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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大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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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非常有兴趣,他告诉我们,他们帝国的朝廷并没有意识到大明皇帝的危害,他们更担心一直活动于福建、台湾海域的郑氏水师,我想,我们可以和他们进行一次接触,或许我们能够在台湾问题上达到一致,只要郑氏水师感觉到了危险,他们就不得不将水师全部调往台湾海域,我们就不需要大批的舰队来防止这支舰队的干涉,只要我们能够腾出手来倾尽全力对付吕宋的西班牙人,占据吕宋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在当时,逃入缅甸的永历几乎已被满清遗忘,对于满清以及镇守在广东、福建的耿精忠和尚可喜来说,郑氏水师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因此,哈特林的想法并没有错,荷兰人应付郑氏水师、大明水师、西班牙人的联手当然焦头烂额,但是如果他们能够首先击败一个敌人,那么整个南洋的格局又会扭转。海上霸主并非只是浪得虚名。
“您有多大的把握?”老莫汉对这个计划很有兴趣。
“先生,至少八成,如果我们成功了,三个藩王的十万陆军将会凭借我们强大的舰队登陆台湾,郑氏水师在台湾登陆的将会被全歼,失去了陆战人员的郑氏水师就不足为患了,他们的舰队在大清的东南沿海很难获得补给,如果他们不能占据台湾作为基地,那么他们的水师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空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利用我们的优势舰队袭击吕宋各个港口,西班牙陆军再怎样抵抗也无济于事。”哈特林自信的回答。
“很好!”老莫汉微颤颤地站起来,用拐杖笃着地板道:“阁下,希望您的计划能够成功。至于公司内部的反对意见,我会让那些软骨头闭嘴的。”
老莫汉的语气开始变得严厉起来:“阁下,这也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失败,发起战争地一切后果都将由您来承担,你明白了吗?”
临近八月十五正是汉人的中秋节。海都的汉民们瞬时忙碌起来,各个商铺都挤满了购买节庆必需品的百姓,海都的汉人来自九州四海,因此习俗也各不相同,有的买来橘子掏空做了橘灯,有的竹纸扎成兔仔灯,此外还有南瓜灯、桔子灯、瓦子灯等等。
这一年来由于众多的商人的迁入,整个海都城一片繁华,城西地作坊一座接着一座拔地而起。由于工匠匮乏,商人们招募工匠的工钱也越来越高,因此城中的百姓一年吃喝拉撒下来。还能留下些余钱,因此满城尽是喜庆,就连城中地缅人劳工、西班牙工匠、以及各国商人也颇受感染,纷纷有样学样也去置办了节日所需的物品。
由于官府已贴出了告示,皇帝陛下将在中秋佳节那夜在宫墙的高塔处与民同乐,因此各衙也开始忙活起来,礼部准备了又臭又长的中秋佳节文武德礼仁皇赋,户部召集了大批的人丁练习舞龙舞狮,工部扎了数百盏孔明灯。也预备好了各种礼花。兵部也下发了公文,抽调各营演练节庆日的防务。刑部的大老爷们正在核对卷宗,将一些可赦免的人犯赦罪,以增托节日的喜庆,办妥皇上谕旨中与民同乐地政治任务,翰林院的侍读们兴高采烈的呆在屋里写着邸报所需的各种喜庆文章。唯有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无所事事,不经意间,竟有个缇骑收听到了一个消息。
