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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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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上的黑影放下了千里眼,他飞快地写了一张纸条,塞进鸽信专用的信筒里,从树上的一只笼子里抓住一只鸽子。小心地将细细的信筒插进鸽子腿上的扣环里,他将鸽子向天空一扔,鸽子立刻展翅向西北而去。

……

蓬莱港的一艘宝船上,李维正正坐在船舱里仔细地研究着一副巨大的沙盘,沙盘是大明江山图,长宽各三丈,中间可以分合,便于查看中间的部位,沙盘上关隘、城池、驻军、山势、河流等等皆一目了然,整个沙盘做得栩栩如生,极为精致,这是李维正派出近千名士兵扮着商贾、旅客赴全国各地,耗时整整三年,直到两个月前才完成,将成为他做出战略决策的有力依据。

此时,他也是在察看盛庸和铁铉的大军走势,和齐王的猜测不同,他已经从齐泰的口中得到了朱允炆将削齐王藩的决定,是以他知道盛庸和铁铉此来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河北,而应该是青州府齐王宫。

事实上,齐王早就是他的目标了,当然他并不是看中青州,他看中的是齐王的四万护兵。这可是朱元璋从山东军卫中挑选出来的精兵,清一色的青州子弟,如果他能得到这支精兵,这将对他控制山东将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早在洪武二十六年,也就是两年前,他便通过山东军中的人脉秘密和齐王护军中的几名指挥使联系上了,并许与重利,但齐王尚在,这些大将军并不敢轻易背叛他,一个个的态度都模棱两可,李维正也理解这些大将们的难处。也不勉强,只是逢年过节进行打点,尤其关照他们的家庭,经过两年多的渗透,他已经和这些大将们达成了一种默契,齐王在,他们不叛,但齐王不在,他们愿意效忠李维正。

所以朝廷决定削藩齐王的这一天,李维正已经等了整整两年,现在便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他在半个月前得到消息后,立刻派出大量探子前往青州、济南、东昌、兖州一带,随时注意朝廷军队和齐王的动向。

现在他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朝廷大军的前锋已经到了兖州的曲阜以东,那主力也并不远,已到了邹县,那么他们下来的路线该怎么走?

李维正仔细地观察着沙盘上的线路,朝廷大军为了不打草惊蛇,肯定不会直接进入青州,而是进济南府后分道,那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莱芜分道,这里位于济南府和青州府之间,而且穿过原山峡谷的青石关,只须两天半便可以抵达青州府。

而现在朝廷主力在邹县,就算已经到了曲阜,那从曲阜到莱芜还需要三天,这样算起来,朝廷大军最快五天后便可抵达青州府,二十万大军,不是齐王的四万护军能够抵挡得住的,也就是说,他李维正还有三天的时间。

既判断出这一点,李维正立刻下令道:“急传我的命令给赖永国,调两百艘遮洋大船到莱州湾清河入海口附近等候,两天内必须抵达。”

书令官立刻写下命令交与李维正加印,随即亲兵匆匆去蓬莱港传令了。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报告声:“禀报大人,青州府和乐安县有紧急飞鸽传信。”

“快拿进来。”

李维正知道,必然是齐王那边也有动静了,一名军士进来,递上了两份报告书,李维正先后打开来看了看,他顿时惊喜万分,齐王竟然藏匿到清水湖中去了,而且身边只有五百军士护卫,真是天助他也,李维正立刻在沙盘上找到了清水湖,这里离清河入海口只有八十里,李维正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

……

清水湖位于青州府乐安县以北,距离小清河约四十里,北阳水、女水、淄水从南面注入湖中,大湖北面又流出一条河流注入小清河,这一带地势偏僻、沼泽密布,人烟十分稀少。

而在清水湖的湖心则有一个岛屿,叫做东清岛,岛屿方圆一里,岛上林木茂盛,土地平坦,住着十几户渔民,此刻,岛上却非常热闹,齐王朱榑在五百侍卫的保护下躲上了岛,他已经做了一切准备,他的护军都集中在东北方向的博兴县,如果朝廷大军真的进入青州府,他就将立刻率军投奔河北。

此时,他上岛已经三天了,侍卫们给他搭建了一座木屋,三天内,他几乎每天都在木屋里查看地图,考虑着如果自己投靠燕王后,将来燕王会给他什么待遇?肯定会比周王好得多,周王削藩后居然被抓进京囚禁起来了,朱榑真的不明白朱允炆是怎么考虑的,囚禁周王,那天下藩王们谁还会乖乖地被抓进京,只要有可能都会投靠燕王。

现在朱榑也看清楚了,秦晋二王绝不是燕王的对手,将来的天下要么是朝廷灭了燕王,要么就是燕王灭了朝廷,不会有第三种可能,自己也不会有希望。

就在朱榑想着怎么样在燕王那里捞取最大的利益时,忽然外面传来了一片惊慌的喧哗声,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名侍卫几乎是扑进来大喊:“殿下,船!无数的战船!”

