她知道朱元璋或许会暂时重用这种小人,可一旦太子继位,詹微绝不会有好结果。

现在李家也有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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