“皇上,微臣听了那缇骑的线索。在城中设下了暗桩,又派人四处打听消息,果然发现海都城内有天地会的踪迹,这些人或隐匿于街市,或混入军中,明面上他们自称是反清复明,却又遥尊绍武为正朔,奉延平郡王郑成功为武宗,史可法为文宗。陈近南为宣宗……”北镇抚司指挥使扈言待朱骏支开身旁随侍的太监。低声密报道。朱骏蓦然,天地会的名号在后世响亮地很。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已经创建了,待扈言说到尊邵武为正朔时,朱骏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自南明隆武政权倒台后,隆武辅臣何吾驺等于广州拥立朱聿键之弟朱聿为帝,改元绍武。而永历在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等拥戴下于肇庆称帝。当时的南明出现了两帝并立的局面,永历与邵武两个政权矛盾十分激烈,甚至有人提出宁亡于清、不亡于左。的宏论。(这是南明最搞笑的一幕,这些党争的王八蛋居然能说出宁可被满清灭亡,也绝不容许自己兄弟的傻逼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隆武政权分别由郑氏海盗与士大夫主持,以本家族利益为至高利益的郑芝龙拥立隆武帝,也因此而要拿隆武帝为奇货而投向清廷。隆武帝殿下地文臣们,为了摆脱郑芝龙集团地控制,不停的要隆武帝亲征出闽,可手握重兵地郑芝龙自然不会受一帮书生的左右,隆武帝也无可奈何,于是,隆武政权竟出现了将在内,相在外的怪现象。先是首辅大学士黄道周在无兵无饷的情况下,自行招募乡勇9000人出关,最后兵败被执,年已六旬的老英雄拒不投降,被关押两个月后与四位门生一同殉难。之后,又有左都御史张肯堂的“北伐”,也因郑芝龙的掣肘,以及隆武政权的覆亡而告失败。
当时地满清多罗贝勒博罗率军入闽。隆武帝被杀。郑芝龙投降清朝。清军驱兵至安平。纵兵烧杀劫掠。郑成功生母被清军奸杀。《赐姓始末》书中曾记载:“北兵至安海。大肆淫掠。成功母亦被淫。自缢死。成功大恨。用夷法剖母腹。出肠涤秽。重纳之以殓。”而后在福建誓师伐清。
由此可见。郑氏海盗集团反清地热情十分高涨。却对于复明没有多大地兴趣。不过是为了抗清而打地一个旗号而已。他主导地天地会遥尊隆武为帝只不过希望能够主导民间舆论。尽最大地努力将反清复明地人心收聚到郑氏一边。反清地大旗虽然振奋人心。大旗下却是派系林立。各种利益集团相互交错。每个派系之间都试图消除对方地影响。聚拢人心。因此。朱骏面临地问题要嘛铲除海都城内地天地会。但是这样反而会给郑氏海盗方面口实。毕竟大家都是抗清。你新始帝如此不能容人?凭什么主导抗清大业?但是放任自流地危害也是不轻。任由天地会在海都发展下去。整个新始政权都将会受到影响。
“皇上。这些天地会地暗桩应当如何处置?”扈言见朱骏默默不言。于是问道。
朱骏沉吟道:“你让缇骑盯紧这些天地会地暗桩。先不要急于处置。”
朱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扈言点头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件事需要密奏。微臣地锦衣卫已分往缅甸各郡。却打探到了一个消息。”
扈言小心翼翼地恭着身。继续道:“打洛郡守与花喇郡守这几日往来频繁。每次相见时都在府衙里密议到半夜。与会地还有缅东将军阿斯特。他们似乎对皇上收拢郡兵之策略有不满啊。”
“如今皇上虽然下诏让所有郡守入京,却还有一部分郡守迟迟不动,缅东将军阿斯特属下有缅兵八千人,在缅东各郡威望甚重,若是再加上打洛郡守与花喇郡守呼应,难保不会公然谋反。微臣所派出去的缇骑还打探到有十几个郡守都在看这几个人反应,对皇上的旨意持观望之策。”扈言一边说,一边从褡裢从掏出一份名单双手拱在头顶道:“以上所记载的都是接到圣旨却没有立即的缅官名单,请皇上阅览。”
朱骏一手接过名单摊开一看,只见其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以及官衔,一些观望态度的官员用的是黑字写就,而一些用红字勾选的名字则是近来有异动的官员,有一些还在名字下面用小字写上了这人近来的动静,虽然只是一张白纸,里面却洋洋洒洒的记载了缅官们的各种态度。