朱榑大吃一惊,他立刻站起身向窗口走去,走到窗边,他顿时惊呆了,只见北方的湖面上,有数不清的战船正向岛疾速驶来,足有三四百艘之多,朱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

三天后,青州府齐王宫外,大将盛庸正脸色阴沉地听着士兵的汇报,齐王早在六天前便潜逃不见了,而他的军队也是一片空营,数万军队在五天前被调动二百里外的博兴县,也就是说,他这次率十五万大军疾袭齐王宫,竟然扑了一个空,齐王已经看透了他们这次假道灭齐的策略。

不用说他也猜到齐王大军此时也不会在博兴县了,齐王在他们进青州之后,便率军北上了,盛庸心中不由一阵懊恼,这下他怎么给皇上交代。

就在这时,一骑报信兵飞驰而来,在马上大声禀报道:“禀报大将军,辽东总兵李维正派三百人押送齐王而来,正在城外等候交接。”

盛庸一愣,李维正怎么冒出来了,虽然齐王送来使他能够交差,可是他心中十分疑惑,他不知道李维正在中间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那齐王的军队呢?”

报信兵取出一封信,递给盛庸道:“这是李维正交给大人的亲笔信。”

盛庸慌忙拆开,只见信中写道:“齐王已事先探知朝廷有意削齐王藩,他率军北上欲投靠叛王燕,李维正报效朝廷,特来拦截齐王,献齐王于朝廷,其手下部众,皆已被李维正全歼,朝廷可安心矣!”

……

(更正一下:以前章节,老高写齐王就藩济南,这是不对的,齐王的藩国应该在青州府,也就是现在的山东益都一带。)

卷六 潜龙出海 第二百四十章 孟德故计

近一个多月来,燕王朱棣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他没有想到朱允炆这么果断地出兵了,这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他和那些书生大臣们连新军制的品阶和官衔都要讨论一个月,而且还没有结果,却没想到他竟会在两三天内便做出了出兵的决断,这大大出乎燕王朱棣的意料。

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是黄子澄、齐泰之流的意见,朱棣立刻命令安插在皇宫中的太监内应们打听消息,很快他便知道这居然是叶天明的方案,这使朱棣开始意识到,要想赢得最后的胜利,必须要除去叶天明。

此时,由于朝廷大军已动,而且张翼二十万大军入汉中,迫使朱棣不得不放弃原定进攻秦晋的计划,而集中精力对付中路军和东路军。

但今天燕王朱棣却异常高兴,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次子朱高熙居然活着回来了,他甚至当着无数人的面深深地给吕思远行了一礼,“先生佑护吾子之恩,朱棣铭记在心。”

书房内,正如吕思远的判断,朱棣在听完儿子坚持藏身寺院一个月才从容启程后。不由万分感叹道:“你能有此等心机和眼光,这真是我的幸运,原以为你是个鲁莽无智之人,看来是我从前错看你了。”

一路上吕思远早已教好了朱高熙应答之词,朱高熙谦虚地道:“儿子从前确实懵懵懂懂,不明事理、不辨是非,凡事都任性而为,闯了不少祸事,给父王添了很多麻烦,其实这一方面是儿子不懂事,而另一方面也是儿子没有一个好师傅的缘故,自从吕先生跟了儿子,时时教我为人之道,教儿子要成为父王的助力而是不拖父亲的后腿,吕先生的到来真如拨云见日,使儿子心里亮堂了,以后请父王放心,儿子愿竭尽全力,助父王成就霸业。”

儿子的一番话使朱棣心中十分感动,他叹了口气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其实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不请好师傅教你,这下我放心了,打仗还是要父子兵,以后我会好好用你。给你表现自己的机会,你现在先下去休息两天吧!”