到了名单的最下,还用红墨用小字写明了动身前往的海都的郡守共有三十七人,而持观望态度的有十三人,还有密谋者六人,三人被证实查有实据,分别是缅东将军、打洛郡守、花喇郡守,还有三名郡守、将军没有查到实据,但也写了上去。
人才啊!朱骏心里感叹。
这些锦衣卫虽然恶名昭著,可是他们出神入化的刺探技巧却层出不穷,就算是后世的克格勃和中情局在失去高科技的情况下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朱骏如今已经收回了锦衣卫的审判权,让他们只负责侦察、刺探,没想到这群家伙还真作出了不菲的成绩,有了这张名单,朱骏要收拾起这些缅国的郡守也就容易多了。
“扈爱卿。”朱骏若无其事的收起名单,悠然道:“这一次北镇抚司做的很好,你这个指挥使也是功不可没。”
“皇上谬赞了。”扈言大喜,自任北镇抚司指挥使以来他是第一次得到皇上的夸奖。
第一百一十一章:不老实 整死你
通往花喇郡的道路上,数百名骑士飞快的鞭马快驰,当先的北镇抚司指挥使扈言一身威风凛凛的飞鱼服,一柄锦春刀跨在腰上,说不出的俊朗,在他的身后,是七十余名锦衣卫缇骑,再往后便是两百名漆黑铠甲的神勇营战士,三百匹快马自海都出发,不分昼夜的奔驰了整整一夜,此时,马上众人已满是风尘,若不是平日的严苛训练,恐怕早已支持不住了。
“扈大人。”三匹飞马从远处迎面而来,当先的那人身穿着缅人特有的短衫,头上包着头巾,乍看之下倒像个缅人,只是他吐字圆润,口音中倒是偏带了一些云南官话。
三个缅人装束的大汉在路边勒住马,顿马而立,当先的缅人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扈言等人纷纷降下马速,在缅人面前停住,扈言拍了拍坐下不安分的马道:“小柳,花喇郡如何了?这二位朋友还未请教姓名?”
扈言一边说,一边望向小柳身后的两个缅人。
“大人,这二人是花喇郡附近部落的土司,卑职已收到了消息,打洛郡守和那名缅东将军已经进了花喇城,正在花喇衙门与花喇郡守密议,缅东将军共带来了一千缅兵,再加上四百余名花喇的郡兵,共有一千四百人,卑职已经买通了花喇郡的几个郡兵头目,他们愿意效忠皇上,只要我们的人马一到,他们立即在胸前挂上黑巾反戈。”小柳双腿蹬紧马镫,对着扈言抱拳行礼道。
“我们是荼罗部落的土司和长老,向大人请安,我们部族的五十名壮硕的战士已经悄悄的入了郡城,待王师一到。便与策反的郡兵一道反戈,愿意跟随大明天兵一齐剿除叛逆。”两个缅人一齐向扈言行胸礼。
扈言颌首抱拳道:“若有贵部襄助,本官又多了几分胜算,届时本官必定奏明皇上,言明贵部地战功。皇上定有封赏。”
两个缅人连称不敢,脸上却都露出一副喜意。
扈言收拢马缰,道:“时不我待,不可让花喇城发现了我们,我们现在出发,不可停歇。”
接着纷乱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三百匹飞马撒蹄狂奔,马身的骑士持僵踏镫,不断的挥舞着马鞭抽打马臀。如一阵风一般向着花喇郡城奔去。
当日正午时分。郡城外出现了一队密集的骑队高举着战刀冲向东门,还未等守门地郡兵反应过来,城内突然大乱,许多胸前挂着黑巾的缅兵拔刀向着其他缅兵发起了攻击。这个时候,三百匹快马已经奔至城门口,一面黑底红日黄月的大旗升了起来,有人用缅语大吼:“花喇郡守嘎卡意图谋反。吾等奉皇命前来讨贼。反抗者杀无赦,全部放下武器。否则你们便是嘎卡的同党。”
缅兵们纷纷将手中地刀矛掼在地上。一起向着骑士跪拜。
“是大明天兵。大家都把武器放下。”有缅人军官害怕下属反抗而牵涉到自己。连忙大声下令。
“嘎卡大人谋反。大明皇帝亲征啦!”有不明就里地缅兵兴奋地大喊。
“吾皇万岁!”许多缅兵中地崇拜者走上了街头。这一年来他们所接受地都是新始大帝宽厚仁德。文治武功。举世无双地信息。他们大多数人都跟着朱骏围困过缅都讨伐王莽白。也跟随过朱骏出击暹罗。顷刻之间。将暹罗人打地落花流水。他们发自真心地高吼:“大明皇帝御驾亲征。弟兄们。咱们跟着天兵去讨伐逆贼!”