“那好,父王也要早早休息,孩儿告退了。”

朱高熙恭恭敬敬地跪着给父亲行了一礼,这才告辞了,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竟感动朱高熙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挥了挥手,“去吧!好好休息,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女人、银子,父王都可以满足你。”

朱高熙走出书房,却在外面的走廊里迎面遇到了姚广孝,他心中不由一阵发慌,他谁都不怕,可就怕这个老和尚,他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不过他心中害怕,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番模样。

他慢慢站住,傲慢地抬起了头,这也是吕思远教他的。对付姚广孝的最好办法,就是四个字:孟德故计。

他不懂什么叫孟德故计,但他却记住了具体的操作手法:傲慢一点,张狂一点,莽撞一点,然后重金收买目睹现场的侍卫。

“老和尚,这么晚找我父王,不怕打扰父王休息吗?”

姚广孝一怔,他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二王子,是殿下召我觐见,我不敢不从。”

“哼!听说你让父王牺牲我,老和尚,看不出你是个出家人,心倒挺狠毒的,以后上了西天,不知如来老佛到底认不认你这个弟子。”

饶是姚广孝涵养再好,他还是被朱高熙的无礼激怒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走,朱高熙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恶狠狠道:“老秃驴,将来我若掌权,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这句话却不是假装了,这是朱高熙的本性出来了,他刚刚才知道姚广孝居然劝父皇牺牲自己,心中不由对姚广孝恨之入骨,姚广孝浑身一震,加快了脚步。

姚广孝消失在黑暗中。朱高熙却瞥了一眼旁边两个站岗的侍卫,冷冷问道:“你们刚才看见什么了?听见什么了?”

两名侍卫吓得连忙道:“小人什么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不!你们看见了,也听见了。”朱高熙阴险地笑了笑道:“你们看见了彬彬有礼,听见了我恭维有加。”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塞给他们一人一颗道:“这是赏你们的,如果父王问你们,你们照我的话说,事后你们来找我,我还会一人赏你们五百两银子,知道吗?可千万不要坏了我和父王的父子感情。”

如此重赏让两名侍卫目瞪口呆,他轰然大喜,一起半跪下发誓道:“愿为二王子效命!”

朱高熙呵呵笑了两声,转身扬长而去。

……

儿子告辞后,朱棣便站在地图前凝思,他刚刚有了一个想法,让次子高熙去对付秦晋二王,他本来是打算让大将朱能去对付秦晋,毕竟自己已经宣告天下要对付蓝玉,他怎么能食言,秦晋二王不堪一击,正好可以成就儿子的名声。况且还有谋略奇才吕思远辅佐他。

这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禀报:“殿下,道衍大师来了。”

话音刚落,姚广孝便大步走了进来,这是他的特权,可以不用禀报,直接进燕王书房。

“参见殿下!”姚广孝躬身行了一礼。

朱棣收了思路,连忙道:“大师不必多礼,请坐!”

朱棣坐下便开门见山道:“我找大师来是想和大师商量如何除掉叶天明,有此人在,屡屡让我失策。”

“我猜殿下找我来也是为了此事。”

姚广孝微微一笑道:“其实黄子澄等人比我们还想除掉叶天明,借用他的手便可。”

朱棣点点头道:“我也知道可以利用黄子澄。关键是要找到叶天明的把柄,而且不能再用李维正之事来做文章,他已经断绝了和李维正的关系,再不会有效果。”

姚广孝沉吟一下道:“我倒听到一个传闻,有传闻说,先帝曾经给过叶天明一道密旨,但这只是传闻,是否真实我不知道,不过可以从这个方向进行突破,如果一旦传闻是真,我们便可以拿此事做文章。”

“这倒是条好路子。”朱棣想了想便补充道:“其实要查此事很简单,只要寻找到当时侍奉先帝左右的内侍便可得到线索,叶天明之事不能再拖,你要亲自督办此事。”

“属下明白!”

商量完了对付叶天明之事后,朱棣又兴致勃勃问道:“这次高熙归来,先生有没有发现他变了?”

姚广孝心中一跳,他太了解朱棣了,朱棣这样说,十有八九又是动了改立世子的念头,其实姚广孝这次也非常遗憾,没有能够借朝廷之手杀掉朱高熙,又让他逃回来了,他这两年一直就在殚精竭虑除掉朱高熙,就是因为他知道朱棣骨子里是想让高熙取代高炽。

虽然知道朱棣会不高兴,但姚广孝还是直言道:“我刚才在走廊遇见了二王子,并没有发现二王子有什么变化,他依然是那样粗鲁无智,殿下应该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八个字,如果他在殿下面前有什么变化,我认为这其实是吕思远的事先安排。”

朱棣确实有些不高兴了,他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道:“就算吕思远教他也没有什么错,他本来就该这样教熙儿,革除他的戾气,教他明事理、敬父母,我一直认为人是会变的,经过这次磨难,我感觉的我儿子变成熟了。也懂事了,将来说不定真能继承我的大业。”

姚广孝立刻跪下来道:“殿下,大王子仁心宅厚,宽以待人,他又是嫡长子,他继承殿下大业才是固本之道,尤其大敌当前,殿下更不可妄动根本,动摇了将士的军心。”

此刻朱棣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提用高熙为主帅进攻秦晋,姚广孝肯定还是会反对,这件事也没必要再和他商量,他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先生想得太多了,我并没有说一定要换世子,正如先生所言,这是国之根本,不管是燕国还是将来的大明,我会慎重考虑此事,不过先生既为世子师,也要替我好好教导炽儿,让他少碰女人,少吃多动,将来日理万机,他那副身体可是不行的。”

……

姚广孝告退了,朱棣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姚广孝扫了他的兴,他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其实他现在也是和朝廷一样地遇到了各种麻烦,首先就是军队混乱的麻烦,秦晋的降军、周王的军队、朝廷的军队,几十万大军混杂在一起,良莠不齐,尤其是二十几万河北军军心未平,让他不敢轻易重用;其次之烦恼是他又得到消息,齐王被削藩,而他的四万护军又被李维正谋走了,李维正东一块、西一块,他手上也有近三十万大军了,尤其李维正是真正坐山观虎斗,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现在谁也看不出了。

其三的烦恼就是朝廷直接宣布他造反,相比之下,他要求平定蓝玉的呼声却又微弱得多,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大义,他迫切需要一个让天下人认可的光面堂皇的借口。

就在朱棣烦恼不堪时,他的侍卫长走进来禀报道:“殿下,属下查到了在走廊执勤的两名侍卫,已经把他们带来了,正在门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

刚才姚广孝说在走廊遇到了高熙,说他依旧粗鲁无礼,他有点不太相信,他觉得自己儿子真的变了,所以他一定要再确认一下。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参见殿下!”

“我来问你们,刚才二王子出去时遇到了军师,你们在旁边执勤吗?”

“回禀殿下,二王子出去时和军师在走廊相遇,我们就在旁边。”

朱棣点点头问道:“那二王子对军师是什么态度,很粗鲁无礼吗?”

两名侍卫早已经商量过了,就算不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也不敢说实话,说到底,朱高熙是燕王的儿子,一名侍卫小心翼翼道:“回禀殿下,属下二人没有看到二王子无礼,我们只看见二王子对军师的态度非常恭敬,他很害怕军师,一直低着头不敢顶嘴。”

朱棣忽然听出了他们话中有话,又连忙追问道:“你们是说,军师在斥责二王子吗?”

“是!军师的态度很严厉,最后,二王子满头大汗,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此时朱棣已经明白了一切,待侍卫退下,朱棣忽然咬牙自言自语道:“军师,你未免也太自私了。”

……

卷六 潜龙出海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反间之计

朱允炆即位后,很多事情都是和朱元璋唱反调。但有一件事他却忠实地执行着朱元璋的铁律,那就是内侍不得干政,太监只是服侍皇帝的奴仆,地位极为低贱,但这并不代表太监们是机器,没有自己的想法,事实上,早在朱元璋主政的后期,诸王们便已经通过各种关系买通了不少朱元璋身边的太监,从他们这里打听着关于皇上的各种各样的消息,为此,朱元璋曾经处死过一批和诸王有勾结的太监,又严令太监不得进入他的书房,这样一来,似乎就杜绝了太监们知晓政事的途径。

但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瘫痪后基本上都在寝宫度过,包括他处理一些重大的事件,而这个时候他的精力大大衰弱,很多细节上的事情都考虑不到了,所以在他处理政务大事时,也没有能够及时把身旁服侍的太监赶出去。以致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点洪武末年的内幕事情。

当时贴身服侍朱元璋的老太监有两个,一个在去年已经死了,而另一个则被朱允炆赶到孝陵给朱元璋守灵,这名太监姓钱,没有名字,也大字不识一个,大家都叫他钱公公,他虽然不到五十岁,但太监的寿命都不长,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每天都如行尸走肉般的度过,等待着死亡降临。