“万岁!”缅兵们竭斯底里地大吼。顿时间士气如潮。
不待城门口地骑士动手。城内地缅兵疯狂地举高了缅刀。向着衙门围堵而去。
“是去捉郡守嘎卡大人吗?”有缅兵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逆贼,他不但喝我们的兵血,还意图谋反,大明皇帝来了,他地人头也要落地了。”以讹传讹地效果是可怕的。
“大明皇帝万岁!杀死逆贼嘎卡。”没明白过来地缅兵们现在明白了,虽然他们其实还是不太明白,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嘎卡不是好人,而天朝大明皇帝陛下战无不胜,跟着他总是没有错地。
目瞪口呆的扈言还未来得及拔出锦春刀,便已看到缅兵们纷纷倒戈,不止是胸前挂着黑巾的缅兵,几乎只要手里拿着武器的,都站到了日月旗的一边。
扈言回顾左右,一阵苦笑:“早知如此,本官何必要如此兴师动众,还特意向神勇营指挥使张有德借了两百人手来。”
扈言拔出锦春刀,尖利的刀锋再晌午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锋芒,他大吼:“弟兄们,去府衙,别让谋逆者跑了。”
“万岁!”锦衣卫和神勇营的士兵们被缅兵的情绪感染,一齐大喝,催动座马,向着府衙方向急驰。
扈言等人快马到了府衙门口,先到的缅兵已经将衙中所有的官员书办全部五花大绑的押了出来,扈言放慢马速,悠闲着提到在一干五花大绑的官员书办当中提马走了几步,喝问道:“谁是花喇郡守嘎卡,还有缅东将军阿斯特、打洛郡守阿夏。”
一个被背剪双手的黑脸官员挣扎着大骂道:“你是何人?竟敢无故缉拿本官,你还知道王法吗?”
马上的扈言冷哼一声,从褡裢中掏出一封旨意,大声道:“皇上密旨,尔等还不跪下听旨?”
哗啦啦数百名锦衣卫与明兵纷纷下马半跪,一些懂汉话的缅官百姓跪了一地,其他的缅兵见状,心里已猜测出这是皇帝的圣旨,因此也是哗哗的跪下。
扈言展开黄帛道:“圣谕,缅将阿斯特、缅官嘎卡、阿夏三人骄纵不法。贪得无厌、舞弊徇私,致使治下民不聊生,且有不轨之图谋,预行谋反之迹象…
“特此由北镇抚司指挥使扈言将三人缉拿会审,钦此。”
扈言念完密旨。小心的将其收好,那边地锦衣卫、明军、缅兵等已山呼万岁,被绑的两名缅官已战战兢兢的趴伏于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大明皇帝是如何得知地。
倒是缅东将军阿斯特有些胆气,他大声喝问道:“无凭无据。新始就算是天朝皇帝奉天监国缅甸,又凭什么拿我们?”
扈言冷哼上马道:“进了北镇抚司,有多少罪都会让你这老匹夫认了。来啊。速去驾囚车来。将人犯押解回京。再调一队人马将三人家属全部拘禁起来,一并押去海京,听候皇上处置。”
三个钦犯被连夜押回海京北镇抚司衙门,接着便是严刑拷打,指认罪状,到了第二日傍晚,几条大罪便被按指画押。由扈言马不停蹄的送往宫廷。交在了朱骏手里。
“皇上,这是供词。这是他们的画押,其中共有贪污索贿、克扣兵饷、意图谋反等几项大罪。请皇上处置。”扈言小心的捧着几卷文档要请朱骏过目。
朱骏挥挥手:“这个朕就不看了,既然已经审问出了结果,你便将这三人转由大理寺,罪名问刑。”
“微臣遵旨。”扈言连忙应了。
三人所犯的样样都是大罪,大理寺卿亲自坐堂,检阅案宗之后便定下了诛灭三族的刑罚。紧接着三户百来口人被拖至刑场全部处死。
这个消息立即传到了缅国各郡,那些观望地郡守立即心急火燎的收拾了行装往海都赶,一些已在路上的郡守也是快马加鞭,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大明皇帝说出来地话是要绝对执行地,别说怠慢,就是缓上一刻也不行。
三日之后,缅国六十余名郡守进京之后不敢逗留,纷纷前往吏部报到,接着便被安置在驿站里,海京的驿站已是人满为患,郡守们不敢擅自出门,怕降下个图谋不轨的罪名,只能让从人出去打探风声。
紧接着便有吏部的功考科主事将郡守们一个个找来问话,其中的问题也让郡守们摸不清头脑,例如家里有多少人丁,有多少仆从,辖地内可有什么特产等等,待郡守们答完之后,穿着大明六品官服的主事很认真的将所有回答全部记载造册,便挥挥手,对那郡守道:“你可以走了,让下一个进来。”
郡守们还没有缓过神来,刑部地都官主事又进驻驿站,接着又是一个个盘问郡守们地家世,譬如家族有多少人,可有亲戚做官,对大明刑律是否有一定的了解等等,郡守们回答地小心翼翼,那都官主事倒也客气,问完之后也是一句话不说,便将他们一一送走。
只几天功夫,六部的主事走马换灯一般将郡守们问了个遍,最后才是大理寺少卿出场,对于大理寺少卿地问话郡守们可是小心翼翼,大理寺主管官员的刑狱,若是回答不当,别说罢官,说不定腰斩于市都有可能。
这一次与六部问话并不相同,所有的郡守都被安排在驿站的大厅里,有人为他们搬来了座椅奉上茶水,就在郡守们相互议论的光景,一名三品大员咳嗽一声踏入大厅,在他的身后,几名皂吏各捧着厚厚的卷宗紧随其后。
三品大员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端过皂吏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在下大理寺少卿杨景文,吾皇圣明。”杨景文说到这里时对天拱了拱手才继续道:“敕令本官来此与诸位大人问几句话,诸位可愿意回答?”
第一百一十二章:不老实 杀你全家
“杨大人但问无妨,下官们知无不答。”郡守们纷纷起身拱手,强挤出笑容附和。
杨景文面无表情的翻阅案宗,抬眸道:“景泰郡守土浑何在?”
“下官是景泰郡守土浑,大人有何要问的?”一名臃肿的缅官离座而出,媚笑道。
杨景文脸色一变,拍案道:“七年前景泰郡修建堤坝,你贪污了多少银子?四年前一场缅人与豪强的诉讼,那缅人明显占理,你反而让人将他当堂殴打。新始一年,吾皇奉天监国,为教化万方,传旨各郡建学宫使民习孔孟正道,户部调拨了八千两银子给你,你贪墨了多少?”
一连贯的问题将那土浑的缅官问的发懵,这些虽只是他任景泰郡守以来的冰山一角,却也是隐秘的不能再隐秘的事,大理寺如何会侦知的?他不知道的是,自新始帝监国以来,便有各地锦衣卫密探分赴各郡,藏匿于郡城四处搜集资料,虽然这一年中只有二、三件查有实据,也足够这些缅官吓破胆了。
“启禀大人,下官知错了。”面如土色的土浑慌忙跪下,道:“从前先王主政时修堤坝贪墨了些银两是有的,收受了豪强贿赂胡乱判案也是有的,只是这学宫乃是天朝皇帝陛下主政以来下发的第一道谕旨,下官是绝不敢贸然贪墨的,天子监国以来,各郡沐浴皇恩浩荡,下官更是洗心革面,如何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请大人明察。”
杨景文心里冷笑,缅官与大明的官员倒都是机灵的很,都懂得避重就轻的道理,从前贪墨的银两认了无所谓,毕竟那时候当政的缅王,屎盆子大可以往那断子绝孙的家伙头上扣,君王无道,咱们这些做臣下的做点缺德事还情有可原。但修建学宫之事乃是新始帝摄政以来诏谕各郡要办的第一件大事。就算是打死也是不能认地。
杨景文端起文案上的茶杯吹着茶沫,脸上已冷如寒霜一般,悠悠道:“既然土浑大人不认罪,那么本官便给你点提示好了。”他拿起桌案上一张卷宗,念道:“新始二年三月,陛下诏谕各郡修建学宫,乃调户部纹银八千两分发至景泰郡,景泰郡守土浑偷工减料。从中克扣工匠银钱不算,乃用青竹充巨木,山泥混杂石料,获利三千五百两。土浑大人,本官可没有说错吧?”