这天晚上,钱公公还和平常一样,给先帝的灵位前添了灯油,便回自己的房里了,和平常一样,准备念三十遍金刚经就睡觉,但他一进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屋里有人,几个黑衣人把左右他包围起来,而在他床上则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的青衣男子,身材魁梧,面带微笑,他见钱公公面露恐惧之色,便和蔼地笑了笑道:“钱公公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你们是谁?”钱公公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也不用问我们是谁,知道得太多。对你不理。”男子的口气依然十分温和。

“你们找我干什么?”钱公公恐惧之心略略去了一点,说话也顺了许多。

青衣男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个黑衣大汉端着一只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着黄澄澄的十锭金子,“这是你的了。”青衣男子指了指金子笑道。

钱公公看了一眼黄金,却摇摇头道:“我不需要金子,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知道你有一个弟弟在钱塘县,那这些黄金就给他吧!”青衣人紧紧盯着钱公公的眼睛道。

果然,钱公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对方竟然连他最秘密之事都知道了,他们找自己要干什么?

青衣人慢慢地笑了,“你不用害怕,这是我们的规矩,办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查你的底细并不难,宫里有你三十五年前的进宫表,可能你都忘记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钱公公的声音颤抖起来。

“很简单,我就问你一件事。”青衣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比刀还锐利。他凝视着钱公公的眼睛道:“我知道洪武二十六年先帝瘫痪后,你一直就服侍在先帝身边,几乎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让你回忆一下,先帝有没有给过当时的朝廷第一重臣叶天明一份密旨?”

这个青衣人自然就是燕王的人了,他就是燕王在京城的密探总头子纪纲,昨天下午他接到了北平送来的紧急命令,命令他立刻查清叶天明有密旨的传闻是否属实,并告诉他了可以查内侍的线索,纪纲早就在宫中布了不少眼线,他通过宫中的眼线,很快便查出钱公公这条重要线索,他立刻就带人赶到了孝陵。

纪纲见钱公公在思索之中,他便又提醒道:“密旨不一定是圣旨的模样,或许是一封密信,或许是一只蜡丸,或许是一个金盒。”

‘金盒!’钱公公忽然想起来了,他点点头道:“是给过叶大人一只金盒,当时内阁大学士宋讷、吴沉也在,我记得当时叶大人非常惶恐,三叩九拜地接下了金盒,里面是不是圣旨我忘了。”

“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不是密旨。”纪纲笑着引导他道。

“应该是吧!之前先帝好像写了什么东西,是放进金盒里了。”

“多谢了!”纪纲站起来,对后面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一条白绫绞住钱公公的脖子,扔过上面的横梁,一下子把他拉在半空中,在钱公公两腿无力地挣扎中。纪纲面色阴冷地走出门去。

……

五天后的深夜,时间已经到了亥时一刻,这是朱允炆结束政务,准备回宫休息的时间,他正要离开御书房,一名侍卫却急匆匆跑来禀报,“陛下,黄太傅在外紧急求见,说有极重要之事要立刻禀报陛下。”

“召他觐见!”尽管朱允炆已经非常疲惫了,但听说黄子澄有紧急要事,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召见了他。

片刻,黄子澄匆匆走进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打扰陛下休息,先向陛下请罪!”

朱允炆摆摆手笑道:“黄爱卿多虑了,为了国事,我怎么也不会怪罪你,说吧!什么重要的大事?”

黄子澄立刻取出一封信,低声道:“陛下,臣发现了叶天明有不忠之心。”

黄子澄要说的自然就是叶天明藏有金盒一事,他是前天晚上得到了一名叶天明家奴的告密,说叶天明藏有先帝的密旨,是在一个金盒之内,家奴又说这是叶天明的长子一次喝醉酒时说露了嘴。先帝给密旨时,大学士宋讷也在场。

得到这个消息,黄子澄如获至宝,他立刻赶往已经退仕的大学士宋讷家,几番探问劝说,宋讷终于承认,确实有此事,先帝要求叶天明在必要时候再打开,但黄子澄再追问密旨的内容时,宋讷却服毒自尽了,虽然不知道这个金盒里的密旨写的是什么内容。但从宋讷服毒自尽来看,这封密旨必然关系重大,极可能是关系大明的皇位继承问题。