“有…不,没有,下官自新皇监国以来,早已洗心革面。请大人明察。”土浑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是如何详细的得知自己底细的,但克扣学宫建造银两的事是绝对不能认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说话反而利落起来,他抬头肃容道:“大人。下官从前虽有不法之事,但学宫乃是皇上教谕万方的恩德。别说偷工减料,就算是贪墨了一文铜钱,那也是断子绝孙烂屁眼的事。”
杨景文哈哈一笑,抚案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他正容向审判肃立地皂吏喝道:“来啊,去取景泰郡的账册来。”
片刻功夫,便有一个皂吏捧来一部半新的账册,杨景文将账册抛到土浑脚下。道:“土浑大人。你睁开眼看看,这里面记着你建学宫的所有用度。可有什么遗漏的吗?”
土浑哆嗦着翻开账册。只看到其中每一笔采购。每一次工薪花费结余都记得清清楚楚明白白。可这账簿与自己私藏地账簿又略有不同。他转念一想。难道是府里地主簿卖了自己?否则大理寺卿如何能够知道地这么多?土浑惊惧交加。早知道如此。这罪认了也就是了。如今被人抓了个现形。还多落上了个瞒报上差地罪名。
“大人。下官知错。下官猪油蒙了心。请大人责罚。”土浑拜伏余地。连声求饶。身畔地郡守们再也坐不住了。心里已经认定大理寺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地证据。纷纷离座伏拜道:“下官也有罪。请大人责罚。”
“来啊。剥去土浑这厮地官服翅帽。他既然贪墨了一文铜钱就是断子绝孙。本官便成全了他。”杨文景大喝一声。丢下案上地签牌:“带人去景泰郡捉拿他地亲族。一并治罪。”
七八个皂吏提着水火棍、锁链呼喝一声制住土浑将其抬走。厅内只回荡着土浑凄厉地惨叫声。郡守兔死狐悲。心惊胆颤地低着头各自想着从前劣迹斑斑地事迹。有人不由得瞄了一眼大理寺少卿桌案上厚厚地卷宗。心里更是没有了侥幸。想来在场地一个也别想跑了。
杨景文长身而起。语气放缓道:“诸位不必惊惧。土浑这厮有错不认。本官才给他判个砍头抄家地小罪。大家都是聪明人。接下来该如何做。诸位想必都不愿步土浑地后尘吧?”
砍头抄家也算是小罪?杨景文地一番漫不经心地话钻入郡守们耳中感觉有些不太对味。不过这个时候谁还敢有什么异议。纷纷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称是。
杨景文又道:“吾皇圣明,只是想查实一些罪状,却也并非是想要诸位难堪,皇上曾经说过,你们这些人从前不管犯多大地罪,都可以得到赦免。”
赦免两个字让郡守们脸上一喜,这杨景文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有罪没有关系,只要愿意认罪,那就既往不咎,看来那个土浑是撞到了刀口上,活该倒霉。
“但是。”杨景文声音话锋一转,又让郡守们放下地心又提了上来:“这几年来你们贪赃枉法的银子不少了吧?既然如此,若是再敢贪污一两银子,便是诛灭九族地大罪。你们可都明白吗?”
“明白,明白。”郡守们又松了口气,他们这群人中最差的也捞到了几千两银子的身家,放在缅甸,足够一大家人吃了两、三代了,以后不贪就不贪,以后不用提心吊胆,领点薪俸,威风的官老爷也蛮好。
“圣旨到!”驿站外一个尖锐的嗓音传来,紧接着外堂已是吾皇万岁声连成了一片。杨景文似乎早料到有旨意过来,对周围皂吏道:“撤掉桌椅,摆上香案,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缅国有郡六十三,每郡人丁不过两万,全国人丁共一百五十余万口,官吏却占其十之一、二,每月耗饷糜多,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朕夙夜难眠,自即日起,裁撤缅国六十三郡,裁撤暹罗国四十九郡,将两国领土并为九省,其中缅北并为定北省、缅南并为定南省、缅东并未定东省、缅西并为定西省,暹罗东部所有郡县并为平东省、暹罗西部郡县并为平西省、暹罗南部郡县并为平南省、暹罗北部郡县并为平北省。海都周围五百里独自划分,为中书省。九省长官由大理寺、吏部联名推举,朕亲自朱批方可上任,原有郡守等官吏一并由大理寺卿、吏部联合考核,或分派官职、或贬为庶民,钦此。”香案前的小太监在烟雾缭绕中念出了旨意,接着由大理寺少卿杨景文跪步上前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郡守们不知这道圣旨是福是祸,在山呼万岁声中,不断的回想着自己的前程。
暹罗、缅甸都是小国,所划分的郡县却是细之又细,若是按大明的郡县来换算的话,大明一个县所辖的土地恐怕就要比这两国三、四个郡县加起来还要多,因此,裁撤瀣员已是势在必行,但是对于这些郡守们来说却不是好消息,毕竟如今官少肉少,说不定要裁撤的就是你,只是如今他们已成了鱼肉,只能任由皇帝宰割,别说反对,恐怕连个屁都不敢放出来。
“诸位,方才的圣旨可都听明白了吗?是否要本官再复述一遍?”这个时候杨景文已站起了身,向着郡守们询问。
“下官们都听明白了,这是朝廷的法度,到底如何决断,都由皇上说了算。”一个郡守强笑着道。
杨景文道:“既是如此,你们明日便各自上一道折子到内阁去,要细数自己从前的劣迹,若是有人意图欺瞒,可要当心大明的律法。你们从前的那些脏事大理寺可都有档案,若与事实不符,土浑就是榜样。好了,你们各自回去歇息吧,所有人不许离开驿站半步。”
杨景文说话,跨步走出驿站大厅,身后的皂吏尾随而去,只剩下厅内一干目瞪口呆的郡守。
郡守们不敢相互议论,纷纷回到自己的屋中,很快,随从便进来禀告,说驿站外已站了一队官兵镇守,声言不放任何人出去。一连窜的动作让郡守们又是害怕,又是摸不着头脑,先是六部来问话,那个时候倒还和气,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便打发他们走了,接着是大理寺的官员揪住他们的罪状,并且还为此砍了景泰郡的郡守,等其他人吓的半死不活时,大理寺少卿又扬言既往不咎,这个时候圣旨传来,说要裁撤郡县,并郡为省,郡守们还未回过味来,突然却发现自己已置身于驿站被软禁起来。
新始帝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郡守们百思不解,但是如今一件事却定然是要做的,那就是老老实实找来纸笔,将以往的贪赃枉法的事迹一一写上,所贪墨的银两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景泰郡郡守的前车之鉴才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谁还敢刻意瞒报?
第一百一十三章:要想富 先修路
一摞厚厚的折子被放置在朱骏的御案上,朱骏饶有兴趣的看着折子,这才发现原来这些缅官老爷们贪污受贿的名目比起大明朝来说简直是异曲同工,什么损耗银啊,偷工减料啊,摊牌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等等,朱骏仔细翻阅了几张缅官的请罪折子,其中竟发现有人贪污到了二十万两白银的恐怖的数字,在缅国,这可是一年八分之一的税收,朱骏实在不能明白,一个小小的郡守是怎样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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