本来黄子澄是抱着扳倒叶天明之心,但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后,他也开始紧张起来,连夜赶来向朱允炆密报。

朱允炆看完信愣住了,叶天明竟藏有密旨,他看得出信是黄子澄的笔迹,但最后却有宋讷的签名,他急忙问道:“爱卿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臣是得到叶天明一名家奴的告密而知,而且臣特地查过这名家奴的身份,确实是叶天明府中养马的下人,陛下,臣还想说的是,当臣再追问宋讷密旨内容时,他却服毒自尽了。”

“啊!”朱允炆猛地站起来,又颓然坐下,宋讷竟然服毒自尽了,他脸上不由露出一种悲痛之色,当年皇祖父让他学着批改奏折时,宋讷在一旁给了他不少帮助。

黄子澄叹了一口气,歉疚地说道:“臣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也由此说明那份密旨的内容非同小可,望陛下先收敛悲痛,以大事为重。”

朱允炆痛苦地捏着太阳穴,半晌才低声问道:“那朕该怎么办才好?”

……

夜越来越深,但叶天明的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他正在奋笔写一封奏折,他准备提醒皇上不能只盯着燕王,也要注意辽东李维正的野心,他今天无意中计算了一下,竟发现李维正已经有了三十万大军,这是仅次于燕王的第二大势力了,但他却不声不响地发展,而且占领山东半岛。

叶天明此时已经完全不认自己这个女婿了,他知道李维正的势力越大,他里外勾结的罪名压力也就越大。为了不受李维正的牵连,他决定明天早朝时再次公开向皇上进奏,要求注意李维正的野心。

而且,最近朝中已经有人提出,索性册封李维正为高丽王,以正他的名份,但叶天明却认为万万不可,册封李维正为高丽王,也就意味着大明将失去辽东和山东半岛,甚至辽东以北更广阔的土地。

叶天明写到一半时,有点写不下去了,他虽然提出注意李维正的野心,可是他也找不到一种应对之策,如果朝廷采用罢免的办法,那极可能就会把李维正推向燕王那一边,他倒真成为罪人了。

叶天明叹了口气,又把刚刚写好的奏折撕掉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惶恐的声音,“老爷,皇上来了!”

叶天明大吃一惊,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滚带爬地向书房外跑去,一直跑到大厅,数百名宫廷侍卫已经将大厅严密包围起来。

大厅里,朱允炆正面无表情地喝茶,叶天明慌忙进来跪下道:“臣叶天明参见陛下!”

朱允炆却没有让他起来,而是冷冷问道:“叶大人,朕听到一个传闻,说叶大人藏有先帝密旨,朕不大相信,所以特来听听叶大人撇清此事。”

刷地一下,叶天明的脸色变得惨白,朱允炆这句话如一把剑一样,在他最没有想到的时刻,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那只金盒,终于东窗事发了,他身子晃了晃,几欲晕倒过去。

“这么说,是真有此事?”朱允炆不紧不慢地追问道。

叶天明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去了,如果仅是传闻,朱允炆绝不会半夜上门,他必然是有证据了,极可能是其他几个大学士透露了这个秘密。

他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这件事,他随即又长叹一声问道:“陛下想看这封密旨吗?”

朱允炆却没有吭声,半晌,叶天明惨然一笑,起身道:“臣去拿这封密旨。”

朱允炆还是没有说话,目光冷漠地望着几名侍卫跟随叶天明出去,过了片刻,一名侍卫拿着一只金盒快步走来,叶天明却跪在门口没有进来,侍卫上前低声道:“陛下,这个金盒应该是密封,但臣发现它已经被开启过了。”

“打开它!”

一名侍卫上前,用匕首撬开了金盒,从里面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白缎密旨,呈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看了一遍,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这竟是皇祖父另立燕王的密旨,他的手剧烈地抖动起来,如果这份密旨落到燕王手中,会是什么后果?他被惊呆了。

“陛下!陛下!”几名侍卫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低声呼唤,朱允炆慢慢回神来,他沉默了一下,竟毫不犹豫地将这份密旨放在灯烛之上点着了,随手扔到地上。

朱允炆默默地望着密旨被烧成灰烬,这时,他心中生起了一道杀机,叶天明不仅是胆大妄为,私开先帝的密旨,而且他明知这是燕王登位的密旨而不告诉自己,这明摆着是想将来要留给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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